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從健身工作室裡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在這附近剛好有一條街上都是各種小吃店,兩個人就乾脆過去買了一些吃喝的東西,隨隨便便湊合了一口,就開車去查夏世龍的經濟狀況,以及最近這幾個月的銀行流水情況。

夏世龍的收入情況總體來說還是比較透明清晰的,調查下來之後,發現和他自己的陳述大差不差,不管是收入方面,還是消費方面,都沒有什麼出入。

接下來就是驗證關於鄔美芳遇害當天夏世龍的行蹤軌跡問題。

之前公園裡面主要通道能調回去的監控錄影都已經調了回去,經過兩個人結合夏世龍自己講述的時間過程歸納出的路線,對比著那條路上能夠找得到的監控錄影,在一番排查之後,也找到了他們兩個人的身影。

監控畫面之中,夏世龍的確是和鄔美芳一起走了一段距離,到了一處路口附近的時候,兩個人似乎因為什麼事情起了爭執,在原地逗留了片刻之後,鄔美芳繼續向前走,夏世龍扭頭往回,走了沒多遠,他又轉身追了回去。

經過了那個路口之後,便是一段沒有被監控裝置覆蓋到的盲區。

但是那條路的方向是既定的,這倒也難不倒寧書藝和霍巖,他們又找了順著那個方向向前的下一處監控攝像頭所在的位置,果然又找到了夏世龍的身影。

這是在一處比較開闊的路邊空地上,看得出來旁邊不遠處是一處公共廁所,夏世龍跟一個路過的女孩兒說了什麼,把手裡的紙袋子遞給對方,在看著對方進了公共廁所之後,轉身離開了。

之後順著他離開的方向可以梳理出他離開公園的完整路線。

這樣一來,夏世龍基本上可以被認定在鄔美芳遇害當日的行程方面是沒有撒謊的,他也的確不具備作案的時間。

甚至可以說,看過夏世龍的銀行餘額之後,寧書藝覺得就算讓他僱兇殺人,他恐怕都付不起那個「勞務費」。

「你覺得夏世龍算得上是鄔美芳的男朋友麼?」寧書藝在確認過監控之後,捏了捏鼻樑上的晴明穴,緩解一下眼睛的疲勞,順便問問霍巖的看法。

霍巖哼了一聲,表情裡帶著幾分淡淡的鄙夷:「如果他說的都是事實,那他算不算是男朋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人絕對是個笑話。」

「我覺得他與其說是鄔美芳的男朋友,倒不如說更像是鄔美芳給她自己留的一個備胎。所以既要讓他在自己的生活圈子之外,又要牢牢抓住他,不能讓他有放棄兩個人關係的念頭。」

寧書藝把自己的想法說給霍巖聽:「從鄔美芳完全不合理的收入和支出不難看出,她應該還有別的生活開銷來源,而這個來源很顯然不是夏世龍。

哪怕她給夏世龍這個機會,夏世龍也沒有那樣的經濟能力去支撐她生前的那種生活水平。

所以夏世龍對她而言,應該是一個PlanB,只有當PlanA落空了之後,才會用來做一個備用方案的。

從他們兩個人的交往過程就看得出來,鄔美芳其實是有在經歷一個情感上的左右搖擺。最初和夏世龍在一起,是受了荷爾蒙的影響,沒有辦法抵禦一個年輕健壯身材好,長相也不賴的同齡人的追求。

但是很顯然在這種荷爾蒙上頭的勁兒過了之後,這姑娘又恢復了她的理智,最終依舊是無法擺脫物質生活帶來的種種誘惑。」

「所以備胎不能跑,但是又見不得光。」霍巖笑了笑,說不上更多的是嘲諷,是戲謔,還是感嘆,「因為如果最優選項不夠十拿九穩,備胎就是有價值的必需品,但是如果有一天最優選項實現了,備胎又必須悄無聲息地被處理掉,不能影響到對方原本的生活。」

寧書藝不著痕跡地看了霍巖一眼,沒有去探究,話題

依舊保持在與案子有關的事情上面:「方才咱們跟夏世龍聊的時候,他嘴裡說出來對於鄔美芳可以說是情深義重,但是我總覺得怪怪的。

如果他的那些情緒流露都是真的,沒有半點做戲的成分,那這人絕對是被鄔美芳用精神控制的手段給洗腦洗傻了。

但我總覺得,他不像是一個那麼用情至深的人。

面對女朋友死了的這樣一個事實,他最初倒是拒絕相信,但是確定這不是一個惡作劇之後,他兩度跑去浴室衝冷水,試圖營造出一種受了打擊,不得不用這種方式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的姿態。

可是在這期間,咱們詢問他的事情,不說問一答十,至少也是思路清晰,邏輯完整,表述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這不是一個真的受到了情緒刺激的人會有的反應。」

霍巖也認同她的看法:「他不是因為受了打擊所以才去衝冷水,倒像是透過沖冷水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受了打擊的人。」

他的這個總結倒是一針見血,切中要害,寧書藝也忍不住連連點頭:「所以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性,他對於鄔美芳那些不合邏輯的舉動和態度,其實也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

或許他早就發現自己這個女朋友的態度不是很對勁兒,有些異常,只不過出於某種考量,兩個人並沒有因此分手。ap.

而現在,鄔美芳已經死了,他為了在這種敏感時期撇清自己的嫌疑,故意在咱們面前想要打造一個深情男友的人物形象。」

寧書藝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夏世龍講述的事情,還有之前他們瞭解到的種種。

「不對,這事兒越是細細梳理,就越是發現不合理的地方很多。」她眉頭又皺緊了幾分,「今天夏世龍說的一些細節,一些時間點,跟咱們之前從鄔美芳公司老闆崔海春那裡,以及那位李總那裡聽到的有很大出入。

按照幫忙安頓鄔美芳的那個崔海春崔總的話說,這是幫他的生意夥伴李總安排一個‘金絲雀,而那李總又說自己託人幫忙安排的,都是打算要撇清關係,不再往來的,這屬於善後,對吧?

可是咱們後來瞭解到的情況,似乎對不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