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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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藝扭頭看了看早就坐在桌旁的霍巖,方才自己跟趙大寶說話的時候,他就默默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喏,這是給你的。”她把保溫餐盒放在霍巖桌邊,“我爸媽自己做的小菜。”
霍巖似乎有一點驚訝,但他端坐的姿態沒有變,只是朝那餐盒掃了一眼,搖搖頭:“心意領了,無功不受祿,東西我不能要。”
“沒事,你不用有負擔,這裡頭涉及不到什麼功啊祿啊的。”趙大寶估計是怕霍巖的拒絕讓寧書藝尷尬,在一旁幫腔,“寧書藝爸媽人特別好,經常招待咱們隊裡同事到家裡去解饞,咱隊幾乎就沒有沒吃過寧爸寧媽愛心小菜的!你就收了吧。”
霍巖的眼神又在餐盒上逗留了一秒,但還是搖了搖頭。
“昨天跟於夢芃出去聊聊的時候,甜品店的飲料錢是你付的,這算是回報,這樣就不算無功受祿了吧?”寧書藝拍了拍餐盒,並沒有要拿走的意思。
霍巖嘴唇微微抿緊了一點,沒說接受也沒說拒絕,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霍巖出去之後,趙大寶才嘆了一口氣,有些疑惑地看向寧書藝:“你說這人是怎麼回事呢?明明各方面都很突出,偏偏就是沒溫度,不帶一點人氣兒似的。”
寧書藝朝辦公室門口看了看:“說不上來。我覺得他好像很怕跟別人產生什麼瓜葛,欠了別人的情似的。
雖然說我也不明白他到底是怕什麼,但獻愛心這種事本來就不能強求,否則心意就變成負擔了。我把東西放這兒,拿不拿他自己隨意就好了。”
“要是他一直不拿呢?”趙大寶問。
“那我就把裡面的小菜給你們分分,過幾天把餐盒帶回去交差,免得讓我爸媽一番心意被辜負了唄!”寧書藝聳聳肩,她倒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要不怎麼人家都說家庭氛圍很重要呢!你這一看就是在關愛裡泡大的人,不光性格好,還包容!”趙大寶感嘆,“以後我和我媳婦兒也得像你爸媽那樣,給自己孩子營造一個這麼好的家庭氛圍!”
辦公室門外,霍巖就站在門外的牆邊,面對著走廊的大窗,投向窗外的目光有一些發散。
他的耳力向來是非常好的,辦公室裡面趙大寶和寧書藝的對話一字不落都聽得清清楚楚,在他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幽暗的黑眸中卻有情緒在翻滾著。
過了幾分鐘,辦公室裡面寧書藝和趙大寶似乎已經結束了一大早的閒聊,開始說起了案子的事情,他這才又重新拉開門,走了進去。
寧書藝和趙大寶正在討論昨天接手那個案子的犯罪動機,霍巖默默走到自己的桌旁坐下來,聽著他們討論,他的目光從桌角的餐盒上略過,落在寧書藝的臉上。
“我覺得咱們現在的調查方向總體來說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根據犯罪學統計結果,在殺人案當中幾乎超過三分之二的案件,被害人和兇手都是彼此相識的關係。
尤其從王雨洛的死亡地點和隱秘的死因來看,這又顯然是一起設定陷阱型的案件——電影是王雨洛自己去看的,不論透過什麼途徑,王雨洛體內能夠致幻也能導致心源性猝死的獨也是她自願攝入,沒有被強迫的痕跡。
想要做到這一點,本身也需要一種熟悉的關係,能夠讓王雨洛對兇手放鬆警惕,毫無防備的一步一步自己走進兇手的陷阱,達成這一個不著痕跡的謀殺事件。”
“什麼叫設定陷阱型?”霍巖雖然實戰經驗豐富,軍體技能一流,但是涉及到理論層面上的東西,他顯然沒有寧書藝來得那麼紮實,原本只是想默默聽著,這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提出了一個疑惑。
“就是犯罪心理學角度,根據兇手尋找被害人的不同模式,大體上有那麼幾種分類,其中有一種就是我方才說的設定陷阱型。”
寧書藝給他解釋道,“這一類的兇手比較狡猾,他們自己隱藏得很深,不直接出面去尋找被害人,而是可以引誘著被害人到他們設定好的陷阱裡去。
這樣一來,從犯罪結果看來,被害人簡直就好像是自己在送死一樣,沒有辦法從最直觀的途徑找到兇手的馬腳,比較棘手。
不過好處是,跟那種設定陷阱型的模式雖然沒有把兇手直接暴露出來,但是卻把兇手所熟悉的活動範圍給圈定出來了。
就比如說這一次的案子,我昨天搜尋了一下,發現那個T國的恐怖片在私人影院有場次放映的事情,並不是對外公開的,因為畢竟這個片子原則上是不允許公映的。
那些知道訊息,訂票去看的,一般來說都是之前在這傢俬人影院註冊過會員,平時有用他們自己的小程式,所以能夠收到推送訊息的熟客。”
“那這就好辦了!咱們從那個私人影院的會員名單開始查!就不信揪不出來這個背後黑手!”趙大寶從寧書藝的推論裡看到了希望,摩拳擦掌。
寧書藝卻搖搖頭:“那傢俬人影院在咱們本地相當火爆,尤其是最近這一兩年,宣傳打出去了,口碑也上去了,我看他們那邊的會員,少說也有個一兩萬人。”
“一兩萬也好過滿世界大海撈針啊!再者說,你剛才不是說了麼,大機率兇手和被害人之間是相識的,咱們透過這個條件,再設個框框,不就能很快縮小排查範圍了麼!”趙大寶的看法還是比較樂觀的。
但寧書藝似乎還並不是這麼想:“我覺得現在憑藉咱們所掌握的東西,還很難確定兇手的作案動機到底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理,所以也不能單純憑藉‘認識’這個條件去卡,容易出現紕漏。
昨天王雨洛的表妹於夢芃給我們看了王雨洛在網上釋出的一些cosplay的照片,她在網上的粉絲不能說特別多,但也是有一些的。
這樣一來,這裡面就存在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認識’可以是雙方,也可以是單方面的,認識的程度可以是很深,也可以是很淺。
雖然我們一般都會覺得,人會對自己熟悉的人比較放鬆大意,不設防,對於陌生人則防範意識比較強烈。
但是還有一種情況,彼此特別熟悉但是關係惡劣的人,彼此之間的戒心也不會因為熟悉就消失,反而更重。
而可能剛剛結識不久,甚至不能說已經脫離陌生人的範疇,但單純因為井水不犯河水,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利益衝突,也反而會讓人對這種不熟悉的人不是很在意,並不會特意留心去提防著。
這樣一來,如果咱們只把目光聚焦在那些與王雨洛的矛盾都已經放在臺面上的人,雖然未必方向上有錯誤,也還是容易有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