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字簽了,從今往後再也別打擾我和佳藝的生活!”

偌大的別墅內,水晶吊燈折射出奢華的光影,對映在客廳內對立而站的男女身上。

宋景明將一份資料夾用力的甩在衛妤身上,眉眼間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

輕飄飄的幾張紙砸在身上,不疼。

真正刺痛她的,是離婚協議書那幾個大字,和男人不耐的嘴臉。

短短几分鐘內,他已經看了手錶不下十次。

男人西裝革履,衛妤怎麼會猜不到,他是為了那人的生日宴會精心準備的?

臨時回來,也不過是為了讓她早早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好讓他今晚的求婚能夠更加順理成章,無後顧之憂。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檔案,一頭如墨般海藻似的長髮簌簌而下,露出精緻又略顯蒼白的半張小臉。

隨著她的動作,脊背彎成一抹好看的弧度,蝴蝶骨清晰明顯。

宋景明分明記得,三年前她還沒有這麼瘦的。

然而自從那件事過後,衛妤一點一點的消瘦下來,也不似從前那樣愛笑了。

她沉默不語,靜靜翻看著手裡那份檔案。

宋景明也算有點良心,除了房子和車,還給她留了一筆數額不菲的“分手費”。

男人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桌上敲著,頻率越來越快,也昭示著他的耐心即將告罄。

合上檔案,衛妤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她看向他,神色平靜。

“我要是不籤呢?”

三年前,宋景明向她高調求婚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圈內人盡皆知。

那會兒,他們在海城商圈是出了名的恩愛情侶。

直到一次意外的發生,一切都變了……

重物墜擊大腦導致新婚丈夫失憶,丈夫的初戀女友回國,衛家人上門要債,一切的一切接踵而至,壓的衛妤快要喘不過氣來。

而最讓她窒息的,就是在宋景明缺失的那段記憶裡,忘記了她,忘記了這段感情,又一次的愛上了他的白月光。

“不籤?衛妤,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機會好聚好散,如果你還選擇執迷不悟,我一定會讓你在海城待不下去!”

她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她深愛了五年的男人,他的眼神像是淬了一層冰。

明明他們曾經是那麼的相愛,宋景明連對她說一句重話都不捨得。

眼看衛妤不吱聲,宋景明決定繼續加碼。

“不只是你,還包括你們衛家一家,你知道的,只要我一句話……”

“夠了,我籤!”

衛妤沒想到宋景明居然會用家人來威脅她。

母親現在還躺在ICU等著過幾天的手術,她擔不起這個風險。

拿起筆,她快速的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合上資料夾,她看著宋景明,忽然扯了扯唇,眼角有一滴晶瑩閃爍。

“如果可以的話,我情願三年前被砸傷的那個人是我。”

至少這樣,宋景明就不會為了救她失去記憶。

而她也不會為了挽回這段感情,一直委曲求全,甚至犧牲了自己的夢想。

曾經,她也是海城A大出了名的學霸校花。

如果不是因為宋景明出事,她留下來照顧他,衛妤本可以選擇出國深造。

桌上的手機響了,她看見男人拿起手機,回覆訊息的時候連眼神都不自覺的柔和許多。

收起手機,宋景明拿起那份離婚協議書,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別墅,一個眼神都沒再給過衛妤。

宋景明走後,衛妤回房間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

她看著這幢別墅,這裡承載了太多她和宋景明的回憶,從他們相愛,到現在兩個人離婚。

宋景明在離婚協議書中將這棟房子留給了她,或許他知道這對衛妤來說意味著什麼。

正想著,別墅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

女孩穿著一襲淡粉色的長裙,妝容精緻。

四目相對,兩個人皆是一愣。

“不好意思,衛小姐,我不知道你在這,是景哥叫我過來的……”

衛妤對徐佳藝沒有什麼好印象,自然也不想與她過多糾纏,更何況她已經決定了和宋景明離婚。

她抿了抿唇,一言不發的越過她就要往外走。

可徐佳藝卻不依不饒,拉住了她的胳膊。

“衛小姐,對不起,請你相信我不是刻意要破壞你和景哥的感情,今天是我生日,我只是想讓景哥能陪陪我……”

女孩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任誰看了都不免可憐幾分。

別墅的門前不知何時多出一個人,男人默不作聲的把玩著手裡的金屬打火機。

衛妤低頭瞥了一眼被她攥在手裡的半截衣袖,想要抽回手。

她這一下只用了三分不到的力氣,可徐佳藝像是受了十分的衝勁兒,穿著高跟鞋的身體向後踉蹌了幾步,整個人開始向後倒。

一聲悶響,她的腦袋不受控制的撞向了客廳內的實木方桌。

鮮血順著她白皙的額頭向下流,看起來觸目驚心。

“佳藝!”

還沒來得及反應,衛妤整個人就被推了出去。

她手裡還提著行李箱,摔倒的時候連人帶箱子撞在一起,疼的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素淨的小臉皺成一團。

“衛妤你怎麼能這麼噁心!佳藝好心好意跟你道歉,就算你不接受,今天是她生日,你非要讓人見血什麼意思!”

他抱起地上的女孩,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衛妤,轉身快步抱人出了別墅。

“等佳藝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冷冰冰的話語砸在衛妤身上,她沒有太多反應,只覺得寒心。

這種情況她也懶得多費口舌解釋,反正他也不會信。

她一個人忍著痛打車到醫院掛號,好在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軟組織挫傷,塗點藥休息幾天就好了。

拎著藥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一個冷淡的聲音從背後叫住了她。

“衛妤。”

她回過頭,略帶詫異。

男人指尖夾著煙,上下打量地看了她一眼,白色的煙霧順著唇間自然流出又漸漸散開,模糊了輪廓。

她沒想到兩個人再見的時候會是這幅場景,她一個人狼狽落魄,男人卻還是一如既往的矜貴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