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雪花飛舞。

白雪像鵝毛像柳絮,飄飄悠悠地落了下來,好一個粉妝玉砌的畫面。

白茫茫的大地之上,幾輛馬車緩慢行駛著,可由於積雪過大,很快,車轍就被白雪所掩蓋,不留下一絲的痕跡。

這才八月,便下了第一場大雪,天氣也因此而變得越發寒冷。

馬車前後,十幾名騎兵正伴隨左右,不時可以聽到駕馭戰馬的喊聲,就在這樣的聲音之中,一輛馬車之內,少年昏昏沉沉從馬車的搖曳之中慢慢睜開了雙眼。

“好冷,頭好暈...她又是誰?”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就出現在少年的身邊,正好奇地瞪著一雙大眼睛在看著他。

“阿兄,你的臉好紅呀!”

“阿兄,開什麼玩笑,難道說得是我?”

少年還想問些什麼,可跟著大腦處就傳來了一陣的刺痛,讓他重新的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夢裡,少年做了一個夢,夢見已經四十多歲的自己被人所陷害,最終為證清白高樓平臺的一幕。

夢裡,少年來到了一個與自己重名重姓還叫賈平安的人身上,並在寒冷之中佔據了他的身體,一同跟著的還有這個少年十五年的記憶。

夢裡,少年還見到了一處有如世外桃源之地,在這裡,他看到了草屋一間,桌椅一套、木床一個,外加一片約有二十畝的黑土地和一片草原以及一道小溪外加樹林一座。

對了,還有一清一濁兩道井泉。

帶著好奇的心思,賈平安來到清泉之旁,將泉水捧到手中,感覺到有些口渴的他輕飲一口,再然後,通體的舒暢,所有的飢餓與寒冷,包括身體之前的不適感通通都消失不見。

“好東西呀。咦,這不是一個下屬送給自己的玉佩上面的圖案畫面嗎?原本以為就是一個年頭並不久遠的普通古董,如今看來,大有玄機。”

憑著四十幾年的人生閱歷,賈平安知道,自己這是揀到寶了。

而在喝下這一滴泉水的同時,他也變得耳聰目明起來,一大一小兩道正向馬車處靠近的腳步聲也變得是那般的清晰。

思維還有些不清的賈平安,本能性地將思緒放回到身體之中,再然後,車簾由外被掀開,一股子冷氣撲面而來,若非是剛才喝了那一滴靈泉水的原因,怕是這一會他都要忍不住打起哆嗦了。

“娘,阿兄剛才昏過去了,嚇死蓉蓉了。”

這道聲音正由之前女孩的口中發出,對此,賈平安已經有了清晰的認識,就在剛剛,他接收了所有少年的記憶,清楚了自己是誰,也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以及所處何地。

上一世的賈平安,出身普通,但好在少年刻苦,透過努力學習鯉魚躍龍門,不僅年紀輕輕就上了華夏最高等學府,畢業之後,還進入了機關部門,並運氣極佳的被大領導看中,很快就成為了政府大秘。

那真是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從那之後,他的人生就是一順再順,不到三十便達到了很多人窮及一生都到達不了的高位。可也因此不知道惹來了多少的羨慕。

所謂堤高於岸,浪必摧之。

競爭機制之下,對付自己的,對付領導的各種明槍暗箭,那是接踵而至數不勝數。

有如鯰魚效應一般,賈平安就在這樣的環境之中不斷成長,靠著小心與謹慎,不僅沒有被人所害,最後還受到領導賞識,得到了外放主政一方的機會。

可以說,賈平安在四十五歲之前,都是順風順水,直到一位老同學兼發小的出現。顧念兒時友情的他,最後還是不小心著了他的道,礙於情面做了一些踩紅線的事情,跟著政敵出現,直指其錯誤之處,賈平安方才知曉,原來這一切不是巧合,而都是有意為之。

原本以為,自己做錯了事情,認了錯,失去了權力也就是了。萬想不到,對方如此之狠,竟然要不死不休,老同學拿著給他卡里送錢的記錄將事情曝光到了社會之上,硬是逼得他連人都做不了。

二十多層高樓躍下的那一刻,呼呼的風聲於耳邊響起,賈平安竟然還有時間去想了很多。最後的念頭就是,如果可以重來一生,他定不會輕易地去相信任何人。

本就是那麼一想,卻不曾想,他竟然真的重活,只是沒有回到從前,而是來到了另一個也叫賈平安,且身體一向孱弱的十五歲少年身上。

思維迴歸的賈平安,一邊消化著自己的前世和現在的處境,一邊閉目感受著那香氣撲鼻的靠近之感。

賈蓉蓉稱呼為孃的人名叫於洛離,不過二十多歲而已,正是賈平安之父賈方豪的續絃。

平時,賈平安是稱其為於姨娘的。

剛才賈平安醒來又昏了過去,嚇到了同父異母的妹妹賈蓉蓉,這她就下車把母親給喊了過來。而隨著於洛離的靠近,一隻玉手精準的落在了賈平安的右手腕之上。

感受到對方正在給自己把脈,賈平安依然不動聲色的繼續裝著昏迷,接受的原主記憶忘記告訴他,自己這個於姨娘是會醫術的。不僅她會,自己的父親醫術更厲害,還曾是太醫的身份,這一次正是犯了錯誤,一家四口才被髮配寧古塔的。

“咦,蠱怎麼感受不到了?”於洛離在試過了賈平安的脈搏之後,便發出了一聲輕呼。

只是聲音太小,連一旁的妹妹賈蓉蓉都沒有聽清。反倒是賈平安,由於距離很近,再加上身體剛剛被改造過,聲音雖小,還是被他聽了一個正著。

“蠱!”

聽到這個詞的時候,賈平安忍不住心中想著,這不會就是自己以前聽說的那個蠱吧。只是世界上真的有這種東西嗎?

算了,連自己靈魂重生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一向習慣不瞭解事情就不表態的賈平安,繼續閉眼假寐,依舊裝著昏迷的樣子,他倒要看看,自己這個姨娘接下來還要搞什麼小動作。

“蓉蓉,去你爹的車子裡把藥箱拿過來。”輕咦一聲之後的於洛離開了口。

已經十一歲的賈蓉蓉很聽話的答應了一聲,跟著便小跑離開。待馬車中沒有了旁人之後,於洛離這便開始在賈平安的身上翻找,很快,一根比手指略長些的蠱蟲就出現在了座椅之旁。

“怎麼無緣無故的出來了呢?”於洛離看到蠱蟲出現,不由便鬆了一口氣。本想仔細檢查一下的她,突然就聽到又有腳步聲傳了過來,情急之餘,看也不看,再一次將蠱蟲由正在“昏迷”的賈平安口中投餵了進去。

剛剛做好了這一切,外面便傳來了一名中年男子中氣十足的聲音,“夫人,可需要幫忙?”

“多謝任百戶關心,安哥兒只是被凍到了,待一會服些藥就會無事。”於洛離一邊向車外解釋著,一隻手又重新搭在了賈平安的脈搏之上,待感受到那蠱蟲已經進入到了身體之中,並開始發力之後,她的臉上才重新恢復到了正常之態。

事情發生的一切過程,賈平安都可以感受的十分清晰。

他不明白,為何自己這個姨娘要給自己下蠱。

在他繼承的這份記憶之中,自己這個姨娘對自己可是很好的,平常有了什麼好吃的,也是先緊著自己,哪怕她親生的賈蓉蓉都只能撿自己剩下的。

對這一切,賈平安的前身早已經習以為常。為此,賈氏族人們也都誇過於洛離,卻不想,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個女人竟然如此的歹毒,給自己下蠱。

再一想到,自己前世就是相信了那多年未見的老同學,正是自己給予了對方信任,才會被對方所害。這一刻,賈平安的心中是警鈴大做,忍不住在心中想著,果然與人不可輕信,不然就會後悔莫及。

蠱蟲下肚,朱常武重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似變得沉重了一些,遠不如剛才的輕靈。再一想到記憶中自從於姨娘出現之後,自己的身體就一直不好,緣由終於被他找到。

“娘,箱子拿過來了。”賈蓉蓉小跑而回,將一個小藥箱遞了過來。

“蓉蓉乖。”於洛離的臉上帶著笑意,誇獎了女兒一句,隨後從藥箱之中取出了一味早就做好的藥丸,就著水囊裡的溫水幫其送服。

賈平安沒有掙扎,更沒有反抗。現在的他只有十五歲,還是一個少年,且身體由於常年不好,缺乏鍛鍊根本就沒有太多的力氣,此時若是他拒絕的話,自己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索性,他便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藥丸吞下,於洛離又一次把了賈平安的脈,沒有發現什麼大問題之後,這便鬆了口氣,跟著和女兒說,要讓她多盯著點阿兄,之後這就離開了馬車,向著另一輛馬車中走了過去。

與自己一樣,父親賈方豪也病倒了,於洛離還需要去照顧他。

一切重新恢復了正常之後,馬車繼續行駛,任百戶帶著數名騎兵隨行,耳畔之中重新傳出了嘎吱吱輪子軋地的聲音。

這種聲音很是規律,人聽得時間長了,難免就會生出一種昏昏欲睡之感。只有十一歲的賈蓉蓉很快便在這種類似於催眠的聲音中睡著了。

頭輕輕低著,一點一點地煞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