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亞當

珍惜現在的時光吧，哪怕再怎麼想要庇佑你，你也必須快速的成長起來。

——安提戈努斯

在送走了那位怪人之後，克萊恩原本精心策劃的演繹計劃被無情地打斷。

他內心湧起一種莫名的預感，自從那個男子踏入他屋子的那一刻起，他無論後續如何努力演繹，也無法再掩蓋什麼了。

於是，克萊恩開始專心地準備晚餐，希望以這種方式平復內心的波瀾。

畢竟他還有妹妹梅麗莎要照顧。

雖然在他穿越過來之前，看起來應該是是妹妹在照顧他。

至於安提戈，依然沒有安分的去找廷根的值夜者們報道。

在克萊恩與幾位警察鬥智鬥勇的時候，祂已經完成了一次高質量的占卜。

那相當容易，畢竟祂是在尋找自己的筆記，而且自身位格足夠高。

於是祂看見了一隻羽毛筆。

離開克萊恩後祂便向著在祂那破碎的記憶中，克萊恩“至死”都沒找到的那棟紅煙囪房走去，當然，是在用符咒給自己附加了隱秘的狀態之下。

源堡內

同步到分身安提戈所佔卜的資訊後，祂有些許惱怒，這是超出預想的危險，克萊恩是需要危險來維持快速的成長的動力，但是不能超綱。

他現在甚至還不是非凡者！

遭遇序列五的惡意和0級封印物，那極有可能讓克萊恩預付更多的代價。

這或許是克萊恩可以承受的，但是祂不願。

而且那支筆，祂低聲沉吟道：

“亞當？或許還有阿曼妮西斯？你也參與了嗎？”

祂回憶著前不久蠶繭破裂時那一抹異樣的力量，祂可以確認，黑夜那時插手克萊恩降生的方向，是毫無惡意的。

隨即祂抬手用灰霧具現出一張，

Excel表。

這是那些祂無法完全解讀的記憶碎片中，彷彿附帶一般的記錄工具。

這張表格上，詳細記載著祂所知曉的高序列非凡特性的去向，每一個條目都清晰明瞭。

彷彿是一張文字版的，錯綜複雜的非凡世界地圖。

“黑夜，這是你的試探嗎？”

祂的聲音在源堡內迴盪，伴隨著灰霧的翻騰，彷彿有一股無形的怒火在悄然升騰。

現世，紅煙囪房

安提戈靜靜地站在房屋前，感受著本體那滾滾怒火，祂聲音平靜而堅定，不帶一絲猶豫地輕輕呼喚起那個特殊的名字：

“亞當，有興趣做個交易嗎？”

言罷，祂並未等待回應，便自顧自地踏入了屋內。

目光掠過那個序列五通緝犯——因斯贊格威爾，看到他正在專心閱讀《廷根周邊古建築大全》

安提戈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似乎又回憶起了一些什麼。

突然，因斯贊格威爾手邊的那支羽毛筆自行立起，這支封印物008在紙上飛快書寫道：

“因斯贊格威爾近日為了達成他那宏偉的目標，日思夜想，嚴重失眠，以致頭髮逐漸稀疏。”

字跡清晰，彷彿是羽毛筆自行思考後所寫。

看到這段文字，安提戈與因斯贊格威爾皆是一愣，後者下意識抬手輕撫頭頂，果然有幾根髮絲輕輕飄落。

安提戈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笑意，祂輕輕彎下腰，撿起了一根飄落的頭髮。

定位器，已到手。

隨後，祂直接轉身離去。在走到門口時，祂毫無意外的看見了一個金髮金眼、身著樸素傳教士服飾的男子。

那男子微笑著開口：“我以為你會殺了他。”

安提戈淡淡地瞥了祂一眼，毫不意外對方能看破祂隱秘的狀態，畢竟隱秘權柄的所屬者，黑夜女神阿曼妮西斯，實錘與對方有所交易。

祂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呵，亞當，你何時真正猜透過我的心思？”

儘管話語中透露著對亞當的厭惡，但祂卻感覺到對方身上那令人反感的部分似乎減少了許多。

這算是個好訊息。

“確實，我還以為伱永遠不會主動見我。”亞當臉上笑意不減，絲毫不在意麵前人的挑釁。

安提戈輕吐一口氣，將注意力轉回正事：

“言歸正傳吧，你和黑夜女神在交易什麼？”祂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亞當與祂並肩走在空曠的街道上，路上沒有任何人，或者說，沒有除了祂們兩以外的生命。

先前，亞當已在街道的出入口種下了無人環境的心理暗示，即使有人住在附近，也會在走到街道口時，遵從心理暗示，選擇晚些時候再回家。

“我們的交易，正如你所見，亦如你所想。”

亞當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似乎並不在意安提戈的挑釁。

安提戈心中有些暴躁，不過祂序列0以下最強級別的小丑演繹能力到底不至於將這點小情緒表現在臉上。

祂強壓下內心的怒火，繼續說道：“我想你們不介意加我一個。”

亞當微微側頭，目光深邃地看向安提戈：“看來祂也可以當做你的交易籌碼。”

“不，是你們的。”安提戈冷笑一聲，語氣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如果死了，”安提戈想到那個可能性，即使知道那只是個假設，還是自己說出來的，但祂依然放縱，或者說是故意讓自己身上平時需要壓制的暴虐而瘋狂的氣息噴湧而出。祂緊接著開口，語氣淡漠：

“詭秘馬上就會回來敲你的門。”

感受到身邊人氣息的驟然變化，亞當一時也有些失語。

祂相信安提戈真的會說到做到。

縱然只剩下神性，祂也忍不住啞然，面前這人，從第二紀元到現在，數千年的時光，只因為一個預言，便對於一個素未謀面者忠誠至此，這是什麼級別的狂信徒啊？

安提戈似乎並未注意到亞當的失態，祂繼續用那幽暗而深邃的眼神盯著亞當，語氣平靜而堅定：

“我認為我的態度已經表達得相當明顯了。”

亞當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

“你認為一個被呵護長大的支柱，真的能成為那個最優解？”

安提戈裂開嘴，露出一種虛假而瘋狂的笑容

“這不重要，不是還有我嗎？”

亞當的笑容有些僵硬，祂確實猜不透安提戈，對方對於在自身體內甦醒的遠古意識絲毫不排斥，似乎有著強烈的自我毀滅傾向，但卻在這鋼絲上硬生生走了幾千年。祂出言試探：

“你確定還會是你？”

“你可以賭一把，還是說你想讓你弟弟來嘗試挑戰我？”面對亞當的試探，安提戈毫不猶豫回應以威脅。

提及阿蒙，亞當沉默了一下，妥協般說道：“說說你的想法。”

“寫劇本的時候多少悠著點，如果我認為有必要，我會親自下場。”

亞當沉默片刻，然後道：“在時代的選擇面前，你又能做什麼呢？”

安提戈冷冷一笑：“掀桌子。”

亞當似乎被這個回答驚到了，祂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不會直接針對他。”

聽到這個回答，安提戈立刻展露出一種雨過天晴的表情，祂身上的瘋狂氣息瞬間消失無蹤，再次變回那個沉穩而狡黠的青年：

“等他晉升序列二的時候，我會把我手上那份作家非凡特性交給你。”

亞當看著祂，搖了搖頭道：“換個條件吧。我要阿蒙活著。”

安提戈抬手抓了抓後腦勺，臉上露出一種無奈的表情：

“你還真是……祂已經從我手上溜走兩次了。”

亞當淡淡一笑：“你的習慣是事不過三。總得預防一下。”

安提戈嘆了口氣，然後鄭重其事地說道：“好吧，那就和你的態度一樣吧。只要不超過我的底線，我不會主動去殺阿蒙。”

亞當點了點頭：“那麼，你的底線是什麼？”

安提戈在面前比劃了一個橫線，眼神堅定地說道：“同層次，和克萊恩。”

亞當沉默片刻，然後點了點頭：“好，我接受這個條件。”

兩人達成共識後，氣氛稍微輕鬆了一些。

這時安提戈斜眼瞥了祂一下，猛然揮拳往亞當臉上打去，然而亞當不見有什麼動作，整個人卻往後平移了一截。

安提戈一拳揮空動作不減，順勢竊取了祂與亞當之間的距離，同時提膝撞向亞當腹部。

亞當仍然沒什麼大的動作，只是悄然在衣袍下的腹部覆上了屬於巨龍鱗甲。

安提戈感受到異常的氣息波動，倒也毫不擔心，只是驅動左手的尾戒，釋放了曾經竊取並封存在其中的，屬於戰爭天使的攻擊動能，將其附著在了自己的膝頭。

兩者電光火石間的交手最終以亞當悶哼一聲微微俯身捂住腹部為結局。

“很不錯的打擊感。”

安提戈將身體重心轉移至另一條腿，強忍著方才進攻的那條腿膝蓋傳來的骨碎般的疼痛感，甚至學著亞當的樣子勾唇微笑。

實際上祂偷偷從戒指裡釋放了一道生命領域的治療力量。

“你的人性恢復了很多。”亞當看向安提戈

安提戈微微一笑：“羨慕嗎？”

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挑釁和自信，彷彿在告訴亞當，即使從那最美好的時代墜入最黑暗的時代；即使自身在千年光陰裡一步步向著那詭異瘋狂的原點靠攏；即使如身在囚籠，萬條道路都被堵死的絕境；但他依然能夠在預言中註定的那人出現時恢復人性的主導。

只因為他認定的主，是一尊可以在這底層邏輯便是瘋狂與暴虐的世界中，依然能夠保持人性與仁慈的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