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響驚動了在附近練劍的沈琅,急忙趕來後,見到在池子裡撲騰的沈婉寧,差點失去理智。

沈鳶也問詢出來檢視。

有沈琅在,沈婉寧很快被救起來。

掙扎的時候嗆了幾口水,猛地咳嗽。

沈琅急急的問:“誰將你推下去的?是誰那麼大膽子?”

還沒聽到沈婉寧的回答,她先暈了過去,像只貓咪在沈琅懷中依偎著。

看著她落水後的虛弱模樣,沈琅的心彷彿被揪著疼,差人將她送回錦繡園後,厲聲質問身邊的丫鬟:“連主子都護不好!都不想活了?”

丫鬟哭著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瞥一眼沈鳶,聲嘶力竭的問:“三小姐不接受四小姐替小少爺道歉,連同四小姐送來的珠寶首飾也一併不喜,那些可都是四小姐素日裡最喜愛的寶貝,全部蒐羅了來就是想要討三小姐高興!三小姐不喜歡也就算了,還回來就是,誰知她竟然,竟然將四小姐推入池子裡!”

“你胡說八道!我家小姐一直在房內沒有出來,你哪隻眼睛看到她推人了?”

流煙忍不住替沈鳶說話,不料話音剛落,立馬招來沈琅一腳,將她踹翻在地。

他惡狠狠的瞪著流煙:“主子都沒應允,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沈琅是習武之人,力道使得重,一腳踹下去,怎麼也得躺七八日。

流煙疼的倒在地上起不來。

沈琅的怒氣沒處使,還想衝上去補一腳,卻見沈鳶擋在流煙面前,有意要護她。

“不值錢的賤婢,你護著做什麼?讓開!”

沈鳶眼中透著股寒意,聲音更顯冷冽:“你想要她的命嗎?”

沈琅眸中跳著兩簇烈火,咬牙道:“我沈府的人,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你滾開!”

這話還真跟沈鈺的如出一轍。

沈鳶不禁感嘆,沈庸真是有本事,教的兒子個個囂張跋扈。

“她是我的奴婢,倘若做錯了什麼,我替她受過。可那丫鬟分明說是我將婉寧妹妹推下去的,二哥將氣撒在流煙身上做什麼?要踹,也應該踹我才對。”

她眉心微蹙,臉頰也因為怒氣染上一片緋紅。

沈琅的氣性翻湧而上,忍不住道:“秋日的池水冰涼,婉寧身板嬌弱,你就那麼看不慣她?沈鳶,是你想要她的命!”

“二哥怎麼不問問,我人在房內,是怎麼推婉寧下去的?我還會隔空打牛不成?哦,應該是推牛。”

“你別跟我貧嘴!有綠蘿作證,我還能冤枉你?要是婉寧因落水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不僅僅是我,包括父親母親,還有大哥四弟,都不會放過你的!”

沈鳶語氣清冷:“若冤枉了我,二哥跪在我面前叩三個響頭,怎麼樣?”

“你!你簡直是胡來!”沈琅根本不想跟她爭論,更覺得她在胡言亂語,哪有哥哥跪妹妹的?何況還是外人?

沈鳶不理會他,兩步走到綠蘿面前,透亮的眼睛怒意未消:“綠蘿,你仔細想想,究竟是婉寧自己失足跌入池中?還是我將她推下去的?”

綠蘿不敢抬頭,聲音更是小若蚊蠅:“三小姐別威脅奴婢。”

言外之意,是坐實沈鳶的罪名。

沈琅聞言,本就偏向沈婉寧的心,又移了幾分。

“沈鳶!你逼問一個奴婢做什麼?你到底要做什麼……”

“啪啪!”

沈鳶揚著手,卯足了勁朝綠蘿扇過去。

兩個響亮的耳光,綠蘿的左臉立馬腫的老高,眼淚唰唰的流。

沈琅滿腔斥責的話堵在喉嚨裡,嚥了咽問:“她只是一個丫鬟,你至於下那麼重的手嗎?你想屈打成招?”

沈鳶揉著發疼的掌心,像是聽到了笑話:“說到底,綠蘿也不過是沈府裡的丫鬟,滿口的謊話,我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難道不對嗎?二哥要是覺得我做錯了,我可以向綠蘿道歉。前提是,二哥得先向流煙道歉!”

“你瘋了!我什麼身份?我要向一個丫鬟道歉?”沈琅怒不可遏。

“既如此,我教訓綠蘿,有錯嗎?”

沈鳶淡淡瞥一眼綠蘿,她捂著左臉,已經泣不成聲。

見此情形,沈琅更覺得沈鳶不懂規矩,沒有千金小姐的樣子。

跟婉寧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真是雲泥之別!

“二哥怎麼不仔細想想,我有必要在秋水苑裡將婉寧推入池中?有必要讓自己惹得一身騷?讓你們都來質問我?”沈鳶素來知道沈琅長著個豬腦子,只要事關沈婉寧,便什麼也不管不顧。

“不是你推的?總不能是婉寧自己跳下去的?她傻到會傷害自己?”沈琅還在高聲辯駁,可仔細一想確實如此。

要真是沈鳶將沈婉寧推下去的,她來過池子邊,腳上難免會沾染上汙泥。

沈琅垂眼一看,沈鳶穿的繡花鞋上乾乾淨淨,流煙的腳上也如此。

他呼了一口氣,有些不敢相信事實。

婉寧……怎麼會自己跳下水?

沈琅轉向綠蘿,怒意已經遏制不住:“到底是怎麼回事?回話!要是再膽敢撒一個字的謊話,我將你打發給人牙子!”

沈鳶眼睫一顫。

那些被轉賣欺凌的畫面,不自覺浮現眼前。

綠蘿止住眼淚,叩在地上斷斷續續的回答:“回二少爺,三小姐根本沒有推四小姐下水,奴婢說了謊!是奴婢看見四小姐因三小姐不喜歡她代替小少爺賠罪,也不喜歡她送來的珠寶首飾,一時想不開,所以才投湖跳了下去,奴婢……奴婢是為四小姐感到不值!”

沈鳶不禁感嘆沈婉寧真是好招數。

如此一來,她在沈琅眼中的形象又不成樣了。

見綠蘿說的誠懇,沈琅不得不信。

他知道婉寧自沈鳶回來後,一心想與她交好。

偏偏沈鳶性子執拗,不親近人,簡直是不像話!

沈琅努力剋制住怒氣,轉向沈鳶,嫌棄的勁兒根本掩飾不住:“婉寧是將你當作親姐姐,才費盡心機討好你。可你呢?糟蹋她的真心做什麼?”

“二哥要是說教,我不想聽,請回吧。”沈鳶不冷不淡下達逐客令。

“你!”

沈琅止不住的搖頭,不知道從小愛護的妹妹,從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不可理喻?

既然趕他,他也不屑待在秋水苑,不過是府上最偏僻又逼仄的一處院子,有什麼好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