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得沒有回答李東從的問題,別說他看不出來大局的走向,就算能,他也不會說。關得直接就轉移了話題:“有件事情我想請教李主任一下,我和月清影要合作開一家古玩店,在選址上面,現在拿不定主意,是落在叢臺區好,還是滏陽區好?”

舞臺

月清影就將月國樑走後的事情描述了一遍,說著說著,她忽然想起了關得特意提到了月國樑鼻子上的傷痕一事,就說:“爸,關得好像對您臉上的傷痕很感興趣,問了個詳細。”

“哦?”月國樑興趣大增,“他怎麼說?”

“他沒說什麼,就是講一個韓信的故事,說是韓信的後背是帝王之相。對了,他還說您的背影偉岸,有龍行虎步的氣勢……”

“我的背影,韓信的後背……這個關得,不是官場中人勝似官場中人,打的是什麼啞謎?”月國樑自言自語地說道,站起身來,揹著手在客廳裡走了幾步,又坐回到沙發上,沉思不語。

過了半天,月國樑猛然一拍沙發:“好小子,真有一套,他怎麼就說得這麼準?”

月清影和蘇姝娥嚇了一跳,蘇姝娥拍了拍胸口,嗔怪說道:“老月,你別一驚一乍的好不好?都一把年紀了,怎麼一點兒也不老成?”

“這個關得是個人才,影兒,你千萬要抓住了,別讓他跑了。”月國樑想通之後,喜形於色。

月清影小聲嘟囔了一句:“大活人怎麼能抓住?”

關得等月清影走後,本想從一碗香的旁邊繞道去桃花居,誰知剛下車就遇到了熟人,而且還不是一個人,是三個人。

如果說黃素琴和黃素素的到來還不讓他驚訝的話,木錦年的出現,就讓關得小吃一驚。

黃素素一見關得出現,就高興地迎了過來:“關哥哥,你去哪裡了,我等你半天了。剛才送你的車很眼熟,是不是月科長的車?”

黃素琴“哼”了一聲:“當然是月科長的跑車了,關得現在是春風得意,香車美女……”

木錦年依然是彬彬有禮,露出紳士般的笑容,說道:“關兄弟,祝賀你和月清影成為好朋友。清影是個好女孩,她以前對我有過誤解,希望你能讓她重新面對人生,重新燃起對生活的希望。”

關得哈哈一笑:“錦年兄,你的話太多了,我和月清影只是普通朋友,在一起也是有事情商量,你別想岔了,更不用想遠了。好吧,你來找我,有何指教?”

木錦年用手一指一碗香:“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我專程來找你,關兄弟,這可不是你的待客之道。”

關得笑了:“既然這麼說,當然要請錦年兄坐坐了。請!”

黃素素來到關得身邊,悄聲對關得說道:“關哥哥,我不喜歡他,笑得那麼假,一臉虛偽。”

現在才是上午9點多鐘,一碗香剛剛開門,還沒有對外營業,關得領幾人進去,直接就到了樓上的雅間,讓人上了茶水。

幾人坐下之後,木錦年才覺得場面有點尷尬,黃素琴和黃素素在場,有些話不好說出口。正好碧悠聽到訊息,推門進來,她叫走了黃素琴和黃素素,才給關得和木錦年留下了空間。

不過碧悠的眼神不對,看木錦年的時候充滿了敵意,似乎恨不得立馬趕走木錦年一樣。關得注意到了碧悠的異樣,心想難道出了什麼問題不成?

碧悠一走,木錦年也不繞彎,開門見山地說道:“我來是向關兄弟請罪來了……”

“什麼意思?”關得心中一沉。

“畢爺不久前和何爺見一面,你也知道師兄弟十幾年沒有見面,一見面就難免切磋幾下。畢爺一不留神打傷了何爺……”

“什麼?”關得一聽之下,大驚失色,拍案而起,“畢問天!”

“關兄弟別激動,何爺傷勢不重,沒有大礙。”木錦年一臉悲悽,“何爺算是我的師伯了,我也不想何爺受傷,但切磋功力難免會有誤傷,我特意登門替畢爺向何爺賠罪來了。畢爺說了,後天在魯菜館擺席,一門師兄弟,兩支四弟子,一共六人坐在一起,事情擺到檯面上,一次說個清楚。這是請帖,一共三張。”

木錦年恭恭敬敬地拿出請帖,雙手遞到了關得面前。

“何爺同意了?”

“同意了。”

關得接過請帖:“好,請帖我收下了,錦年兄,我要去看看何爺,對不起,就不送你了。”

木錦年起身就走:“請帖送到,我就放心了。替我向何爺問好,他老人家有什麼需要,就吩咐一聲,我一定照辦。還有,關兄弟,我和月清影的事情你別往心裡去。其實當年她就是年輕衝動,對我單相思,我和她根本就沒有談過戀愛,甚至我都沒有請她看過一場電影。她約我幾次,我那時也是自我感覺良好,不想讓別人覺得我想找一個副市長千金,就很不客氣地回絕了她。也許是她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又或許是她太要強,沒有被人拒絕過,從此以後,她就一直單身到現在。到底她是怎麼想的,我也說不清楚。”

不管木錦年是出於什麼目的,他剛才的一番話說得到是十分真誠,似乎確實想解釋清楚他和月清影之間的關係。關得只是笑了笑,並未接話。他和月清影之間,只有合作而沒有感情,不勞木錦年費心和操心。

送走木錦年,關得急忙趕到桃花居,推門進去,見碧悠和黃素琴、黃素素聊得十分投機,儼然一見如故,大有成為好友的跡象。

碧悠藏不住心事,她的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見她還能和黃素琴、黃素素聊天,就證明何爺的傷勢並不要緊。

“何爺……”關得只簡單一提,有黃素琴和黃素素在場,不便深說。

“何爺在方外居等你。”碧悠臉色平靜,“你先回去看看,素琴和素素由我陪著就行了,中午再一起吃飯。”

關得應了一聲,向黃素琴和黃素素打完招呼便走了。他也知道黃素琴和黃素素來一碗香找他,除了黃素素報考志願的問題之外,不會有別的什麼事情。

到了方外居,關得一推門就見到何爺正在院子中勞動——鬆土、平整、施肥,正在為春天的播種做最後的工作。

“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一年之計在於春,到了播種的時候了。來,關得,幫我一把。”何爺神采奕奕,哪裡有絲毫受傷的樣子。

關得長出了一口氣:“何爺,您沒受傷?”

“身體沒傷,有傷也是心傷。”何爺搖了搖頭,問道,“你見到木錦年了?以我對畢問天的瞭解,他肯定會鄭重其事地送來請帖。”

關得點頭,將剛才和木錦年見面的事情說了出來,不解地問道:“木錦年為什麼非要說您受傷了?”

“真假難辨,不如不辨。”何爺笑了,“我和畢問天過招的時候,故意露出了破綻,讓畢問天誤以為我受了傷。原本我只是想試探他一下,沒想到他信以為真還告訴了木錦年,由此可見,畢問天還是不改以前好大喜功的性格。”

原來是何爺略施小計,關得放了心,至少在心計上,畢問天比何爺稍遜一籌。

隨後,關得又將他和月清影之間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何爺。

何爺聽了,微微點頭,拿過鋤頭挖坑,讓關得播種:“院子裡種點向日葵,可以增加陽氣。對了關得,一會兒出去,身上不管帶了多少錢,遇到第一個乞丐,全部給他。古玩行10%的股份,是飛來的橫財,如果你不施捨財物化解的話,會從別的地方來平衡,萬一生一場重病就不值了。還要記住,從現在開始,只要上街見到要飯的,見到一個,就要施捨一元錢。世上的道理就是這樣,捨得捨得,先有舍後有得。”

“嗯,我記下了。”關得很虛心地聆聽何爺的教誨,“我對月國樑的評定,是不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對和不對,並沒有絕對,人的命運始終在變化之中,他信了你的話,真那麼一轉身,而且力度大小合適,或許事情就成了。他不轉身或是轉身的力度不對,事情也許就另有轉機。”

“以後和月家打交道,堅持什麼樣的原則?還有,月家是不是我去市一院的轉折點?”關得疑問很多,想一口氣向何爺請教個明白。

“呵呵,你不要偷懶,事事都要我教你,你怎麼出師?”何爺哈哈一笑,“你要有自己的主觀能動性,遇到事情,自己決定。月家是你在市一院的轉折點,但還不是你去市一院需要開啟的局面。”

關得一早也不認為月清影是他去市一醫院的最終目的,但在月清影提出和他合夥並且他也終於進入了副市長月國樑的視線之後,他改變了看法,認為月清影也許還真是他在市一院擔任護工的終極目標。

他不由不解地問道:“難道說,一個市一院,還會有更大的人物登場?”

“關得,你不要小瞧自己,副市長是不小的官兒,但和你今後有可能呼風喚雨的命運相比,副市長只是你前進道路上的第一個舞臺。至於有沒有更大的人物登場,慢慢等,細心看。”

李東從是區政府主任,科級,是跳板,副市長是副廳級幹部,是舞臺,在以前,他們都是關得需要仰視的人物。現如今,他才邁出成功的第一步,還沒有將成功抓在手中,在何爺的眼中,他的天地已經開始無限廣闊了,不由他不暗暗激動。

就是說,他的命運在遇到何爺時陡然轉了一個大彎,現在已經一馬平川,而前方更是風光無限。

“來,澆水。”何爺打斷了關得的遐想,遞給他一個水瓢,“種下種子不用心呵護,一樣沒有收穫。萬事開頭難,但既然已經開頭了,就得好好經營下去。”

“是。”關得接過水瓢,耐心地從水缸舀水,一瓢一瓢地澆灌土地。種下的是希望,澆灌的是未來,付出的是辛勤,收穫的是成功。

中午時分,關得和何爺一起來到一碗香吃飯,由關得、碧悠、黃素琴和黃素素四人作陪,何爺心情大好。人老了,再是高人也喜歡熱鬧,何爺就一時多喝了幾杯。

黃素素緊挨著關得,她不停地問東問西,問興元大學的住宿、校園環境,還徵求關得的意見,到底報什麼專業好,等等。黃素琴則和碧悠一起陪何爺說話,對何爺,黃素琴大感好奇,問了許多稀奇古怪的問題,她的幽默和口無遮攔的性格,逗得何爺哈哈大笑。

何爺現在輕易不再為人看相推算,更不會主動開口點評,但今天他破例為黃素素指點了一下迷津。

“去興元大學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畢業後就留在下江工作,發展的機會多,空間大。下江是經濟中心,以後想要做一番事業,可以將下江當成一箇中心點。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安邦則南下下江,定國要北上京城。”

何爺的話,似有所指,關得暗暗品味。他知道何爺的目光比他長遠,以他目前的境界,具體到一人一事也許還行,但要放眼今後的大勢和發展方向,還遠比不上何爺對時局的把握。

不過對於何爺也贊成黃素素去下江的想法,他還是十分高興,至少他為黃素素指明的方向沒有錯。在最近一系列的事件中,他沉著應對,步步為營,而且還是在何爺不在的情況下自己做出了正確的判斷,就說明他大有進步,學有所成。

黃素素本來還猶豫要不要去下江,主要是她擔心考不上興元大學,何爺一句話打消了她的疑慮:“不要緊,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就只管學習。報考志願的時候,就只管報興元大學一個志願。要有必勝的信心,有一句話不是說——制心一處,無事不辦?”

黃素琴插了一句:“要不要拜一拜文昌帝君?”

文昌帝君為民間和道教尊奉的掌管士人功名祿位之神,各地基本上都有文昌帝君廟。

“呵呵,拜拜也無妨。不過在拜文昌帝君之前,先拜拜自己的父母,效果更好。相傳文昌帝君是位孝子,他最喜歡人間盡孝之人。”

“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以後我和妹妹就當何爺是長輩,會常來看望何爺,向何爺請教問題,何爺您不要嫌煩呀。”黃素琴也許不夠精明,也許看不出何爺的高深,但她為人簡單,有一說一,自幼失去雙親的她能始終樂觀地面對人生,也是性格使然。她把何爺當成一寶,只是出於對何爺的敬愛,沒有絲毫功利之心,卻不知道,無形中,她還真的遇到了真寶。

人生是一場盛大的旅行

何爺哈哈一笑:“不煩,不煩,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嫌煩?”

黃素琴和黃素素飯後就回去了。走的時候,黃素素將關得拉到一邊,悄悄地說道:“關哥哥,要是我真的考上了興元大學,你能不能送我去下江?”

思索了片刻,關得肯定地說道:“能,一定能。”

“謝謝關哥哥。”黃素素笑得很開心,燦爛如即將展翅飛翔的蝴蝶。

黃素素和黃素琴高高興興地走了,關得內心卻多了一絲沉重。下江是曾經讓他刻骨銘心的地方,有他的初戀,有他的人生輝煌,也有他一敗塗地的往事,甚至還有他不知所蹤的母親。他曾經一度不想回憶下江,連提都不想提及,更不用說要去下江了。

但現在,時過境遷,也不知下江的黃素素現在怎樣了,或許她早就忘了他,又或許已經另有新歡,更或許她已經結婚嫁人了。而他如果真要送單城的黃素素去下江,還當真是物是人非的人生之旅。

人生是一場盛大的旅行,匆匆間,總有一些人被遺忘在背後,也有一些人從前方走來,或擦肩而過成為路人,或走到一起成為朋友。

下午沒事,關得和碧悠陪何爺喝了一下午茶,說了一些最近發生的事情,聊了一聊天南地北的風情。對於關得的下一步,何爺沒有再過多暗示,只是強調改命之法的外力只能起一個推動作用,最主要的還在於個人的人生觀的改變。內因決定外因,一個人就算天生富貴之命,如果個人不積極主動推動,也會福盡之後,富貴付諸流水。

關得明白,何爺的意思是在告誡他,在他今後的人生道路上,他會相面之術只是手段。而何爺利用天地平衡的道理為他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運氣,運氣一轉,機會就來了,等於是命運隨之一變,就是說,為他提供了一個可以跳上更高舞臺的跳板。

而等他跳到舞臺之後,怎麼演,能不能演好,就全在個人的悟性和能力了。

關得對未來充滿了信心,框架已經搭好了,他再不能借勢而起,也就太愚笨了。雖然經歷過人生的慘敗,但他對自己的能力還是十分自信,畢竟,他曾經有過成功。

只不過關得心中隱隱擔憂的是,畢問天的出現以及木錦年和花流年的加入,讓今後的局勢變得撲朔迷離了許多。雖然關得知道木錦年和花流年是畢問天剛收不久的弟子,但畢問天早不收晚不收,偏偏在何爺收下他不久就現身單城,而且還效仿何爺也收了一男一女兩個弟子,針對的意味就十分明顯了。再聯想到畢問天和何爺的恩怨,以及剛剛交過了一次手,他心中愈加不安了幾分。

畢問天現身單城,又收下木錦年和花流年,還要請何爺、碧悠和他赴宴,到底是什麼居心?

好在關得見何爺輕鬆自若,不將畢問天的鴻門宴當成一回事,他也就安心了一些。

晚上,關得又接到了李東從的電話。這一次李東從和關得說話的語氣又多了幾分恭敬,而且他也學聰明瞭,不再急不可耐地問他的升遷以及下一步該怎麼走,而是向關得含蓄地透露了一些市裡的傳聞。

市裡有關主要領導調整的風聲越來越緊了。

市委書記據說有望調到省裡,到省裡擔任什麼職務,是升是閒置,沒人關心,都關心的是誰會接任市委書記。原來的說法是市長就地扶正,但最新的說法是市長原地踏步,會從省裡新調任一名書記。

如果從省裡調任一名書記,市長原地不動,單城市委的水就沒有盤活。所有想借市長接任市委書記然後上位的副書記、副市長們,就等於願望全部落空了。而盯著副市長空位的區委書記們,也會大失所望。

同樣,失望的還有李東從。區委書記升不了副市長,區裡就不會騰出副區長的空缺,他就沒有希望再進一步。

官場上的一個位子,還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關得沒有對李東從帶來的最新訊息發表看法,他對官場的序列一知半解,也不是很關心政治,但他卻清楚李東從是真著急了。萬一真是調來一個市委書記,李東從的副區長之夢就破滅了。

農諺說,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官場也是如此,一個機會錯過了,一等就不是一年兩年,甚至是三年五年。但對於年齡是個寶的官場中人來說,誰也等不起三五年的時間。

“李主任,官場上的事情我不太懂,但我懂一點兒商場上的事情,虛虛實實,就是為了讓人猜不透底牌。底牌如果早早出了,就沒得玩了。”

“是,是,小關說得對,我是關心則亂。”李東從話雖如此,卻還是想從關得口中聽到一些安慰的話,“能不能看出什麼時候局勢才能明朗?”

關得沒有回答李東從的問題,別說他看不出來大局的走向,就算能,他也不會說。關得直接就轉移了話題:“有件事情我想請教李主任一下,我和月清影要合作開一家古玩店,在選址上面,現在拿不定主意,是落在叢臺區好,還是滏陽區好?”

李東從豈能聽不出關得話中強烈的暗示意味,忙說:“叢臺區沒什麼好位置,單城最繁華的幾條大街都在滏陽區,肯定要落在滏陽區了。選址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你和月科長就不用費心了。”

關得呵呵了幾句,說是不用麻煩李主任了,如是等等。李東從有如此大好機會,豈肯錯過。平常他想搭上月國樑的線卻不得其門而入,現在機會大好,而且又是關得主動踢球到他的腳下,他再不接住,就白在官場混了幾十年了。

雖說市委最新的傳聞讓他十分鬱悶,但關得的訊息還是又讓他振奮了幾分,就對何爺所說他的下一步落到了關得身上的說法,更加深信不疑了。

放下李東從的電話,關得左思右想一番,覺得還是主動和月清影交流一下為好,就第一次打通了月清影的電話。

“喂,關得,有事?”

月清影的聲音還是淡然而遙遠,就和天邊的明月一般,聽上去他好像不是她的合作伙伴,而是路人乙。對,是比路人甲還要排名靠後的路人乙。

“關於古玩店選址的事情,我想了想,覺得還是落在滏陽區比較好。錦年玉器行在叢臺區,流年玉器行在單山區,捨得古玩行在滏陽區,就正好是三足鼎立的局面。而且叢臺和單山兩區一左一右,將滏陽區夾在中間,捨得古玩行居中,可以左右逢源,寓意財源廣進……”

“嗯……”月清影沉吟了一下,“我原則上同意你的想法,但滏陽區的好地段早就沒有空位了。”

“李東從說,他可以幫忙想想辦法。”

“李東從是誰?”月清影居然還不知道李東從。也難怪,一個區有區委辦主任、區政府辦主任,而區委和區政府辦的副主任,就更是有十幾名之多。李東從以前只是區政府辦副主任,哪裡入得了月清影之眼。

“滏陽區政府辦主任。”關得心想,李東從從此就算正式進入月國樑的視線之內了。

“哦,好,你相信他,我就沒問題。”月清影很信任關得,又問,“還有事情嗎?”

關得無奈,月清影還真不夠細心,他剛才話裡有話,她居然都沒有聽出來,真有她的,就只好點明瞭說:“對了,你覺得我給古玩店起的名字,怎麼樣?”

“什麼名字?”月清影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愣才醒過味兒來,說道:“嗨,你說話還夾槍帶棒,明說就不就得了?捨得古玩行?挺好,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行,我喜歡。”

關得說話叫含蓄,可不叫夾槍帶棒,夾槍帶棒是指說話帶刺兒。

關得哈哈一笑:“好,就這麼定了,有訊息再聯絡。”

“好。”月清影也爽快地說了一聲,“就這麼著了,明天見。”

雖然自始至終月清影沒有一聲輕笑,但很明顯,她的聲音歡快了許多,一個人有了新的追求和目標,精神狀態果然大不一樣了。

放下電話,月清影就對在旁邊看報紙的月國樑說道:“爸,關得說,古玩行叫捨得古玩行,選址初步定在滏陽區,具體選在哪裡由李東從幫忙敲定。”

月國樑的目光從老花鏡的上方看了過來,若有所思地說道:“捨得古玩行?可以,名字有點意思。滏陽區的商業比較發達,選在滏陽區,有點商業眼光。這個關得做事情又快又到位,小夥子可以嘛。”至於李東從,他卻提也未提,心中卻是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關得怎麼就和李東從關係不錯了?

李東從是何許人也,月國樑當然清楚,關得能放心地將重要的選址工作交給李東從,就證明他和李東從的關係非同一般。而關得打來電話通知月清影,顯然是想就此事試探他的反應。如果他不同意李東從介入此事,不希望李東從藉機靠攏,肯定會透過月清影傳話。

李東從……月國樑腦中迅速將李東從的個人簡歷和背景過了一遍,心中大概就有了主意。

“影兒,明天見了關得,你告訴他,讓他有空來家裡坐坐,我想聽他講講歷史故事。”

“爸,您什麼意思?”月清影警惕地看了月國樑一眼,“您不要和媽媽一樣撮合我和關得,我和他不合適!”

“你想多了。”月國樑笑了,“我和他談論的話題是男人的話題,不談兒女情長的小事兒。”

“哼!”月清影白了月國樑一眼。

關得打完電話,就又陪何爺坐在院中說了一會兒話,談了一些海闊天空的話題,只是閒聊。有幾次關得想問問他什麼時候可以開始邁向運師的大門,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何爺一生的學問,深究天人,一直還在運師的境界之中沒有突破,他才入門一個多月就想學習運師的高深知識,是不是太自命不凡了?

或許時機還不到,還是不要貪心為好。

週一,關得上了一天班,一切平靜。下班的時候,他到月清影的辦公室說了幾句話。聽了月清影轉述的月國樑的話,他知道月國樑默許了李東從介入古玩行,同時,也對他有了幾分興趣。

“好,替我謝謝月伯伯,有時間我一定上門拜訪,就怕我講故事的水平有限。”

月清影沒說話,怪怪地看了關得幾眼,忽然起身關了門,才說:“關得,你對我沒有別的意思吧?”

關得一愣:“什麼意思?”

“就是你除了和我合夥之外,是不是有別的想法?”月清影難得地臉紅了一下。

“好像是你主動要和我合夥,而不是我主動和你……”關得明白了,月清影以為他對她有意思了。

“沒有就好,我放心了。”月清影不以為然地擺擺手,“我媽現在是恨女不嫁,見到適齡男青年就能想到我的婚姻大事。以後你要是去我家裡,千萬別讓她誤會我們之間有什麼。我事先宣告,我對你沒感覺。”

“我就奇了怪了,怎麼總有人喜歡把我們扯在一起聯想?上次木錦年還鄭重其事地對我說起他和你的往事,還再三告訴我,不要讓我往心裡去,說他和你沒什麼。”

“是沒什麼。”月清影的臉色一下冷了幾分,“我以前太年輕太幼稚太傻,從現在開始,不會再做同樣的傻事了。”

關得猜月清影還是心結未了,也就沒再多說。

回到一碗香,關得和何爺、碧悠一起吃了晚飯,席間談到一碗香的分店問題。關得建議碧悠儘早註冊一碗香的商標,以後發展壯大了,說不定還可以全國連鎖經營。

碧悠贊成關得的提議:“是,就得想長遠一些才能先人一步,我最近就去一趟京城申請註冊商標。但我還是想問問,我的分店半個月後開張,能不能請到副市長剪綵?”

說完,她一雙俏目目不轉睛地盯著關得,有戲謔,有逼視,還有濃濃的醋意。

是的,關得確信碧悠對他和月清影之間過於頻繁的來往——吃醋了。

也可以理解碧悠的心思,她在單城無親無故,他和何爺就是她最親的親人。何爺是她的長輩,而他和她年齡相仿,身世相近,正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同病相憐,又天天在一起,不是兄妹勝似兄妹,難免會日久生情。

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不過,關得忽然意識到一個一直以來被他忽視的問題,碧悠到底是怎樣的身世,她只說她是孤兒,卻沒說她的父母是不是還尚在人世。

想遠了……關得收回思緒,搖了搖頭:“碧悠,我也想請一名副市長來助陣,但我和月國樑才認識,只見了一面,現在提這要求,交淺言深,而且還會被他認為我不懂事。”

“關得說得對。”何爺開口了,“就讓李東從出面剪綵就行了,如果他有心,也許能主動請來一名副區長。反正我的意見是,凡事不可強求,不用太在意外在的形式。”

“嗯。”碧悠點點頭,“那就這麼定了。”

關得就及時插了一句:“碧悠,你的身世似乎比我的身世還離奇?”

“別問我的身世,問也不告訴你。”如果說月清影是始終雲淡風輕不會偽裝的性格,那麼碧悠就是喜怒都直接寫在臉上,不會隱藏心事。也不知道以她不會長袖善舞的性格,怎麼就將一碗香經營得紅紅火火,而且還要再開兩家分店,真是不簡單。

“不說就不說,以後我還不問了。”關得也耍脾氣一樣,氣呼呼地回了一句。

“哈哈,你們就不要吵了,都是一家人,要多擔待一些。”何爺看看關得,又看看碧悠,慈祥地笑了。在他的眼中,關得和碧悠還真和一對兒女一樣。

週三下班時,關得和黃素琴說笑了幾句。收拾東西下班時,月清影又叫住了他。

“關得,來我辦公室一趟。”

關得又在眾多女護士曖昧、玩味的目光和竊竊私語的議論聲中,邁進了月清影的辦公室。他心中無奈地想,月清影也不知道注意一下影響,最近叫他的次數過多,而女護士又是出名的八卦群體,他和月清影之間沒事也被傳得有鼻子有眼,好像已經有事一樣。

“選址工作進行得怎麼樣了?”月清影要是知道外面的議論,肯定也大呼冤枉,她找關得絕對是有正事,沒有一點兒私情,“我這邊資金已經到位了,還有,對於古玩店以後的經營思路,你有沒有什麼新的想法?”

“明天我再和你詳細談談吧,今天沒時間了,晚上有個飯局。”關得看看錶,已經6點多了,離約定的時間不到一個小時了。

“誰?”月清影想也未想就問了一句。

不該問的事情就不要問,難道月清影不知道尊重別人的隱私,關得腹誹月清影一句,還是說道,“一個朋友。”

月清影嘀咕了一句:“什麼朋友,這麼神秘?”又搖頭說道,“算了,週末你到我家裡來一趟,正好爸爸又問起了你。”

關得點頭,轉身要走,電話就及時響了,是木錦年來電。他不由氣惱,木錦年早不來電晚不來電,偏偏在他還在月清影的辦公室時來電,不是有意讓月清影多心嗎?

還好,月清影的心思好像到了別的上面,沒理會關得的電話。

關得衝月清影點了點頭,到外面接聽了電話。木錦年來電也沒什麼事情,就是再確定一下時間地點,並提出要派車去接關得三人,關得婉拒了。

碧悠有車。

關得明白木錦年來電的含義,是唯恐何爺臨時爽約。由此可見,畢問天在和何爺交手的過程中,不管是心理素質還是底氣,終究還是差了幾分。

在醫院門口等了一會兒,碧悠的車出現了。

關得正要拉開副駕駛室的門上車時,碧悠卻下了車,衝他招手說道:“你來開車。我開車,總顯得氣勢不足。”

也是,讓碧悠開車,顯得何爺一方好像沒人一樣。關得坐上了駕駛位,用他並不嫻熟的車技,總算一路平安地將車開到了魯菜館。

停好車,一抬頭,畢問天居中,木錦年居左,花流年居右,三人站成一排,已經站在魯菜館門口迎候了。

何爺下車,走在中間,也排出了關得居左碧悠居右的陣勢,緩步來到畢問天面前。

六個人,兩兩相對而立。且不提關得的瀟灑和碧悠的美麗,也不提木錦年的風流倜儻和花流年的顧盼生姿,單是何子天和畢問天一個仙風道骨一個鶴髮童顏,當前一站,氣場之強大,氣勢之過人,頓時吸引了無數過往路人的目光。

也許是巧合,在何子天和畢問天見面的一瞬間,在關得身後剛剛亮起的一盞路燈“砰”的一聲意外壞掉了。

此時華燈初上,微風習習,初夏的天氣十分宜人。輕風吹拂,何子天和畢問天的衣服下襬被風鼓動,飄然而動。

“歡迎。”畢問天終於開口了,“我剛才還在想,萬一子天不來,我可就在錦年、流年面前大失顏面了。”

何子天說道:“問天,你認識我多年,什麼時候見過我說話不算話?”

畢問天又說:“我是怕你傷勢沒好,來不了。”

“多謝關心,我在滏陽河邊只是跺了跺腳,甩掉了鞋上的泥。”

畢問天臉色微微一變,隨後恢復如常:“我不信。”

“你信不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來了。”何子天一臉淡笑,雲淡風輕的表情和自信十足的神態,不由畢問天不信。

畢問天和何子天較量多年,始終未能壓何子天一頭,現在又被何子天戲弄了一道,差點讓他失控。也是怪了,以他現在的年紀和經歷的世事滄桑,基本上已經做到了萬事不過於心,怎麼就偏偏在何子天面前不夠淡定從容?

好不容易壓下了心頭躍躍欲試的怒火,畢問天微微一笑:“請。”

畢問天和何子天並肩在前,關得幾人緊隨其後。木錦年本來有意和關得肩排肩,卻被花流年搶了先。花流年身形一晃,就擠到了木錦年和關得中間,她悄悄一笑,小聲說道:“關兄弟,上次見面我們還是普通朋友,現在見面就成了同門。你以後是叫我師姐好,還是叫我花姐好?”

碧悠很是不滿地白了花流年一眼,花流年假裝沒看見,只是一臉怪笑地看著關得。

關得見花流年只當拜畢問天為師是過家家一樣,不知是該慶幸她的樂觀還是該嘲笑她的無知。畢問天可不是什麼善人,更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一入畢門,怕是命運之中三分運氣就全部捏在畢問天手中了。

關得笑笑:“怎麼都行,隨你高興。”

“真的呀?”花流年喜形於色,“那我得想想什麼場合讓你叫我師姐,什麼場合又讓你叫我花姐……”

木錦年十分厭惡地白了花流年一眼,心想這個女人怎麼這麼蠢,現在是什麼時候還討論這麼幼稚的話題,難道她沒有聽出來關得在耍她?和她同門,真是辱沒了他的智慧。

幾人來到一處可以容納10個人的雅間,房間的擺設很樸素,除了桌椅之外,幾乎沒有多餘的東西。而且窗戶也是大開,窗外正對奔流不息的滏陽河水,水聲嘩嘩,微風習習,倒也雅緻。

“怎麼樣,子天,我知道你性子淡,不喜歡花裡胡哨的東西,就讓人把房間裡多餘的東西全搬走了。窗戶也都開啟了,就是不想讓你覺得憋氣……”畢問天呵呵一笑,解釋說道。

“有心了。”不管畢問天如何熱情,何子天始終淡淡應對。木錦年和花流年對視一眼,都對何子天的託大微有不滿。哪怕做做樣子,也要適當地熱情一下,怎麼能這個樣子?太傲慢了。

關得卻完全可以理解何子天的冷淡。何子天和畢問天認識幾十年了,幾十年的恩怨糾纏,讓他早就看透了畢問天的為人。道不同不相為謀,今天之所以赴宴,並非是為了敘舊,只是為了劃清今後的界限。

畢問天熱情地尊何子天坐在上首,何子天也未推辭,坦然落座。何子天坐下之後,畢問天才落座,至少在場面上,他做足了表面文章。

都落座之後,畢問天舉杯敬何子天:“子天,我敬你一杯。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十幾年後的今天,沒想到能在單城見面,也是緣分。既然我們兄弟還能見面,就證明緣分不斷,就該舉杯同慶。”

“話多了。”何子天輕輕搖了搖頭,“問天,你瞭解我,我也瞭解你,虛頭巴腦的話就不要說了,浪費時間。當著晚輩的面兒,直截了當地把話說清楚,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木錦年和花流年臉色為之一變,現在才清楚原來在他們眼中高高在上的畢問天,在何子天心中是如此不堪,不由都對何子天投去了不滿的目光。

木錦年和花流年對何子天無禮,關得和碧悠自然不幹,二人同時對木錦年和花流年也是怒目相向。

一時之間,氣氛就變得十分緊張。

“好吧,既然子天想快刀斬亂麻,那我就快人快語了。”畢問天放下酒杯,目光依次從關得和碧悠的臉上掃過,緩緩說道,“子天,說實話,我來單城,其實既不是為你,也不是為了關得,而是單城高層有變動,有人請我前來指點迷津。我一到單城,無巧不巧就遇到了關得。從關得身上我發現了你特有的氣息,我就知道,原來這麼多年你一直藏身在單城。”

“以前的事情不必再提,涉及晚輩的事情也不用詳說。問天,你就說說你在單城會待多久,想要做什麼?”何子天很不客氣地為畢問天劃出了道道,不讓畢問天再繞來繞去。至於畢問天所說的來單城的原因,何子天根本不信。

中國之大,畢問天哪裡都可以去,而且他一消失就是十幾年沒有音訊。偏偏在何子天苦等20年發現了關得之時,畢問天毫無徵兆地突然現身單城,還對關得說一些擾亂信心的話,說是碰巧來到單城,以何子天對畢問天的瞭解,會信他嗎?

畢問天善用迷惑人心的手法,幸虧關得意志堅定,如果當時被畢問天擾亂了心緒,打消了信心,關得改命的第一步就有可能以失敗告終!

畢問天出現在單城,絕對是直衝他和關得而來,而且還有不可告人的謀算。

“何爺,尊重是相互的,請你保持一個高人應有的氣度,對畢爺說話客氣一點兒。”木錦年終於忍不住了,對何子天冷言相對。

“何爺和畢爺之間的事情,是長輩之間的事情,作為晚輩,沒有插手長輩事情的資格。錦年兄,少安毋躁。”關得當即毫不客氣地力挺何爺,雖然話說得不卑不亢,但語氣之中的肅然之意,鏗鏘有力。

木錦年被關得嗆得啞口無言,第一次見識了關得強勢的一面。就連花流年和碧悠也是一臉驚愕地看向了關得,不敢相信一向溫文爾雅的關得說話嗆人的時候,也會咄咄逼人!

“錦年,你不要多嘴。”畢問天嚴厲地說了一句,又衝關得點了點頭,“關得,我對你的冷靜和理智很欣賞。一個人只有做到心智堅定,不被外界事物影響,才能最終成就大事。”

這話明著是在誇關得,其實是在說給木錦年和花流年聽,或許更深的用心還是想在關得心中種下他特有的理念。

今天的會面,在表面上的和氣之下,內裡卻是刀光劍影,暗藏殺機。

“我的事業重心不在單城,在單城待多久,還不好說,這就要看單城的事情進展得是否順利了。子天,你說過‘大道朝天,各走一邊’,我是不是在單城久留或是想要做什麼,似乎也沒有必要向你說個清楚,是不是?”畢問天語氣不善地回敬了何子天,“不過如果我在單城影響了子天的心情,或是擋住了關得的路,儘管說一聲,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肯定會讓路。”

“還是畢爺大氣。”花流年伸出了大拇指,“就為畢爺的高風亮節也得幹一個,我先乾為敬。”

“我陪你!”木錦年順勢就上,也端起了酒杯。

“好,我也作陪。”關得示意碧悠也同起酒杯,“口惠而實不至的人多了去了,希望畢爺是少數的心口如一的高人!”

碧悠雖不情願,也端起了酒杯,和幾人碰了杯,只沾了沾嘴唇就放下了,說道:“說話好聽沒用,辦真事實事才行。”

背後有高人

“呵呵,碧悠說得對,要辦實事和真事。”畢問天接過碧悠的話,“我不怕告訴你們,我留在單城的主要目的有兩個:一是助單城一位市委領導在人事調整中上位;二是為錦年和流年的生意規劃一下,希望他們不要侷限於單城一地,要把目光放長遠。碧悠也一樣,一碗香的生意是很好,但要多開幾家分店,將規模做大了,影響力才能更大,先全面佔領了單城的市場,然後是省城、全國。單城太小了,生意再大,也大不了哪裡去。還有關得,你也該有自己的事業了,總不能一直在醫院晃盪下去,以你的才能,幹一個護工實在是太屈才了。如果子天點頭,我可以安排你進市委。”

畢問天確實很會說話,不但話裡話外有強烈的暗示意味,還有拉攏關得之意,同時也想激關得一激,讓他說出他在醫院當一個護工的真實原因。

關得才不會上當,呵呵一笑:“謝謝畢爺了,我很喜歡護工的工作。照顧病人,讓他們得到安慰是我最大的心願。”

聽了關得的豪言壯語,畢問天哈哈一笑:“我說什麼來著?我就佩服你堅定的意志。錦年、流年,你們一定要好好向關得學習,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不要自暴自棄。”

關得聽出來畢問天是藉機暗諷他曾經的經歷,臉色微微一變,又迅速恢復了正常,笑道:“畢爺舌燦蓮花,夸人的水平無人能比呀。我和錦年、流年相比,還差得太遠,還得多向他們學習才對。”

畢問天哈哈一笑:“同起一杯酒。”

何子天也舉起了酒杯,他對畢問天還是不能釋懷。在座眾人,誰也沒有他了解畢問天的為人,都不曾見過畢問天在和顏悅色的背後,是怎樣的心狠手辣。不過他對關得的從容應對很是讚賞,關得在經歷過人生的一次大起大落之後,確實成熟多了。

幾人一起碰杯,觥籌交錯之間,誰也沒有注意到畢問天的笑容之中,不經意間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冷笑。

“關得,聽說你和月清影關係不錯?”畢問天對關得比對碧悠的興趣大多了,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關得身上,對關得的現狀,也是瞭如指掌,“聽說,你還要和她合夥開一家古玩行?我有一句話,也許不好聽,但作為你的長輩,我還真得狠心地說出來。”

“我洗耳恭聽。”關得擺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月清影本人……我就不發表評論了,男男女女的事情是小事。月清影的父親月國樑,現任單城副市長,在市政府排名靠後,不是實權人物,而且據我所知,在幾個月後的人事調整中,有可能到政協去了……關得,你現在和他的女兒來往過密,還合作做生意,等於是走了一條險路。”

關得假裝不解地問道:“畢爺,我就不明白了,就算月國樑退居二線,他好歹也在單城擔任了十幾年的副市長,人脈還在。再者,月國樑也是單城人,他在單城有很廣的關係網。”

聽了關得明是不解實則探詢的話,畢問天呵呵一笑,也不隱瞞,說出了他聽到的內幕:“我聽說,有人不想讓月國樑安穩地退下,想調查他的個人問題。有訊息說,已經初步掌握了一些證據。萬一最後訊息屬實的話,呵呵,月清影也會受到牽連。她如果被調查,和她有經濟往來的人也會有麻煩。”

畢問天會這麼好心告訴他內幕?關得表示深度懷疑,但此事事關重大,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就舉杯敬畢問天,“謝謝何爺的訊息,我心裡有數了。”

“有數就好,我相信你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年輕人。”畢問天說話時,目光有意無意掃了何子天一眼。

何子天不為所動,似乎對關得和畢問天的互動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他神態安詳,神遊物外一般,人在酒席,心思早已不知到了何處。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散場時,華燈初上,單城的夜晚才剛剛開始。畢問天三人送何子天三人到樓下,看到碧悠的捷達汽車,花流年嘲弄地笑道:“碧悠,捷達太不配你的身份了,你起碼也要開一輛奧迪。”

“我哪裡有什麼身份?花姐說笑了!我又不喜歡開車,平常車都閒著,要好車也沒什麼用。不像花姐,要經常外出交際,當然要開好車才有形象了。”碧悠將鑰匙交給關得,說道,“我想以後這車就讓關得開好了。”

“喲,這可不行,關兄弟是有頭有面的人,開一輛捷達會掉價。趕明兒我送一輛寶馬給關兄弟,只有寶馬才配得上關兄弟的一表人才。”花流年拿腔拿調,誇張地說道。

“謝謝花姐的好意,不過我還是喜歡走路,喜歡腳踏實地的感覺。”關得拍了拍自己的腰,“趁年輕,腰桿硬,多走走路,要不年紀輕輕就腰軟肚硬,連路都走不動,以後怎麼做大事?”

畢問天讚許地說道:“關得說得對,年輕人不要怕吃苦,多走路絕對有利於身心健康。”

“問天,單城是個好地方,風水寶地,千年古城。”何子天冷不丁地插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揮揮手,上了車。

等何子天一行人走遠,木錦年才收回目光,轉身恭敬地問畢問天:“畢爺,為什麼要告訴關得有人要調查月國樑?”

“欲將取之,必先予之……關得為人謹慎,經歷過一次人生的起落之後,別看他年紀比你小,心智比你還成熟,意志也比你堅定,不好對付。”畢問天臉上再無一絲輕視之意,一臉凝重,“何子天也懷疑我留在單城的真實目的,相信他會在背後緊盯我的一舉一動,我們在單城的下一步,要有麻煩了。”

“怎麼會?”花流年一臉震驚,“有畢爺坐鎮,有我和錦年出錢出力,關得一方,不管是何子天的實力,還是關得和碧悠在單城的關係網,都比我們差了不止一個等級。”

“話雖如此,但我總感覺哪個環節說不定會有意外出現。桃花煞似乎沒有對關得的運勢帶來什麼負面影響,而且從他的面相來看,運勢又有大漲的氣象,不但桃花運旺盛,而且財運也有大漲的跡象。怪事,我現在越來越看不透關得了,難道說……我以前對關得的推算有什麼疏忽的地方?”畢問天目光深邃地望向遠方,“莫非是何子天不僅想為關得改命,讓關得以命賭命,還想把關得也培養成運師?”

“怎麼可能?”木錦年十分震驚,“關得有粗淺的相面之術已經不錯了,他還想成為運師?他以為他是誰?”

“他誰也不是,他就是關得。”畢問天似乎是在回答木錦年的話,又似乎是自言自語,“如果關得真能如何子天所願成為運師,事情就麻煩了。不行,我要馬上去省城一趟,再落實一下單城人事變動的最新進展。”

畢問天說走就走,也不顧已經是晚上,一個電話打出去,不多時就有一輛奧迪來接他。黑色的奧迪在夜幕之下猶如黑色的精靈一樣,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木錦年和花流年沒有各回各家,而是又找了一家茶館坐下說話,二人都有無數的疑問在心頭盤旋。

“以前我們有過不愉快,但畢爺出現後,我們成了一家人。流年,以前的事情就都過去了,從現在開始,我們要為了共同的目標而奮鬥。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木錦年比花流年情商高了不少,他知道現在是他和花流年摒棄前嫌攜手共進的時候,以前的種種不快,必須拋到腦後。

形勢比人強,現在不比以前了,如果說以前在沒有認到畢爺門下時,他和關得還有可能成為朋友,但在他決定追隨何爺的那一刻起,他和關得只能是對手了。

木錦年比花流年想得長遠,花流年願意認畢爺為師是她被畢爺驚人的實力嚇住了。畢爺的背景深不可測,不但結識了從單城到省城的高官,還手眼通天,直通京城。這還不算,畢爺掌控的資產數目說出來會嚇死人,而且畢爺名下控制的大型公司和上市公司,每一家都是在省裡乃至國內響噹噹的大型集團公司!

當然,木錦年也不否認自己看中了畢爺的背景和實力,但他更在意的是畢爺一介平民,無官無職,怎麼就一步步走上了神壇?對,木錦年稱畢爺現在的地位為神壇。他遊離於官場之外,又不懂經商之道,但卻是無數官場中人爭相追捧的世外高人,同時又是無數成功人士奉若神明的畢爺。他的每一句話,不但被官場中人奉為圭臬,還會被商場中人視為指路明燈。

木錦年希望有朝一日他也能走到畢爺現在站立的神壇上!

一個神壇,從來不會只有一個神。而且中國之大,總有畢爺影響不到的地方。木錦年也不貪心,他並不想將畢爺推下神壇並取而代之,他只是想走出單城衝出燕省,到京城或是下江等經濟發達的大城市,發現屬於他自己的一方熱土,尋找死心塌地追隨他的一幫信徒。

“喲,錦年的情商見長,倒顯得我小氣了。”花流年忙和木錦年碰了一杯,“怎麼著,是不是還有什麼想法不吐不快。”

“是呀,你想想,流年,倒退一個多月,我還堅定地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但在見到關得之後,突然發現原來生活中真有高人存在。隨後沒想到更不可思議的事情出現了,畢爺——一個神一般的人物,突然就降臨在我們面前。現在我算是想明白了一點,一個人不信這個不信那個,那是眼界太低,見識太少。”木錦年發了一堆感慨,才說到了主題,“劉市長為什麼非要暗中調查月國樑?在市委,不是人人都知道劉市長和月國樑關係密切嗎?難道是因為盧書記的原因?”

劉市長是單城市長劉寶家,盧書記是單城市委書記盧傑俊。單城市委幾乎人人都知道劉寶家和月國樑的關係十分密切,而盧傑俊和劉寶家不和,由此及彼,月國樑和盧傑俊的關係也十分一般。

月國樑身為副市長,和市長關係密切也說得過去,但因為劉寶家而和盧傑俊的關係不好,就讓他的工作十分被動了。盧傑俊是強勢的市委書記,而劉寶家自恃後臺強硬,對盧傑俊***的權威不夠尊重,書記和市長之間的矛盾就十分突出。

按說月國樑身為副市長,有市長的支援,工作應該還可以順利開展。但現實卻並非如此,盧傑俊對單城的掌控力度大過劉寶家,他對月國樑的工作十分不滿,導致月國樑的工作不好開展。

也是,一個沒有人事權的副市長,又不是常委,市委書記又不支援他的工作,市裡許多大局甚至不賣月國樑的面子,讓他夾在市委和市政府之間吃了夾生飯。

但在調查月國樑經濟問題的背後,主使者偏偏是市長劉寶家,而不是市委書記盧傑俊,官場上的事情,還真讓人捉摸不透。

木錦年和花流年在市裡都有關係,木錦年的關係是市委秘書長,花流年的關係則是市政府秘書長。但二人畢竟不是官場中人,對市裡的局勢瞭解得也不是很透徹,劉寶家暗中調查月國樑經濟問題的內幕,還是畢問天透露出來的。

木錦年實在想不通劉寶家到底為什麼要調查自己人,他初步的判斷是月國樑私下向盧傑俊倒向才導致了劉寶家氣急敗壞,要置月國樑於死地。

花流年才不關心政治,擺了擺手:“別提官場上的事情了,想通了煩,想不通頭疼,還不如不提。我就是在想,關得怎麼就和月清影開起了古玩行?他們誰懂古玩?兩個什麼都不懂的人進入古玩行業,不是胡鬧嗎?”

“胡鬧不胡鬧,一個月後就見分曉了。”木錦年倒不是很關心古玩行的事情,他不認為古玩行會對他的玉器行的生意造成多大的影響,而且單城雖是古城,卻也只是中等城市,經濟不夠發達,古玩市場小得很。

方向

“你說,關得會不會和月清影最後成了好事?”花流年嘿嘿一笑,“我倒覺得他和碧悠更合適,碧悠看上去像是個居家過日子的人。”

木錦年覺得白和花流年對話了,花流年正事不上心,大事不過眼,就關注男男女女的俗事,真是無聊,他起身要走:“我回去了。”

花流年也沒挽留,目送木錦年的身影上車之後,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撥通了關得的電話。

“關兄弟,我是花姐,你明天晚上有沒有時間,我想請你吃飯?什麼事?沒事!沒事就不能請你吃飯了?有安排了?沒關係,下次好了。”

放下電話,花流年搖頭一笑,關得真如畢爺說的那樣,以後會有遠大前景?就是說,他是一個績優股了?早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關得結束通話電話還納悶,才見了一面,又要請他吃飯,花流年打的是什麼算盤?關得當然不知道花流年對他的不良心思,再說,他也顧不上去深思花流年的用心,他現在有事要忙。

關得開車將碧悠送到一碗香,放下車,就和何爺一起回到了方外居。一路上何爺一直微閉著雙眼不怎麼說話,看得出來,何爺的情緒不高。

等回到方外居,何爺才開口說了三句話:“畢問天現在是億萬富翁。畢問天手眼通天,他的話會被許多人當成聖旨。今天晚上,我教你打太極拳。”

三句話,前兩句還有關聯,後一句似乎前言不搭後語。關得也不多問,何爺怎麼教,他就怎麼學。一套楊氏太極拳,他花了兩個小時就學會了大半。

何爺扔下一句話就去睡了:“明天接著學,三天之內學會,三個月之內學精。”

關得多少猜到了一點兒何爺的心思,他老老實實地說道:“爭取兩個月之內學精。”

一週後,市一院出了一件大事,住進了一位令醫院全體上下轟動的人物。別說院長被驚動了,就連市衛生局的局長也親自出陣,參與制訂治療方案。

能讓衛生局局長也如臨大敵的人物,肯定是市委領導,而且還是能決定他前途的市委領導,不是別人,正是單城市的第一號人物市委書記盧傑俊。

盧傑俊其實沒什麼大病,就是消化不良,早飽、噯氣、食慾不振。正常情況下不用住院,但在秘書王肖通的勸說下,盧傑俊決定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王肖通是市委書記的秘書,身為市委一號的秘書,為了和市長、副書記以及副市長的秘書有所區分,被人稱為大秘書。王大秘安排盧傑俊住院的訊息一傳開,就引發了市委不小的動盪。

一個消化不良也值得住院?官場中人,誰沒有消化方面的問題?而且又是正在市委傳聞要調整人事之際放下手頭繁重的工作去住院,怕是消化不良的病症不是由食物引起,而是由個別人和事引起。消化不良的不是食物,而是人事。

對外放出的風聲是住院觀察一段時間,觀察的也不是病情,而是市委各色人等的反應。

市委書記住院,自然要住在高幹病房,又無巧不巧的是,正好安排關得擔任護工。不過,在盧傑俊住院的三天之內,前來探望的各色人絡繹不絕,身為護工的關得別說護理了,連盧傑俊的面都沒有見上。

第四天,又有一撥探視的人馬。在前呼後擁的探視人群中,大部分人關得只在電視上見過,沒有近距離在現實中接觸過,但有一人例外——月國樑。

關得也清楚,有資格探視盧傑俊的人物,都是單城排得上號的人物,而且還是按照級別高低和影響力的大小來決定探視時間。以月國樑副市長的級別,居然排到了第四天,一是說明小小的單城,副廳和廳級官員眾多,二是說明月國樑雖然身為副市長,但在盧傑俊的心目中的重要性和在單城的影響力,確實弱得可以。

探視完盧傑俊之後,月國樑臨走的時候特意和關得握了握手,小聲說道:“今晚到家裡坐坐,聽你講講歷史故事。”

關得謙遜地一笑:“好,一下班我就過去。”

月國樑沒再說什麼,拍了拍關得的肩膀,轉身離去。儘管月國樑只是一般副市長,但一名副市長特意為一名護工停留,還小聲說了幾句什麼,就不僅僅引起了眾多護士的議論,也引起了院方高層的重視。

王肖通王大秘因為送月國樑的關係,也將剛才的一幕盡收眼底,他的目光就在關得身上停留了幾秒鐘。

上次月清影就說過要讓關得到家裡一坐,後來也不知是誰忘了此事,月清影也沒有再提。她不提,關得肯定不會主動去問,一拖就是一週過去了。沒想到月國樑借到醫院看望盧傑俊之際,親自對關得提及此事,表明了他對和關得對話的重視和期待。

莫非……盧傑俊住院是一個什麼政治訊號?

下班後,關得來到了月清影的辦公室。月清影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一點頭,拿起鑰匙就和關得出了醫院大門。

提了車,月清影將鑰匙交給關得:“你來開,我休息一下。”

關得也不客氣,坐在了駕駛位上。近一段時間,他不但學會了太極拳,開車技術也突飛猛進,現在只要有事出去,碧悠必定讓他開車,作為男人,關得也很喜歡開車的感覺。

“地方談下來了。”月清影說她累了,不是假裝,確實是一臉倦容,她靠在椅背上,微閉雙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給人異樣的美感,“李東從找的地方確實不錯,但對方要價太高,條件苛刻,不過還好,總算拿到手了。”

古玩行的選址敲定之後,月清影派人出面談判,談判的過程如何,關得並沒有關注,他以為是手到擒來的事情,沒想到過程還這麼艱難。看來但凡想要辦成一件事情,總有意想不到的麻煩。

“辛苦了。”關得安慰了月清影一句,又問,“裝修一個月的話,差不多到七八月份就能開業了吧?”

“差不多,工期能趕就趕一些,越早開業越好。”月清影疑惑地看了關得一眼,想起了什麼似的,“你是一個孤兒也就算了,難道連一兩個信任的朋友都沒有?我身邊沒有值得信任的人,你要是有,就安排過去督促裝修。”

“我想想。”關得不是沒有信任的朋友,而是他自從生意慘敗後,一直沒有聯絡過昔日的同窗和夥伴,月清影一提,他倒想起了一人,“我有一個發小叫崔民強,現在在單城做銷售,可以讓他過來監督裝修,等古玩行開業後,安排他擔任一個大堂經理……”

月清影為人冷淡了一些,但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用人不疑。她百分百地相信關得,擺手說道:“你去安排吧,你覺得行,我就不用把關了。”

“對了,古玩行以後的經營思路,你有了一個大概的方向沒有?”月清影又說到了經營上面,“開古玩行是我的主意不假,但現在我越想越覺得以後的經營路子不好走,單城的市場太小了……”

關得愕然,月清影也太沖動了,還沒有完全確定好經營方向和思路就敢投資這麼多錢介入古玩市場,膽子也太大了,他幾乎無語了。

還好,對於古玩行今後的經營方向,他心中有了一個大概的思路,就說:“有是有,但還不成熟。”

“別管成熟不成熟了,快說出來讓我聽聽。”月清影也不知是激動還是期待,一把抓住了關得的胳膊。

汽車猛然搖晃了幾下,惹得左右和身後的汽車一陣鳴笛示意。月清影意識到了失態,臉一紅,鬆開了手,說道:“對不起。”

“沒關係,不過以後別這麼嚇人就行了。”關得笑了笑,說道,“單城的古玩市場確實太小,主要是單城的經濟不夠發達。古玩和玉器一樣,是奢侈品,是富裕到一定程度,手中閒錢太多了才會購買的商品,或是收藏,或是投資,等等。顯然,單城的經濟發展程度還沒有達到支撐起一個古玩市場的層次。”

“不過不要緊,既然你決定了要開古玩行,就要想辦法開拓市場,創造市場。不妨轉變一下思路,將古玩行開成一家古玩拍賣行,既收購和出售古玩,又拍賣客人委託的古玩,一舉兩得。”

“有點意思,繼續說。”月清影的眼睛亮了。

“以上還不夠維持古玩行的正常利潤,古玩行業水太深了,就算你有一雙慧眼,也做不到明鑑天下珍品。當然,我們開古玩行的目的也不是蒐羅天下珍品,而是為了利潤。但單城普通百姓都不具備購買和收藏古玩的能力,難道說單城就沒人收藏和購買古玩了?當然不是,不但有,而且還為數不少。”

“誰?”月清影被關得調動了情緒,雙眼無限期待地看向關得。

“副處級以上的大小官員們!”關得嘿嘿一笑,“送禮是一門學問。送現金,太扎眼太危險;送土特產,拿不出手;送房子汽車,太大也太不安全。再說房子帶不走,領導有專車,也不需要汽車。那送什麼最好?古玩。”

“古玩價值連城,又不顯眼。一個花瓶,說是價值30元,也對,說是價值30萬,只要有人買,也沒問題。千金難買心頭好,古玩和玉器一樣,價值由誰判斷?由買家判斷。”

“作為單城第一家古玩行兼拍賣行,以後將會成為一個重要的橋樑和中轉站。各級官員之間的送禮和人情,就都可以改送古玩。是不是真的古玩暫且不論,收禮的人收到之後,就將古玩寄存在捨得古玩行,到時送禮的人再來購買,是1萬元還是10萬元回收,全在送禮人想送多重的禮了,古玩行不予干涉。當然,作為經手的中間人,古玩行會適當收取一筆中介費。我想不要太多,5%算是很有誠意了。畢竟,作為一個安全的中轉機構,可以為多少人想送禮卻送不進去提供了寶貴的機會。”

月清影沉默了,她目光直視前方,呆呆地發愣,一言不發,過了半天才突然冒出一句:“關得,靠邊停車。”

關得嚇了一跳:“幹什麼?”

“我要飆車!”

“不行!”關得堅決地制止了月清影不理智的行為,“你可以選擇其他方式來表達你內心的喜悅。”

“我就要飆車!”

“就不行!”

一路上,類似的對話不知道進行了多少遍,終於,關得被月清影煩得頭都大了,還是架不住她執拗和百折不撓的精神,讓座了。

月清影一上車,就著魔一樣,一腳踩油門下去,時速立刻就攀升到了120公里。關得不敢大意,忙繫上了安全帶。他以為月清影就是來一下就算了,沒想到她還上勁兒了,沒有回家,而是繞上了高速,在高速上狂飆到了時速180公里,才又打道回府。

關得後悔得直罵自己,幹嗎不晚點告訴月清影他的想法,幹嗎不堅定立場,就不讓出方向盤?真是的,在女人面前,就不能意志堅定一些?忘了曾經吃過黃素素的大虧了?

快到月家的時候,關得忽然想起應該現在就定下崔民強的事情,拿起電話就打給了崔民強。

電話一接就通,關得剛“喂”了一聲,就傳來了崔民強誇張的男高音:“關……得!你在哪裡?你沒死?你還知道打電話給我?你怎麼回事?你……不夠哥們兒!”

聲音之大,震得關得耳朵嗡嗡直響,他只好將話筒遠離了耳朵,如此一來,一旁的月清影也聽得清清楚楚,她皺起了眉頭。

“我出了點事情,不方便和你聯絡,現在好了。這不,一有好事就找你了。”關得嘿嘿一笑。

“我知道你出事了,你的債主都追到我這裡來了。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就知道了我和你的關係,又打電話又來人,非說我把你藏了起來,差點把我這裡翻一個底朝天……”崔民強不愧為關得的死黨,立刻意識到了關得露面有可能會有危險,忙說,“你是不是欠了幾百萬?那幫人說,要是找到你非要砍死你不可。你趕緊跑路,等賺夠了錢再露面。沒有路費的話,哥們兒這裡有,要多了沒有,萬兒八千的還拿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