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聽見自己被隨便取了個名字,少年開始瘋狂反抗:“我不要這個名字,楚門不配,快放開我。”

“難道你還想姓龍取鳳?”李夢白了他一眼,威脅道,“不叫這個名字,我就喊你狗雜種,再把你和你的大黃送到官府去。我現在可不是普通人,信我者昌,逆我者亡!”

少年被她的大話氣得直想笑,但手上被對方拿捏住了命脈,動彈不得。

當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他還記得初次見面時候她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被人隨意敲悶棍賣去冥婚的弱女子,沒想到這會兒已經要武道入門了。

巡邏計程車兵看到他們,趕緊過來詢問,外頭那條狂叫的狗該怎麼處理。

“這是楚門,以後就是府裡的小廝,把那條狗綁到廚房去,什麼時候楚門聽話了,什麼時候再放開。”

李夢這時候頗有當惡人的潛質,少年看到她拿大黃狗說事,氣得眼睛陣陣發紅:“你竟然敢威脅我?”

“眼睛變那麼紅幹什麼,這麼大了還想哭鼻子呢,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李夢讓幾個健壯的僕從把少年接過去,“給他洗漱規整了就教他幹活,當新兵訓練著。”

她已經仁至義盡,沒把對方打一頓算她好心,自己已經給了他一條活路,至於他以後怎麼活下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她覺得能說出“冥水之體”這種玄奧修行語言的人肯定也有自己的路,但誰讓她碰上了呢,就是要給他的人生中找點兒茬。

比如取名“楚門”這件事,李夢都有點兒佩服自己那瞬間的福如心至,彷彿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這少年的人生不就是被綠衣給他造就的一道恐怖帷幕所遮蔽嗎?

就算綠衣去了,過往的經歷依然存在,心理陰影如影隨形,以後多半會走歪路。

她希望透過戰神府的正規教育可以讓這孩子走上正道,等他成年後,她再觀其言行決定要不要告訴他的身世真相。

過幾天她再看到少年時已經變得規矩了很多,身邊帶著大黃狗,幫著府中搬運東西打掃衛生。

如此,她算安心了,繼續和楚平安習武,和楚天闊一起聽夫子教導知識,以及偶爾應付一下譚舒。

五年時光匆匆而過。

李夢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生活,她的武道在三年前就入門了,當她感受到所謂的內力時自己都嚇了一跳。

按照骨齡來說,她已經不算年輕了,但依然可以身輕如燕,上房揭瓦猶如探囊取物一般。

至於容貌,她試過了宮中的雪顏膏,一點兒作用都沒有,恐怕只有等她正式踏上修仙路,用修仙界的丹藥才行。

可惜儲物袋遲遲打不開,她的心已經麻了,甚至曾經有過在戰神府安頓晚年的打算。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五年蟄伏,楚天闊的羽翼已經豐滿,西邊的雄鷹國也再次蠢蠢欲動。

新年過後,楚天闊宣佈了陳雙兒的死訊,十六歲的他將重出朝堂,延續父親的遺志,為大雁江山征戰外敵。

春天桃花盛開,譚舒五年的等待和痴情也終於打動了多疑敏感的楚天闊,在一次月下小酌後兩人正式圓房,成為真正的夫妻。

李夢對此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只是戰神府上下都覺得她可能不太高興,都避諱著在她面前提起夫人,甚至連楚天闊都刻意和她減少了來往。

她哭笑不得,這些人都在想什麼啊,她只是有些感嘆這個時代女子的命運罷了。幸好她骨齡大,容貌又醜陋,才算躲過了這些麻煩。

“大黃,你怎麼在這兒,楚門呢?”

李夢這些年經常偷偷喂大黃狗吃東西,她發現這條狗似乎通人性,性格很好。

“汪汪。”大黃狗不會說話,但不知為什麼,它對主人討厭的李夢總有幾分特別的親近感,只要主人不在,它就會偷偷溜到李夢這邊來玩兒。

“他不會又偷偷溜出去了吧?”李夢早知道他不是個安分的,但只要不在她眼皮子底下犯事,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百無聊賴間,她一手撫摸著大黃狗,一手摩挲著儲物袋,這東西她從來不敢給別人看,但狗不是人,可以安心吐一下苦水。

“大黃,你知道這小小的袋子可以裝多少東西嗎?”李夢又從屋裡搬出一個小箱子,慢慢數著這些年積攢的錢財。

這些金銀珠寶是她上輩子做夢都想象不到的財富,因為剛過來時朝不保夕的窮苦日子太可怕,她變成了守財奴,每天晚上都要看一遍自己的錢財才能入睡。

她每天都要在睡夢中夢到自己開啟了儲物袋,獲得了修行功法,把自己的所有家當都放進去,從此過上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神仙日子。

戰神府雖好,但到底是高門深宅,這麼些年也有些倦了。先前沒有女主人時,她還能自由來往,以後怕是有諸多規矩,她心裡不由產生了離開的念頭。

如果她不曾融合過綠衣的記憶知道修仙的事,那麼她可能會求之不得在侯府後院當一個掌事姑姑,然而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隨著楚天闊的出仕開始結交各方勢力,昔日門庭冷落的戰神府開始熱鬧起來。

譚舒本就是官員之女,深諳後宅交往之道,飽讀詩書又長袖善舞,沒多久就打入了京中貴婦圈,掌握了侯府中饋。

“夢姑實在是個妙人兒,居然會這麼精巧的算賬本事,還會做各種點心小食,當個下人實在是委屈了。”

這天,譚舒請了李夢過去,先是賜給她了一幅金銀寶石頭面,然後居然開始說親。

“平安叔年齡雖然大了點兒,但武道高深,身強力壯,為人也剛正不阿,不知道夢姑願不願意……”

不等譚舒說完,李夢就立刻回絕了:“夫人,府中所有人都知道我立志不嫁人,況且平安叔老家已有妻室,你這樣亂點鴛鴦譜是不是不太好。”

見她態度決絕,譚舒也沒再多說,只是讓她回去再考慮考慮,女孩子終究要有個歸宿,心氣兒高也正常,她孃家還有一個因為求取功名一直未娶妻的長輩。

李夢硬著頭皮趕緊告辭。

譚舒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不由冷笑,陳雙兒都沒了,你還想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