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夏天,知了不知疲倦地叫著,丞相府內的吵鬧聲哭喊聲此起彼伏。

丞相府眾人端坐在做工精緻的紫檀木椅子上,嫡女鳳妙音一手拿帕子抹著淚一手緊緊握住主母的胳膊,“那蕭凌川是什麼人,人們都說他嗜殺成性,手上的人命數不勝數,那簡直就是邪祟。更何況這樣的短命鬼,讓我嫁過去豈不是等於讓我做了寡婦……母親……”眾人極其疼愛這位嫡長女,尤其是丞相府主母駱秀雲,鳳妙音的哭聲彷彿一把刀子,刺在駱秀雲的心頭上。

駱秀雲心疼地撫摸鳳妙音的臉頰,隨即頭都不回一臉嫌棄吩咐道:“音音不想嫁就不嫁,讓鳳九歌去嫁!”

相府庶女鳳九歌跪在大堂中央,神色平靜,眼睛目不轉睛的死死盯著駱秀雲母女。這對母女的嘴臉鳳九歌從小便已看清,早已習以為常。

“你這樣看著我做甚,那蕭家好歹也是名門,若不是音音你這輩子恐怕連人家的門檻都摸不到!”駱秀雲被鳳九歌盯的有些發怵,站起身衝鳳九歌說到。

這些年鳳九歌對丞相府沒有了一絲絲感情。她的母親蘇錦瑤本是丞相府千金,不顧父母的反對嫁給了當時還是窮書生的父親鳳明,無奈之下外祖父只能尊重女兒的選擇,極其疼愛女兒的外祖父開始拼命幫扶鳳明一步步登上高位,外祖父去世以後鳳明理所當然繼承了丞相之位。可登上丞相之位的鳳明彷彿變了一個人,沒了權威壓制的鳳明愈發的無法無天,沒多久便帶回了一對母女要抬為平妻,蘇錦瑤怒火攻心至此一病不起,因為鳳明帶回來的女兒竟比鳳九歌還大一歲。

鳳明,那個曾誓言共度風雨的夫君,終究還是走上了寵妾滅妻的絕路。他不僅未對病榻上的蘇錦瑤施以援手,連一絲憐憫的目光都吝嗇給予,更命駱秀雲攜愛女鳳妙音,日復一日,在蘇錦瑤眼前編織著虛妄的幸福圖景,彷彿她們才是這府邸中唯一的溫馨所在。蘇錦瑤,在這無休止的情感與身體的雙重煎熬下,生命之火逐漸黯淡,如同風中殘燭,搖曳不定。她的世界,被無盡的孤獨與絕望籠罩,唯有對幼子九歌的那份深沉母愛,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指引著她,讓她在絕望的深淵中苦苦支撐,硬生生地熬過了三個漫長的春秋。

歲月如梭,轉眼間,鳳九歌已至垂髫之年,那個冬日,寒風凜冽,似乎連時間都為之凝固。蘇錦瑤,在最後一次溫柔地合上眼簾後,終是未能再醒來。她的離去,無聲無息,卻如同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了層層漣漪,讓人不禁感嘆,世間情愛,竟能如此涼薄,又如此刻骨。

而這一切,都成了鳳九歌心中永遠的痛,他幼小的身軀裡,悄然埋下了復仇與守護的種子,誓要讓那些曾讓母親心碎的人,也嘗一嘗絕望的滋味。從此,一段關於愛恨情仇、家族興衰的故事,在鳳府的深牆大院中悄然上演,而這一切的源頭,皆是那份未能得到善終的深情與眷戀。

鳳九歌的記憶裡,那年冬天院子裡飄著鵝毛大雪,屋子裡的炭火燒光了可母親的手還是很冰很冰,院子外面鑼鼓喧天,大紅喜字貼的滿院子都是,一片雪白中那不合時宜的紅色顯得格外的刺眼,九歌跑出去想再要一些炭火為母親取暖,卻被人攔了下來,下人們都說母親的院子晦氣躲的遠遠的,九歌站在雪地裡,那雙稚嫩的小手,如同秋日裡最後一抹殘霞般紅彤彤的,緊緊攥成了拳頭,分不清是因為胸中怒火中燒,還是周遭寒氣侵骨,讓這份力量顯得格外堅定而複雜。

後來家裡不準再提起母親的名字,也再也沒有了母親的蹤影,連母親的東西九歌都找不到一件。小小的九歌變成了家裡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時不時得到一頓主母的毒打,就連只比自己大一歲的姐姐鳳妙音都不把自己當人,九歌再也不願提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回憶。

鳳九歌想起了自己這些年在鳳家的生活,不怒反笑,“好啊,嫁給蕭凌川我簡直求之不得。在我看來,殺人如麻的蕭凌川可不是什麼邪祟,和你們比起來……”鳳九歌環顧眾人,“蕭林川的殘暴可比不過你們的千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