“報應?”那小孩嘴中喃喃道。

“報應?!!叔,你知不知道,在這裡生活的底層人們他們早就不相信報應這兩個字了,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他們早就變了,在這個每個人都需要拼命活下去的地方,他們卻想著如何騙奪取治安官們給予地下那幫人的少量補貼,就是因為地下的那幫人是殘疾,所以補貼更大,這些人的心……大概,大概早就腐爛了。”

小孩說著說著哽咽了起來,似乎他只是將這些話說出來就已經耗費了很大力氣。

看著小孩的樣子,老闆的眼中閃爍著淚光,他看著卡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刃,伸出一隻手,將這孩子抱在了懷中,輕聲安慰道:

“孩子,你沒錯,你沒錯,孩子,你是看的透的,你沒錯……這個人吃人的地方,不適合你,你到時候,就離開吧,去外面,去上學,別跟你父母學,他們已經爛了……”

一旁的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後,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呆呆的看著他們擁抱在一起。

“把刀放下,小傢伙,那玩意會傷人的。”

這時候從門外進來一名高大的男子,他身穿南地府獨有的黑色制式外套與褲子,飄逸的頭髮停留在雙目前,看著用刀威脅著老闆的人,他緩緩的朝著那裡走去。

“我聽說這裡有暴亂,所以過來看看,你們這幫小孩,還真是不懂事,怎麼可以拿刀威脅別人。”

那名持刀著猶豫了一下後,沒有放下刀。

男子坐在了吧檯之上,他的眼神逐漸凌厲。

“我說,把刀放下,這裡雖然不是我的地盤,但是暫時歸我管理,我不希望看著你犯錯,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刀放下!!”

男子講話的聲音越發冰冷,一股子可怕的氣息從身上流出,看的一群小孩驚恐不已,那名持刀的小孩看到這一切後,害怕的將刀從老闆脖子上拿了下來,然後乖乖的跟其他人站在了一起。

男子看到後,沒有說話,而是敲了敲吧檯,示意上酒。

“老闆,來一瓶這裡暢銷的酒,然後跟我講講怎麼回事,我可不想我第二天來這裡,就發生了這種事情。”

……

地下天堂內,原本比較喧鬧的環境,現在變得異常安靜,周圍的小攤小販們,也都不見了,如此龐大的區域內,近乎千人被數百人圍堵在了偏僻的住宿區內。

不斷的有咳嗽聲傳出,這些殘疾人緩慢的後退著,然而這些殘疾的人們被同為永夜城的一些居民用棍棒、刀子驅趕著。

“滾出去,你們這些蛆蟲,只會在這裡吸我們的血的雜種!”

“離開這裡吧,我們永夜城不歡迎你們這幫人,你們靠著我們養著,還不知道感恩,竟然妄想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重新開始,呸!沒了陳超,你們什麼都不是!”

“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好的城市有了你們這些人,我們這麼多年收入的一部分都給了你們做補貼,你們是怎麼好意思賴在這裡的,自己能幹活嗎,就在這裡鬼混著。”

“就是,就是,還不趕緊滾出去,我的孩子現在都開始學習瘸子走路了,真是晦氣。”

這些人穿的衣服無一不是乾淨整潔,反觀對面生存在地下的人們,穿的破破爛爛,他們都低著頭,不敢說話。

他們知道,這些人早就該來了,只是礙於陳超,所以一直沒有發作,也不敢發作。

最近陳超失蹤的訊息不脛而走,這幫人幾乎就是聞著味來的。

這時候從人群中走出了一個少年,他身穿簡單的黃色短衫,套著打補丁的外套,挺著胸膛,面對著這些帶著武器的人們,絲毫沒有膽怯,這個少年正是陳亮。

陳亮望著面前的一個個武器,一個個面目猙獰的人們,沒有懼怕,上前走了兩步之後,反而大聲的說道:

“我們被你們趕到了地下,這幾年一直靠自己的本事生存,自己做手工活賺錢養活自己,這裡面有你們什麼事兒啊,再說了,你們的補貼也不少吧,因為是特殊環境,南方政府每年給永夜城的居民至少也有兩千金幣了吧,就這樣你們還不滿足?還想要更多?真是不要臉!!”

一幫人被陳亮說的話氣的滿臉通紅,有些女人憋得好久說不出一個字。

“就你們這幫人才是永夜城的恥辱,我們憑藉自己的能力做衣服,給治安官做一些器具,才能支撐到了現在,你們看我們的頭領沒了,現在就又回來欺負我們,有本事你們跟南方政府叫板啊,噢,你們不敢,因為人家對永夜城是真的不錯,各種福利政策,優先想著你們,沒想到卻養了你們這一幫子白眼狼!!”

陳亮的聲音越來越大,直到最後,那一聲聲白眼狼還在地下天堂的空間內迴盪。

“說什麼呢小崽子!”

“打死他,看他還敢不敢在這裡胡言亂語!!”

“簡直就是血口噴人,這小不點年紀這麼小不學好,反而在這裡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

“撕爛他的嘴,讓他再亂說話!!”

“沒有人養的野種,也配在這裡亂叫喚!”

“讓我來教教你怎麼跟大人說話,小崽子!!”

“……”

這幫人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一個個的臉上完全看不到羞愧二字,反而是更加的暴躁,似乎被陳亮的一句話給揭穿了偽裝的面具。

一句句惡毒的語言攻擊者陳亮,陳亮依舊挺著胸膛,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這時候人群中,突然衝出一名女子,她手持著一根細棍,直接朝著陳亮的臉上打去。

啪!

陳亮後側方的一個老者拄著柺杖接住了這一根棍子。

“難道,我們家的小子說的不是實話嗎?你們這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不懂得憐憫,上天遲早要懲罰你們的,你們的報應就快來了,還在這裡威脅著我們這幫老殘廢,惦記著我們那一點點的補貼,真是一點臉都不要了。”

老者用沉悶的聲音回答著所有人。

“大家,把頭抬起來,如果這幫人想要打架的話,我們人多,不怕他們,都給我把頭抬起來!!”

聽到老者的話語後,陳亮身後的很多人,他們都抬起了頭顱,他們的眼神中滿是不甘,他們的臉龐上映著決然。

“這些殘廢們瘋了,瘋了!!”

“大傢伙上啊,把他們全部打死,這樣補貼就沒有人分了!!”

“打死他們,打死他們!!”

伴隨著第一個人的叫喊聲,許多人都衝了上來,他們手中帶著武器,很快局勢就變得非常混亂,大量的人群中混雜著慘叫聲,骨頭斷裂聲。

一位沒了雙腿的男子,抓住機會,將腦袋繞過了一根大棒,狠狠的咬在了施暴之人的肩膀上。

“啊!!!”那名施暴者立刻痛叫起來。

很快,那名失去了雙腿的殘疾男子,就被人亂棍打昏在了地上,後腦勺處不斷流淌著鮮血。

陳亮也被迫加入了這場爭鬥,他看準機會,一腳絆倒了兩名施暴者,周圍的人一哄而上,將他們完全壓住,陳亮看了看他們的武器,最終在刀與棍棒之間,選擇了後者。

搶到了一名施暴者的武器後,陳亮原本就被哥哥陳超鍛鍊的體魄就在這時發揮了出來。

棍棒揮舞間,到處都是慘叫聲,十幾分鍾過去,陳亮已經筋疲力盡,口中發出粗重的呼吸聲,渾身不斷的顫抖著,拿著棍棒的手也已經感受不到知覺了,但是在他的前方,存在著一片扇形區域,這片區域是任何一個施暴者都不敢靠近的地方。

因為此刻陳亮的腳下,還躺著不少他們的同伴,在地上不斷的哀嚎。

與此相對的,陳亮這邊的陣營因為缺少武器的緣故,受傷的人更多,再加上對方還有刀子這種鋒利的武器,很多人受的傷一時半會是緩不過來的。

陳婆婆在最後面給受傷的人包紮著傷口,看著前面的情況,不禁一聲聲哀嘆。

“那個人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啊,難道說我老了,我的占卜,也不起作用了嗎……”

陳婆婆的一聲聲哀嘆,都被出現在他背後的男子聽了進去。

聽到背後的腳步聲後,陳婆婆驚嚇的回頭看去,以為是後面也來了人,剛準備拿起椅子,卻被一雙手按住了。

“婆婆,您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坐下包紮會好一些。”

陳婆婆這時才看到來人的模樣,不禁雙眼之中泛起了光亮。

這人身穿南地府獨有的黑色制式長衣,只是後背與前胸上有大面積破損,但是那黑色短髮,兩條几乎連在一起的眉毛,跟陳亮說的一模一樣。

就在施暴者們開始下一輪攻勢的時候,他們的面前突然間爆發出了一道紅色的火牆,封住了他們前進的道路。

這時候從上方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同樣身穿南地府制式長衣的男子從樓梯上走下。

“宇王大哥,你終於來了。”

看到面前的火焰,陳亮知道王宇來了,他急切的回頭看去,那熟悉的身影正在陳婆婆旁邊,扶著陳婆婆坐在了椅子上。

就在陳亮回頭的一瞬間,他看到了一個身影以迅雷之勢出現在了王宇的上空。

“你是哪個城市的使者?穿成這副模樣…剛才是否有用冥力傷害到普通人?”

王宇看到來者後,不慌不忙,平淡的回答道:“並沒有,我只是來帶他們走的。”

聽聞王宇的話語後,對方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你無權帶走永夜城的任何居民,除非你是輪迴使,告訴我你屬於哪個城市,或者哪個小隊,否則以你現在的樣子,我不會相信你說的任何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