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盥洗室出來時,克萊恩發現安吉爾已經半躺在沙發內,一隻手搭到了地板上,有些昏昏欲睡了。

聽到他的腳步,疲態盡顯,但卻越發表現得誘人的魔女半睜雙眼,看了過來。

“要我扶你嗎?”

克萊恩輕笑一聲,不待回答就伸出手去挽住安吉爾的腰,將她直接抱起。

彷彿這時才被驚醒一般,安吉爾開始在他的臂彎內掙扎起來,可陷入疲憊的她揮舞掙扎的四肢與其說是抵抗,不如說是進一步的誘惑,讓克萊恩第一次感覺到了“占卜家”途徑體力上的優勢。

他內心那點自己都不願直視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

抱著懷中軟香的軀體,他走進臥室,順腳帶上了門,在“砰”的一聲關門聲中,靠近了那張溫暖的雙人床。

“等一下,你這是……趁人之危……”

意識到要發生什麼事,安吉爾的掙扎劇烈起來,但雙手不時撫過克萊恩裸露在外的肌膚,讓兩人的體溫都在快速上升,臉也逐漸變得通紅。

是“狂亂指環”的原因……她有些羞赧地想著。

“你昨天晚上不是說,我永遠只能在下面嗎?”

克萊恩圖窮匕見,露出了有些得意的笑容,將安吉爾甩到柔軟的床上。

“昨晚……”

安吉爾有些迷糊,昨晚她不是在特里爾的……

見她緋紅的臉上露出一絲迷茫的可愛表情,克萊恩終於不再忍耐,脫下了馬甲,解開了襯衣,就在準備實踐自己的“邪惡計劃”時,突然想起半小時前還讓“烈焰”達尼茲在隔壁房間等候,隨時來幫助自己解決“假冒的安吉爾”的事。

他應該不敢繼續偷聽吧?

克萊恩下意識地停下動作,從褲袋中摸出一枚銅便士,“叮”的一聲彈起,做了一個快速的占卜。

如果是“數字”朝上,我就立即過去……

瘋狂的冒險家格爾曼·斯帕羅剛從他身上甦醒,抓住他愣神空擋的安吉爾就伸出大腿,勾住克萊恩的腰背,一個翻滾將他放倒在床上,自己則順勢換了個位置,勉強恢復了些力量的雙手壓住了對方的肩膀。

“等,等一下,伱的力量……”

驚呼中,格爾曼瞬間退化成了手足無措的“占卜家”。

啪。

那枚無人理會的硬幣跌落在地,頭戴皇冠留著鬍鬚的喬治三世朝上,作為了這場“戰鬥”唯一的見證人。

————

“尊敬的阿茲克先生:

“時隔數日,再次與您通訊,是因為有一件亟待解答的疑問,需要您豐富的學識,甚至是過往記憶的幫助……

“這是一個在班西島的古老活人祭祀場地發現的複雜儀式符號,它將安吉爾從班西港帶到了千里之外的特里爾地下墓穴,並在三天後讓她返回了與離開時同一時間的班西,符號並不完整,留出的缺損在下一頁,避免它直接生效……

“這個儀式與班西島的天氣鉅變有關,還造成了一名風暴教會主教的墮落,多個本地居民的死亡,還讓死人身首分離,各自變成了襲人的怪物……這很像是‘死亡’領域的力量,或許您認識這個符號,聽說過類似的儀式?

“另外,安吉爾在特里爾的地下墓穴還遇到了一件超凡事件,那座據說從第四紀延續至今的墓穴中擁有某種能將人的身體,以及他人對其的記憶一同抹除的力量,只有手持白色蠟燭點燃,才能避免它的侵害,可當地政府、教會不但沒有阻止普通人進入,封印這份力量,甚至還將它作為觀光專案之一。

“這很反常,也許是為了封印這股力量而做出的舉措,但在追蹤安吉爾的‘第八局’成員口中,出現了幾個讓人注意的名詞,或許您會對它們有印象:‘夜柱’,‘克麗絲芒娜’,‘瑪麗安’,‘利厄斯’……

“在等候您的答疑之餘,我和安吉爾將會前往羅思德群島的拜亞姆,在那裡逗留較長的一段時間,度過新年。提前祝您新年快樂,也祝願我們一路順風。

“您的學生以及朋友,克萊恩·莫雷蒂。”

把鋼筆遞給安吉爾,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將記憶中的符號、紋路繪製在信紙上的空白處後,克萊恩吹動了銅哨,招來了身高超過一整層船艙的白骨信使,把信塞進信封,遞給了它。

後者燃燒著漆黑火焰的眼窩光芒閃爍,看向了安吉爾,幾秒後才飛快崩解,一根根白骨落入地面,消失不見。

開著靈視的兩人對視了一眼,他們都發現了信使的異常,對班西島上的古老祭祀和隱藏的力量更為忌憚,可事情已經找上了安吉爾,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尋找答案。

“希望阿茲克先生能夠解答這些疑惑,他在上次與我通訊時提到恢復了一定的記憶,來自久遠的第四紀的記憶……”

克萊恩收好銅哨,輕聲說道。

安吉爾知道這位曾是克萊恩的老師,後又覺醒了無數次生死輪迴之間記憶的強大非凡者的真實年齡或許已有上千歲,對此也抱有一定的期待。

“好在,白瑪瑙號馬上就要離港了,至少短期內,我們應該不需要為這裡隱藏的力量而煩惱,說不定在阿茲克先生回信之前,風暴教會就會來解決這件事了。”

她看著窗外在初升的陽光照耀下,不復昨夜詭異氛圍的班西港,以及互相打著招呼,面帶笑容的居民,感慨道。

“可惜這幾天你只能待在房間裡,不能享用餐廳的美食了……”克萊恩輕笑一聲說道,隨即被安吉爾戳中肋間,像觸電似的挺直了腰,“我都幫你帶回來,別戳了,你不是沒力氣了麼……”

說到昨晚翻車的事,他語氣中有些憤憤不平。

因為被艾爾蘭船長“無意”間警告而準備不在白瑪瑙號上露面的安吉爾聞言,更用力地戳了他一下。

“還有一個辦法,趁著白瑪瑙號還沒起航,你現在就去班西港的‘海風教堂’,交出那份放牧的非凡特性,承認自己黑夜教會值夜者的身份,看看能否得到他們的諒解。”

臉上帶著疼痛與調笑交織的表情,克萊恩建議道。

“瞧他們那架勢,恐怕不容易,說不定我會被暫時扣押,等候黑夜教會來人把我領走……”

安吉爾撇了撇嘴,不太相信暴躁的風暴教會信徒會當場放她離開。

“再說,反正你也準備扮演‘瘋狂的冒險家’,不如……”她眼珠一轉,想到了一個破罐破摔的辦法,“我們接下來,就比比誰在五海之上的賞金更高吧?”

“賞金……”

聽到這個詞,克萊恩的眼睛有些發亮,不知是對自己身價的期盼,還是想到了在達米爾港那張告示板上看到的各種數字。

“這是個不錯的點子,而且,我們隔壁就有個價值3000鎊的知名海盜,雖然他聽起來沒有做什麼壞事,但是……”

“等到了拜亞姆,我們可以……”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低,彷彿怕被一牆之隔的“烈焰“達尼茲聽到。

————

12月24日,週五傍晚,“慷慨之城”拜亞姆。

一手提著行李,一手壓著頭上的鴨舌帽,達尼茲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白瑪瑙號停靠的碼頭。

他擔心格爾曼和安吉莉卡兩人去而復返,或是偷偷跟著自己,因此故意繞了遠路,帶著不知是否存在的跟蹤者兜了好幾個圈子,最後又回到了碼頭附近。

誰也不會想到,“黃金夢想號”在拜亞姆的聯絡點,就位於最大的碼頭裡……達尼茲有些得意地想著。

路過杵在碼頭要道旁的告示牌時,他下意識朝上面看去,很快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份“賞金”,整整3000鎊。

這足以讓許多海盜滿意地退休養老的金額在無數懸賞告示中只能排在中下游,比他低的都是那些不入流的海盜,如“紅骷髏”的船長約翰遜,大副安德爾森這種見到他都會嚇得屁滾尿流的傢伙。

而在他上面,從價值3300鎊的“瘋船長”康納斯,到僅次於七大海盜將軍,能換到9500鎊的“屠殺者”吉爾希艾斯,一張張或帶著手繪肖像,或只有寥寥數語描述的通緝令層層疊疊,讓人目不暇接。

至於價值五位數,甚至數十萬鎊的的海盜將軍、海盜王者,那些懸賞根本沒人會看上一眼,不是他們不值錢,而是他們的威名已經不會讓人抱有僥倖心理。

跟往常一樣迅速瀏覽完一遍懸賞令,達尼茲正準備繼續前進,突然在告示中發現了一張紙張、排版風格和其他海盜完全不同的,印著風暴教會的風暴聖徽的通緝令。

“涉嫌謀殺風暴教會主教,盜走高價值物品,懸賞6000鎊,淡金髮,紫瞳,帽子上有一根白羽毛……安吉莉卡……薩奇?”

念著通緝令上的文字,達尼茲愣住了。

他在白瑪瑙號上的最後三天幾乎沒有見到這個面善心冷的女性,那天晚上被三人救回來的幾家旅客也保持著緘默,避而不談當天的事,讓達尼茲幾乎以為班西港的驚魂一夜只是個拙劣的玩笑,是他度假末尾一抹算不上有趣的色彩。

但此時在距離班西幾百海里的拜亞姆見到了這張通緝令,才讓他發覺,班西港的異象中還隱藏著不少他根本不知道的秘密。

不過……

“狗屎!6000鎊,等於兩個我了!”

他低聲罵了一句,又下意識縮著脖子四下望了望,彷彿回到了白瑪瑙號上那憋屈的幾天。

見無人注意這裡,他扶了扶帽子,快步離開了。

別說6000鎊,再加個零,達尼茲也不敢打那兩人的主意。

他身後,那張新鮮的通緝令被一隻無形的手從告示板上摘下,捏成一團,隨著“哼”的一聲,被扔進了一旁的垃圾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