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小時後,公安局辦公室裡,康戈兩手揣著懷,盯著自己辦公桌上的那臺電腦,並沒有伸手去碰的意思。

「怎麼了?」寧書藝一直都知道,這位是整個刑警隊裡面對電腦最精通的,現在看他只是把膝上型電腦掀開,之後就只是盯著瞧,沒有上手去做任何嘗試,心裡不禁有些打鼓,「很難辦?」

霍巖也在一旁默默盯著,他向來是有自知之明的,對於這種自己完全不通的領域他從來不隨便插嘴。

「難辦倒是談不上,我就是在想,你們剛才說,這電腦被灑的這不知道什麼液體差一點給黏在被害人的桌子上?」康戈摸著下巴,小心翼翼把膝上型電腦底部抬起來又看了看。

「對。」寧書藝連忙點點頭,「拿起來的時候刺啦一聲,周圍都有那種黏糊糊的引子。」

「那這就有意思了。」康戈看了看電腦的型號,「這臺電腦是半年前才上市的新款,價格不算低。

按說這麼貴的東西,才用了頂多半年,應該還不至於那麼不當回事兒才對。

你們說,咱們正常人在用電腦的時候,如果放在一旁的茶水飲料一不小心碰倒了,灑在電腦上,你們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把電腦移開。」霍巖下意識做出回答。

康戈打了個響指,笑眯眯地對霍巖點了點頭:「沒錯!這就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本能反應。

下一步那肯定就是先搶救電腦,之後再擦桌子,橫豎不可能原封不動放在那裡不管不顧,對吧?」

寧書藝原本就隱隱約約覺得哪裡有點不太對,但是之前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會兒頓時就意識到了重點。

「電腦在房間裡面,灑上了黏糊糊的液體,液體一直到乾涸都沒有被擦拭處理的痕跡。」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易文文的表姐說易文文的作息規律跟別人幾乎是反過來的,早上才睡,傍晚才起,對別人來說是晚飯時間,到她那兒就是早飯。

客廳裡的半杯牛奶應該是著急出門所以匆匆忙忙放在那裡就走了,但是被某種飲料澆溼了的電腦卻是在臥室裡面。

關鍵是,我們看到的時候,這檯膝上型電腦還是合起來的狀態,偏偏黏糊糊的那些東西都是乾涸在鍵盤上和底面,電腦表面那一側並沒有。

就像你說的,一般人不小心把飲料灑在電腦上了,第一反應一定是會趕快拿起來把水抖下去。

易文文的電腦不僅在鍵盤上灑了大量液體沒有收拾清理,反而還把電腦蓋了回去。

那麼很顯然這件事並不是易文文字人的一次不小心,而是當時在她的出租屋裡還有別人,電腦被灑了飲料是有人存心為之的。」

霍巖也贊同這一點:「在電腦被故意灑了飲料之後,對方以某種藉口急急忙忙帶走了易文文,所以易文文根本沒有時間發現自己的電腦被人動了手腳。

等易文文的死被人發現,我們找到出租屋去的時候,灑的飲料都已經乾透了。」

「那就有意思了。」康戈對著電腦搓了搓手,「這裡頭看樣子肯定是有什麼不想被人發現的東西,聊天記錄或者儲存了什麼能暴露某人身份的內容。

交給我吧!你們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我這邊有結果了第一時間就去找你們!」

寧書藝原本和康戈打交道的次數並不算多,不過後來有了閨蜜顏雪那一層關係,也就慢慢與之熟悉起來,這會兒沒那麼多客氣話兒,點點頭,說了一句「拜託了」,就和霍巖繼續去忙手頭的事。

考慮到康戈提出的設想,在易文文最後離開家的時候,她的出租屋裡還有其他人在,兩個人立刻把這些情況報了上去,之後隨同刑技的同事便出發趕往易文文的出租屋,對那邊的指紋足跡進

行了仔細的檢查收集。

忙完這些時間已經不早了,但是熱烘烘地折騰了一天,寧書藝也沒有什麼胃口,本來想糊弄一下就算了,無奈霍巖不同意,非拉著她去吃飯。

「我答應了叔叔,要監督你吃好飯。」他如是說。

寧書藝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老爸的廚藝竟然有這麼大的魅力,能把霍巖收買到這種程度。

雖然是被拉去吃飯,但這飯寧書藝吃得也是心不在焉,一口飯吃進嘴裡面,嚼了兩三分鐘都還不見嚥下去。

「在想什麼?」霍巖已經留意到好一會兒了,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她。

「易文文的拍攝裝置不見了,手機也不見了,電腦雖然在,也被人嘗試以隱秘手段蓄意破壞。」寧書藝回過神,把嘴裡的食物趕緊嚥下去,「說明兇手已經策劃想要針對她下手很久了,不僅有一個周密的計劃,甚至還取得了被害人的信任,能夠出現在她周圍。

所以那些東西很顯然是被兇手拿走處理了,認為這樣可以把自己在易文文身邊出現過的痕跡消除掉。

現在看來裝置能不能保得住不好說,不過賬號方面咱們還是可以嘗試一下的。」

「這個案子的兇手是個非常謹慎的人。」霍巖想到那臺電腦,「易文文的手機和拍攝裝置,甚至是車,在她遇害之後應該都已經落入了對方手中。

但是即便是易文文的出租屋周圍並沒有任何監控裝置,這人還是寧願用澆飲料的方式破壞膝上型電腦,也不願意冒險在易文文死後再回去出租屋把電腦拿走處理。

我比較想不通的是,如果這個人花了很多心思在接近易文文,取得信任,然後誘導她的行為,那閻大原呢?

我們之前調查了閻大原的案子那麼久,如果有人那麼花心思去接近閻大原,跟他打交道,潘大爺和其他的那兩戶鄰居不可能從來沒見過有生人出現,什麼印象都沒有留下。」

「你說得對,這就是我剛才在琢磨的事情。」寧書藝連連點頭,她跟霍巖在這件事上算是想到一處去了,「你說,閻大原有沒有可能只是一個‘添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