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衙門在內城,需要過了橋承天門。

在端門到承天門中間的這條路的右側。

這條路也是每天官員上下班的地方,再向前就是午門。

午門之後,便是橋,然後就是奉天門,門後就是奉天殿,俗稱金鑾寶殿。

內城城門口,朱英走到這裡,就被攔住了。

「這位公子,請問進入內城是有什麼事?」

內城的守衛,看到朱英走了過來。

本來想訓斥一番,不過看到朱英讀書人一般的氣質,態度就緩和下來。

大明這年頭,看臉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要是面黃肌瘦的模樣,恐怕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當然主要攔住朱英的原因,還是因為朱英一身麻布青衣的緣故。

看似不像是有官職在身。

「這位小哥,我想去錦衣衛衙門,尋鎮撫使宋忠有些事情。」

朱英沒有惱怒,畢竟這是別人的職責所在,心平氣和的講述自己的需求,連宋忠的名字也是直接報了出來。

這樣可以充分佐證自己的話,避免一些無關緊要的麻煩。

守門兵卒聽到宋忠的名字,果然有些動容。

錦衣衛衙門,這可不是誰都能去的地方。

微微遲疑一下,就給朱英讓開了路。

畢竟朱英看上去就像是個書生,體型也不魁梧。

內城的防衛並不算嚴格,沒必要因此去得罪一些人。

無腦找茬這種事情,一般很少存在。

朱英微微作揖,算是謝過,而後直接往內城走去。

過了內城,尤其是下午三四點這個時候,前面的道路上還是比較冷清的。

這個點官員還沒下班,早退這種事情,在現在的大明不可能出現,尤其是京師這邊,怕不是嫌活得不夠長。

加班不是後世獨有,現在能在京師上班的官員,比之後世的996或許還來得更加強烈些。

一路前行,朱英很快就到了橋。

這裡相當於皇宮外的第一道護城河,不算太寬,大約六米左右,由石材鑄造,沒有攀爬的地方,屬於掉下去就上不來的那種。

因為天還沒亮,官員就要從這裡經過,偶爾會有摸瞎的官員掉下去。

所以可以看到前面承天門那裡,還給準備了竹梯子,便是為了防止官員掉下去後,能夠及時撈起來,不會被溺死。

過橋,到了端門,這裡的守衛可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端門後面的辦公地點,可不是尋常人能去的。

能夠在皇宮門口辦公的,無一不是朝廷裡的重臣。

普通的衙門,百姓能夠去的地方,一般都是在內城邊上,屬於外城的地界。

「勞煩通報一聲,秦淮河畔茶樓東家,朱英,尋錦衣衛衙門鎮撫使宋忠有些事情。」朱英說道。

為首負責城門的侍衛,看到一介布衣過來,下意識的想要趕走。

這裡來往的人員,就不可能有布衣的存在。

哪怕是官員,也需要木牌憑證才能入內,沒有木牌憑證,官員都不能進去。

就算是上早朝的,哪怕你是六部尚書也好,國公侯爵也罷,沒有木牌憑證,一律不得入內。

何況布衣?

然而為首的侍衛,看到朱英的面容,卻有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

好像是,在哪見過?

這種感覺,讓侍衛統領有些把握不住,聽到朱英的回話,皺眉說道:

「皇宮重地,沒有腰牌,一律不得入內,還請公子回去,若是想尋人,可

以找人幫忙通傳。」

聽到這話,朱英微微皺眉。

他走了大半個時辰過來,就這麼回去?

這也是因為朱英對於大明現在的一些制度,尤其是皇宮的制度並不熟悉。

這大明皇宮,還是第一次過來。

早前因為心裡想的事情太多,反而忽視了這一塊。

就在朱英有些無奈,準備返回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聲音:「朱公子,你怎麼來了。」

朱英轉過頭一看,是一位身著錦衣的錦衣衛。

看上去好像有些面熟,但卻沒有什麼印象,仔細回憶一下,這才想起,好像是當初宋忠第一次到茶樓的時候,某個錦衣衛。

「我想找宋鎮撫有些事情,還請這位小哥能否通傳一聲。」朱英作揖說道。

那位錦衣衛看到朱英作揖,連忙避開,忙道:「朱公子稍等,我這就進去,立即通知宋鎮撫過來。」

說完,也不待朱英回話,出示身上的腰牌,連忙朝著裡面進去。

一過承天門,就開始飛奔起來。

察覺到來人的身份,可能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重要一些,侍衛統領也不多說,朝著朱英抱拳,然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朱英面無異色,站在原地安靜的等候。

他心中清楚,這名錦衣衛的出現,並非一種巧合。

依老爺子的脾性,安排錦衣衛監視自己,這種現象太正常了。

很早的時候,朱英就知道,自己可能處於監視之中。

只是這種監視的範圍很廣,並非是到自己的院子裡,或者茶樓裡面,所以朱英也沒有太過於在意。

想來自己入了內城後,這錦衣衛就一直尾隨著。

沒過多久,承天門那邊就傳來急速的走動聲音,朱英轉頭看去,果然宋忠直接親自過來。

「朱公子大駕光臨,我等錦衣衛衙門蓬蓽生輝。」

宋忠上來哈哈一笑,熟絡非常的說道。

「便是有些事情,需要勞煩宋鎮撫幫忙了。」朱英作揖說道。

宋忠見此,如同此前的錦衣衛一樣,顧不得有失儀態,連忙避開。

這裡可是皇宮面前,面前朱英的身份,雖然還沒公佈,但也不是他一個鎮撫使能夠承受得起的。

哪怕有被發現端倪的可能,他也不敢。

朱英見此,也不意外,眼神平淡如常。

「朱公子客氣了,能夠幫到朱公子,是宋某的福氣。」

宋忠說完,拿出自己的腰牌,給侍衛統領進行登記。

錦衣衛衙門目前的職責比較特殊,因為牽扯到保護陛下安危的職能,還有抓人到錦衣衛大牢的權力,所以是有資格代入皇宮的。

不過也就僅限於承天門了。

想要進入大內,自然是不可能的。

真正的進入大內,後面還有午門,奉天門兩道關卡。

除了上朝的官員和換防的侍衛,其他人想要進去,那真就是難如登天了。

宋忠在前面引路,朱英隨同進入。

過了承天門後,便是千步廊,一路通行,很快就到了錦衣衛衙門。

宋忠一路帶領,很快就將朱英帶到了自己的辦公房屋裡。

並且囑咐麾下沏茶。

「不知朱公子這次過來,可是有什麼地方需要宋某的幫助,朱公子儘管開口,但凡宋某能夠幫得上的,絕不含糊。」

安排朱英就座後,宋忠也不坐到主位上,就朱英的旁邊坐下,開口大包大攬起來。

朱英說道:「我這邊有些東西放在西域,想要儘快送到京師來,

路途遙遠,便想著求一份通關文書,方便通行驛站。」

剛剛還大包大攬的宋忠,一下子就卡主了。

驛站這玩意,可不是他錦衣衛衙門能夠玩得通的。

驛站對於大明極為重要,尤其是在通訊落後的古代,朱元璋對其非常重視,明確規定了驛站只能供給朝廷要辦事出差的官員,其他人一律不能使用。

便是在洪武十八年左右,有一位駙馬,想要偷偷地運輸茶葉,謀取暴利,便想著自己也算是皇親國戚,行使一些特權。

為此,這駙馬讓他家的僕人拿到驛站的憑證,去驛站借馬車使用。

可是當時驛站的負責人不肯借給駙馬的僕人馬車,僕人一氣之下,便動手打了他們。

這件事被傳到朱元璋的耳朵裡,朱元璋很是生氣,覺得這駙馬完全漠視自己定的法規,哪怕自己女兒守寡都要把駙馬和僕人給處死。

當時這件事情,在朝野上下掀起了欣然大波,自此之後,再也沒有人敢涉及驛站分毫。

看著宋忠為難的模樣,朱英微微皺眉。

對於驛站的瞭解,顯然朱英並沒有宋忠那般感觸。

宋忠也察覺到了朱英的不愉,銀牙一咬,起身開口說道:「還請朱公子稍等片刻,我去將此事幫朱公子辦妥。」

朱英眉頭展開,也知道這件事可能比較麻煩,起身作揖道:「那便麻煩宋鎮撫了。」

「不敢不敢,朱公子在此稍作歇息,某去去就來,若是有何吩咐,直管安排麾下即可。」

宋忠連連擺手,朱公子什麼都好,就是太禮貌了,動不動就作揖,讓他大感吃不消。

說完之後,就急忙出去了。

朱英無語,端起茶水,安心的等候起來。

宋忠出門後,馬上對門外守候的麾下吩咐。

「但凡朱公子有什麼需求,務必辦到,若是辦不到的,也得想法子辦到,可明白?」

「屬下明白。」

門外候著的,正是之前幫朱英通傳到宋忠這裡的那名錦衣衛。

經常守護朱英,對於朱英的情況,多少都是有一些瞭解的。

宋忠吩咐完之後,沒有絲毫猶豫,快速朝著大內過去。

他要將這件事,馬上傳達給蔣瓛渡指揮使。

大明皇宮,華蓋殿裡。

朱元璋正在和幾位六部尚書,還有數位真正的殿閣大學士,討論關於以工代賑的效果。

「陛下,目前來說,以工代賑的策略非常之好,鄉紳勳貴都願意拿出糧食作為擔保,換取承接專案的機會。」

「這次的災荒,很多的災民都因此活了下來,臣認為,已然可以大規模的施展開來。」

工部尚書沈溍說道。

以工代賑主要還是由工部負責,對於目前的情況,便是沈溍最為了解。

朱元璋聽完點點頭,對著眾人說道:「都議議,看下還有什麼地方能夠查漏補缺。」

話落,在場眾人便開始交頭接耳,討論起來。

這時,華蓋殿門外,一位錦衣衛快速過來,對守在門外的蔣瓛,小聲彙報。

蔣瓛聽完,顧不得裡面正在討論政要,推門而入。

「陛下,臣有要事啟奏。」

朱元璋微微皺眉,道:「說。」

聽到這話,蔣瓛說道:「事關重要,請陛下允許臣附耳詳說。」

朱元璋點點頭道:「準了。」

蔣瓛小步走到朱元璋的旁邊,小聲說道:「陛下,長孫殿下現在正在錦衣衛衙門,想求一份驛站的通行文書,說是要從西域拿些東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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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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