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長公主臨盆,柳府大張旗鼓的將人從公主府迎了回來,聲稱是為了讓長公主能夠更好的養胎。

因此餘光這次放火,燒的也都是柳府的房子。

柳家的家主柳元帥,和他大兒子柳將軍如今還在邊關。

家中只有老夫人,元帥夫人、將軍夫人、各房妾室等一眾女眷,以及二公子柳松文,三公子柳松濤坐鎮。

對於柳松文的打算,柳家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些,但大家也心照不宣的選擇了沉默。

畢竟柳松文聽的是宮中貴妃的話。

貴妃已經傳話過來,只要他們請罪時哭的真切些,陛下必然不會降罪於柳家。

說不得過上幾個月還會因心疼歿了的公主,給柳家降下賞賜。

都是聰明人,貴妃的意思他們都聽懂了。

於是才有了這次的難產事件。

好在他們在公主面前一向謙卑,長公主並未感覺到任何不妥,事情也進行的比較順利。

唯一的小問題是孩子死了,公主卻還活著。

生怕事情出現么蛾子,老夫人當即帶著元帥夫人進了佛堂,意圖請求菩薩保佑他家松文一切順利。

誰能想到就在她們誦經時,家裡走水了。

聽說產房走水,老夫人唸了好幾句阿彌陀佛,看起來應該是老天在幫他們。

做戲做全套,兩人索性打發下人離開,對外就說她們要給長公主祈福,無論誰來都不見,更不許下人隨意打擾。

下人們倒是聽話的離開了,可誰又能想到這把火居然能燒到佛堂。

佛堂中的木製品比較多,這些都是易燃物,火勢迅速蔓延開。

老夫人和元帥夫人嚇得尖叫連連,瘋狂的呼喊救命。

只是柳家全府都在著火,下人們根本分不開身,只能任憑兩個女人在裡面叫破喉嚨。

好在她們的貼身丫鬟忠心,披著打溼的棉被衝進了火場。

這兩人已經被濃煙燻得幾乎昏厥,看到有人衝進來,第一個反應卻是搶奪棉被。

丫鬟的身體裸露在外,被落下的火星燒的不斷呼痛。

還是老夫人更殺伐果斷,當即搶過棉被,將丫鬟推進了火海。

礙手礙腳的東西,若不是這賤婢拖拖拉拉,她早就跑出去了。

丫鬟在火海中不斷翻滾,慘叫聲不絕於耳。

扶著元帥夫人的丫鬟見狀驚恐的看向元帥夫人柳李氏:“夫人.”

她好像看到不應該看的東西了。

柳李氏艱難的喘氣,順手摸下頭上的髮簪插進丫鬟的喉嚨。

將髮簪重新收好,柳李氏順勢攙扶住老夫人的手臂:“母親,我們快些離開吧。”

別怪她,她也是身不由己。

老夫人滿意的握緊柳李氏的手:“快、快走.”

她要堅持不住了。

婆媳二人相互攙扶著向外跑,絲毫不顧忌兩個倒在火海中的忠僕。

眼見就要衝到門口,老夫人愕然發現那邊多了一道身影。

當看清對方相貌時,兩人的表情瞬間愕然:“你”

一個你字剛剛說完,肚子上便捱了重重一腳,竟是直接被踢回火中。

眼見兩人被火紋身,痛的連連哀嚎,餘光露出滿意的笑:“最近天氣變涼,祖母和母親不若在這好好暖和下,不著急出來。”

說罷,餘光的聲音頓了頓,隨後補充一句:“畢竟最近的炭火又貴了。”

這一年,將軍府沒少從公主府摳錢。

雖說戍邊的將領是肥差,可柳家出了個貴妃,送進宮中的銀子自然是少不了。

因此柳松文這個真孫子小犢子,便光明正大的在原主面前哭窮。

原主本就是個心大的,眼中能看到的都是大事,索性將管家權都放給了柳松文。

畢竟母后說過,男女平等。

家庭若想要平衡,就一定不能讓另一半感覺到敷衍,更不能讓對方缺了錢財,一個家庭必然要有人主內,有人主外。

沒什麼付出多少,無非就是社會分工不同而已。

因此,原主將自己的庫房和私產,封地上每年的賦稅全部交給了柳松文打理。

而柳松文也的確將公主府打理的井井有條,只是經常過來告訴原主:“最近的冰塊漲價了。”

“京城的物價現在高的嚇人。”

“今年燒炭的匠人都不盡心,又貴又不好用。”

“今年莊子上的收成怎麼這般差。”

“花園的花都不旺盛了,是不是翻新些新的過來。”

“家中的瓷器樣式古舊,我尋思弄些新的回來.”

雖然疑惑為什麼今年一切都漲的如此厲害,原主還是按照母后教育自己的夫妻之道,非常大氣的點頭:“家裡的事你做主就好。”

柳松文一做主,公主府就出現了搬倉鼠。

落下的那些錢都被柳松文送回了柳家。

餘光笑盈盈的看著在火中打滾,掙扎著想爬出來的婆媳倆。

所以說,炭火用多了會燥熱,看這兩人不就上火了。

柳家人的相貌都極好,像是餘光面前這兩位,即使被火燒的齜牙咧嘴,卻依舊是一副美人相。

正當餘光打量兩人時,一道偏梁砸下來,剛好落在那兩人後背上。

餘光用手輕輕在鼻前扇動,驅散那股肉皮被灼燒的難聞味道。

可惜了,這兩人現在不美了。

隨後餘光快速後退,對遠處來人喊道:“快來救老夫人。”

而她自己則迅速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事發突然,大家根本沒注意到剛剛說話的女人是誰,只拼命的想要滅火救人。

柳松文此時也已經焦頭爛額,不只是因為他失了一隻耳朵,更是因為他發現這火根本滅不了。

房子是一間間燒起來的,等最後一間滅完,第一間便又燒起來了。

如此往復,就連京城的火龍車都來了也依舊沒能滅了這火勢。

最終,大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柳府燒成了廢墟。

房子被燒的乾淨,將軍夫人柳張氏淚眼婆娑的站在自己小院門口。

她雖然沒受什麼傷,可現在的心情卻比死了還難受。

如今她的庫房燒了,銀票沒了,陪嫁的細軟瓷器都毀了,漂亮的頭面都變成了金銀疙瘩,這讓她日後有何依靠。

好在下人賣身契和地契這些東西都在衙門有存檔,否則她才真是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