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給我挖坑,沒門!

既然你要做十五,那就別怪我做初一了。

“英親王文韜武略,心繫黎民百姓,讓李潯為之欽佩不已。”

“大周之主若不是殿下您,我第一個不答應。”

“自今日過後,李潯必定為你搖旗吶喊,將您美名傳遍天下。”

李潯說得極為認真樣子,同時還不忘朝著對方深深一拜。

甚至最後還不忘狠狠補上一刀。

“英親王,天下萬民福祉就靠您了。”

情真意切,無不像是心聲吐露。

這一刻,李潯都快被自己的演技給征服了。

當然,說此話也並非沒有半點根據。

陳錄盛名遠超太子陳量,外界傳言他才是最適合繼承北周大統之人,永興帝應該廢黜太子新立。

竟然外界傳的如此沸沸揚揚,陳錄絲毫也不敢表露半點覬覦之心。

畢竟太子之位極其穩固,永興帝對陳錄也極為信任,這些年倒也沒發生過什麼。

然而,大渝身為北周屬國,有如此言論傳出,恐怕就不一樣了。

再者,隨行使團中也有太子門下之人,保不準就會將今天之事添油加醋的傳到大周朝堂。

大周永興帝能坐得住,恐怕太子陳量不一定能沉住氣。

什麼輸掉歲貢是為了試探西渝底牌,怕是為了拉攏支援自己上位故意為之吧。

這番話,陳錄回去如何解釋?

多半是跳進洛水也洗不清了吧。

面對兩人的嘴仗,贏回歲貢李無畏心情大好,自然暫時不會計較那些。

只不過現在的大渝,誰也得罪不起。

不管是陳錄,還是陳量,都不可能明顯站誰。

要是李潯這話被傳出去,還真當是大渝的意思。

對此,李無畏不得不趕緊出來出聲制止:“潯兒,不可對英親王無理。”

訓斥完李潯,立馬又對著陳錄解釋道,

“英親王,潯兒口無遮攔,還請殿下寬宏大量不要責怪。”

兩父子輪番唱戲,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陳錄心中好是一陣鄙夷。

然而,李無畏都出來圓場了,真能在這上面計較?

不過都是跟自己一般,逞口舌之快而已。

噢,不對。

陽謀!

想到此,立馬做出一副很是大度樣子,表示無妨。

見此,李無畏立馬也是準備笑笑略過。

對於聖意,李潯自是不敢忤逆聖意。

可陳錄之話又怎能不防?

他挖坑的手段,已經領教過一二。

要是再在此上面栽跟頭,就真的應該扇自己一大耳刮子了、

正所謂說者有意,聽者也有意。

且不見剛剛這話一起,好幾道目光立馬就聚集了過來。

李潯心頭一陣腹誹。

一屬國太子有什麼好爭的?

還不是時時要看北周臉色行事,就連自己拿便宜老爹也不敢在他面前自稱朕。

還不如等哪天討個封賞,做個悶聲發大財的閒散王爺,豈不逍遙自在?

所以,表面自己態度才是要緊之事,切莫再被自己那幾位皇兄給惦記上了。

那幾人,每一個省油的燈。

應了一聲後,李潯並沒有立即退下,一頭跪倒在地。

“父王,兒臣還有話要說。”

“講。”

換的朝會之前,李無畏那裡會容李潯多講幾句。

只是此刻不一樣了,心情大好,想也不想的就允了。

“父王,近兩日兒臣有頗多感想。”

“兒臣自七歲就遠離京城,自小體弱,力不能行,智不足則,愚鈍不堪。”

“此番回來只想著承歡膝下,好好孝敬父王。”

“至於其他,兒臣是萬萬不敢想的。”

“唯願當個閒散人,了此一生就已足夠。”

李潯不當戲子當真可惜了,一番話說得說得言真意切的,就差沒有一把鼻涕一把淚了。

很明顯,這話本就他刻意為之,自然要做的像一點。

至於這話眾人相不相信,他全然不在乎。

他只需要當著眾朝臣表個態,自己根本就不想要那位置。

不管別人怎麼想,要是能少些無端的麻煩也好。

畢竟這奪嫡之路太過兇險,離得遠遠的最好。

聽著李潯的這番話,剛剛還對他抱有敵意的某些人,瞬間就消失了幾分。

切要知,他這麼一說,就真的徹底與那個位置無緣了。

世人最重信字,若是反悔,何止非議被天下人不恥,怕是奪了皇帝也無法長久吧。

不知李無畏心中到底如何打算,聞言並沒有作何表態,只是說了一句以後再議,就揮手讓李潯退下。

李無畏的態度,倒是讓朝臣心裡疑惑不已。

可李潯不管這些,話已說清,自己應當見好即收,莫去再生事端。

拱手退下過後,朝堂上的話題已無甚營養可言,盡是一些客套場面。

略微讓李潯有些意外的是,二皇子李砄主動提議應該對李潯進行封賞。

其中除了六皇子李炙主動附和以外,中間還有幾位大臣附議。

雖然最後李無畏也沒有表態,可李潯瞧著這場面,感覺有點不對啊。

還有一事,陳錄旁聽的過程中,頻頻朝李潯看來,神情中似乎藏了許多話。

臨近辰時,朝會結束。

早就想溜之大吉的李潯,抬腳就擠進了退朝的朝臣中,就連二皇子的呼喊也沒有聽見。

剛剛行至武興殿外,抬眼就瞥見了立在走廊上的童悅。

童悅見到李潯,連忙上來見禮:“七殿下。”

“童公公,這是等我?”李潯忍不住問道。

“是的,聖上正在南書房等七殿下您呢。”童悅恭聲回道。

聽到童悅的用詞,李潯心頭一驚。

等,不是召見。

兩詞相較,雲泥之別。

李潯不敢耽擱,趕緊跟上了童悅的腳步。

一路上,忍不住試探著童悅的口風,想打聽點李無畏召見自己所謂何事。

童悅口風也是緊的很,唯一透露李無畏是帶著笑出的武興殿,其他什麼也沒說。

不過只笑這個關鍵詞就夠了。

三年歲貢,數千兩白銀,能不笑嗎。

又一次來到南書房,李潯心中多了幾分感嘆。

前日一心求死的場景,仍是不斷在眼前浮現。

“兒臣參見父皇。”

李潯不敢失禮,立馬跪到在書案前。

“起來吧。”

端坐書案後的李無畏少了前日的戾氣,抬眼間多了幾分慈愛之情,就連說話也柔和了幾分。

謝恩過後,李潯躬身而立,問道:“不知父皇召兒臣前來有何吩咐?”

“今日表現不錯,你想討要什麼封賞?”

李無畏直接就開門見山。

這倒是讓李潯愣了一愣。

原本一路上還想著,鐵定會追問方才朝堂上的細節,他心中已經準備好了好幾套說詞應對。

不想開口卻是半點不問。

還有這封賞,也是來的讓人有些意外啊。

封賞太快,想必立馬又會引來他人關注,他可不想天天被人盯著。

悶聲發大財不好嗎?

李潯趕忙推辭:“父皇,孩兒能有機會回到大渝承歡膝下,心中已然滿足,不敢討要什麼封賞。”

李無畏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恢復平靜。

“朕向來賞罰分明,該賞則賞,該懲則懲。”

“今日你解了大渝之危,自是功勞一件。”

“如此還不獎賞,豈不是讓天下人覺得朕是非不分。”

原本李無畏這麼說,覺得李潯會立馬接受封賞,不想卻是再次被推辭。

“父皇,自古有言,君為臣綱,父為子綱。”

“做兒臣的替父皇解決難題,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至於封賞,兒臣從不敢妄想。”

對此,李無畏沒有半點不悅,神色中竟是露出了些許喜色。

居功不自傲,這點確實值得讚賞。

不過這該封賞的還是得封賞。

“潯兒,如今你即將迎取長樂郡主,身為皇子卻無半點爵位,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正好藉此機會封賞,如何也是說得過去的。”

李無畏這算是道出了真正封賞的原因。

“父……”

然而李潯還想爭辯,立馬被打斷了。

“此事就這麼定下了,擇日朕便會下旨賜婚,你就好好準備著吧。”

李潯頓時無奈之極。

封賞無法拒絕,可這賜婚還不能拒絕嗎?

為什麼就偏要將那個醜女人賜給自己?

想到此,心頭更是越發的抗拒起來。

然而,李無畏根本不給他再次出言拒絕機會。

李潯直感心裡酸澀無比。

“退下吧。”

見李潯不再言語,李無畏頓了頓,還是將他給揮退了。

只不過李潯退下過後,他望著那背影,不知為何神情忽而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陛下,老臣以為可以當面問清楚的。”

李潯剛一離開南書房,一道聲音就從李無畏身旁響起、

“呵!

並不感到驚訝的李無畏,只是輕笑一聲道:“溫相,他今日朝堂上的表現你也見了,難道就沒有引起你的側目?”

當朝相國溫如晦啞然失笑。

就那句“落霞關外落關門”,確實引起他的注意了。

說實話,當時他還有意外。

四位皇子中,他以為應當是二皇子李砄最先對出來。

玉公子盛名在外,對出來倒也不奇怪。

三皇子李槊,一介武夫而已。

六皇子李炙……

說到李炙,溫如晦就是搖頭,沒法說。

朝堂上的結果也看到了,最被期待的李砄毫無反應。

思忖間,李無畏又繼續問道:“溫相,倘若是你來對,你會怎麼對?”

回過神的溫如晦,回道:“陛下是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李無畏對此並不在意,或許滿朝之中,就只有溫如晦敢跟自己這般說話吧。

誰叫他是國舅,也是自己最為倚仗的相國了。

“哈哈哈!”

李無畏當即笑罵道,

“你個老狐狸,打太極倒是很有一套。”

“有你這心思,還不如幫朕好好管教一下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