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蕾緩緩地跟著老七往家走,一路上村裡的風景也不錯,田野看到一些婦女在地裡勞動,男的少,女的佔一大部分,好奇怪。一個問號在腦袋上方升起。以農田為生,跟別的村一樣,果樹也不少,果園好大一片。也是幾個婦女在採摘橙子還有柚子。

一路上,三兩個小女孩嘻嘻哈哈幫著大人趕著鵝。

老七回家先給閆蕾弄飯,還挺好,這老七挺會過日子,菜做得不錯!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這個家比小五他那邊更明亮整潔,地上還用同系不同色度的瓷磚鋪砌了,窗明几淨的,晾曬的衣服也掛得井然有序。除了有一間臥室,裡面一塌糊塗,被砸得稀巴爛,閆蕾明白這戰場一定是剛才那個被賣掉的姑娘的戰果。

老七連洗碗的活都包辦了,讓閆蕾自己到另一間臥房休息。洗過碗,他親自打掃整理之前花姍待過的屋子。

總之,這一天下來,閆蕾感覺還不算太糟糕。

老七想要什麼,他的目的是什麼,無非就是想生兒子,他這家沒有女主,一定是有什麼變故,層層分析就幾近事物本質。但這老七念頭不壞,起碼對人有禮,不會強迫我的。閆蕾很小心地應對一舉一動。

老七收拾好了屋子,去一個自己設計的廁所旁邊的隔間舀水衝了個澡,換好衣服才到閆蕾待的臥室。閆蕾見他進來,就起身,坐到了盤邊椅子。老七見閆蕾很文雅,特別有文化素養,自己就更加矜持了。生怕自己會在媳婦面前失態,引起媳婦的反感。

老七也拉過來一張凳子,坐到閆蕾旁邊,說:“我叫老七,村裡人都說我從城市裡回來讀過幾年書,過幾年推薦我做村長。跟著我你什麼都不愁,我媳婦生產難產死了,什麼也沒有留下。我也就想再成個家,對不住你了,千里迢迢把你弄我們這個窮鄉僻壤,不得已啊。”

閆蕾突然很憤慨:“什麼叫不得已?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啊。我自己有我的家人,我有我的男朋友,我憑什麼要跟你在這種閉塞的山區過日子?只為了你想要成一個家嗎?你村裡難道沒有女人嘛?你這樣解釋是不是太過於牽強了,沒有說服力啊。”

老七慌了,撲通給閆蕾跪下了,閆蕾完全沒有想到,一個大男人給自己下跪,騰起來就閃開了,“你幹嘛,幹嘛?”

老七合掌懇求:“媳婦對不起對不起,我讓你受苦了。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閆蕾不想跟他說話,因為再去跟老七辯論,他這套理論根本沒有支援點。辨不出任何結果,任何朝著對自己希望方向的有用結果。

閆蕾也不想理他,叫他起來,說自己想靜一靜,就這麼自己一個人在屋裡思考,待到了晚上。

晚上,吃飯,洗碗,老七送來前妻的衣服,不過就那麼兩套,是新的沒穿過的,標籤還在上面不曾拆下來,老七解釋說是他去城裡買給媳婦準備給她生過孩子後穿的,沒料到她沒能穿。洗澡間牆上有一面鏡子,盆子裡盛水和舀勺是老七用,一個容得下人的大木桶是給閆蕾用,裡面水溫很適宜,閆蕾見洗澡間隔間的門可以栓起來,她就鎖上,把自己弄清爽了,洗吧。

換好衣服,她對著鏡子看看自己,合身,前妻也許身材和自己差不多吧。衣服樣式也還湊合,老七眼光也不算太差。閆蕾有點同情老七,妻子難產死後這麼多年沒有忘記,是一個痴情男人了。他不過就是要個孩子嗎,不是因為這個說不定他也不會再續絃。

老七讓閆蕾單獨住在屋子,自己住另一間,相至如賓。這男女年紀相差個10歲也還能良好地交流吧。

被拐進山村,當即不想逃是不正常的,所以閆蕾要了紙和筆,畫出來當天到達這裡的路線圖,根據自己親身經歷的回想,車程6個小時,就山路開了5個半小時,要走出這裡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步行翻過一座大山,外面有幾座呢,方向必須找對。要不然遇到野獸,餓死凍死,迷路,到沒有人煙的地方,等於自尋死路。

好在這窗外觀察到的幾座山都有特點,閆蕾對玄學也很感興趣,閒暇之餘饒有研究。總共四組山,金木水火四種山形全包含其中了。

在尋龍點穴過程中,山的形狀也對墓地風水有著重要影響,山的形狀可以用五行來分類,山分為:金行山、木行山、水行山、火行山、土行山。

五形體,古人以木之條達而取象於直,火之炎焰而取象於銳,土之厚重而取象於方。

金之周堅而取象於圓,水之流動而取象於曲。金也稱太白星,木也稱歲星,水也稱辰星,火也稱螢星,土也稱鎮星。

金行山較為常見,尖頂,左右開闊,像個金字形。

木行山較為直聳,左右不開闊,圓頂,像一個下粗上細的柱子。

水行山的山頂有波紋狀的起伏,起伏不大,左右較為開闊。

火行山的山頂有幾個尖頂,像火焰一樣,火行山在南方較多見,火行山主文,後代易出文人。

土行山,土行山的山頂基本上很平,左右開闊。

根據她在車上的盲辯回憶,閆蕾非常肯定山形的特徵,山路蜿蜒而上,排除火形山和水形山,遠遠地看著北面的高山和東北方向的高山,她對它們投以希冀的眼光。大山啊,我需要得到你們的指引,讓我能迴歸我的生活,我的祖國需要我,祖國的科研事業需要我來添磚加瓦。

第一個夜晚,老七睡覺比較早,這村裡的人晚上也沒什麼消遣。時間在九點鐘老七就關門睡覺了,過了大約半個小時,趁著老七熟睡,閆蕾開了房屋大門,左右望望,沒人,轉過身輕輕把門合上,就往下車經過的方向走去。

狗子似乎都晚上出動,路邊的小男孩成群結隊在外面玩耍,在黑暗中喧鬧,也沒有大人照看著。有個孩子發現了閆蕾,奔走相告跑開了,其他孩子也跑,閆蕾見狀意識到自己被發現,找個地方躲起來,舉著火把的人從四面八方匯攏,閆蕾嚇得動也不敢動,畏縮在一個矮灌木從中。剛有人望另外方向散開不一會,獵狗炸雷一般的叫聲在耳邊響起,幾乎把閆蕾嚇暈過去。原來村裡就是為了防範外來人逃跑,養了幾條獵狗,外來人換的衣服都標註標籤存放在養獵狗的儲藏櫃裡。

先是被帶到村委會的大會議室,那些身體強壯的被選出來做保衛隊成員,圍住她,等候村長的到來。

村長還沒到,外面就已經開道,有人叫了一聲村長來了,眾人立刻規矩地讓出來一條直通閆蕾這裡的道路。村長面容嚴肅地走近,在火光中對著閆蕾的臉看了看,說道:“這個女的是老七家的媳婦,去,通知老七領人。”

村長對閆蕾說:“按照村裡的規矩,哪個家裡的女人逃一次哪個家裡就要交一次罰款。”

閆蕾詫異地問:“還有這種規定?如果不交呢?”

村長冷笑一聲:“那就待在村委會,跟狼狗關在一起。你那家裡男人不肯拿錢要人,就等到哪個家裡有錢就拿錢領人。”

閆蕾心灰意冷,狼狗們的兇惡使人冷顫。突然間,牲畜與人之間的選擇展開了,她要和人在一起,不要和牲畜在一起。

盼望的老七在一炷香的功夫趕到,穿著一件睡袍,這村裡就他一個人還能穿睡袍,其他人都裹著棉襖。老七忙跟村長打招呼,村長板著臉站在村辦**位,旁邊是面容惶恐的閆蕾。

老七懷裡捧著一疊錢,她目測至少有五千,毫不猶豫地遞給村長,村長動也沒動,對會計使了個眼色,那個胖乎乎的男的從人堆裡站出來,接過罰金,當著眾人的麵點了起來,然後報告了村長。

村長向來的人都宣告:“今天這事就到此為止,大家回去把各人家的媳婦看好了。我給大家講講厲害關係吧,後代沒有健康的怎麼活下去?我們這個村子要滅亡啦!”

閆蕾心裡一震,怎麼叫要滅亡了,後人怎麼個不健康?

村長說:“我再次警告,我們這個村子,不能沒有女人。”

此次出逃以失敗告終。

閆蕾被老七領回家,閆蕾還有點抱歉,她主動找老七攀談一些自己不瞭解的事。

閆蕾問:“老七,這裡有多少被拐來的女人?”

老七也不隱瞞:“現在有二十來個吧。好多都生了小孩。”

閆蕾接著問:“那他們跑過嗎?”

老七答:“沒有生小孩的跑出去幾個,都被獵狗叼回來屍體的殘骸。這深山,男人都不敢隨便出去,有狼和野狗。除非是用汽車開出去。”

閆蕾唏噓了一聲,說:“那還有很多人生了小孩,就安心留在這裡了嗎?”

老七說:“剛才你看到有些女的,就是和你們一樣,她們已經習慣生活在這裡了。其實這村裡就是條件比不上城裡,但吃穿是能保證的,自給自足的。”

閆蕾不解地問:“那麼這村裡的男人比女人多,婚配比例也就是打光棍的太多了是吧,為什麼要從外面綁回來?”

老七無奈地說:“額,嗯,是的,為了優生優育。城裡女人好唄。”

老七面露難色,閆蕾看他也不願意說了,就暫時不問了。

老七打了個岔,神秘地告訴閆蕾:“你知道嗎,幸虧你跟那個女孩換了,小五那個老孃心眼壞著哪!她自己老一輩不清楚近親結婚危害,她生出來小五就是腦積水,後來小五親爹死了,她再嫁了一個,再不久前那個男的也死了。她就一個人過。”

閆蕾哦了一聲,說:“小五母親的長輩不知道婚配物件的選的是什麼人嗎?”

老七表示自己讀過書有些科學知識,有點自我標榜了:“所以啊,以前的老人不曉得利害關係,我就提議這屆的村長把家族的族譜編寫出來,每戶都去報家庭人口成員姓名,你的姓名我才給報上去了。這樣就能儘可能地防止再出現小五這樣的後代。所以他們村現在在編制各家家譜,把外來人口的血親關係梳理清楚,通婚前查清血緣關係”

閆蕾難受地聽著。甚至哀嘆這自己的命運。嗨,都進族譜了。

老七接著告訴閆蕾一個可怕的預謀:“小五她娘為什麼要把你還給我,你知道嗎?”

閆蕾茫然地搖搖頭。

“她那個小兒子12歲了,她這次買來的姑娘21歲,現在配給大兒子小五,21配18,生了崽,再過3年吧,小兒子也可以用這個姑娘再生崽。她可以兩個兒子都有後了。”

驚呆了的閆蕾張著嘴,一時失語。不禁為換取小五家的那個女孩感到惋惜。這個地方太原始了。就像看過的科幻片講述的人類起源階段的事情。文明跟這裡的山村是絕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