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老舊的城郊,彼此糾纏拉扯。

“跟那個男人很開心?是不是!!”

大手掐住下巴,蘇韻被迫仰起頭,滿臉都是破碎眼淚,她拼命想要後退,可身後是堵結實的牆。

“我沒有!”

“你不要汙衊我,也不要侮辱林醫生!”

“林醫生?”盛淮愈加陰鷙,加重指尖力道,白皙的臉頰已經出現一道道紅痕。

“你心疼他?盛太太!”

“咳……咳放開咳我!”蘇韻喘不過氣,想把他推得遠一些,卻反倒動彈不得。

“蘇……韻!”

他冷笑:“別忘了,你現在還是盛太太!”

“那又如何……!”

蘇韻紅了眼,咬住嘴唇。

他們已經太過熟悉彼此。

過了許久,她才像破布娃娃一樣被他抱進車裡。

額頭貼住她汗溼的長髮,漆黑眸光鎖住她的眼睛,目光交錯間,他看了很久。

蘇韻別開臉,她只覺得無比不堪。

白皙的臉上一片緋紅,就連眼睛都是溼漉漉的。

大掌強硬扳過她的下巴,聲音冷冷。

“不說話?”

“是因為嗓子啞了嗎?”

大手輕撫裙邊。

“啊!”,蘇韻瞬間像個受驚的兔子般往後縮。

“老公來幫你整理。”盛淮頭也不抬,用最溫柔的語氣說最強勢的話。

他擰著眉,心情複雜,有時候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明明不愛眼前這個女人,卻又……

他根本就忍不住!

這個豪門貴公子從小接受的都是西方教育,可獨獨在這塊卻又是無比傳統,從大學畢業到現在,除了蘇韻,他再也沒有碰過任何女人。

就連緋聞不斷的姜梔,也從未有過。

他低著頭,看身下的羊脂白玉,眼眸深沉看不出情緒。

蘇韻情緒已經平靜,她美眸微閉,漆黑長髮鋪滿座椅,白皙美背半天未動,任由月光灑在身上。

盛淮想,剛剛的瘋狂只是因為他生氣,氣自己妻子還沒有離婚就跟別的男人走的那麼近。

絕不是因為他愛她!

他抬起修長手指,語氣凌厲如冰:“記清楚了,你現在還是盛太太,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車窗外夜色更濃,四周一片寂靜。

很久後蘇韻才淡淡開口:“管好你自己。”

盛淮沉默。

他明白蘇韻的意思,她在意姜梔的存在。

可其實對於姜梔,他早已經沒有當初的那份心動,不知怎麼的,現在每每再想起月光下那個芭蕾背影,他腦中竟然就會浮出蘇韻的臉。

但是尊貴驕傲如盛總,又怎麼可能去跟她解釋這些。

蘇韻坐直身體,整理好自己,又將長髮重新盤起來,開啟車門就要離開。

裙襬卻被他大手拽住了。

“等等。”

蘇韻側身瞪著盛淮。

他現在又恢復一貫冷靜,眼睛像深不見底的寒冰湖,誰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盛淮抽出一支菸慢條斯理點上。

煙霧縈繞中,他居高臨下審視她的臉,冷冷開口:“你現在很需要錢吧。”

蘇韻抿唇。

他說的沒錯,母親要開始後續治療,還想幫家裡換個房子,這裡距離醫院太遠,父親年級大了,每每爬七樓步梯都很吃力。

這一切,都要錢。

盛淮輕笑,指尖夾著一張黑卡,語氣帶著輕佻:“這張是我的副卡,沒有上限,還有……”

他擰眉沉默幾秒,繼續說下去:“還有你若是不想換醫院,就先不換!……但你必須馬上給我搬回來!”

蘇韻看著他手上的黑卡,只覺得恍若一夢。

當初她一次次卑微的申請。

申請用錢,申請出門,申請用車,申請……離開。

她知道接了這張黑卡,生活很輕鬆很多。

不用再穿著劣質裸露的裙子去跳舞,更不用彈完琴後在夜裡狂奔趕末班車。

可是,又會如同以前一般。

甚至他會覺得自己這樣做都是為了想要錢。

她以後在盛家的每一天都會沒有尊嚴。

她要繼續像個老媽子一樣勤勤懇懇打理盛淮的一切。

做飯,洗衣,搭配服裝,熨燙。

這些他都喜歡讓蘇韻親自處理,而後又各種挑剔不滿意。

她還要按照他的審美穿衣打扮。

然後在各種宴會上扮演一個漂亮卻沉默的木偶,滿足他變態的佔有慾。

他想要的,彷彿只是一個好看精緻的玩具。

而不是她蘇韻。

她沒有去接那張卡。

看著車內狹長陰鷙的眼眸,她輕笑,語氣卻很堅定:“盛淮,你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明白如何處理感情!”

彼此視線交織,他輕晃黑卡,帶著譏諷,姿態一如既往霸道:“蘇韻!我這樣的人不明白?你呢?你這樣的人,又好到哪裡去?!”

“呵……你跟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蘇韻一時無言。

她懶得再跟他爭辯,關上車門轉身就走。

身後人語氣冷冷:“你不就是在吃薑梔的醋麼。”

她頓住腳步,沒有回頭。

“盛淮,你終於提起她了對嗎?”

“我從來就沒有吃過什麼醋,我只是不明白。”

“你既然那麼喜歡她,為什麼不能痛快跟我離婚,然後八抬大轎把她娶回你盛家!”

“為什麼就不肯……”

“不肯放過彼此呢!”

說完她不想再聽他的回答,快步離開了他。

城郊寂靜的公路上,纖瘦單薄的身影一直一直往前走著,月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好長好長。

風好冷,蘇韻沒有回頭,只是緊了緊自己的衣服。

她想……她一定可以,哪怕沒有盛淮,也會支撐下去。

車內沉默很久。

狼藉一片。

幾根長髮散落在他雪白襯衫上。

盛淮面色陰寒,眼睛定定的看著後視鏡,看她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收回視線,將肩膀上長髮撿起丟向車窗外。

可丟一半他又收回了手。

他重重揉著眉心,只覺得心煩意亂。

蘇韻變了,她居然會大聲頂撞,會反抗,還會拒絕自己。

以往每每不高興,只要讓秘書打些錢到她卡上,最後她都低頭。

可是今晚她卻拒絕了黑卡。

這讓慣於用錢解決問題的盛淮有些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