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歸……

四個多月的時間,陸老太太應該是盼星星盼月亮,期盼著她吧。

春桃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提醒道:“大小姐可千萬別在老太太面前叫寶珍小姐陸寶珍,寶珍小姐在這裡是沒有姓的。”

“為什麼?”

“奴婢不知。”

“你為何不叫我有容小姐。”

“老夫人說了,大小姐就是大小姐。”

陸有容懶得問下去,應該也問不出點什麼有用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感覺陸老太太對待陸寶珍跟對她可能不一樣。

可為什麼呢?

許是不太適應環境,陸有容睡的並不沉,清早便起床了。

給陸老太太請過安,陪著吃完早飯,陸老太太就命管家帶著陸有容出外轉轉,熟悉熟悉。

一路上,所有人見了她,管家都挨個招呼恭恭敬敬的喊她大小姐。

中午跟晚上都吃到了心心念唸的大魚大肉,別提有多幸福。

這可是她做歪門邪道貧窮落魄的千年歲月裡,只敢想象一下的好東西啊。

與此同時,陸府。

陸夫人越想越氣,叫來陸時楓訓斥道:“她要走,你就真放她走?她走了我答應的婚事怎麼辦?珍兒又不可能一人嫁兩家,你爹是個糊塗的,你也是個糊塗的。”

“她還真是白眼狼,好歹我也養了她十六年,十六年啊,養個貓貓狗狗都是有感情的,養她還不如養只畜生。”

陸時楓寬慰道:“娘,你管她走不走,去鄉下吃苦是她自己的選擇,她鳩佔鵲巢這麼多年,走了最好,活該她享不了我陸家的福分,自甘墮落去當那鄉野賤民。”

曾經陸有容的貼身丫鬟綠柳走了進來:“稟夫人,奴婢檢視過小姐的房間了,至少了兩套衣衫跟兩件首飾,一件是去年年前,小姐自己買的西域寶石墜子,另一件是小姐及笄禮時,自己送自己的東珠項鍊。”

陸夫人用力拍打著桌子,對陸時楓道:“你瞧瞧,你瞧瞧,是個有心計的,拿的東西樣數不多,專挑貴。”

綠柳小聲怯怯道:“小姐只是把自己買給自己的禮物帶走了,那可是小姐抄寫古籍,給人代寫文章一點點掙的,攢了好些年。”

“你個放肆玩意,你效忠的是我們陸家,她已經不把自己當陸家人了,她就不是你的小姐了。”

陸夫人猛地起身:“來人,把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賤婢拖出去打上五十板子,死了就死了,沒死就找個人牙子發賣了。”

“娘,我來處理這賤婢就好。”

“你找人給她送信,說五日內還不肯回來,我就派人去把她綁回來。”

門外窗戶根,陸寶珍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進屋時,眼神立馬變的單純無害,嬌嗔著走到陸夫人跟前:“孃親,是誰人把您氣著了,跟珍兒說說,珍兒給您解解憂。”

“害,還得是親生的,不像是那自甘下賤的東西。”

“阿秋!”

陸有容正美滋滋的吃著糕點,冷不丁打了兩個噴嚏。

嘴裡念念道:“是誰在罵我?”

陸老太太關懷道:“許是你出門穿的少了,讓風吹著了,若哪不舒服,趕緊喊大夫來給你瞧瞧。”

“外祖母說的對,應是風吹著了,正需兩個肘子補一補,咱們今天中午吃肘子吧,整個的那種,我想抱著啃。”

陸有容陪陸老太太喝著茶,口水都流下來了,看的陸老太太樂出了聲。

“外祖母年紀大了,不能吃的太油膩,外祖母看著你吃,看著你抱著啃就行。”

忽而短嘆,撫了撫陸有容的頭:“孩子,以前苦了你了,陸府再怎麼說,也算是高門大院,院牆深深頗多拘束,以後你跟外祖母在一起,想怎麼吃就怎麼吃,自由自在比什麼都強。”

這不就是她閨女一直想要的自在嗎?可惜她閨女此生都得不到了,她閨女的寶貝女兒能得到,也算是一種圓滿了。

陸有容尷尬的垂下了頭,故作喝茶的模樣。

她純屬窮了一千年憋著了。

小日子一天一天過,陸有容別提有多舒坦。

五日後,陸有容正陪陸老太太喝茶,李管家急切的跑了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

陸老太太鎮定自如道:“遇事莫慌,天塌了,還有這把老骨頭給你們頂著。”

李管家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老夫人,三法司衙門來了官爺到莊子上要押走大小姐,說是大小姐偷盜了戶部侍郎陸府的財物,價值千兩銀。”

陸老太太猛地拍案而起:“什麼?汙衊,簡直汙衊,我家的孩子,需要偷盜財務,他裡家值幾斤幾兩心裡沒點數嗎?!”

李管家見陸老太太氣的不輕,趕忙道:“老夫人,遇事莫慌。”

陸老太太越想越氣:“事關有容,我莫不了一點。”

話音剛落,下人就慌忙跑了進來:“老夫人,李管家,官爺們說,只給大小姐半個時辰時間,再不出去就要硬闖了。”

“他們敢!你讓他們闖一個試試!”陸老太太氣的有些上不來氣,一時間站不穩當,蹲坐在了身後的靠椅上。

陸有容慌忙撫順路老太太后背:“外祖母,平心靜氣,氣壞了自己身體可不值當,我也會因此愧疚難過的。”

她已經記不得,上一次有人願意為她動這麼大肝火是什麼時候了。

只知道,好遙遠,是五百年前,還是六百年前來著?

下人被陸老太太發這麼大火氣下了個夠嗆。

平時陸老太太多數時候臉上沒什麼表情,更別提情緒這麼大波動了。

李管家看出下人有話還沒講完,示意他繼續。

“原本已經攔不住了,多虧寶珍小姐回來了,跟官爺們好生說道了一番,官爺們才肯再給大小姐一些時間。”

“寶珍現在何處?讓她進來。”陸老太太剛剛是氣狠了,還沒緩過勁來,胸口悶的厲害。

陸有容剛把陸老太太攙扶到軟癱上,陸寶珍就走了進來。

“寶珍見過外祖母。”

見陸老太太氣色很差,呼吸都不順暢,趕忙上前,輕輕握住陸老太太的手,眼眶瞬間紅了,就連講話都帶著一股哭腔。

“外祖母,您這是怎麼了?我才離開沒幾個月,您身體怎麼成這樣了?”

“我無神大礙,你有心了。”

陸老太太雖然嘴上客氣,但表情冷淡,不為所動。

她當年就在想,但凡身上真的有她一半陸氏家族的血,也不至於如此矯揉造作姿態。

“是不是姐姐把外祖母氣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