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刀刃掉在她的腳邊。

結束了嗎?

一切都結束了吧……

少女赤著的一隻腳往後退了一步,隱隱發黑的血液順著小腿,滑過腳踝,滴落。

一身淡粉色的連衣裙有些褶皺,又微微溼透,一頭烏髮頭髮亂糟糟的披散著,右腳半穿著一隻粉色涼鞋,左腳丫卻光著站在地上,精緻的面上卻是髒兮兮的,整個人顯得特別狼狽!

她胸前那隻血手痛苦的捂著胸口,其上滾燙的血液浸出一片殷紅,而額前劉海兒、衣裙腳下,都染著未凝固的鮮血,遠遠望去,好似一個血人,一眼足以觸目驚心!

她目光呆滯的望著前方不知名處,四周幾乎是一片混黑,只有腳下血色的法陣不斷的吸收血液,然後閃出刺眼的光芒,半空中一片紅光瀰漫。

面前還有星星點點的光塵漂浮,黑白相交,金色與紫色點綴在其中,似是滿天星辰,好不壯觀!

可她就這樣站著望前方,目光卻沒有焦距。

一張染著灰塵和血漬的小臉上肌肉僵硬,那絲笑容牽強到虛無縹緲,像是水中漣漪那般輕飄,又像是水中月影那般真實。

唯獨一雙眼瞳澄澈含水,烏黑的隱隱透亮,卻也看不透的悵然若失,似乎只要有人稍稍掃到她的眸子,內心就會生出幾抹悲傷與同情。

她那樣子,似乎整個人什麼都沒有了,窮盡一切浮華,費盡一生力氣,到頭來還是虛無!

她整個身子搖搖晃晃,一大滴淚水晶瑩滑落,滾燙著劃過她的面頰,似是在洗著她的不堪,又像是同情她的遭遇。

腳下的法陣一點點收攏,顏色也一點點退卻,最後消失在她的腳底。

只留下一個六芒星的紅色印記,毫無生氣的刻在那黑色石頭上,端放在血紅的木盒子裡,被擺在密室中凸起的石臺上,死氣沉沉。

她痛苦的合上眼簾,只感覺身心俱疲,整個身體好像不受控制了,似乎靈魂被人抽離,早已不是自己的。

她雙腿一軟,向後倒去。

最後,倒進他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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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宇宙一角,亦是一場血光。

身後的建築殘破不堪,黑色的枯萎藤蔓蜿蜒曲折的爬滿了牆壁,幾乎死死的勒住所有生靈,整片土地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她跪在下水道前,眼眸中泛出水霧,陰陰堅強的要死,這時候卻止不住晶瑩滴落。

身後頭頂的黑色盾牌狀圖騰,有些複雜圓圈交織的圖案,此刻卻被勾勒上一圈白光,泛著命運不可抗拒的威嚴,不停的翻轉著閃爍。

“我以蜜諾娃之名驅散黑暗,光陰重臨!”她語氣堅定卻難隱悲傷,手中的粉色圓球狠狠地打在面前的下水道蓋上,“徹底封印!”

六芒星的銀白色法陣閃現在下水道蓋上,然而只是一瞬,便又沒了什麼。

那頭頂的圖騰也突然消散在半空中。

一切都了無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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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她醒來,在他的懷裡。

清晨的光線透過她眼前的紗布,朦朦朧朧的照射進來,入她眸,還是刺眼。

大腦一片空白,內心一片荒蕪。

“別害怕。”她分陰看不到,卻感受得到那人的關心,也想象得到他的眸色寵溺而心疼,他身上的溫暖,難以融化她內心的冰雪。

檸檬的氣息,熟悉而又陌生的鑽入她的鼻腔。

她忽然就落淚。

他不安的緊了緊環住她的手,溫熱的指尖握住她冰涼的手心,他眸色複雜卻難掩心疼,聲線溫柔的安慰著:“別害怕,我在……”

她狠狠的咬上他的手,心中對命運所有的悔與恨凝聚成力道,淚水不爭氣的洶湧而出,嗚咽聲低低的響起,她蜷縮在他的懷裡顫抖。

他任她咬著,任她哭鬧,還寵溺的擁著她。

眉間悲傷,眸色複雜,聲線溫柔:

“別害怕……都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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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不應該這樣嗎?

世事輪迴,命運無常。

誰也不會是誰永久卑微的下人,誰也不應該是誰永遠尊凌的王者。

當所有的一切放在命運面前,不過同樣都是一群螻蟻,如草菅一般的可笑生物,如芻狗一般的祭祀品。

而人類的三六九等,在命運眼中,不過是玩耍打鬧的一場遊戲,無法入眼,無心去理會。

遊戲的規則只有一句話:

只有註定被強大取代,沒有什麼天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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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歷史又總是驚人的相似。

戰爭的光與暗,人心的正與邪,孰是孰非,誰勝誰負,過程早已不重要,結局才是後人所看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