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之所以突然產生了時不我待的念頭,也是一向鎮定自若的心思被以程曦學為首的保守派的窮追猛打弄得厭煩了,也終於體會到了宣傳力量的威力。

夏想想盡快完成他心目中的大計,在單城市和寶市再次掀起產業結構調整的新一輪高潮,用實際行動來反擊程曦學的無聊言論。只要出了成績,達到了第一階段的既定目標,就相當於當眾打程曦學一個響亮的耳光。

風聲和影響

付先鋒一散會就找到譚龍,直截了當地問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譚龍一臉無奈,有些遲疑,不過面對付先鋒的再三追問,還是交了底:“崔書記交代,抓大放小,鍾義平的事情就退一步,換取省委組織部透過鄭冠群的提名。”

對崔向安排鄭冠群擔任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的事情,付先鋒並沒有放在心上。他認為省委有馬霄就足夠了,一個常務副部長,即便是常務,也和部長的級別和權力差了太多。

也不怪付先鋒不上心,他從京城直接空降到燕市,還是缺少歷練,對許多事的看法流於表面,並不知道有時候就算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效益,也是一次重大的勝利。所以才有葉石生非要搬開豐利,而崔向非要安插鄭冠群的僵持局面。

僵持,還是因為梅昇平不透過鄭冠群的提名。也不是說完全不透過,只說還在考查中,來了一個“拖”字訣。

隨後有中間人向崔向通風報信,說是事件的關鍵在燕市對安縣的人事安排上,因為鍾義平的提名遭到了付先鋒的反對。

崔向權衡利弊,認為一個安縣的縣委常委和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不能相比。他知道付先鋒看重安縣的利益,又因為夏想的關係死不鬆口,心中就有點輕視付先鋒不懂政治的複雜性。此間向來就是你退我讓,取得一個平衡就不錯了,還想大獲全勝?

他也就沒有出面勸付先鋒讓步,因為他了解付先鋒的性格。付先鋒一直在京城家族勢力的眼皮底下為官,向來硬氣慣了,又自視過高,勸是勸不動,還不如讓譚龍和何江華在常委會上臨陣反戈。既達到了讓步給夏想的效果,又起到了警醒付先鋒的作用,也讓他清楚地認識到這些鬥爭不是意氣之爭,是利益之爭,容不得因為生氣而錯失良機。

於是就有了在常委會上的一幕。

如果讓崔向知道,他費盡心機調鄭冠群到省委宣傳部,企圖扳回一局,安插他的人到宣傳部,而夏想早在背後來了一手釜底抽薪,將鄭冠群暗中拉攏了過去——他是為他人作嫁衣,還讓夏想乘機擺了一道,安插鍾義平進了安縣的常委會,說不定會氣得吐血!

只是他還不知道真相,正沉浸在喜悅之中。

崔向和付先鋒透過電話,又安慰了付先鋒一番。剛放下電話他就接到了通知,說是省委組織部透過了鄭冠群的提名。

一個縣委常委換一個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賺了。崔向微微有些高興,儘管葉石生搬開豐利讓他面上無光,但隨即他又安插了自己人頂上,也算是打了個平手。

只是豐利被犧牲了。

豐利在得知他成了犧牲品之後,找到崔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希望崔向能拉他一把。崔向一開始也覺得有點對不起他,但見到他那窩囊樣之後,心中反而多了厭惡之意。又一想豐利畢竟也為自己出過力,就好生安慰了幾句,說是老幹部局是結交老幹部的好地方,說不定會大有收穫,好好幹上幾年,說不定還能再升上一升。

豐利自然不信崔向言不由衷的話,他心裡清楚,只要他一離開省委宣傳部,立刻就會被崔向遺忘。但見崔向漫不經心地打發他,豐利也就灰了心,知道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心裡先恨崔向過河拆橋,又痛恨夏想搬弄是非。

豐利堅定地認為他被葉石生搬開,是因為夏想的緣故。因為上次他去訓斥夏想,反而被夏想反駁得啞口無言,回去之後他就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夏想的壞話,如何不尊重領導、如何惡語相向、如何態度惡劣等等。經過豐利不遺餘力的傳播,在省委宣傳部中夏想就成了目無領導、刁鑽難纏的形象,而他和夏想的對話,則被他說成是夏想對他的一次攻擊和謾罵。

豐利也知道夏想最近和葉石生走得很近,肯定是夏想在葉石生面前說了他大量的壞話,才讓他被葉書記拿下。

但也正是因為豐利的“功勞”,夏想的惡名才被樹立起來,接著就出現了豐利被調到老幹部局的事情,於是省委宣傳部里人人聞夏想之名色變——夏想也太狠了,人家豐利不過是背後說了他幾句壞話,竟然把豐利發配到老幹部局,太睚眥必報了吧?

不過轉念一想,能將一個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給一腳踢開,夏想得有多大的影響力?官場上的事情,大家都寧肯信其有不肯信其無,結果傳來傳去,就成了夏想在背後使壞,因為一次吵架事件,搬開了豐利!

幸好風聲只是在省委宣傳部內部流傳,否則在整個省委大院傳開的話,夏想真是欲哭無淚,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兩天後,省裡召開常委會討論人事問題,豐利同志正式調任省委老幹部局任局長,市政府秘書長鄭冠群接任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據說常委會上基本上沒有什麼異議,只是馬霄對豐利被調到老幹部局頗有微詞,也含蓄地表示反對,但孤掌難鳴,只好作罷。

隨著天氣進入盛夏,京城和燕省媒體關於產業結構調整的爭論也進入了第一波高潮。京城之中,由鄒儒為首的一幫學院派人物,開始列舉例項,先從嶺南省的成功改制開始,最後落到燕省現階段的成功上。

但以程曦學為首的反對派,列舉了嶺南省失敗的個例,以及在改制過程中國有資產流失慘重的現象。甚至還說嶺南省國有經濟的比重越來越低,民營經濟卻大幅崛起,抬出了姓社還是姓資的重大命題……

海德長看到文章之後大怒,令嶺南省省委宣傳部組織力量,對程曦學進行口誅筆伐。隨著嶺南省加入論戰,又有幾個南方省份聞風而動,也加入了論戰的行列之中。無一例外的是,南方沿海省份,全是產業結構調整的支持者。

因為嶺南省的介入,在京城的論戰之中,以鄒儒為首的支持者漸漸佔據了上風。然而燕省還是一個僵持的局勢。

葉石生有些坐不住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讓領導小組再出成績,想讓燕省的論戰也取得階段性勝利,就催促夏想,讓他儘快拿出方案來。

夏想心中早已有了應對的措施。

領導小組辦公室內,夏想看了一眼正在埋頭工作的王林傑,吩咐道:“林傑,你和方格去單城市出一趟差,實地調研一下將臺酒廠的現狀,回來後給我一個詳細的報告。”

王林傑應了一聲,轉身找方格安排具體事宜去了。

王林傑是王鵬飛的侄子,一直在市委宣傳部工作。王鵬飛一走,他在市委宣傳部的日子就不如以前了。夏想念在以前和王鵬飛關係不錯的分兒上,鍾義平到安縣上任之後,他就將王林傑調來了領導小組。

因此,王林傑對夏想十分感謝。

當然,鍾義平對夏想更是感激涕零。儘管他確實有些不捨得離開夏想,但夏想為他爭取到的機會誇張一點說,千載難逢。否則以他一個普通的機關幹部的身份,想要到基層當個鄉黨委書記幾乎沒有可能,何況一下去就是常委,而且還由科級一步邁進了副處級,簡直是天下掉餡兒餅的好事。

鍾義平自此視夏想為一生師友!

安排完王林傑的工作,夏想又對古玉說道:“古玉,明天跟我一起去寶市出差。”

古玉答應了一聲,說道:“梅曉琳回京城了,走的時候,你送她沒有?我倒想她送她一送,只可惜,她一聲不響就走了。”

古玉意外地提到梅曉琳,倒讓夏想感慨萬千。梅曉琳走時誰也沒有通知,竟然是悄然回京,讓他大為鬱悶。不過一想也許她是故意躲自己,也就不再多想。她不想見自己也好,不就是當時一時失足被她誘惑了一次?自己倒沒事,女人畢竟是女人,也許心中還是有芥蒂。

第二天一早,夏想和古玉一起前往寶市。車行一個多小時到了寶市,剛下高速,就發現邱緒峰安排人來出站口迎接。

邱緒峰還真是熱情,對夏想的熱情中既有朋友式的熱絡,又有對領導小組的重視。客套過後,邱緒峰親自陪同夏想和古玉,前往高新區的太陽能光伏產品生產基地。

寶市高新區坐落在寶市西北部,剛成立時還很荒涼,經過幾年的發展,現在已經和市區連成一片。遠遠望去,許多新型的辦公大樓和廠房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倒也有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尤其是零散的太陽能光伏產品基地,透過欄杆可以看見裡面排放整齊、錯落有致的光能產品在陽光下一字排開,猶如一大片向日葵一樣,都迎著陽光,正閃爍著黑亮的光芒,將太陽能轉化為光能。據介紹,眼前十幾個太陽能發電裝置一天產生的電量,足夠一個家庭一年使用。只是由於造價過於昂貴,想要廣泛進入普通家庭,現階段幾乎沒有可能。

實際上,太陽能運用大有前景。

地球上的沙漠在六個小時內吸收的太陽能,超過人類一年的消耗。可以說,如果太陽能能夠普及的話,每年的太陽能發電就足夠人類所有的能量消耗。太陽能是最清潔也最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能源,只是,由於太陽能光伏產品製造成本過高,幾十年來,太陽能的普及一直舉步維艱。

夏想一行在參觀考察了數家太陽能光伏產品企業之後,得出了一個結論,目前寶市的太陽能產品幾乎全部出口到歐美,尤其是德國。因為德國對太陽能發電有政府補貼,還有一種家庭併網售電的模式——凡是使用太陽能發電的家庭,白天的電力以高價賣給電力公司,晚上再購買低價的普通電力。

以國內目前的經濟水平和環保意識,德國的方式暫時還無法實現。

參觀之後,來到邱緒峰寬敞明亮裝修大氣豪華的辦公室,夏想不免感嘆:“你的辦公室比宋省長的辦公室都豪華,太腐敗了。”

邱緒峰雙手一伸,自嘲道:“我願意做這樣的表面文章?不做也不行,我負責招商引資,曹書記說了,我的辦公室要裝修成市委市政府最好的辦公室。結果倒好,所有領導來後,都陰陽怪氣地說上幾句,搞得我每次都要解釋一番,真是不厭其煩。”

來邱緒峰辦公室之前,夏想已經和曹永國見過一面,只說了幾句,曹永國還有事要忙,和夏想也沒有必要客套,就讓邱緒峰負責招待夏想。不過寶市市委市政府的大小領導聽說夏想來訪,紛紛要求和夏想見面,都想見一見寶市的大功臣,邱緒峰怕影響夏想工作,就一一婉拒了。

但架不住人多並且熱情過度,邱緒峰只好口頭答應晚上舉行招待晚宴,到時一定請夏想出席,眾人才算滿意。

“對了,古玉在領導小組的表現怎麼樣?”邱緒峰問道。

古玉在陪同夏想考察完太陽能企業之後,就藉口有事離開,說是晚上回來。夏想知道她是去萬里汽車廠檢視投資情況了,作為投資者,對汽車廠的發展十分上心,也可以理解。

“還可以,低調、務實。”夏想笑著問了一句,“你還沒有告訴我,古玉和老古到底是什麼個來路?”

“老古在軍中德高望重,不過他是保密軍種,有些資料查不出來,你也不要多問,沒什麼好處。”邱緒峰顯然對老古和古玉的瞭解比夏想多一些,但也有限,“古玉的父母在一次事故中雙雙遇難,老古晚年喪子,也是不幸。古玉的母親是華裔德國人,是混血兒,所以古玉……是不是別有異域風情?”

夏想正在為古玉的不幸而感慨,卻聽邱緒峰忽然說到了古玉的風情,不由氣極,笑罵:“我發現你結婚之後,凡事都愛向男女關係上引,是不是有點太性致勃勃了?”

邱緒峰被夏想一點醒,愣了一下,想了一想,說道:“還真有點意思,好像也確實和結婚有關。”

見邱緒峰難得老老實實地承認,夏想哈哈一笑:“行了,不扯閒篇了,說說正事。我所寫的關於整合寶市太陽能資源的可行性報告你也看了,提點看法。”

“看法倒有不少,最關鍵的只有一點,就是資金。”邱緒峰嘿嘿一笑,近乎無賴地說道,“只要你能找來外資,寶市要政策有政策,要地皮有地皮,要人有人……”

力所能及的好事

夏想啞然失笑:“你就不能請海書記找一些資金過來?”

海德長和邱家關係匪淺,既然在邱緒峰升任寶市副市長時出手相幫,只要邱緒峰開口,他指派幾家企業來寶市投資,應該也是小事一件。

“不是不想動用海叔叔的力量,我也和他聯絡過,只是寶市現在沒有太合適的專案。勉強投資一兩個專案也不是不行,但要考慮到後續發展,而不是隻為單純地追求政績。當然,我也要多替海叔叔著想,不能讓他被京城挑了過錯。現在京城有人對他不滿,認為嶺南省的步伐邁得太大了一些……”

“好,外資我來負責,相關政策你來負責,如何整合這十幾家中小企業,你想辦法好了。不管是好言相勸,還是連哄帶騙,反正只要達到目的,我不管你的手段。”夏想雙眼中突然閃出一絲堅定的目光。

邱緒峰吃了一驚:“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是你的性格,你一向喜歡將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怎麼現在急躁了?”

夏想又笑了:“不是急躁,而是我忽然覺得,在改革開放中和產業結構調整過程中都有不可避免的陣痛。有時候,不能心慈手軟。古人講,慈不掌兵,用在現在也非常恰當,那就是慈不掌權。一方面要按照政策辦事,一方面也要雷厲風行,拿出敢為天下先的勇氣。”

“我覺得,如果由你來當這個副市長,肯定比我做得還要好。”邱緒峰和夏想共事多年,也瞭解夏想性格中堅韌的一面。

他辦事圓潤是不假,但也有意氣風發和鐵腕的時候。在安縣有一次突發事件,夏想就是用毫不拖泥帶水的鐵腕手段處理得非常圓滿。事後邱緒峰仔細一想,如果再拖一拖,就有可能引發更大的群體事件。

夏想沒再和邱緒峰客套誰當副市長更好的問題,而是說出了他關於整合中小企業的具體打算。

夏想之所以突然產生了時不我待的念頭,也是一向鎮定自若的心思被以程曦學為首的保守派的窮追猛打弄得厭煩了,也終於體會到了宣傳力量的威力。

夏想想盡快完成他心目中的大計,在單城市和寶市再次掀起產業結構調整的新一輪高潮,用實際行動來反擊程曦學的無聊言論。只要出了成績,達到了第一階段的既定目標,就相當於當眾打程曦學一個響亮的耳光。

不過夏想不得不承認程曦學的厲害,他的文章確實犀利並且容易煽動情緒。因為他列舉的例子確實是產業結構調整中失敗的重大案例——不管是國產品牌的淪喪,還是國產資產的流失,甚至是一些主導產業結構調整的官員貪汙受賄被查處等等,無一不擊中產業結構調整的痛處。說他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也好,說他是偏激也好,但他所列舉的活生生的例子讓人不能無視。

奮起反擊程曦學的專家學者,只能拿產業結構調整的成功事例和嶺南省經濟的飛速發展來反駁。只是當他們被程曦學聰明地將落腳點引到燕省之後,反擊的論點就不再那麼強有力了。因為燕省產業結構調整的成功例子只有單城市和寶市,而且只有幾家企業,不具有普遍性,說服力也不夠。

現階段的論戰,表面上是在僵持階段,實際上支持者一派稍微處於下風。夏想想到此處,不免有些著急。他知道,僵持的時間越長,對自己一方就越有害無利。因為葉石生可能會在關鍵時刻退縮!

成績,成績,成績!夏想只覺得重任在肩,恨不得一身兩用,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個小時。

不過冷靜下來之後,他無奈地笑了,鎮靜、從容、遇事不慌,說起來容易,真要做到還真是很難。

夏想緩解了一下焦躁的心理,又和邱緒峰談起了太陽能在生活中運用的具體思路。

“太陽能可以廣泛運用到路燈上,不但市政的路燈可以採用太陽能照明,小區、醫院、酒店、公司都可以大力推廣太陽能的運用。當然在推廣過程中,自然少不了政府力量的介入。別的不說,單是全寶市路口的紅綠燈全部採用太陽能的話,也是一項不小的工程。相信經過整合之後的太陽能生產廠家,能夠化零為整,形成規模生產,之後就可以引進以上新型的太陽能產品。前期,光是寶市的推廣就可以為整合後的廠家帶來不小的經濟效益,相信有了這個承諾,會打動不少外商。再者,為了支援高精產業,我也可以向省委省政府申請,以支援清潔能源的理由向全省推廣,只此一項,就可以確保投資回報。至於以後產品再出口到國外,就是更大的效益了。”

夏想又為邱緒峰算了一筆賬,雖然前期投入不小,但總體來說還是節省了開支。太陽能產品一旦投入,終身受益,在壽命有效期內,節省的電量就足以比前期投資要多。

邱緒峰有些顧慮:“政策上支援沒問題,關鍵還是要引進資金和技術。目前寶市的太陽能廠家只能生產太陽能發電板,生產不了新型的太陽能產品。”

夏想向邱緒峰交了底:“已經和美國的一家太陽能廠家進行了初步接觸,對方也有合作意向,估計近期會來寶市考察。”

邱緒峰大喜:“好你個夏想,說了半天原來已經早有眉目,還一直瞞著我,真有你的。對我你還信不過怎麼著?”又一想,他明白了什麼似的,問道,“是連若菡牽的線?”

夏想點頭:“多虧了她,要不,也不會進展得這麼快。”

邱緒峰感嘆:“有一個賢內助就是福氣了,你倒好,還有一個賢外助,服你了。”

夏想也是微微感慨,連若菡在替他聯絡太陽能廠家的事情上,確實盡了心。

前兩天夏想打電話給連若菡,連若菡接聽電話時,還在哄孩子,她知道是夏想的電話,也沒理會夏想,接通之後就將電話放到一邊……

“乖,寶貝兒,笑一個。媽媽告訴你,你是中國娃,長著黑眼睛、黑頭髮,你有一個壞爸爸……”

夏想知道連若菡是故意讓他聽,雖然知道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還是無奈地笑了一笑,說道:“若菡,你就別罵我了,我天天記著你的好。”

也不知連若菡有沒有聽到,反正她還是繼續哄孩子:“你長大後,要做一個全新的五好男人,千萬別像爸爸一樣拈花惹草。媽媽給你制定的標準是:不抽菸、不喝酒、不泡妞、不遛狗,一心只為養家餬口。要做一個負責、專一的男人,告訴媽媽,你能不能做到?”

才幾個月大的孩子當然聽不懂連若菡的話,更不會說話,不過小傢伙竟然吚吚呀呀地哼了幾句,好像是肯定地回答了連若菡一樣。

連若菡開心地笑了起來:“真是媽媽的好兒子,真乖,來,親一個。”親完之後,她又說,“其實呀,你爸爸人也不壞,現在優秀的男人身邊,哪一個不是有好幾個女人?你爸爸還算好的了,只有兩個。你長大後,肯定也非常優秀,超過你爸爸不成問題,如果只有一個女朋友的話,也太吃虧了不是?好吧,媽媽允許你有兩個女朋友,嗯……最多不許超過三個,怎麼樣?”

夏想正在喝水,聞言一口水噴了出來,正好把他剛剛寫好的報告噴溼了。連若菡太氣人,也太好笑了,剛剛罵他一頓,拿他當反面教材。一轉眼又覺得自己兒子談一個女朋友吃虧,什麼是人心?人心就是隻許自家兒子留戀花叢,不許自家老公花心。

恐怕天下女人都是一樣的心思!

連若菡指桑罵槐完畢,才重新拿過電話,說道:“剛才我和兒子說話,你有沒有意見?”

“沒有,絕對沒有。”夏想見風使舵,知道連若菡喜歡沒事敲打他幾下。人家是有功之臣,生了兒子,雖然目前不能姓夏,但誰敢保證以後?再說連若菡畢竟是他兒子的媽媽,絕對勞苦功高,“若菡,我想你們母子了,什麼時候等孩子稍大一些,就回國來住,我也好隨時看望你們。”

連若菡輕輕地“哼”了一聲:“淨會說漂亮話,你要我們母子何用?你家有美妻,不用多久,又可以再生一個,到時盡享天倫之樂,轉眼就將我們母子忘得一乾二淨。”

夏想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者謂我何求。若菡,我對你的心意,還用一次次重新提起你才放心嗎?”

連若菡心軟了:“就你會說,就不許我說你幾句?我想你了,又看不到你,罵你幾句才心裡舒坦。打是親,罵是愛,傻子,知道不?”

夏想心中一暖:“我知道,我知道。在你面前裝傻,只為博美人一笑而已。”

“撲哧”一聲,連若菡笑了:“還美人,我都是孩子的媽媽了,身材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在我沒有瘦身之前,我是不會回國的。”

夏想理解女人的愛美心理,也對連若菡的決定表示了贊成:“趕在年前回來就可以了,孩子太小,坐飛機過早對成長不利。”

說過家常,夏想又含蓄地提出了讓孩子姓吳的問題。

連若菡聽了,久久無語。

平心而論,連若菡對老爺子還是很有感情的,也一直感念老爺子對她的疼愛。她的遠景集團在成立之初,得到過老爺子明裡暗裡的許多照顧,才能迅速發展。而且老爺子對她的偏愛到了讓旁人忌妒的程度,儘管可能是因為對吳才洋背叛的不滿才過於寵愛她,但從小到大,她確實是因為老爺子的關愛才走得一帆風順。

只是讓孩子姓吳,她心中還是有些芥蒂。

作為她和夏想的愛情結晶,其實她最想孩子姓夏,甚至連名字都想好了,就取二人的姓,名叫夏連。但她也知道父親的固執和老爺子的怒火,真要禍及夏想的話,又非她所願。不能姓夏,就姓連好了,就叫連夏,以此證明二人之間永不能割斷的牽連。

卻又出現吳才江想要孩子姓吳的事情,連若菡本能地產生了牴觸心理。但想到老爺子的病情,想到這樣或許能夠慰藉老爺子,讓他心情舒暢,有利於病情好轉,也是一件大好事。她又何嘗不想讓爺爺開心快樂?

而且事情又是借夏想之口提出,連若菡十分感激夏想的良苦用心和寬容。

遲疑再三,連若菡終於還是選擇妥協。如果是吳才江親自開口提出這事,她肯定不會答應,但為了爺爺的病情,她又沒有選擇。吳才江說得對,老爺子平生最喜歡小孩子,因為在他眼中,小孩子代表著吳家代代相傳的興旺。而她的孩子,是吳家第四代中的第一人,他的出生,絕對會給老爺子帶來數不盡的歡樂。

“姓吳可以,為了爺爺的病情,我可以答應,但名字要由我來起,就叫吳連夏。還有,你不許反對……”連若菡的聲音有委屈有無奈,也有一絲憐惜。

夏想就說:“一切由你決定好了,我不和你爭,只求你們母子平平安安就好。不管他姓什麼,叫什麼,他都是我夏想的兒子,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連若菡也終於說了一句溫柔的話:“我也永遠是你的,別以為我生了孩子就人老珠黃了,你就想拋棄我,我還年輕貌美……”

夏想連說不敢。

其實不是不敢,是不捨也。

隨後,夏想又說出了有意在美國找太陽能公司來寶市投資一事。

連若菡以前對商業的事情並不是很上心,遠景集團雖然做得很大,也是她一邊玩一邊漸漸做大。自從認識夏想之後,才開始對商業感興趣。又因為夏想的主意,現在在美國的網路公司發展迅猛,公司規模也迅速擴大,現在已經隱隱有超越GOOGLE的趨勢。

連若菡因為生孩子的緣故,將公司的管理交給執行總裁諾頓,其他一應事宜都有衛辛負責對外聯絡。衛辛相當於她的行政兼生活秘書,經過一段時間的鍛鍊,衛辛不但熟練地掌握了英文,在和美國人打交道時,也做到了從容應對,收放自如。

對於夏想的事情,連若菡不去想為什麼,也不去想夏想有什麼目的,只要他開口,她就會盡心盡力幫他完成。夏想一提,她立刻說道:“公司的總裁諾頓是堅定的環保主義者,他應該認識一些太陽能廠家,我讓衛辛聯絡一下他,讓他幫忙聯絡有意投資的美國廠家。有了訊息,我再通知你。”

夏想十分高興:“還是我家若菡好……”

話音未落,就聽見耳邊傳來兒子洪亮的哭聲,連若菡立刻慌了神,只對夏想說了一句:“我去看兒子,再打電話!”隨即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左右逢源

聽到電話中傳來了忙音,夏想搖頭一笑,得,連若菡現在一心撲在兒子身上,對他,已經完全不如以前那樣在乎了。

兩天後,連若菡打來電話,說是在諾頓的引薦下,有一家美國的太陽能廠家對向寶市投資很感興趣。主要也是因為柯達十五億美元的投資在美國引起了轟動,不少業內人士都對寶市十分好奇。

連若菡聯絡的廠商是位於得克薩斯州的美國最大的太陽能光伏產品廠家最日光公司,其總裁邁克和諾頓是同學,在聽了諾頓的介紹之後,他很有興趣。恰好邁克和柯達總裁也是關係密切的好友,再加上邁克對寶市的情況有所瞭解,他就詳細諮詢了一些具體情況。

隨後在諾頓的引薦下,邁克專程和連若菡見了一面,想再次瞭解一下寶市的太陽能光伏產品的現狀。連若菡將夏想傳真給她的材料交給邁克,邁克投資的興趣越來越濃。尤其是當他聽到主導此事的人正是說服柯達投資的夏想時,不由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夏先生非常聰明,有商業頭腦,我也佩服他。能和他做生意,我覺得很放心。”

連若菡因為要照顧孩子,分不開身,就讓衛辛全權處理此事。衛辛在研究了相關資料之後,就市場前景和相關優惠政策向邁克進行了詳細說明。邁克一向對新興的中國市場非常關注,有如此一個可以整合資源藉此開啟中國市場的機會也是非常難得,就初步定下要實地考察寶市的決定,並且特意提出,要和夏想面談。

夏想此次前來寶市,就是要求寶市做好政策上的準備,並且做好迎接邁克一行的前期工作。不過他賣了個關子,和邱緒峰談到最後才透了底。

邱緒峰聽到夏想邀請的是美國最大的太陽能廠家時,更是欣喜若狂,激動地站了起來:“夏想,夏老弟,你又送我一份大禮,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了。我敢說,這個訊息傳出去之後,寶市的許多幹部對你的感激和尊敬會遠超過我。”轉念一想,他又自嘲道,“看,我又自作多情了不是,你是為了你岳父的政績,哪裡是為了我。”

邱緒峰也患得患失起來了?夏想樂了,不由嘲諷他幾句:“好了,我和你之間還講究什麼虛套,我既不是幫我岳父,也不是幫你,而是在履行我身為燕省產業結構調整小組成員的職責,是為了燕省產業結構調整的大計……”

“是,是,你高尚,我庸俗了。”邱緒峰滿面笑容,意識到剛才的話著相了,也是他太在意夏想這個朋友,才有此一說,就趕忙轉移話題,“今天晚上舉行歡迎宴會,請你和古玉同志參加,不準推辭,否則我沒法向市委市政府交代。”

夏想知道自己雖然只是處級幹部,但代表的是領導小組,在許多人眼中也算是上級領導,不出席宴會說不過去,只好答應。

晚上古玉回來,就和夏想一起參加了寶市的歡迎宴會。

夏想原以為只是小範圍的宴會,不承想到了會場一看,滿滿四桌子全是人,少說也有幾十人。邱緒峰生怕夏想不快,急忙解釋道:“本來曹書記說了,今天簡單一點就好,而且曹書記也有事不能到場。但任市長聽說你來了,一道命令下去,結果就來了這麼多人,光是市委常委就到了七八人。”

曹永國不來是為了避嫌,畢竟一個岳父一個女婿,人後如何別人不管,在人前還是儘量少在一起為好。

其實主要還是邱緒峰無意中走漏了夏想可能又要為寶市拉來外資的風聲,許多輪不到參加宴會的人,因為投資帶來的實際利益,就一遍遍向任慶之求情,要求參加宴會。任慶之年紀大了,心氣也不高,大事上聽曹永國的,小事上讓著邱緒峰,脾氣又好,就架不住眾人的哀求,讓大家都來參加宴會。

結果就成了現在的局面。

既然大家熱情有加,夏想又豈能做出拂眾人好意之事?他笑容滿面地和眾人一一握手,不厭其煩地回答每一個人的問題。他淡定從容的舉動和真誠友好的笑容,贏得了所有人的好感。尤其是他為寶市所做出的巨大成績,在座的人都因為投資而受益,本來對他十分感謝,又聽到他準備為寶市拉來外資,對他的好感就上升到了無與倫比的高度。

雖然大家心裡都明白夏想是曹書記的女婿,但夏想的所作所為可不是曹書記一人受益,而是讓所有人都有好處可得,誰不對夏想高看一眼?就連任慶之也是親熱地拉著夏想的手,自稱伯伯和夏想套近乎。

任慶之對夏想的好感發自真心,他本來馬上就要到退休的年齡,基本上要以廳級離休養老了,但寶市突然獲得了十五億美元的外資,他身為市長自然功不可沒。省裡有傳聞說,準備讓他退下來之前到政協過渡一下,提到副省級,待上半年再退,也算有一個副省級待遇。

任慶之越看夏想越喜愛,一想還是曹永國厲害,早早將女兒嫁給了夏想。他的女兒任盈盈長得也挺漂亮,可惜晚了一步,要不說什麼也得將夏想這個乘龍快婿搶到手。

夏想在寶市的官員之中受歡迎的程度,比邱緒峰想象中還要熱烈。許多人都是一樣的心思,要是能乘機結識夏想該有多好。誰在寶市都有幾家暗中支援的企業,如果讓夏想看中,進行改制的話,不但可以引來資金,還可以藉機大撈政績。這一舉兩得的好事,全在夏想的一句話之間。

於是包括常務副市長在內的寶市的幾名常委,在和夏想握手時,都放低了姿態,一點也不敢拿市委常委的架子。

而且,最近流傳的“夏想一怒,豐利跑路”的傳聞,更讓人不免猜測,據說豐利是葉書記親自提議給弄到老幹部局的,豈不是說明葉書記對夏想也是青睞有加?因為夏想和豐利吵架,就為他搬開了豐利!

傳聞真是越傳越失真,越失真越誇張,在外面不明真相的官員眼中,就成了豐利因為和夏想吵架才被省委書記拿下。

寶市宣傳部長步悟本和豐利認識,也有點交情,隱約也聽過豐利不滿地說夏想的壞話。酒過三巡之後,他有了點醉意,仗著酒勁向夏想敬酒,說道:“夏處長,雖然我和豐利有點交情,但在大是大非的問題面前,我還是堅定地和你站在一起。夏處長一怒,豐利跑路……我對你的做法完全贊成,豐利太不像話了,也希望夏處長不要認為我會因私廢公……”

夏想愕然,這都什麼跟什麼,怎麼就成了他一發怒,豐利跑路?真是傳得沒邊了。但事情的真相又不好解釋清楚,只得含糊其詞地搪塞過去。

不管如何,宴會還算成功,夏想也左右逢源,給眾人留下了好說話、沒架子、和氣、聰明的良好印象,直讓古玉佩服得五體投地。以前在領導小組辦公室古玉還不覺得夏想如何,也沒看出他多受人歡迎,現在到了寶市才知道夏想長袖善舞的本領——在下面地市的領導面前,舉止得體,受人尊敬而不自傲,說話溫和,不徐不疾讓人感覺彬彬有禮。

古玉就想,夏想還真是讓人看不透,總能流露出不為人知的另一面,給人驚喜。看來,向他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

第二天,夏想將考察的見聞和所思所想,以及得到的第一手材料都整理好,傳真給衛辛,讓衛辛有針對性地和邁克交談。很快衛辛就答覆說,邁克下週有空,讓寶市儘快發出邀請函。

夏想將訊息告訴邱緒峰,邱緒峰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正好左右無人,他便開玩笑地說道:“我要有個妹妹,她要是喜歡你,就算沒有名分地跟著你,我也不攔她……可惜,我只有一個姐姐。”

夏想想到邱緒峰姐姐的厲害,不由打了個激靈,急忙說道:“少胡說,我是好人,誰像你就喜歡騙別人的姐妹。行了,我得回燕市了,還有單城市的事情需要處理。”

邱緒峰嚇了一跳,忙問:“你都知道些什麼?是不是梅曉琳說過我的壞話?”

夏想見邱緒峰為自己知道他以前的糗事而念念不忘,不由哈哈大笑:“什麼壞話?你自己辦過的壞事自己心裡清楚,就別問我了。”

說完,夏想也不理會邱緒峰的再三追問,揚長而去,只留給邱緒峰一個得意的背影。

回去的路上,古玉不時偷看夏想幾眼,想說什麼又一直忍著不開口。終於在古玉看了無數眼之後,夏想忍不住了:“古玉,你有話說就儘管開口,別吞吞吐吐的,你不是一向心直口快嗎?”

“我是怕說出來傷了你的自尊。”古玉在夏想面前,缺少足夠的對上級的敬畏,總是以一種平等隨意的態度和他說話。夏想也不在意,他知道自己在古玉面前可沒有託大的資本。再說,他一向也沒有裝腔作勢的習慣。

“沒關係,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我不是小孩子,不會動不動就傷自尊。”夏想笑著扭頭看了古玉一眼。

無意中一看,卻正好看見古玉微微彎腰,身子前傾去拿儀表盤上的資料,夏想的目光正好落在了古玉的領口上,只見峰巒半入雲,白鴿欲展翅,雪白與粉紅相間,無限迷人。

尤其是她領口一低之時,或許是擠壓了身上衣服的緣故,一股極其醉人的香氣從她的胸口溢位,直撲入鼻。夏想一聞之下,頓時心曠神怡,幾乎忍不住……

夏想努力皺了皺鼻子,才強行壓下要打噴嚏的衝動。

古玉穿的是一身淡黃色連衣裙,裸露在外的肌膚無一不是潔如美玉。有些女人是外露的面板差,身上面板好。有些女人是外露的面板好,反而身上差。而古玉則是表裡如一。夏想只是驚鴻一瞥就已經得出結論,古玉的肌膚之好,不亞於曹殊黧,不次於連若菡,不輸於嚴小時。

古玉發現了夏想的目光,她若無其事地坐直身子,調皮地一笑:“其實我想說的是,本來我一直對你很好奇,也很尊重。但經過接觸我發現,你就是一個普通男人,或許有別的男人沒有的一些優點,但其他男人共同的缺點,你一樣不少。”

“你的意思是指我剛才不小心看了你的領口?”夏想倒也大方,直接就說了出來。

“是,一點沒錯。”古玉憤憤不平地說,“還有,你在去寶市的時候,一上車就露出了本性,鼻子聞個不停。我才知道,怪不得你特意叫我和你一起出差,原來你心裡有鬼,在打壞主意。”

夏想不得不叫屈了:“你既然在領導小組工作,就得聽我的工作安排。你身上有香氣,我不聞也得聞,我不責怪你故意引誘人就不錯了,你還怪我亂聞?還有,剛才你彎腰拿東西,我只是想提醒你係好安全帶,無意中看到了峰巒半入雲,無心之過,你卻說成是故意,分明是你疑心太重!”

古玉氣得不行,瞪了夏想一眼:“厚臉皮,得了便宜又賣乖,回頭我就告訴爺爺,不上班了,省得被你欺負。”

“好了,好了,別耍小孩子脾氣了,你是自身帶香氣,我是被動被香氣襲人。再說剛才絕不是故意看你,實際上我也沒有那麼淺薄,是不?你也別多想了,還是說說萬里汽車廠的現狀。”夏想連哄帶騙地說道。

古玉果然聽話,夏想一說,就立刻忘記了剛才的不快,說起萬里汽車廠的狀況來。

獲得投資之後的萬里汽車廠,因為古玉的強勢介入,改變了只生產皮卡和輕卡的戰略,開始轉型生產第一輛CUV,並且命名為勝者。勝者的設計參考了國外名車的外觀,並且做了改進以便更適合國人的審美。古玉對勝者的外觀很喜歡,卻在推向市場之後信心不足。

“城市休閒車,符合以後都市人在工作之餘想要休閒、想要遊山玩水的心情,既有轎車的駕駛感受和操控性,又有多用途運動車的功能,同時又注重燃油的經濟性,肯定會大受歡迎。現代人的心理大多矛盾,既想工作又想休閒。CUV可謂應運而生,既和橋車一樣舒服、經濟,又和越野車一樣具有透過性高的多功能的特點,正符合當下人的需要。”夏想就從適用性方面堅定古玉的信心。

古玉睜大了好奇的眼睛,看向夏想:“你好像什麼都懂一點,怪事,我又有點佩服你了。”

夏想對古玉小女孩式的崇拜頗感無奈,也不理會她驚奇的目光,說道:“萬里汽車廠基礎條件不錯,大有前景,你的眼光不錯,選擇了萬里汽車廠,是一步好棋。CUV推向市場獲得成功之後,就可以將配件分廠的議題提上日程,怎麼樣?”

古玉“嗯”了一聲,笑了:“哪裡是我的眼光好了,還不是聽從了你的主意。要是CUV不成功的話,我該怎麼拿你是問?”

“我的主意是好主意,不成功的話,是執行者的問題,不是我的計策不好。”夏想很無賴地一點也不承擔連帶責任。

“真沒擔待,還是一個男人呢。你不會說,大不了把你賠給我好了,你以為我還會真要你?”古玉張口就來,話一出口才覺得有些唐突,不由臉色一紅,把頭扭向窗外,不敢再看夏想。

準備還擊

夏想搖頭一笑,古玉其實性子很軟,既溫柔又恬靜,是個不錯的丫頭。只是不明白以她的性格不太像有商業頭腦,卻能在玉石生意上賺大錢,也是怪事。人都有複雜的一面,精明的人也不一定都能賺到大錢。

回到燕市,到單城市出差的方格和王林傑也回來了,兩人向夏想提交了一份詳細的關於單城市將臺酒廠的報告。夏想仔細看了一遍,發現和他了解到的情況差不多,心想其實將臺酒廠不管是基礎設施,還是釀造工藝,以及熟練工人,什麼都不缺,缺乏的就是一個強有力的有市場經濟頭腦的領導和敢於邁出第一步的勇氣。

第二天,夏想將關於單城市和寶市的改制企業的建議提交給宋朝度過目。宋朝度看後立刻上報給範睿恆,當天下午範睿恆就在上面批示:想法非常不錯,請葉書記過目。

宋朝度和範睿恆是一樣的心思,欣慰之餘都不約而同地想,夏想是個干將。

葉石生看後,心中大定,知道夏想果然沒有辜負他的重託,始終在為下一步改制盡心盡力。心想夏想真是一個可靠的下屬,只做不說,總能在關鍵時刻給人驚喜。他在心中將夏想劃歸到了完全可以重用的那一類幹部之中。

葉石生眼中的幹部有四種。第一種是不說不做,在機關中類似透明人,平常好事想不起他,壞事也輪不到他,基本上屬於可有可無的角色。第二種是隻說不做,這樣的幹部光會做表面文章,口頭上的漂亮話說得頂呱呱,但真正落到實處的很少。凡是領導交代下來的任務,不管完成的情況如何,彙報工作時肯定是謊話連篇。第三種是又說又做,此類幹部有一定的能力,也能完成不少艱鉅的任務,但最喜歡提條件、講困難、愛宣傳。第四種就是隻做不說。葉石生不管別人喜歡什麼樣的幹部,反正他最欣賞的人才就是埋頭苦幹,做出成績又不愛宣傳,只默默奉獻,不要求回報,就是和夏想一樣的型別!

當然,葉石生不瞭解的是,夏想並不完全是隻做不說的型別。他有時會只做不說,有時也會又做又說,但什麼時候埋頭苦幹,什麼時候也適當宣傳一下,讓別人知道他的功勞,全看當下的時機。夏想之聰明,葉石生並沒有完全看透。

葉石生想了一想,提筆在報告上批示:同意,請單城市和寶市相關部門照此執行,葉石生!

簽名的後面是一個實心的感嘆號,代表了葉石生最認可的肯定。而且他批示的口氣,完全是以命令的口吻,相當於將夏想的報告提升到了領導小組的名義,由此奠定了夏想在領導小組中僅次於宋朝度的實際地位。

批示之後,葉石生似乎還感覺意猶未盡,就拿起電話打給了錢錦松。

錢錦松接到指示後,立刻給夏想打電話,讓他去向葉書記當面彙報工作。夏想接到錢錦松電話時,剛剛和範錚敲定好稿件的事情,而且他也寫好了一篇反駁文章,題目是《論紙上談兵的危害性》。文章從正反兩方面舉例,對現今質疑產業結構調整的聲音表示了強烈的不滿,並影射地指出有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亂,並非出於學術目的進行辯論,而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甚至是為了一己之私。

夏想的文章比起第一批嚴小時等人的反駁文章,犀利多了。不但現身說法將燕省推行產業結構調整以來的大好形勢展現出來,還展望了下一步的改制對普通民眾帶來的有利影響,可謂夏想的嘔心瀝血之作。因為夏想早就猜到他上報產業結構調整的第二步計劃之後,葉石生肯定會緊接著問他要第二批反駁文章。

只是沒有想到,葉石生的動作會這麼快。他透過錢錦松轉告自己去彙報工作,其實是另有指示,也說明他還真是心急了。

還好,夏想已經做好了準備。

夏想從寶市一回來,就一刻沒有停歇,奮戰一晚上完成了自己的稿件,又聯絡嚴小時和範錚,讓他們也及時交稿。剛好在接到錢錦松的電話之後,連同他的稿件在內的三篇文章,已然到手。

夏想來到葉石生的辦公室。第一次以處級幹部的身份,單獨向省委書記彙報工作,確實有點緊張。平息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在麻秋的笑臉相迎中,夏想一步邁進燕省第一人的辦公室!

葉石生的辦公室沒有什麼顯著的特點,他接任省委書記之後,並沒有用高成松留下的辦公室,而是隨意找了一間,按照他以前的省長辦公室的風格裝修一下,就搬了進來。夏想心想,至少從辦公室的裝修風格來看,葉石生還是不太講究辦公條件的,是一個務實、低調的省委書記。

別說,夏想雖然和葉石生也算熟識,但在辦公室這種嚴肅的場合見面,還是第一次。夏想微微彎腰,然後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葉書記!”

葉石生抬頭看了夏想一眼,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說道:“坐,先說說你的寶市之行。”

葉石生身為省委書記,對他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也是難得的用心。夏想明白,現階段葉石生至少有一半精力被產業結構調整牽絆了,深入一想估計是源於程曦學首先發起的論戰。如果沒有程曦學的主動挑戰,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就算取得再大的成績,估計在葉石生心目中的分量也不會太重。畢竟一個省委書記的事情很多,經濟發展再重要,也比不過書記的政治大計。

但產業結構調整被程曦學的文章抹上了政治色彩之後,反而激起了葉石生的火氣,現在他對產業結構調整的關注,比起程曦學的文章發表之前,不可同日而語。以前只是當成一次試探,一個應付了事的差事,現在則完全當成了一次挑戰,一次應戰。

所以葉石生才不顧省委書記之尊,讓夏想親自前來向他彙報工作,就是因為產業結構調整的具體工作由領導小組實施,而領導小組的核心人物就是夏想!

夏想將他到寶市考察所得出的結論,詳細地向葉石生作了彙報,同時,又將方格和王林傑到單城市考察將臺酒廠的情況一併說出。

夏想的口頭彙報,自然要比報告詳細、生動得多,葉石生聽了,心中更是堅定了信念。

“關鍵還是前期投資和後期市場的把握,尤其是前期招商引資的難度最大。夏想,單城市和寶市專案的資金,有眉目了沒有?”葉石生最關心的還是資金,沒有資金,一切設想都是空談。夏想的報告上並沒有說明資金落實的情況。

“正在努力落實,困難是有,不過希望也有。”夏想沒有把話說死,因為他也清楚葉石生對他寄予厚望,但越是如此,越得謹慎,“請葉書記放心,我會盡快克服資金方面的困難,一有準確訊息,就及時向您彙報。”

葉石生清楚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夏想畢竟只是一個處級幹部,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不可能想要資金就有資金,得給他時間,就勉勵了夏想幾句,隨即說道:“第二批稿件……準備得怎麼樣了?”

其實在開口之前,葉石生心中還閃過一絲愧疚,甚至還捫心自問,是不是逼迫夏想過緊了?領導小組的重擔幾乎全落在他一人身上,他才多大年紀,能不能吃得消?不過又一想夏想確實也是才華過人,就本著能者多勞的想法,還是不怕夏想做得多,只要他都能做好,就越證明他能幹,是個可以託付重任的幹部。

夏想早有準備,拿出三篇稿件,恭敬地交給葉石生,說道:“從寶市回來後,我就連夜趕稿,同時又讓範錚、嚴小時各寫了一篇,剛剛匯總到我手中,還沒有來得及提交給葛組長過目。正好您問起,就請葉書記批評指正。”

葉石生強壓下內心的喜悅,夏想還真是及時雨,事事都能提前做好。可以說自從他和夏想接觸以來,每一件事情夏想都能想得十分周全,甚至比他預想的還要充分。

等他仔細看完三篇文章之後,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拍案而起,讚道:“好文,好見解,反駁得好!夏想,你的文章反駁得痛快、犀利。嚴小時的文章綿裡帶針,攻防有度,縝密細緻,讓人挑不出過錯。範錚的文章一張一弛,含蓄內斂之中,又有不少哲理性的深思。你們三人的文章各有特色,發在一起,絕對是一股不容忽視的聲音!”

葉石生正被《京城日報》和《燕省日報》上的文章氣得肝火兩旺,偏偏他又不擅長作文,否則還真想自己提筆上陣,與橫加指責產業結構調整的專家正面論戰。上一次領導小組的三篇文章發表之後,雖然也起到了一定的反擊效果,但力度較弱,沒有引起什麼轟動效應,還被一些專家指責為小學生作文,抓不住關鍵點,說不到重點上。若不是早有夏想說過第一波反擊只是投石問路,是示敵以弱,故意為之,他早就將葛山大罵一頓,指責他辦事不力了。

葉石生不比夏想,夏想只是領導小組的處長,輿論的攻擊還落不到他身上。葉石生身為省委書記,任何質疑產業結構調整的文章,都相當於當面指責他的不是,讓他面上無光。尤其是他性子軟,更是時刻感覺如芒在背,恨不得一個電話就免了《燕省日報》社長的職務。

剛剛看到夏想下一步對單城市和寶市的改制計劃,接著又看到第二批反駁的文章,質量比上一次高了許多倍。尤其是夏想所寫的一篇,痛快淋漓,簡直完全說出了葉石生心中所想,罵出了葉石生想罵又罵不出來的話,怎能不讓葉石生驚喜?

葉石生對夏想的欣賞,已經變成了喜愛,認定夏想就是他從政以來所見過的最得意也是最得力的愛將。

葉石生誇完三篇文章,見夏想站起來想要謙虛幾句,就衝他一擺手:“廢話就不用說了,你等一下,我改動幾個地方,然後立刻拿去發表。”

夏想連忙閉口不言,恭敬地站著不動。

葉石生激動之餘,竟然也沒有坐下,而是站著改稿。他拿著紅筆,在三篇稿子上指指點點,差不多寫了十幾分鍾,才放下筆,說道:“將稿子直接交給葛山,由他來具體安排。夏想,你下一步的工作重點就是落實單城市和寶市的兩大專案,有什麼困難,直接來找我。麻秋……”

葉石生說話語速很快,不給夏想說話的機會,直接叫麻秋進來:“麻秋,以後夏想來彙報工作,不管我有多忙,不管有誰在,一律優先安排。”

麻秋深深地看了夏想一眼,低頭應了一聲:“是,我記下了。”

夏想知道,葉石生此時此刻對他的信賴已經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離開葉石生的辦公室,夏想直接來到範睿恆的辦公室,向範省長彙報了工作。該有的態度必須端正,儘管說起來他和範睿恆之間私交更深一些,但和葉石生走近了,也要及時向範睿恆表態才好。

範睿恆對夏想和葉石生走近,也是持謹慎樂觀的態度。上一次範錚生日,夏想和宋朝度一起到範睿恆家中做客,算是落實了幾人之間的合作關係。而且現在夏想和範錚關係很好,二人關係之密切有點出乎範睿恆的意料。不過也正是因為範錚時常把夏想掛在嘴邊,倒讓範睿恆對夏想的印象也越來越好。

其實,一開始範睿恆對夏想也是提防加利用的心理,但經過合作之後才發現,夏想為人遠比他意料中精明,也更務實。再經過一系列的事件之後,範睿恆也清醒地意識到,和夏想合作遠比和他對抗更有實惠,也更有好處。況且夏想也有向他靠攏的意願,又和範錚關係深厚,於公於私,他都沒有理由不培養夏想成為自己人。

夏想和葉石生走近,對範睿恆的利益也沒有什麼損害。因為葉石生並不是一個喜歡獨攬大權的書記,在培植自己人方面,葉石生也做得很有分寸,範睿恆沒有理由不配合葉石生的工作。反正葉石生也快到點了,除非再升上一級,否則兩三年後,他就到省部級幹部的年齡線了。

正是心中基調定了下來,範睿恆才對夏想最近和葉石生之間的頻繁互動,沒有太多想法。相反,他倒是樂觀其成。正是因為夏想審時度勢,聰明地拉攏了葉石生,才保住了產業結構調整的大方向不變,否則葉石生被崔向幾人爭取過去,不但產業結構調整有可能停滯不前,燕省的局勢也會被崔向暗中左右。

由夏想出面和葉石生接近是最好的選擇,範睿恆清楚得很,他不可能和葉石生走得過近,葉石生也不可能會完全信任他。但這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事事向葉石生請示,會讓他在政府班子裡的威信大減,也會給上頭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就得不償失了。

一場別開生面的大事件

書記對政府事務不插手不可能,插手過多,則會引起省長的不滿。範睿恆很清楚他和葉石生之間會維持一個平衡,而他們之間平衡的支點,就是夏想。

夏想的級別不高,只是處級,在省委大院中可以說不值一提。但正是因為他級別不高,才更能遊刃有餘地周旋在書記和省長之間,而不用堅定地站隊。因為在省委裡面,沒人會認為一個處級幹部有多大的分量,所以就算他左右逢源,所有人看重的只是他的能力,而不是他的職務和權力。因此,夏想作為書記和省長之間的緩衝,作為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的核心人物,非常巧妙地來往於葉石生和範睿恆之間,成為了二人之間微妙關係的一個關鍵的橋樑。

所以,當夏想前來彙報工作,簡單地提到了他剛從葉書記辦公室出來,範睿恆欣慰地笑了。夏想是個聰明人,也很會把握分寸,以後他會和誰站在一起是以後的事情,起碼在現階段,他值得信賴。

夏想彙報完工作,還將葉書記站著改稿的情景說了出來,笑道:“葉書記真是讓人感動,足足站了十幾分鍾才改完稿件。我看他在範錚的稿子上停留的時間最長,也對範錚的文采最為讚賞。”

範睿恆也笑了:“葉書記站立改稿,是出於對文采斐然的文章的尊敬,是一種表率。說不定以後這件事情傳出去,將會成為一件美談……範錚的文章能入葉書記的眼,是他的福氣,也證明他在京城幾年沒有白學,沒有辜負我對他的一番心血……”

夏想聽出了範睿恆的弦外之音,說道:“我和範錚現在是學兄學弟,就算沒有範省長的這一層關係,我和他也是至交好友。過一段時間我要上京城交作業,如果範錚有空,就讓他和我一起去看望一下鄒老。”

範睿恆聽明白了夏想的意思。夏想是說,以後不管範睿恆是不是在位,他都視範錚為學兄,相當於是一個長久的承諾了,範睿恆就心中甚喜。

對於讓範錚出面參與論戰,範睿恆有兩方面的考慮。

一是範錚在社科院做學問,正好顯示出他身為省長的清明。範錚以社科院學者的身份參與論戰,不管別人是不是知道他是省長公子,都對範錚的名聲大有好處。現在參與論戰,可是成名的大好時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而且範睿恆認為,此次論戰雖然有政治目的,但同時引起了政治和學術界的雙重關注,機遇之好,前所未有。如果範錚能夠藉此一舉成名,自然大好。

二是不管範錚能否夠藉此機會揚名,都對他以後的成長大有裨益,是一次極其難得的鍛鍊機會。畢竟範錚已經決定躲在社科院做學問,而社科院卻並不是完全做學問的地方,不涉及政治的學者是不存在的。範睿恆認為範錚並不適合從政,但只要生活在社會之上,人人又離開不政治。範錚在社科院,其實還是一種變相的從政。

夏想說了該說的話,表了該表的態,彙報了該彙報的工作,最後告辭離去。

夏想沒有想到的是,原本以為範睿恆只是隨口一說,不料葉石生“立而改稿”之事很快就在省委大院中流傳開來。從此,人人都知道“三劍客”的文章深得葉書記賞識的傳聞,更是對“三劍客”的名字瞭如指掌。比如都知道夏想是領導小組的成員,是核心人物;範錚是省長公子,社科院學者;嚴小時是單城市文化旅遊的投資商,另一個身份知道的人並不多,但所有知道的人都會做恍然大悟狀,然後心領神會地說上一句:“嚴小時,範省長的外甥女,難怪,難怪!”

夏想清楚,此事是範睿恆有意透露出來,就是要借葉石生之名,抬高他們三人。同時,也表明範睿恆現在對產業結構調整的支援力度是百分之百。

葉石生聽到傳聞之後,只是搖頭一笑。此事對他的名聲沒有一點傷害,反而更能襯托出他認真負責的高大形象,他沒有任何理由不快。

和葉石生、夏想所預料的一樣,三篇反駁文章發表之後,頓時在燕省引起了巨大的轟動!許多專家學者被文章犀利的觀點所震驚,更有人在震驚之餘,被夏想的痛斥罵得倒吸一口涼氣。

和第一次三篇文章發表之後,沒有引起什麼反響完全不同的是,第二次的三篇文章,以編者按的方式發表在《燕省日報》二版的重要位置上。不但在業內打擊得一眾專家學者一陣痛呼,甚至有人看到文章之時,還摔杯子罵娘。一時之間,最早在《燕省日報》發表質疑文章的不少學者,互打電話紛紛詢問夏想、範錚和嚴小時到底是誰,幾乎是雞飛狗跳,到處責罵夏想膽大包天,指責範錚陰險狡詐,大呼嚴小時溫柔一刀!

所有質疑產業結構調整的專家學者,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樣,紛紛跳出來,大呼小叫地表演一通。

與專家學者們被擊中痛處,跳得高叫得歡不同的是,夏想三人的文章在民眾中引起了不小的反響。本來《燕省日報》在報攤點的零售很少,幾乎沒有人去零買《燕省日報》。突然之間,所有的報攤主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現象,前來買報的人比以前增加了數倍有餘,而且無一例外全是購買《燕省日報》!

一般一個報攤頂多訂幾份《燕省日報》,當成一項攤派任務而完成。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燕省日報》突然就大受歡迎,真是稀奇古怪。不過有市場就有動力,許多報攤主都大量購進了《燕省日報》,銷量比平常激增幾十倍不止。

李小龍開了一家報亭,報亭坐落在工農路和華中大街交叉口,近十年了,他對各種報紙的銷量資料差不多瞭如指掌,每天進多少份不滯銷、不賠錢,基本上都能做到門兒清。今天一開張就邪門了,所有前來買報紙的都一個腔調,開口就問:“《燕省日報》?”

李小龍不明就裡,拿起一份《燕省日報》看了起來。看完了夏想三人的文章,激動得一拍桌子,大聲說道:“說得真是太好了,怪不得都想買《燕省日報》。要是《燕省日報》經常發這樣的好文章,我敢說就是不攤派,發行量也能增加一倍。”

李小龍隨即聰明地意識到,今天的文章確實是讀起來讓人爽快,但今天的文章是反駁前幾天一些專家發表的文章,如果連在一起讀,才更爽快。他突然作出一個大膽的決定,急忙聯絡他一個收廢品的朋友,讓他立刻到廢紙廠將前幾天的《燕省日報》全部買來,價格好商量。

朋友以為李小龍發瘋了,卻架不住李小龍的再三懇求,還是到廢紙廠將一批即將化為紙漿的《燕省日報》收購回來,還嶄新得跟剛出印刷廠一樣。李小龍又將今天的報紙進了幾千份,請人將兩期發表不同論點的報紙訂在一起出售,美其名曰“前因後果”,售價高達五元一份。

結果李小龍的奇思妙想得到了市場的認可,短短一天時間他的新舊報紙就銷售一空,粗略一算,他竟然淨賺了不下一萬元!

夏想當然不知道他們三人的文章,被一個名叫李小龍的報攤主大做文章,並且大賺一筆。他只知道,文章發表之後,領導小組的電話突然多了,有不服氣的專家指名道姓要找夏想理論的,還有對夏想破口大罵的,也有偽善者以當面請教的名義要求面談的。總之,只需要坐在領導小組的辦公室之內,不必出門,就能充分體會到《燕省日報》今天洛陽紙貴的盛況。

更不用提《燕省日報》被熱心百姓打爆了的熱線,聲援夏想三人的百姓佔了百分之八十以上,讓《燕省日報》一時疲於應付。《燕省日報》成立以來,還是第一次遭遇如此熱烈的情景。

與《燕省日報》的社長愁眉不展相反的是,發行部的人笑開了花。他們可不管政治,也不在意誰佔上風,但今天的銷售資料卻是十幾年來最高,讓他們意識到可以小賺一筆之時,自然喜不自禁。

夏想坐在領導小組辦公室內,表面上鎮定自若,其實內心頗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自從馬霄突然主動挑起宣傳戰以來,領導小組一直處於被動應戰的狀態,直到今天才算在宣傳戰上有了一次漂亮的反擊。

儘管他也清楚,對方很快就會組織新的力量進行猛烈的還擊,但至少今天《燕省日報》的暢銷,證明了民心所向。

最先打來祝賀電話的竟然是鄒老。

鄒老的聲音興奮之中透露出一絲得意:“好樣的,夏想,非常棒。我今天接到程曦學的電話時,他陰陽怪氣地說我教了兩個好學生,我還不清楚怎麼回事,直到他點明瞭《燕省日報》的文章之後,我才找了一份看了看……三篇文章相映成趣,各有特色,如同兵法上的互成掎角之勢,首尾呼應,環環相扣。每篇文章獨立成篇,又為其他兩篇提供論點,妙,妙不可言。我看完之後立刻打電話給程曦學,說是多虧他提醒,要不我今天還沒有發現有這麼高興的事情。程曦學當時氣得不行,呵呵……”

難得鄒老興高采烈得像個孩子一樣大笑起來,笑完之後他又問道:“嚴小時是誰?好像是個女孩子的名字,她的文章不簡單,立意新,用詞雅……”

夏想笑了,嚴小時還真幸運,入了鄒老的眼,他知道,嚴小時的機會來了。

鄒老的電話剛結束通話,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讓夏想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是葉石生親自來電。

“夏想同志,我聽到一個訊息,《燕省日報》今天已經是第三次加印了,聽說新聞紙也不夠用,正緊急從外地調運……你說說,我該怎麼獎勵你?”葉石生挺有意思,不直接說今天的文章造成的反響有多大,反而從新聞紙不夠用的角度來盛讚夏想的成功,確實是有特色的領導的講話藝術。

夏想連忙謙虛地說道:“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一句話說得比較生硬,葉石生微微一愣,心想夏想還真是翹了尾巴不成?不料夏想緊接著說道:“都是葉書記‘立而改稿’的功勞,正是因為葉書記的生花妙筆,我們三個人的文章才引起了廣大讀者的共鳴,也正是葉書記胸懷天下、心繫蒼生的情懷,才讓我們的文章有了生命。”

葉石生愣了片刻,隨即哈哈大筆:“夏想,你的一張嘴和一支筆加在一起,真是珠聯璧合。沒想到,你不但能力出眾,口才和文章也有過人之處。好,很好,非常好!”

葉石生放下電話,笑容滿面,幾天來的鬱悶一掃而光,心想也不知道崔向和馬霄等人是怎樣的一副嘴臉?

夏想隨後又接到範睿恆的來電,範睿恆比葉石生更高興,因為範錚可是他的兒子,此戰即使不算是一舉成名,也為以後的道路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他自然滿心歡喜,同時,對夏想也多了一分親近之意。

只是在省委宣傳部中,崔向一臉鐵青,馬霄一臉憤怒,二人相對而坐,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鄭冠群坐在一旁,察言觀色,知道此時還是閉嘴為妙,也是一言不發。

鄭冠群調任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後,表面上事事聽從馬霄的安排,又經常向崔向彙報工作,在外人眼中,他就是崔向的人。但葉石生和夏想心裡都清楚,鄭冠群正在上演一出史無前例的無間道。因為他私下裡和夏想來往過密,基本上只要馬霄不避諱他而作出的決定,都會在第一時間傳到夏想的耳中。

夏想知道了,就代表葉石生知道了。

葉石生對夏想玩的這招暗度陳倉的計策十分滿意,每次從鄭冠群處得到崔向和馬霄的一些密謀之後,想起崔向自以為鄭冠群是他的人,費盡心機將鄭冠群調來,就忍不住笑幾聲。他也不得不感嘆,夏想真是一個審時度勢能充分利用人心的人,連在官場沉浮十幾年的崔向看人也看走了眼,反而不如夏想。也不知夏想運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讓鄭冠群心甘情願地和他站在一起,棄提拔他的崔向於不顧。夏想,確實是一個深諳人心深懂權謀之人。

不過鄭冠群初到省委宣傳部,崔向對他信任,但馬霄對他總有一絲提防,所以鄭冠群接觸到的崔向和馬霄之間的核心秘密有限。鄭冠群也不急,表面上服從一切的安排,實則有耐心、有信心,要得到兩人的進一步信任。

夏想三人的反擊事件,在專家們和百姓之中造成的巨大反響,完全出乎崔向和馬霄的意料。兩人一早接到電話,就開始臉色不善。一直到了中午,宣傳部的電話響個不停,兩人的臉色就越來越難看。

崔向乾脆不再回他的副書記辦公室,而是停留在馬霄的辦公室,商議下一步對策。

兩人情急之下,忘記了讓鄭冠群迴避一下,當著他的面就商量著如何再次組織專家反擊,如何打壓夏想。因為領導小組的主事人現在就是夏想。如果夏想出現經濟或作風上的問題,葉石生就會折斷翅膀……

“政治上的打壓現在沒有可能,夏想正當紅,不但在葉石生面前吃香,在範睿恆面前也是深得信任,書記和省長都維護他。而且他為人又小心謹慎,沒有留下什麼把柄……”崔向對夏想的瞭解比較深,仔細想了一想,覺得夏想包裹得非常嚴實,現在想要衝他下手,還真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如果他還在安縣就好了,若在安縣,肯定不會和葉石生還有範睿恆走得這麼近,也不會讓他成為領導小組的核心人物。本想將他閒置才調來省委,結果倒好,他反而越折騰越厲害,壓都壓不住了……”

崔向說不後悔調夏想來省委肯定是假的,因為他早就心生悔意了,只是礙於臉面不願承認罷了。今天當著馬霄的面說出來,也是他心中發出的最無奈的嘆息。

馬霄卻說:“崔書記不必對以前的事情念念不忘,都過去了,說什麼也沒有用,還是琢磨下一步如何整治夏想才好。先鋒想利用吳家打擊夏想,事情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到現在還沒有眉目,而且夏想和連若菡之間未必就真有事情,總等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

他怎麼就這麼聰明

“是呀,夏想滑不溜手,做事情既不留把柄,又沒有經濟和作風問題,他真是官清如水,不喜歡女人,還是他做事情隱蔽,讓我們抓不到一點漏洞?”馬霄若有所思地說道,“夏想正年輕,不可能不喜歡女人,更不可能不喜歡錢,如果能從這兩個方面有所突破的話,不愁扳不倒他。夏想一倒,領導小組就沒有了核心人物,葉石生和範睿恆之間也失去了維繫的紐帶。只要葉石生和範睿恆之間沒有了共同利益,我們就有可乘之機……”

崔向點頭:“夏想還真是一個關鍵環節,不但是領導小組的核心人物,還是聯絡葉石生和範睿恆目前階段合作的基礎。別說,仔細一想,夏想還真是一個不可或缺的支點。夏想一倒,燕省的局勢就會重新回到以前一盤散沙的狀態,我們的機會就來了。只是,夏想的年紀不大,行事卻穩重,他愛人曹殊黧開辦了一家設計公司,也處理得很隱蔽,讓人挑不出問題。經濟方面,好像還真抓不住他的漏洞,就是他開的車是遠景集團的,價值上百萬元。”

馬霄微微搖頭:“遠景集團和夏想之間確實來往過密,但夏想確實有設計方面的才能,他為遠景集團設計的方案就算公開報價,遠景集團為他開出兩百萬的設計費也不算什麼。我研究過夏想參與的設計,他要的價格都不高,甚至比市場價還要低一些,真要從這個方面入手,最後鬧大了,反而成替他宣傳了。”

崔向無奈地說道:“他和連若菡、嚴小時及梅曉琳都來往密切。三個女人之中,連若菡人在美國,正在調查。嚴小時因為和範睿恆之間的關係,不好調查,容易引起範睿恆的反彈。梅曉琳是梅家人,查她的話,有沒有效果不好說,觸怒梅昇平就麻煩了。梅昇平誰的面子都不給,就是對夏想另眼看待。夏想此人,還真是心機深沉,不但經濟上讓人找不到問題,生活作風上,看上去身邊倒有幾個可能有曖昧關係的女人,但都大有來頭,讓人不敢輕易去查……他怎麼就這麼聰明?”

說話間,崔向臉上流露出一股無計可施的沮喪。

“領導小組辦公室有一個女孩兒,最近和夏想走得比較近,夏想出差也總帶著她,她叫古玉。”馬霄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聽說古玉和夏想早就認識,而且古玉人長得既漂亮又年輕,夏想能不動心?查查他們之間有沒有問題,怎麼樣?”

坐在一旁的鄭冠群聽到兩人在談論如何陷害夏想,如何想方設法置夏想於死地,不由對二人大為鄙夷。原本以為高高在上的省委副書記和宣傳部長,是如何的德高望重,如今一看,其實褪去了身上的職務和光環,和普通人沒有兩樣,甚至比普通人還要壞三分。

兩個大人物在算計一個小人物,別說傳了出去沒人相信,就是他親眼所見,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夏想不過是一個處級幹部,也值得一個副書記和一個宣傳部長密謀算計?

只是事實就是事實,鄭冠群感慨之餘,也為自己豎立了一個準繩,不該拿的錢不拿,女人也不要亂搞。否則在官場之上,不怕你沒問題,就怕你沒有政敵。一旦你有了政敵,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即使你是沒縫的蛋,在遇到欲置你於死地而後快的政敵之時,對方還想敲出一條縫來。何況你是一個有縫的蛋,絕對會被對手打擊得蛋清蛋黃流一地,死無葬身之地!

看看,為了整治夏想,連古玉小姑娘也遭了殃,何其不幸。

不過鄭冠群不清楚的是,如果二人真要拿古玉做文章陷害夏想的話,不幸的就不是古玉,而是馬霄和崔向了。

幸好崔向足夠冷靜,他搖頭說道:“不行,古玉能進領導小組工作,也大有來頭。我當時覺得奇怪,就查了一查,卻查不到古玉的底細。我都查不到底細的人,就證明一點,她的來歷保密程度之高,連我的級別都接觸不到。”

馬霄嚇了一跳:“都什麼人,怎麼個個都是惹不起的人?”心有不甘地說了一句,他忽然眼睛一亮,又說,“夏想不是沒有經濟問題,也沒有作風問題嘛,好,我們就想辦法為他製造一個重大的經濟和作風問題……”

崔向吃了一驚:“怎麼?”

馬霄卻看了鄭冠群一眼,沒再說話。

鄭冠群忙識趣地站了起來,不失恭謹地說道:“崔書記,馬部長,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先去忙了。”

馬霄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鄭冠群走出馬霄的辦公室,心中的厭惡之感越來越強烈。什麼東西,居然能想出陷害夏想的下流辦法出來,真夠丟人的。可惜的是,後來具體是什麼辦法他沒有聽到,但不管如何,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夏想,別讓他一不小心著了道才好。

鄭冠群以前還因暗中和夏想往來而覺得有愧於崔向對他的信任。經此一事,他心中一下輕鬆了許多。崔向和馬霄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現在他反而十分慶幸和夏想走近,甚至還將夏想當成他的人生目標。什麼是成功的人?夏想就是。他能從容地周旋於書記和省長之間,成為書記和省長之間維繫平衡的紐帶。他能讓省委副書記找不到他的缺點,想要整治他卻無處下手。不管夏想是不是真的沒有問題,還是掩藏至深,都是一種難得的成功。

鄭冠群走到無人處,立刻撥通了夏想的電話。

夏想此時已經從反擊戰得勝的喜悅中清醒過來,又開始了下一步的計劃。他約了齊亞南在燕京大酒店會面,為單城市將臺酒廠的下一步改制尋找資金。齊亞南是夏想視線之中最合適的投資人。

在燕京大酒店會面,安排吃飯就簡單多了。夏想到達時正好是中午時分,齊亞南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夏想一進門就被迎入豪華包間。

不但齊亞南在,齊東來也在。

夏想一見齊東來,急忙上前客氣地寒暄幾句。

齊東來儘管在省裡、市裡都有關係,但在夏想面前並不託大,說話很是客氣。齊亞南更是賠著小心,對夏想又敬又怕。敬的是夏想和齊氏集團打交道以來,從來沒有貪圖過齊氏的任何好處;怕的是上一次夏想介紹他和範錚認識,手腕之妙,讓他事後想起還後怕不已,才知道夏想的高明之處,心裡就有了計較,以後和夏想來往,得時刻多留著心眼兒。

倒不是擔心夏想會害他,而是生怕一不小心會錯過什麼重大機遇。

夏想此次主動和他見面,肯定又有大事,所以齊亞南就賠著十二分小心。而齊東來聽說夏想過來,覺得他身為齊氏集團的老總不出面見見也不合適,就親自過來作陪。

還有一個讓齊東來非想見夏想一面不可的決定性因素是,他想再親眼看看夏想,是不是和以前有什麼變化。以前他認識的夏想,只是在小範圍內有名氣、有影響。現在好了,《燕省日報》一出,夏想的大名一夜之間傳遍燕省,讓許多支援產業結構調整的專家學者拍案叫好,更讓許多反對者深惡痛絕。

就連齊東來也為夏想的文章大聲叫好,專門買了上千份當日的《燕省日報》,擺放在齊氏集團所有酒店的大堂裡面,也好為產業結構調整盡一份心,出一份力。

齊東來看到夏想依然和以前一樣不徐不疾的神情,和齊亞南有說有笑,看不出來有絲毫變化,他心中就堅定了讓齊亞南緊跟夏想的決心。夏想勝不驕敗不餒,是一個做大事的人。齊氏早晚要交到齊亞南手中,儘管齊亞南經夏想介紹認識了省長公子範錚,但相比之下,齊東來認為夏想會比範錚更有前景,也更有影響力。

上一次茂盛醬菜事件之後,齊東來也認同齊亞南的說法,就當幾百萬元打了水漂,結交省長公子的同時又賣了夏想一個人情,一舉兩得。夏想幫了齊氏集團多次,從來沒有伸過一次手,就算直接送他幾百萬也是應該的。

不過讓齊東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不久從茂盛醬菜廠傳來訊息,說是茂盛改制之後,銷量驚人,短短兩個月時間,銷路擴大三倍。現在光是分紅就有百萬以上,照此下去,不出一年,投資就能全部收回。至此齊東來才明白,夏想並不是伸手向齊氏要錢,而是給齊氏送錢來了,不但送錢,還送了人情,讓齊氏藉機搭上了範省長的線。

一生見識無數貪婪官員嘴臉的齊東來第一次感動了,為夏想的巧妙計策,更為他不貪不要。儘管他知道夏想幫助齊氏肯定另有目的,不是一心無私,但至少夏想沒有流露出任何為自己獲利的想法,這讓齊東來無比敬佩夏想的人品。

因此,今天齊東來說什麼也要見夏想一面,當面向他表示一下感謝和敬意。

夏想並不明白齊東來的心思,他幫助齊氏集團,並沒有太大的目的性,就是覺得齊亞南可交,以後多個朋友也是好事。在他看來這是舉手之勞的事情,能幫就儘量幫上一把,至於能從齊氏身上撈取什麼好處,他還真沒有想過。別說齊氏,夏想在幫助任何一家集團或公司時,從未想過要從中得到什麼實惠。

一是夏想不缺錢,不稀罕貪圖別人的一點錢財和禮物。二是他始終覺得自己身為公職人員,本就應該充分利用手中的資源,為人民的幸福和企業的發展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這些都是分內之事,理應如此。況且幫助別人就相當於幫助自己,齊氏投資寶市,既為曹永國增加政績,又讓範錚有錢可賺,也讓範睿恆放心,更讓齊氏多了一個多元化的思路,同時又為茂盛醬菜廠的規模化發展奠定了基礎,一舉數得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對於齊東來的客氣,夏想也沒有多想。齊東來混跡商界十幾年,年齡也不小了,夏想當他是長輩。直到齊東來向齊亞南暗示要好好感謝他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齊東來是想給他送禮。

齊東來非常熱情地說:“正是因為夏處長的幫助,齊氏的發展才越來越多元化,洗浴中心、茂盛醬菜,等等,讓齊氏前進的步伐更加穩健。作為受益者,不對夏處長有所表示就顯得我們太不會做人了。”

齊東來一個暗示的眼神使出,齊亞南就伸手拿出一張卡,輕輕地推到夏想面前,笑道:“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夏想笑眯眯地將卡拿在手中,是一張建行的儲蓄卡,他饒有興趣地問道:“多少錢?”

齊亞南見夏想關心金額,以為他是要收下的意思,心中一喜,伸出一根手指,說道:“是一個數!密碼是您的手機號碼後六位……”

一個數是多少,十萬還是一百萬?夏想懶得猜,更沒有問,而是將卡輕輕放下,不說收,也不說退回,只是衝齊東來說道:“齊叔叔,有什麼拿手好菜,上幾個,我還真有點餓了,另外也來瓶酒喝。”

齊東來以為夏想收下了,忙高興地說:“沒問題,馬上就上燕京最拿手的特色菜,酒也多得是,想喝什麼?”

“來一瓶家鄉酒嚐嚐,將臺酒有沒有?”夏想笑問。

“將臺酒?”齊東來面露難色,“檔次低了點,酒店裡面應該沒有,得讓人去外面買才行。”

燕京大酒店現在是四星級了,將臺酒以前一兩百元一瓶,現在普遍降低到了幾十元甚至十幾元一瓶,對燕京大酒店來說確實不入流。

夏想點頭:“讓人買一瓶也好。”

齊東來對將臺酒也有印象,就好奇地問道:“小夏喜歡喝將臺酒?其實將臺酒還不錯,釀造工藝很優秀,酒味醇正,回味甘美,在低檔白酒中算是比較好的一種,就是沒什麼名氣……以前還行,將臺酒名氣響的時候,暢銷全國。現在基本上就是一個地方企業了,除了在單城市名氣響一點,還有在單城市附近的一些地區有些銷路之外,基本上現在喝酒的人都忘了將臺酒。”

酒和煙一樣,全靠名氣。請客吃飯時,一般都願意拿最好的酒招待客人,即使不上最好的,也要上名氣大的。

秦池當年名氣大的時候,許多人都抱著好奇的態度也要嘗一嘗,國內又有飯局至上的傳統,每天不知道有多少飯局,光是一個好奇的嚐鮮,就足以讓秦池在全國的銷量達到一個驚人的數字。

其實國人喝酒,就是跟風和比名氣,真正懂酒的人又有多少?尤其是白酒,並沒有幾人能喝出酒精勾兌和真正釀造的兩種酒的區別。將臺酒好歹也是正經八百的傳統老廠,有技術,有工藝,也有底蘊,重振雄風之後,夏想有理由相信可以響遍大江南北。

不多時將臺酒買到,簡單的包裝,毫無特色的玻璃酒瓶,甚至十幾元一瓶的低檔酒也比它的包裝好。夏想伸手開啟瓶蓋,給每人倒了一杯,說道:“來,齊叔叔、亞南,嚐嚐將臺酒,感覺一下滋味如何。”說話間,他又叫來身邊的一個服務員,低聲說了幾句。服務員不敢答應,一臉請示的表情看向了齊東來。

齊東來大手一揮:“夏處長說什麼就是什麼,以後我不在,他來酒店,怎麼說怎麼辦。”

服務員應了一聲,急匆匆出門而去。

齊東來以前也喝過將臺酒,不過已經是十年前了,今天再次品嚐一口將臺酒,微微感慨地說道:“將臺酒確實不差,口感非常純正,還是採用傳統的釀造工藝,可惜了它的品牌和技術,現在淪落為地方企業,連三線品牌都不算,估計現在只是勉強維持罷了。”

夏想點頭表示贊同齊東來的看法,又問齊亞南:“亞南感覺如何?”

齊亞南一口酒喝下,皺起了眉頭,搖頭說道:“確實不如大牌的酒好喝,總感覺差了一點什麼,但又說不上來。”

夏想呵呵一笑,沒有說話,正好服務員進來,送來幾瓶好酒,有茅臺、五糧液、劍南春和秦池。夏想讓服務員各倒了一杯,依次讓齊氏父子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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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東來笑道:“今天成了品酒會了?不是我託大,小夏,真要論到品酒,你和亞南都比不上我。我一生喝酒無數,從最便宜的二鍋頭到最貴的茅臺,什麼酒沒有喝個夠?”

齊東來將幾種酒都喝了一遍,說道:“還是茅臺最香,劍南春最綿。不過五糧液味道不對,好像有假。秦池的味道比以前好了不少,難道現在改進工藝了?”

夏想笑而不答,對齊亞南說道:“亞南,你說說看。”

齊亞南也都一一品嚐一遍,笑道:“照我看,還是五糧液最好喝,秦池最差。茅臺太香了,我不習慣,劍南春也不是我喜歡的型別……”

夏想欣慰地笑了:“還是齊叔叔厲害,剛才的幾瓶酒中,只有茅臺是真酒,其他全是假酒……”

齊東來一臉疑惑,不可思議地看向了服務員,服務員笑盈盈地答道:“齊總,除了茅臺之外,其他幾瓶酒裡裝的都是將臺酒。”

正在喝茶的齊亞南嗆了一口,咳嗽幾聲大笑起來:“夏處長,您到底演的是哪一齣?怎麼給我們來了一手偷樑換柱?”

齊東來明白了什麼,讚道:“還是小夏目光敏銳,很清楚名氣帶來的附加值。我只喝出了五糧浪味道不對,劍南春卻讓我信以為真,慚愧。我還自稱一生品酒無數,看來,包裝和名氣能無形中為一個品牌增加不少印象分。”

齊亞南也明白了夏想的意思:“我明白了,在我這樣不懂酒的人眼中,價格是第一位的,價格高,就認為酒好。沒想到,幾百元的酒和幾十元的酒,只換了一個包裝,就讓我感覺好喝不少,心理暗示果然厲害。”

夏想擺手讓服務員下去,解釋說道:“其實我並不完全是考驗齊叔叔對白酒的研究,真正能品嚐出真假的品酒高人不是沒有,而是太少了。我只是想從一個普通消費者的角度來思考問題,就是憑藉將臺酒廠的實力和釀造工藝,對將臺酒廠進行改制,投入巨資做好廣告,重新包裝之後再推向市場,並含蓄地提到當年偉人的‘南有茅臺,北有將臺’的評語,以齊叔叔的眼光,勝算有幾成?”

齊東來終於明白了夏想剛才擺一出烏龍的本意。

齊氏集團以酒店業為主,現在開始涉足洗浴業,所從事的都是高利潤的行業。齊東來雖然沒有涉足白酒行業,但他心裡清楚,白酒也是高利潤行業之一,因為白酒無價,在釀造工藝相同的情況下,比拼的就是包裝和名氣。誰的名氣大,誰的價格就高,名氣的附加值帶來的利潤差距十分巨大。

夏想所說的投入巨資再造一個將臺酒的說法,不是天方夜譚,而是切實可行的策略。

但齊東來還是心中猶豫,畢竟白酒行業和他的酒店業完全是兩個不相關的行業,隔行如隔山。就算有夏想策劃投資茂盛醬菜的成功案例在先,但投資將臺酒廠,所需要的資金將會非常巨大,少說也要上億元,再加上廣告費用,估計要投入兩億左右……他擔心一旦失敗,會拖累整個齊氏集團前進的步伐。

投資洗浴中心,也需要巨資。現在才興建一家洗浴中心,就已經動用了差不多近一億的資金。齊東來不免躊躇。

齊亞南卻沒有那麼多想法,他對夏想有一種盲目的信任,直接就說:“白酒行業利潤可觀,就算前期投入巨大,相信不用兩年就能收回投資。又正好藉助單城市是試點城市的便利條件,可以爭取到許多優惠政策,我覺得投資將臺酒廠可行。”

齊東來微微點頭,倒不是他贊成齊亞南的說法,而是對齊亞南能敏銳地意識到可以藉助哪些便利條件而心中欣慰。齊亞南比以前成熟多了,看待問題也全面多了,不再像以前一樣,簡單而直接。

齊東來含蓄地說道:“國家有規定,任何廣告詞中都不能提到偉人,哪怕是隱諱地提起也不行……”

夏想明白齊東來的擔憂,是認為廣告費用投資過大,齊氏集團可能承受不起。

“齊叔叔有所不知,其實據我估算,大概一億的資金就可以救活將臺酒廠了。”夏想丟擲了他的誘餌。他知道一億左右的資金對於齊氏集團來說,雖然有些吃力,但還拿得出來,主要看齊東來有沒有勇氣和信心了。

“怎麼說?”齊東來心思一動。他十分清楚夏想的商業頭腦,知道夏想做事情有分寸,不會信口開河。而且他剛才特意讓人拿來一瓶秦池,言外之意已經很清楚了,就是有秦池的先例可以借鑑。

兩億元的話,齊東來確實不敢貿然進入白酒行業。但一億元的話,想想龐大的市場前景,還有夏想出色的商業策略,就連一個小小的醬菜廠都可以盤活,何況一個曾經輝煌過的百年酒廠?齊東來不免心動。

“五千萬資金用來擴大產能,重新定位市場,重新設計包裝,重新擴充套件銷售網路,五千萬用來在央視投入廣告。除了央視的廣告費用之外,在燕省的推廣,是幾乎不用花費一分錢的。”夏想一臉自信的笑容,侃侃而談,“可以和單城市政府協商,配合單城市的文化旅遊專案,捆綁在一起進行全方位的宣傳。相信單城市政府也有專項資金用來推廣文化旅遊,搭上推廣文化旅遊的順風車,這一項廣告支出少說也能節省三千萬。”

單城市政府自然不會花費三千萬元去為文化旅遊專案打廣告,但以市政府的名義進行推廣,還是有許多便利之處。比如可以在京城以及燕省的各大新聞媒體上,以新聞的形式播出,相當於免費的廣告。如此一來,就無形中打出了名氣,也節省了資金。所以說,政策上的支援就是鉅額資金的支援,不說央視,單是燕省電視臺如果拍一個單城市文化旅遊的專題片,在介紹單城市悠久的歷史時,重點介紹一下單城市自戰國時就開始釀酒的傳統,然後再推出將臺酒廠,如此一來,比起單純的廣告更能打動人心。

如果合資成功,就請省委書記和省長前去視察,省內媒體則會連篇累牘地報道,又是一波重量級的免費宣傳。再加上媒體報道產業結構調整之時,把將臺酒廠作為成功案例不時地提起,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免費宣傳。

夏想將他心中早就想好的策略全盤說出。

齊東來聽了,不停地點頭,心中對夏想的讚賞之意越來越濃。連他都沒有想到的商業策略,夏想卻如數家珍地說出,齊東來認識官員無數,還從未見過如夏想一樣懂經濟、有商業頭腦且能夠造勢借勢的官員。

“以上宣傳只是粗淺的宣傳,是讓將臺酒廠重新進入公眾的視線第一步。第二步策略如果運用得當,可以在短時間內,不但讓將臺酒廠家喻戶曉,還能讓將臺酒深入人心。”夏想見齊東來漸漸被他打動,就丟擲最後一個殺手鐧。相信此招一出,除非齊東來不想賺錢,否則肯定會當場拍板。

“快說來聽聽。”被夏想勾起了興趣的齊東來,只聽剛才夏想所說的戰略就已經動心了,覺得眼下確實是大好時機。不料夏想居然還有後手,更是喜出望外。

齊亞南在一旁感慨,沒想到連一向精明過人的老爸也被夏想成功地說服,想想老爸多少年沒有這麼激動過了,再看夏想年輕的臉龐上閃爍著自信的光彩,心想,夏想確實厲害,不服不行。

夏想眼睛一掃,就將齊氏父子二人的心思盡收眼底。

“齊叔叔有沒有看到《燕省日報》上我和範錚、嚴小時發表的文章?”夏想問了一句。

齊東來不解其意,讓服務員立刻從大廳拿了一份報紙過來,他將報紙拿在手中,說道:“當然看到了。你們的文章一發,《燕省日報》發行量大增,不少人想買都買不上,就連酒店的服務員也知道上面的文章,記住了你們三個人的名字。”

夏想點頭一笑:“我的下一步策略是,等單城市的將臺酒廠獲得投資,改制成功之後,打出了廣告和名氣,我會組織專家學者就將臺酒廠的成功撰寫相關的文章,再發表在《燕省日報》上面,用來反駁與產業結構調整唱反調的人。齊叔叔您說,如果將臺酒廠作為成功案例被無數專家的文章引用,這筆廣告費用,該怎麼算?”

《燕省日報》三篇文章一出,夏想、範錚和嚴小時三人不能說在燕省人人皆知,至少凡是看報關注新聞時事的人,都把夏想三人的名字記在了心上。如果過一段時間,夏想三人再發表文章,並引用將臺酒廠的成功例項來進行論戰,想也不用想,一夜之間將臺酒廠就會成為燕省的知名品牌。

在商場沉浮一生的齊東來經夏想一點,再看不出其中蘊含的巨大商機,豈不白活了?他呆了一呆,突然放聲大笑:“夏想,小夏,能夠認識你,是叔叔最大的運氣,是亞南最大的福氣。我出一億五千萬投資將臺酒廠,就這麼說定了。你再找別人投資,就是不給叔叔面子,不給亞南面子,不想再和叔叔來往,不想再和亞南交朋友了!”

齊東來快語連珠地說出這番話,就是要敲定夏想所說的話,省得夏想變卦,將天大的好事交給別人去做。因為,實際上按照夏想的設想,投資將臺酒廠幾乎就是一條沒有風險的陽光大道。

夏想不慌不忙地將剛才的儲蓄卡拿在手中,笑問:“我為齊氏鋪墊了一道陽光大道,這個卡,是不是分量太輕了?”

齊亞南沒明白夏想的意思,以為他真是嫌錢少,臉一紅,急忙將卡收了回來,說道:“夏處長是齊氏的大福星,您說一個數,我眼睛都不會眨。”

“如果我是貪圖你的錢,想乘機自己撈上一筆,亞南,你說我怎麼會找你?怎麼會將將臺酒廠這個好專案交給齊氏?”夏想笑了,自斟自飲了一杯,“喝酒講究對口味,交友貴在交心,我結交的是你這個朋友,是認為我們以後會有長久的合作,可不是為了眼前一點小利……”

夏想點到為止,不再多說。

齊東來明白過來了,知道夏想所圖的是長久的合作,齊氏集團壯大之後,有的是機會回報夏想。以後不管是為了夏想的政績,還是個人前途,只要有用得著齊氏的地方,齊氏定當竭盡全力,不計回報。

齊東來主意既定,就伸手拿過儲蓄卡,隨手收了起來,說道:“和小夏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知道你志向遠大,不在意蠅頭小利。叔叔心裡有數,一些虛偽客套的話就不多說了,亞南以後跟著你,由你指揮。”

齊東來這一句話堅定地表明瞭立場,以後齊氏集團唯夏想馬首是瞻,等於是將齊氏集團的命運和夏想緊緊綁在一起。齊東來心裡明白,夏想所圖的不是金錢,而是政治資源和經濟後盾,以後齊氏集團在夏想升居高位、需要政績工程的時候,必須當仁不讓地衝在前面,寧肯賠錢,也要為夏想做出面子工程。

夏想呵呵一笑:“我還是那句老話,交友交心,齊叔叔,我從來沒有讓認識我的朋友失望過……”該說的話一點而過,夏想岔開話題,開始吃飯喝酒。

酒足飯飽之後,齊東來迫不及待地問起何時可以到單城市將臺酒廠考察,夏想見他確實心情迫切,就當著他的面撥通了王肖敏的電話。

“王市長,我是夏想……”寒暄過後,夏想直接切入正題,將齊氏集團有意向將臺酒廠投資一事一說,並請王肖敏負責安排考察。

王肖敏已經接到了關於將臺酒廠改制的報告,心中大慰,夏想的設想和他下一步的想法不謀而合,而且比他想得還要詳細周全。一般省裡成立的指導小組或是辦公室一類的組織,基本上都是胡亂指揮一氣,有沒有成績先不說,好像不先對各地市的經濟結構指手畫腳一番,就不能顯示出他們的本領一樣,往往弄得各地市敢怒不敢言。而領導小組自成立以後,因為夏想的緣故,從來是隻提建議不亂指揮,尤其是夏想,對單城市作出的貢獻,比副市長還要大。

剛剛接到改制報告,夏想的電話就跟著打來,說有投資商準備前來考察,王肖敏已經不能用驚喜和震驚來形容他的心情了。他覺得任何語言都不能表達出自己內心的喜悅以及對夏想的敬佩,當即一口應允:“隨時可以來,由我親自出面負責接待。有任何招待不周之處,你拿我是問。”

王肖敏以市長之尊親自向夏想許諾,是對夏想真心尊重的表現。

夏想客套幾句,就直接將電話交給了齊東來。齊東來和王肖敏簡單說了幾句,算是初步接觸,並且約好了考察時間。

齊東來從夏想隨時可以和單城市市長通話,以及王肖敏話裡話外對夏想的敬佩,察覺到了夏想的分量,著實讓他吃了一驚。夏想不過是領導小組的一個處級幹部,能讓堂堂的一市之長也對他高看一眼,可見他的人脈確實深廣。

晚上下班回家,吃過飯後,夏想和曹殊黧兩人坐在沙發上有一眼沒一眼地看電視。曹殊黧不是很喜歡看一些無聊的肥皂劇,就是沒事的時候打發時間,主要是兩人能坐在一起說話。

兩人各自說了一會兒單位的事情,夏想的目光就開始不安分起來,在小丫頭的身上掃來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