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瞎眼娘子

北境，雪月皇朝，元州城。

一陣陣喧鬧的鑼鼓聲，充斥在大街小巷。

無數人群站在街道兩側，看著眼前鮮紅大驕招搖過市，不禁議論紛紛。

“肖家今日兩姐妹統統出嫁，這熱鬧場面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啊！”

“場面倒是不差，就是可惜那姐姐肖若心，本為天之驕女，卻要嫁給慕家那個廢物，嘖嘖嘖......”

“你說倒也奇怪，那妹妹肖雨瞳怎麼就命那麼好，一個瞎子，居然能嫁給劍宗弟子......”

相較於街頭巷尾的熱鬧場景。

安靜的院落內，一名男子理了理身上的新郎袍，站定在靈位前，手中拿著三柱長香。

“爹，娘。”

“今日就是孩兒娶親之日，你們當初心心念念想讓我取若心過門，終於可以如願。”

“時辰已到，孩兒得出門迎親，望爹孃在天之靈，能庇佑若心在劍宗內順順利利。”

朝著身前靈位拜了三拜，慕楓將手中長香插在香爐中。

轉身出門迎親。

他乃慕家少主，成親之日，家中自然熱鬧非凡。

可惜肖家姐妹同晚出嫁，肖若心的父母都沒有到來，未能敬上一杯酒。

讓慕楓有些無奈。

他明白，肖家對於這門親事，並不上心。

可儘管如此，慕楓還是按照規矩，三叩九拜，將新娘子迎進門。

牽著肖若心的手，有些酒氣的慕楓忍不住笑起來，全然沒注意到自己的新娘子手心有些冰涼。

“若心，今晚你這麼安靜做什麼？”

“平時你的話可是不少。”

或許是醉酒，或許是開心過頭。

慕楓也沒再注意那麼多，輕輕將蓋頭掀起。

深紅頭紗落地，慕楓卻怔怔愣住，瞳孔滿是顫抖。

洞房花燭，大喜之日。

這個女人，卻不是她的新娘子！

肖雨瞳神色有些不安，坐在床上身形瑟瑟發抖，雙目充斥著無盡的木納和蒼白，似乎是感受到慕楓那波濤洶湧的怒意，許久不敢開口。

肖雨瞳，是肖若心同父異母的妹妹。

也是一個瞎子。

“你姐姐呢？”

慕楓語氣無比陰沉，可肖雨瞳卻緊低著頭不敢開口。

“回答我的問題！你姐姐在哪！”

雙拳死死攢緊，慕楓聲色低沉，目中血絲若隱若現。

“她...她今日要嫁劍宗弟子，讓我來替.....”

肖雨瞳低聲呢喃，說道最後甚至難以聽聞聲響，面對暴怒的慕楓，她顯然被嚇壞了。

“肖若心！”

沒有多言，慕楓抽出桌上長劍，朝著門外衝出，勢要討回這個公道。

“慕楓，不要.....”

聽見門外呼嘯風聲，肖雨瞳起身前撲，卻重重摔在地上.....

街道上，甚是繁華，卻因一人突然出現。

顯得有些寂靜。

一人一劍，一步一踏。

如行屍走肉般，臉色蒼白，雙目猩紅。

“這不是慕家那個廢物少主嗎？好端端大喜之日，不在洞房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看著做派，不像成親，倒像流落街頭。”

“該不是...被肖家大小姐嫌棄，踢下床了吧，哈哈哈哈！”

譏諷、不屑。

諸多言語在慕楓耳邊迴盪，可他卻紋絲不動，只是緩慢朝著肖家走去。

“肖若心，滾出來！”

憤怒咆哮震盪四周，打斷肖家歌舞昇平，其樂融融。

肖若心？

聽見這名號，兩側人群皆是摸不著頭腦。

今日肖家大婚之人，不是妹妹肖雨瞳嗎？

可下一瞬，眾人皆驚。

只見兩道人影緩緩踏足而來，一男一女盡顯高貴風采。

男子劍宇星眉，一身劍氣鋒芒畢露，如直衝雲霄的寶劍，令人觸目驚心。

而依偎在男子懷中的不是別人。

正是肖家長女，肖若心。

“肖若心，你做得好啊。”

見到來人，慕楓緊握劍柄，咬牙切齒的模樣，甚是猙獰。

“我當是誰，原來是慕家少主，今日洞房花燭，跑來這裡做什麼？”

故作疑問的言語，讓慕楓心中憤怒更甚。

也讓周圍人群面面相覷。

“做什麼？你不願嫁我慕家便罷，為何要將你妹妹送過來！”

“如此卑劣行徑，我慕家臉面何在，你妹妹清白又何在！”

冷厲言語，震驚四野。

移花接木，偷樑換柱！這是把慕家臉面，按在地上踩啊！

可慕楓的憤怒，卻讓肖若心臉上笑意更濃。

“可笑，真可笑。”

“稱你一聲少主，還真以為自己是元洲城曾經的天才嗎？”

“早在一年前，我便不再傾心於你，如今我更是與江師兄結為夫妻，你我早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一年前！

正是那個時候，慕楓一家三口被人偷襲，父母慘死，自己也被人廢去經脈終身無法修行。

或許那個時候，肖若心就不再鍾情於他。

“你不想嫁我明說便可，如此做法，欲意為何！”

看著怒氣衝衝的慕楓，肖若心始終是那副不屑姿態：

“為何？哪有什麼為何，不過是為了履行兩家婚約，再說她一個瞎子，與你正好登對。”

“畢竟我肖家不養廢物。”

“現在，你可以滾回去洞房花燭了。”

連自己的妹妹都能輕易推出，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

眾人聞言，皆是心中憤恨，虎毒尚且不食子，身為親姐，居然對親妹妹做出如此骯髒的事情。

可心中雖不滿，言語卻不敢表現出來。

只因如今肖若心，已成劍宗子弟。

劍宗，可是凌駕雪月皇朝之上的超然巨擘！

別說江無影乃劍宗弟子，光是一個雜役，都不是他們能招惹的存在。

唯獨慕楓，眼中沒有絲毫畏懼。

“滾回去？我慕楓今日，勢必要替慕家和雨瞳，討要一個公道！”

一聲怒吼，慕楓揮動手中長劍，朝著肖若心直直劈下。

廢物又如何。

不過爛命一條，又有何懼之。

縱使今日豁出性命，也要讓肖若心嚐嚐這鮮血的滋味！

劍重重斬下，就在即將落在肖若心眉宇瞬間。

嗡——

一股巨力湧現而出，將慕楓震得節節敗退。

右臂更是鮮血淋漓，手中長劍已然脫手，不知落於何方。

“一把破劍，一個廢物，也敢來我江無影身前狂妄。”

“既然慕家如此沒有家教，那我便替你慕家長輩，好好教訓一下你！”

說話間，無數白色流光縈繞江無影身側。

身姿不凡，氣勢駭人。

慕楓一眼看出，江無影已達玄黃之境！

武道四境：凝氣入靈、玄黃天地。

年紀輕輕便位列玄黃，劍宗弟子，名不虛傳！

霎時間，兇悍靈力直衝慕楓而來，其聲勢浩大，令人心神狂震。

“不要！”

一道人影在深夜中四處摸索，朝著慕楓方向步步趕來。

縱使滿臉塵埃，頭飾散亂，身上盡是跌落造成的傷痕，卻還是雙手探出，慌亂地擠過人群，用雙手一點點尋覓到慕楓的身軀。

護在慕楓身前。

“你來此地作甚！快回去！”

慕楓皺起眉頭，強忍身軀疼痛，想呵斥肖雨瞳離開。

此地打打殺殺，若是波及她一個弱女子怎麼辦？

滿是塵土的臉頰，浮現一絲淡笑，只見肖雨瞳抬起雙臂，牢牢抱住慕楓。

“我已嫁你，你便是我的夫君。”

“今日無論如何，我都應該護在你身側。”

“不能同生，但願共死。”

不能同生，但願共死。

聽見這句話，慕楓微微一怔，雙唇緊閉，欲言又止。

反觀江無影，眼中閃過莫名的情緒。

或是嫉妒，或是憤怒。

此刻，殺心漸起，陰森言語迴盪四周。

“好動人的一幕。”

“既然如此情深意切，倒不如去地府做一對亡命鴛鴦！”

單指一點，銳利劍氣直奔慕楓心窩。

勢必要將二人，盡數洞穿！

身為長姐的肖若心，卻是對這一幕視而不見。

“讓開！”

突然，慕楓推開肖雨瞳，正欲一人承受這凜冽劍意。

轟——

兇悍拳勁，自遠處奔襲而來，震碎那劍氣。

“肖家，誰給你們的膽子，動我慕家兒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