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婠,你竟敢欺師滅祖,不知廉恥!”

耳邊斷斷續續響起男子清冷壓抑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

楚婠恍惚做了個春夢,她被人重重壓在身下,卻絲毫沒有歡愉,只有撕裂般的痛楚。

她掙扎著想要醒來,卻睜不開眼。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響起一陣“隆隆”擂鼓聲。

她猛然驚醒,被眼前的場景怔住。

高臺之上,十幾名穿著古怪的男子,手拿火把,虎視眈眈地瞪著她。

高臺之下,無數黑壓壓的人頭跪伏在地,激憤高喊,“燒死她!燒死她!”

楚婠頭痛欲裂,腦中無數記憶碎片湧入。

她竟然穿越了!這就是當年自己算出的一線生機嗎,作為現代醫卜世家的掌權人,她果真命不該絕。

可現在的情形,也就離死還差一線。

這具身體是國師門下的小弟子,一直痴戀師父,被陷害對其下藥,與師父一夜春宵後,遭其厭恨,以災星之名,送上祭臺燒死祈雨。

“楚婠,爾可知罪!”

一聲冷喝打斷了楚婠的思緒。

她看到不遠處那個男人緩緩轉過身,如謫仙一般的清冷麵容上,帶著濃濃的厭惡。

“爾乃天降災星,禍害眾生,需以天火焚燒,洗滌罪孽,方可天降甘霖。”

滕晏礫!楚婠認出眼前男人就是自己春夢中的那個人,也是楚婠的師父,當朝國師。

此人手段神鬼莫測,身負玄術,多次為大齊解決災禍,在大齊地位超然。

“我不是災星!”楚婠知道滕晏礫是鐵了心要燒死自己,自然要自救,立即吐掉口中破布,高聲喊出。

她對上滕晏礫淬冰一般的眸子,毫不退縮,繼續說道:“師父,我並不是災星,而是福星轉世,我祈求,此地半刻鐘之後便會下雨!”

滕晏礫冷笑,剛要呵斥她一派胡言,便聽她又是說道,“師父左右都是求雨,多等半刻鐘也無妨,是災星福星,自有天定,也算讓徒弟死個明白。”

她方才已經觀過天象,又掐指算出,此地很快就會有雨。

滕晏礫聞言皺眉,看她說得篤定,又搬出上天,倒是不好不應了。

反正不過半刻鐘,等一等便是,早晚都是要死的。

“便許你半刻鐘時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上卻並沒有一絲要下雨的跡象。

底下百姓們愈發群情激奮,大喊著,“燒死她!燒死這個災星!我們要下雨!”

滕晏礫神色愈冷,更加確定楚婠不過是一派胡言,就是為了拖延時間。

楚婠面上卻沒有一絲驚慌神色,依舊信心十足。

眼看時候已到,滕晏礫抬手命令,“點……”

下一刻,天空忽的劈下一道驚雷,將他未出口的那個字吞沒。

如瀑布一般的傾盆暴雨,轉瞬潑下。

百姓們如看到天神降臨,紛紛驚懼跪下,衝著祭臺上的楚婠磕頭大拜,“是福星!真是福星降世!”

滕晏礫神色莫名,看著天上暴雨,對著底下百姓一揮手,朗聲道:“昨夜天狗蔽日,將福星混淆災星,本國師早已算出,為矇蔽天狗,此將福星帶至祭臺祈雨,果真騙過天狗,福星歸位,天降甘霖。”

底下百姓聞言紛紛信服,又是納頭便拜,“國師神機妙算,庇佑我大齊!”

楚婠看著底下感激涕零的百姓們,心中暗歎這滕晏礫果然手段高明,不過三言兩語,便讓眾人對他深信不疑。

雨越下越大,隔著雨幕,滕晏礫看向楚婠,目光晦澀。

國師府。

滕晏礫居高臨下看著楚婠,伸手一把扼住了她的咽喉,冷冷質問:“你是怎麼知道方才會下雨的?”

楚婠知滕晏礫以為是自己下藥,對她殺心未減,拼命掙扎解釋,“我能算未來發生之事,我知道師父殺我是以為我給您下藥,可我這麼愛重師父,又怎會下藥害您,徒弟是被陷害的,兇手另有其人!”

原主是個戀愛腦,事事將師父放在第一位,她說的這些話,多少也有些信服力。

滕晏礫果然猶豫一瞬,眼中殺意稍減,但仍沒有全然相信。

“空口白牙,我為何信你!那碗茶可是你親手交到我手中的!”

楚婠得了些喘息機會,繼續急急道:“我已算出,那真正害您的兇手馬上便會過來。”

滕晏礫聞言詫異,手中力道不禁一鬆。

楚婠趁機脫身跑走,沙啞喊道:“就讓徒弟證明給您看!”

“嘩啦”一聲,房門被她拉開,門外赫然站著一個人。

滕晏礫看著門外,神色古怪,來人竟是楚婠的妹妹楚瑜。她如今正以養病的名義暫居在國師府。

楚瑜面上也帶著驚訝之色,似是正準備敲門,手還舉在半空。

“你來做什麼?”滕晏礫眯眼,緩緩問出口,語氣冰冷透骨。

楚瑜心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趕緊低頭,躬身行禮,“國師大人,瑜兒聽說姐姐做了錯事,願意替她承擔罪責,請您饒她一命。”

“她鳩佔鵲巢,當了這麼多年相府嫡出小姐,你不恨她,還為她求情?”滕晏礫也不會全然就信了楚婠的話,只不動聲色,試探問道。

楚瑜苦笑,嘆息道,“我與姐姐不過陰差陽錯,再者父母養育姐姐多年,自然是有感情的,肯定也不願意看到姐姐就這樣死了。”

楚婠冷眼瞧著,怎會看不出楚瑜的假惺惺,不過就是想透過自己彰顯她的賢良名聲,心中定是巴不得自己死呢。

“妹妹怕是多此一舉了。”楚婠笑著開口,“師父並沒打算殺我呢。”

楚瑜面露詫異,不可置通道,“姐姐你都對國師大人下了藥,國師怎會不殺你?”依著國師的性子,是絕不會對楚婠姑息的。

楚婠冷笑,嘲諷問道,“妹妹怎知道我給師父下藥了,莫不是……那藥其實是你下的吧?”

“你胡說!我就是聽了外面僕從的議論,姐姐怎可為了脫罪隨意攀誣我!”楚瑜慌張辯解。

楚婠盯著楚瑜,冷聲道,“是非曲直,只要查過便知,那藥粉總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只要尋到源頭,就知道藥到底是誰下的了,我一身清白,自是不怕查的,可妹妹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