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張躍進是冶金廠的廠長,就算是對畢雲濤很是不滿也不能真拿他怎麼樣,最後也只能怒氣衝衝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二鋼領導家屬院。

看著張躍進差點將電話拍碎,坐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姚秀珠趕緊帶著哭腔問道:“老張,事情怎麼樣了,那個小雜種處理了嗎?”

“處理!處理!你他媽當我是神仙啊?”張躍進怒火無處宣洩,一巴掌狠狠抽在姚秀珠的臉上。

姚秀珠可不是良順乖巧之人,本身就是潑婦的她再加上得到張傑變成太監的訊息又無緣無故捱了一巴掌,當即怒火騰的一下也冒了出來,張牙舞爪朝著張躍進的臉上就抓了過去。

“你這個沒良心的玩意,老孃給你生兒育女一心一意為了這個家。自己沒本事給兒子報仇還敢打我,老孃今天和你拼了,大不了這個家不過了。”

姚秀珠圓滾滾的身材壓在張躍進的身上,兩隻手不停在他臉上胡亂抓撓著,很快便有一道道血痕出現。

張躍進突然被襲擊懵逼了瞬間,很快疼痛將他喚醒。

又是一巴掌扇在姚秀珠那張大臉上面,隨即一腳狠狠踹在姚秀珠的肚子上,痛斥道:“臭婆娘!老子給你臉了是不是?要不是昨天晚上你在派出所鬧那一出,老二會這麼快被立案嗎?”

姚秀珠一聽更加不幹了,從地上爬起來之後叫囂著又朝著張躍進撲了上去。

“你個天殺的!老孃怎麼就無理取鬧了,那還不是為了你兒子!”

“哦!現在你自己沒本事把兒子救出來,連一個小雜種都收拾不了,就全都怪在老孃頭上是吧?”

“我今天撓死你,反正兒子都那樣了,老孃也不打算活了。”

……

啪啪啪

張躍進真的是被氣急了,連續幾巴掌抽在姚秀珠的臉上,將她那張大臉直接抽成了豬頭。

“臭婆娘,要死你滾遠點!護城河沒有蓋子,你往下跳就是了,不要耽擱老子想辦法救老二。”

或許是幾個耳光終於是讓姚秀珠冷靜了下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之後愣愣發呆,似乎是連抽泣都忘記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滿臉淚痕地抬起豬頭看向張躍進。

“老張,你說老二還有機會出來嗎?”

“有!不過很難。”張躍進咬著牙道。

姚秀珠就好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緊張問道:“什麼辦法?老張你趕緊說,只要能救老二出來,不管什麼辦法都行。”

張躍進扭頭看了她一眼,輕嘆道:“誒!現在想要銷案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取得受害者的原諒,拿到他們的諒解書。”

“什麼?”剛才還在說什麼都行的姚秀珠頓時便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用震驚、拒絕、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張躍進道:“你是準備讓我去求那個小雜種?”

張躍進並沒有說話,但他那張五花臉上的表情卻是已經表明了這就是最後的辦法。

姚秀珠心裡有千百個不願意,瘋狂搖頭道:“不行!不行!那個小雜種害得老二變成了太監,你還讓我去求他原諒,絕對不可能。”

張躍進似乎是打順手了,又是一巴掌狠狠甩在姚秀珠的臉上,罵道:“蠢貨!”

姚秀珠愣了一瞬,眼中有怒意一閃而過,但這次卻是沒有爆發,而是用希冀的眼神看向張躍進說道:“老張,你不是經常和市局的領導一起喝酒嗎?難道不能讓他們直接撤銷老二的案子?”

“說你蠢你還真的蠢。”張躍進又罵了一句,隨即才咬牙切齒道:“我的確是和市局的幾個領導都熟悉,可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老二之所以會這麼快被立案就是閔藍田那傢伙在背後搞鬼,你覺得我要是請市局的那些人直接銷案,他會不會乘機把我告到總公司領導那裡去?”

姚秀珠頓時傻在了原地,一邊是兒子一邊是丈夫的前途,手心手背都是肉讓她一時間也做不出選擇。

張躍進語氣舒緩不少,不過依舊嚴肅道:“今天晚上你帶著倩倩一起去秦家,不管怎麼樣都必須拿到諒解書,不行就花錢。”

“如果……”

姚秀珠想說如果人家不要錢怎麼辦,可話還沒出口張躍進就打斷道:“沒有如果!一千不行就五千,五千不行就一萬,我還不信秦家的人都視金錢如糞土呢!”

說完又用警告的眼神看著姚秀珠補充道:“你最好是把你的潑婦性格收起來,要是拿不到諒解書,你也就別回這個家了,滾去監獄和老二作伴吧。”

姚秀珠被他這句話給嚇到了,頓時收起了晚上讓張浩帶著人到秦家去威脅的心思,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張躍進點頭答應下來。

與此同時。

秦叢雲和周潤土抱著東西再次回到1車間辦公室,一邊收拾著私人物品一邊和新同事們開著玩笑。

就在大家漸漸熟悉,偶爾還能開上一兩個小玩笑的時候。

樓下突然傳來一聲劇烈的轟鳴,頓時讓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了下來。

齊麓山從小辦公室之中跑了出來,滿臉緊張地衝著眾人喊道:“利民、潤土,跟我下去。”

聲音落下人已經出了大辦公室著急地朝著樓梯口走去。

楊利民和周潤土也是神色凝重腳步匆匆的跟了上去,很快便出了辦公室。

秦叢雲站在原地愣了片刻也緊跟著三人的腳步追了上去。

以他前世的經驗能夠聽得出來剛才那一聲絕對是機器故障導致工件卡頓造成的,他既然已經是1車間的技術負責人,這種事情自然不可能作壁上觀。

而且想要融入1車間獲得工人的認同和擁護,他就必須展現出自己的實力折服所有人。

在基層車間其實和軍營差不多,大家都沒有什麼鉤心鬥角的心思,只佩服有本事的強者;或許這次的事故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剛到樓梯口,秦叢雲便看到鏜削班組的組長正焦急地和齊麓山在說著什麼。

走近了一聽,果然和他的猜想一般無二。

正是鏜削班組的機器發生了事故,機器突然跳刀導致整個刀盤崩碎,從而讓零件抱死,還好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主任,那臺機器實在是太老了,再這樣下去以後還不知道會出現什麼問題呢!”鏜削班組長魯愛國滿臉委屈地訴苦道。

齊麓山的臉色稍稍緩和,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愛國!現在暫時不說這個,換不換機器也不是我這個車間主任能夠決定的,還是先去看看那臺老傢伙能不能重新動起來,生產任務可不能耽擱了。”

魯愛國動了動嘴,也只能跟著齊麓山朝著鏜削班組走去。

車間內的工人此刻全都停下了手中動作,目光紛紛跟隨著齊麓山等人移動,甚至有人已經在小聲議論。

當然很多人都是在抱怨廠裡不重視他們這些老員工,什麼1車間全都是快報廢的老傢伙,人和機器都是這樣的話不絕於耳。

秦叢雲聽得很不是滋味,但也只能在心裡點頭,之前他和周潤土逛車間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來整個1車間全都是二十幾年前的老機器了。

眾人很快來到一臺銑床前面。

以秦叢雲對機械行業的瞭解,一眼就認出了這臺老機器。

2A656落地鏜床。

這是前蘇聯生產於50年代初期的一款非常老式的鏜床,雖然當年有著非常不錯的效能,加工精度也相當不錯,但這麼多年過去早就不知道落後國際多少代了。

足足三十多年的老傢伙了,也難怪魯愛國和工人們會抱怨。

“先將工件退出來,看機器能不能重新啟動。”站在鏜床面前,齊麓山有條不紊地吩咐道。

魯愛國和工人雖然心裡都有些抱怨,但他們也知道生產任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紛紛開始動手。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退出重達兩噸多工件的時候,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卻是突然傳來。

“慢著,不能退!”

眾人聞聲停下動作,紛紛將目光看向說話之人。

就連齊麓山和楊利民等人都是疑惑轉頭。

齊麓山微微皺眉道:“小秦,怎麼了?”

“切!我當是誰,原來是下來鍍金的大學生啊!”不等秦叢雲回話,人群中便有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

緊接著便是各種嘲諷、不屑的聲音響起。

“主任,別管他。一個學生娃連機器都沒有摸過,他懂啥啊!”

“就是!讓他一邊玩泥巴去,車間不是機關單位,聽他廢話什麼。”

……

“閉嘴!”齊麓山雖然也不明白秦叢云為什麼會突然叫停,但還是朝著眾人呵斥道。

他在1車間明顯很有威望,面色黑下來那些工人便不敢繼續陰陽怪氣了,不過看向秦叢雲的眼神明顯很是牴觸。

齊麓山不管他們,繼續問道:“小秦,你是看出來什麼問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