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越明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臺破舊的吊扇。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有不少地方都掉漆了。

緩緩抬起頭,床對面是一臺黑白電視機。

電視機旁邊有一個紅木衣櫃,櫃門沒有關上,裡面掛滿了衣服,最外面的是一件毛呢大衣。

看著眼前的場景,趙越明滿臉愕然:這裡不是他二十歲前住的地方嗎?

是做夢嗎?

二十歲,對於他來說是一個人生的分水嶺。

在此之前,他父親是國營服裝廠的廠長,母親是公職人員。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個出身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九十的同齡人。

“這都多少年了,還忘不掉嗎?”他忍不住自嘲了一句。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

“真的要讓兒子去當上門女婿?”聲音中還帶著一絲哭腔。

厚重的男聲響起,“兒子吃了這麼多年的苦,這次說什麼都要留在身邊!”

聽到兩人的對話,趙越明如同雷擊,整個人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僵硬地扭過頭,看向了房門。

前半生的他,可以說非常的幸福。

這一切在他二十歲的時候,全部化為泡影。

他不是趙富民的親生兒子,親生父母是鄉下的一對農民。

兩家人的兒子當初在醫院抱錯了,才讓他當了二十多年的公子。

真公子現在回來了,他這個假公子的處境自然就尷尬了。

以趙家的經濟能力,其實養兩個兒子並不算什麼。

關鍵是趙越明的鄉下父母,早年訂了門親事,還是上門女婿。

真公子吃了二十年的苦,自然不願意去當這個上門女婿。

趙富民兩夫妻思來想去,打算讓趙越明去履行婚約。

趙越明自然不答應,為此大鬧了一頓。

心情鬱悶的他,前幾天獨自一人去買醉。

在回來的路上,卻被真公子孫文斌直接推進了河裡面。

幸好周邊路過的人發現了,及時把他救了上來,小命才沒有丟掉。

低頭看著手上的傷,趙越明忍不住用手摸了摸。

疼!太疼了!

這不是夢!

自己真的重生了!

不管是父母還是外面的人,都認為自己是因為贅婿的事情,想跳河自盡。

殊不知這一切,都是孫文斌做的。

看著手腳上的傷痕,趙越明的牙都要咬碎了。

孫文斌這傢伙,太可惡了!

奈何沒有證據,就算他說出去,恐怕都沒人相信。

“爸媽,你們趕緊決定,不能讓這傢伙在家待著了!”

聽到這個聲音,趙越明眼神一凝,孫文斌!

他猛地站起來,推開門就走了出去。

咯吱一聲房門開啟,一張讓他厭惡的臉出現在眼前。

這人二十多歲,冷著一張臉坐在沙發上,正是孫文斌。

看到趙越明出現,孫文斌直接跳了起來,“你還待在我家幹……”

話還沒有說完,趙越明直接一拳狠狠地打在對方臉上,跟著就是一陣拳打腳踢,一點都不留情。

要不是上天保佑,他這條小命就被對方整沒了。

上輩子沒機會報仇,這輩子說什麼都要狠狠教訓對方一頓。

一聲聲哀嚎讓趙富民兩夫妻猛然反應過來,趕緊上去把兩人拉開了。

“趙越明,你要幹什麼!造反了!”

趙富民臉色漲紅,額頭上青筋暴起。

養子把親生兒子打了,這還得了?

李金梅的聲音都高了一截,“趙越明,我們養了你這麼多年,你就是這麼報答我們的?”

說完之後,趕緊俯下身去看孫文斌怎麼樣了。

滿臉是血的孫文斌哀嚎道:“爸媽,你們要替我做主啊!”

趙富民咬著牙,看著趙越明的眼中全是怒火,“我們這二十年沒虧待你吧?現在讓你替文斌去當上門女婿,難道不行嗎?

你還給我來個跳河,知道這有多丟臉嗎?我現在出去都要被人笑話!我告訴你,你這上門女婿當定了!”

李金梅也是臉色如霜,尖聲說道:“你說說你,二十了還是遊手好閒的,哪一點能比得上文斌?現在動手打人,鄉下人的種就是這麼愚昧,野蠻!”

“我告訴你,今天就給我走!你不配待在這裡!”

看著養父母歇斯底里的樣子,趙越明心裡卻非常的平靜,直接說道“好,我走。”

說完之後,他就進屋開始收拾東西。

看到這一幕,趙家三口都愣住了,剛才對方說什麼,走嗎?

拿了幾件衣服放在包裡,趙越明提著出來,看都不看三人一眼,直接就往外走。

孫文斌見狀眼珠子一轉,隨後大聲道:“等一下!”

“兒子,他都要走了,你叫他幹什麼?”李金梅有些著急。

孫文斌指了指對方,“媽,以後他要是後悔了,又跑回來怎麼辦?趙家的財產,不能落到外人手上!”

趙越明冷眼旁觀,趙家的這點東西,他真看不上。

“籤個協議,以後你和趙家沒關係了,我們不需要你贍養,你也不要再回來了!”趙富民發話了。

趙越明一點都不拖泥帶水,“你寫,我簽字。”

見對方答應得這麼快,趙富民有些意外,不過還是拿出了紙筆。

親兒子回來了,其他的都得靠邊。

拿著簽好名的協議,趙越明二話不說就離開了。

從此,他跟趙家再沒有關係。

前世他一直賴著不走,最後依然逃不過上門女婿的命。

重活一世,他現在要為自己而活,更是為陳思雨而活。

陳思雨,就是他未來的老婆。

前世他留在這裡被孫文斌暗算多次,帶著一身傷病去當了這個上門女婿。

要不是陳思雨的細心照顧,他這條小命早就沒了。

結果他一點都不感恩,把一切過錯都推到了陳思雨身上。

他認為沒有對方,他還是那個逍遙的公子。

身體好了之後,他每天除了酗酒什麼都不做。

陳思雨忍受不了,最後選擇了離婚。

痛改前非後的他很快小有成就,伊人卻早已不在了。

這一輩子,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來到街上,到處都是平房,甚至還有不少的小土房。

後世隨處可見的小樓房,只有幾棟而已,最高就兩層。

街道上偶爾出現一輛腳踏車,能把周圍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男人大部分穿著牛仔褲,女人身上多是印花旗袍和碎花襯衫。

不遠處有一個修鞋攤,一個老師傅正在認真地工作著。

看著眼前的一切,趙越明嘴角微微一咧,好懷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