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觀回到大殿內時,此時已經散會,殿內只有秦觀。

秦觀看著面前的葉觀,微微一笑,“明日就反攻。”

葉觀點頭,“好。”

秦觀突然拉起葉觀的手,“催動一下凡人血脈。”

葉觀當即催動凡人血脈,隨著凡人血脈啟用,他手臂上出現了凡人紋絡。

秦觀輕輕撫摸著那凡人紋絡,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真的是凡人之軀。”

葉觀有些詫異,“娘也知道這凡人血脈?”

秦觀笑道:“知道一些。”

葉觀忙道:“說說。”

秦觀微笑道:“說到凡人血脈,自然要說到你素裙姑姑,她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不過,據我所知,她對這血脈與凡人之軀根本不在意,因為到了她那種程度,血脈的力量,已經沒有什麼意義。”

葉觀沉聲道:“所以,這血脈只能靠我自己去摸索?”

秦觀點笑道:“自己摸索,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葉觀微微一怔,隨即笑道:“我明白了。”

秦觀的意思他自然明白,許多事情,還是得自己去做。

秦觀拉著葉觀朝著殿外走去,走到門邊時,她抬頭看向天際,然後輕聲道:“曾經,我與你爹因為你的事情有過爭執,也就是你放養的事情。我的想法是,希望你快快樂樂過一生,不要與他那般一樣辛苦。”

葉觀有些好奇,“那娘後來為何放棄了?”

秦觀笑道:“因為你爹說的對,人生天地間,沒有誰想庸庸碌碌過一生,他說,讓你來選擇,你肯定不會選擇安安穩穩做個二代。”

葉觀點頭,“確實。”

秦觀轉頭看向葉觀,“這世間需要一個秩序,這個秩序,曾經本來是要你爹來建立的,但你爹並不適合。”

葉觀道:“是因為神性的緣故嗎?”

秦觀搖頭,“是因為你素裙姑姑。”

葉觀愣住。

秦觀笑道:“你知道這世界上,誰最危險嗎?”

葉觀沉聲道:“不會是素裙姑姑吧?”

秦觀點頭,“就是她!”

葉觀不解,“為何?”

秦觀輕聲道:“她的神性,最純粹。”

見到葉觀依舊疑惑的神情,秦觀笑著解釋道:“你是不是覺得她還不錯?”

葉觀點頭,“我與素裙姑姑相處時間不多,但是,她給我的感覺是挺隨和的。”

秦觀笑了笑,然後道:“那是因為對你,你知道她對別人的感覺嗎?”

說著,她微微搖頭,“整個楊族,她就對你爹與你時,會流露出人性,但對別人時,她的那種漠視,就如同你在面對一隻螞蟻......”

葉觀默然不語。

素裙姑姑有時候確實很冷,那種冷,不是高冷,而是她根本就沒有將你當做是同類。

給人的感覺就是,她站在一個自己完全觸控不到的高度俯視你。

秦觀繼續道:“她的神性與人性都很純粹,可以說很極端.......”

葉觀輕聲道:“娘是擔心,她的神性有一天會壓制人性?”

秦觀搖頭,“她不會。但是,我怕她做一些所有人都預料不到的事情,你爹也怕,這個擔憂不是憑空而來的,而是我們已經感受到,她可能要做一些事情了。因此,你爹才會答應她去另外一個世界......”

葉觀臉色沉了下來。

不受控制的素裙姑姑?

臥槽!

想想確實都有些可怕。

秦觀輕聲道:“你爹還未踏出那最後一步時,她心有牽掛,因此,不會去做某些事情,但是,當你爹已經有自保的能力後......”

說著,她看向天際,眼中滿是擔憂,“她說想重活一世......重活一世之後呢?是再無遺憾,然後走出那最後一步,亦或者是人性壓制住神性......”

看著滿臉擔憂的秦觀,葉觀微微一笑,“娘,或許,我們都想多了。”

秦觀看向葉觀,葉觀認真道:“素裙姑姑這種人,決不可以常人的思維去衡量她,不管她要做什麼,但我相信,她肯定不會放棄老爹的。不管是人還是神,我覺得,有掛念的事情或者人都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的。若一個人真的無慾無求,任何掛念都無,這種人即使無敵全宇宙,又有何意義?”

秦觀笑道:“確實。”

葉觀笑道:“姑姑的事情,就讓她與老爹自己去處理吧!”

秦觀點頭,“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

葉觀笑道:“娘,這件事結束後,我想去換個地方歷練歷練,自己一個人那種。”

秦觀有些詫異,“為何有這種想法?”

葉觀認真道:“我想沉澱一下。”

沉澱!

他還是懷念在銀河系時的歲月!

那種才是人生。

而且,他覺得,修行,不一定非得戰鬥。

自己被局勢一直推著走,雖然現在實力很強,但他自己知道自己問題,簡單來說就是,實力到了,但心境沒到。

秦觀沉默半晌後,點頭,“可以,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援你。”

葉觀心中暖暖的,“謝謝。”

秦觀敲了一下葉觀的頭,有些不滿,“哪有與自己娘說謝謝的?下次不許這樣了。”

葉觀咧嘴一笑,“好。”

秦觀輕輕揉了揉葉觀的腦袋,眼中滿是柔色,“記著,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去扛這些事情,你就不要扛,你想怎麼過,娘都支援你。”

對她來說,葉觀若是最終能夠走到那一步,她自然高興。

但若是不能,那也無所謂。

葉觀點頭,“好。”

秦觀笑了笑,然後道:“去見見真宇宙那幾位姑娘吧!”

辭柔辭真!

葉觀訕笑了笑,沒有說話。

秦觀搖頭一笑,“你感情的事情,你自己處理,不過,娘多說一句,不管如何,莫要辜負了別人。”

葉觀點頭,“好。”

秦觀笑道:“去吧!”

葉觀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路上,小塔突然低聲一嘆。

葉觀有些疑惑,“塔爺,你嘆什麼氣?”

小塔輕聲道:“只是有些感慨。”

葉觀問,“感慨什麼?”

小塔道:“如果主人當年的母親沒有死......我相信,他肯定也不會變的那麼極端......”

主人!

爺爺!

葉觀沉聲道:“塔爺,一直聽你說爺爺以前很極端,他以前真的很極端嗎?”

小塔道:“你爺爺以前是真正的生死看淡,不服就乾的。一路走來,他吃過的苦,比你與你爹加起來都多。那個時候,他可沒有什麼妹來,也沒有什麼強大的家族,有一段時間,你塔爺我跟著他,真的是不是在自爆就是在去自爆的路上......”

葉觀想了想,然後道:“感謝爺爺曾經的辛苦付出,這才有了我與我爹的富裕日子。”

小塔:“......”

很快,葉觀來到了一間大殿內,大殿內,辭柔正在處理公務。

她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而現在,她的主要任務就是幫助秦觀處理各類事情。

見到葉觀到來,辭柔微微一怔,隨即道:“辭鏡在修煉室。”

說完,她繼續處理公務。

葉觀道:“我是來找你的。”

辭柔抬頭看向葉觀,目光平靜,“有事?”

葉觀微笑道:“聊聊可以嗎?”

辭柔指了指面前一堆檔案,沒有說話。

葉觀也沒有說話。

二人對視片刻後,辭柔點頭,“好。”

二人離開大殿,順著石階朝著遠處走去。

葉觀輕聲道:“抱歉。”

辭柔轉頭看向葉觀,有些疑惑。

葉觀微笑道:“其實,早就想與你道個歉了。但一直沒有機會。”

辭柔平靜道:“道什麼歉?”

葉觀輕聲道:“你知道的。”

辭柔沉默。

葉觀微笑道:“這段時間來,我經歷了不少事情,也明白了不少事情。”

說著,他微微搖頭,“之前,我有些太小孩氣了。許多事情,我做的並不好,還有些自以為是,特別是自己,長長因為一些可笑的自尊心變得敏感、極端......”

說到這,他看向辭柔,搖頭一笑,“挺不好意思的。”

辭柔看著他,沒有說話。

葉觀繼續道:“自我認祖歸宗後,許多時候認為別人對自己好,都是因為自己的父輩......現在看來,自己其實是不自信,說的難聽點就是,人不僅弱,自尊心還特別強,脾氣臭......”

說著,他抬頭看向遠處天際,雙手緩緩緊握了起來,輕聲道:“其實,回頭看看自己,若無父輩們,我葉觀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或許,自己也會很努力,但是,有些人肯定是自己這一生都無法接觸到的。比如小柔你,還有青青姑姑,還有楊族那些......”

越往上走,他越深刻的認識到,這個世界真的很殘酷。

許多時候,一些圈子,即使你拼搏一輩子都不可能觸控到。

而有的人,一出生就在圈子裡。

人與人,真的是不同的。

而他葉觀能夠在如此年紀就走到現在,真的靠的是自己嗎?

說句不好聽的,四劍就是帶著一頭豬,那頭豬都能夠輕易走到自己如今這個地步。

可惜的是,自己卻一直去逃避這個問題,不僅如此,還經常叫囂著要靠自己......

可笑的自尊心。

葉觀自嘲一笑。

他不是在妄自菲薄,而是在深刻的認識自己。

比無知更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無知。

最可怕的是,自己的無知還會傷害到身邊的許多人。

念至此,葉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頭看向身旁的辭柔,輕聲道:“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這時,辭柔突然拉住葉觀的手。

葉觀愕然。

辭柔輕聲道:“自從你認祖歸宗後,你一度讓我覺得很陌生,但我能理解,人這一生,誰能一直保持人間清醒?誰能一直保持本心?誰不曾有過迷失?我一直在等......”

說著,她微微一笑,“所幸,我等到了你,那個曾經在荒古城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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