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別急,娘,你拿二兩肉,去找人換奶,實在沒有,再換白麵做糊糊!”娘倆說話之間,張陽已經在廚房手起刀落,把野兔給收拾出來了。

“瞧我這腦袋,把這茬忘了,用肉換,肯定能行!”李慧芳二話不說,提著肉就出去了。

“姐,你先歇著!雯雯菲菲,你倆過來燒火,把鍋燒開,哥要給你們煮肉吃了!”張陽繼續吩咐。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雯雯和菲菲雖然年紀小,但早就懂的一起做家務。

灶火燒的很旺。

張陽留了兩條腿,剩下的全都燉了。

配上挖來的野菜根,飄香四溢。

雯雯和菲菲早就趴在灶臺前,眼珠子緊緊盯著大鍋,光是聞個味,哈喇子就流一嘴。

張陽看的好笑,捻了兩大塊肉遞給她們:“你們先解解饞,等老孃回來再一起吃!姐,你也來一塊!”

張燕白了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嗚!”

“有啥的嘛!”張陽不由分說,就塞進了她嘴裡。

“借到奶了!”李慧芳端著一口大瓷碗,興沖沖的跑了回來,“正好翠花她兒媳婦坐月子,奶水很足,給咱換了一大碗,不夠的話,還可以再接幾天,趕緊給孩子喂上!”

丫丫似乎是餓極了,小手扒拉著,一口一口的喝著奶,愜意又滿足。

“咱也上炕吃飯吧!”張陽張羅道。

一大盆的野菜燉兔子肉端了上來。

李慧芳頓時傻了眼,有些激動道:“陽陽,你把兔子肉全給燉了?以後日子不過啦?!”

在這物資緊缺的年代。

全國各地餓死的人不少,家家戶戶都是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

平日裡別說是吃肉,白麵都是極其珍貴的東西。

能夠吃上雜糧野菜的,都算不錯的了。

張陽把整隻兔子都給煮了,她不心疼才怪。

“娘,我還留了倆腿呢!”張陽嘿嘿一笑,拍著胸脯道,“以後這個家有我頂著,不缺這口吃的,都敞開了吃!”

“尤其是姐你,月子都還沒出,得多吃肉養身體!”

張燕紅了眼眶:“陽陽,我咋感覺我弟弟變了樣呢!”

“像個男人,懂事了,還會做飯了!”

“是啊,你小子怎麼一下子跟轉性似的!”李慧芳也有點古怪。

總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像換了個人。

“男人的成長,總是在一瞬之間嘛,趕緊吃,都要涼了!”張陽心裡何嘗不是感慨。

他做夢都想要再見到自己的親人。

老天爺給了他機會,一家人整整齊齊。

可惜老爹張和柱前幾年上山採山貨,不小心摔斷了腿,沒有醫療條件,更沒吃食,人就沒挺過來……

“老爹,你在天有靈,我一定會讓我們家過上好日子!”張陽暗暗發誓。

昏暗的煤油燈下,一家人吃的滿足。

尤其是雯雯和菲菲,小肚皮撐的圓鼓鼓的,都要走不了路了。

“娘,你們收拾,我去趟老德叔家!”張陽也吃飽喝足,提了一條兔子腿,轉身就出門了。

家裡本就缺衣少食,現在加上大姐和外甥女,光吃一頓兔肉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必須儘快讓家裡充實起來。

距離改革開放的時間線還早,掙工分填不飽肚子。

唯一的辦法,就是打獵。

這個時代野生資源充裕,也沒禁槍禁獵。

張陽相信,憑藉他前世學習的技能,一定能大有收穫。

畢竟重生前,他就拿下了射擊冠軍呢!

咚咚咚!

張陽來到山腳下的一座小屋前,敲響了房門:“老德叔,是我!”

老德叔全名張民德,是村裡的巡山員,也是老獵戶。

手裡有一把獵槍!

“誰啊?”

片刻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門被拉開了一條縫。

“張陽?是你小子!”張民德有些意外,側開身子,趕緊招呼張陽進去,“來來,外頭冷,進來喝杯熱水。”

張陽進了屋子。

這屋子不大,也就三十來平,東牆角墊了幾張硬紙殼子,還有一床洗得發白花布褥子,很破舊,卻乾淨。

簡陋的四方桌貼著西牆擺,上面落了一層灰,顯然是很久沒用了。

中間則砌了個土灶臺,有食煮食,沒食還能取個暖滾個水,熱乎熱乎。

“老德叔,這大冷的天,也不可能有山火啥的,你咋不回家住啊?”鄉下人也沒啥好講究的,張陽拉了條木板凳就坐在灶臺邊。

張民德摸了摸亂糟糟的頭髮,又裹緊了身上破了洞的棉襖。

坐下來的時候,他還長嘆了一口氣,搖頭道:“咋回啊,我兒子腿折了,下不了床,家裡娃娃還等著吃,我不得在山裡蹲著,瞅瞅能不能整點啥……”

“嘿!這不巧了!”張陽嘿嘿笑著,從懷裡拿出一隻兔子腿,“今個兒在山上運氣好,撞到只兔子,就想著過來孝敬孝敬您呢!”

“兔子?!”

張民德眼中閃過狂喜,仔細掂了掂重量,更羨慕了,“小子可以啊,這兔子最少有個五六斤,俺最近幾個月都沒打著這麼肥的!”

這大冷天的,皚皚白雪覆蓋著整座森林,大一點的野貨都藏起來過冬了,偶爾碰著一隻野兔野雞,那玩意瘦得,都不夠塞牙縫的!

張陽搓了搓手,咧嘴道:“嘿嘿,老德叔,跟你商量個事唄?我想管你借槍使使!”

“借槍?那不成!”張民德心一緊,嗓音也提高了。

這獵槍可是吃飯的傢伙!

要換成之前,他早就把兔子腿還給了張陽,再連人帶東西一塊轟出去,可偏偏這次不行。

兒子老伴啃了半個月樹皮,僅剩的野菜餅子也都給娃娃了。

自己再不整點肉回去,讓兒子補補身子,那腿就算好了,也沒準會落下病根……

想到這,張民德的語氣也緩和了一些,“張陽,不是叔捨不得,萬一你有個好歹,我沒法兒給你娘交代啊!”

“老德叔,我也是沒辦法啊!”張陽玩起了迂迴戰術,“你也知道,俺爹前幾年死了,就靠我娘操持,家裡還倆妹妹,吃不飽穿不暖,經常餓肚子,我身為男人,撐不起這個家,俺怎麼對得起俺死去的爹!”

“俺要進山打獵!”

張民德聽的皺起了眉頭,沒吭聲,只是默默掏出煙桿,往煙口塞了一指甲的菸絲,點燃,再深深的抽了一口,吐出白灰色的濃煙。

張陽心裡清楚,老德叔還是不太情願。

“老德叔,要不這樣吧,這槍你就當租給我的,一隻兔腿租兩天,等我打了野貨再給你送來,繼續租,咋樣?”

“租槍?”

看他接了話,張陽就知道這事穩了!

“對,租槍!”

張陽嘿嘿笑著,眼神明亮又堅定,“我出力,你出槍!這樣一來,咱倆家都有肉吃了!”

“你爹以前和俺進過幾次山,你像你爹,是條漢子!”

“但山裡太危險,你個娃不知深淺!再說了,你會使槍不?”張民德這會明顯是鬆了口,只是怕張陽吃了大山的虧。

“老德叔,你別看不起人!”張陽挑釁道,“敢不敢讓我打一發!”

“喲,還挺衝!”張民德眉頭一挑,指著門外一棵歪脖子楊樹道,“左邊,最下面那節樹杈,你要是能打中,我不僅把槍借你,另外還給你十發子彈!”

張陽樂了。

他可是拿了射擊冠軍的。

這算個屁!

他二話不說,端起獵槍,上膛,扣動扳機。

砰!

一聲悶響。

那節樹杈應聲斷裂,掉了下來。

張民德直接看傻了眼。

他要求是打中就行。

張陽倒好,精準命中,竟能把樹杈給打下來。

哪怕是他,槍法也就這樣!

“你小子,打哪兒學的?”

“這您就甭管了,老德叔,說話算數哦!”張陽笑道。

“哼,我張民德向來一個唾沫一個釘,怎麼會跟你耍賴!”張民德當即從兜裡數了十發子彈,雖然嘴上硬氣,但臉上還是帶著肉疼。

這年頭,子彈可不好弄。

用一發就沒一發。

“臭小子,收好嘍!這杆槍跟了俺十幾年,弄丟了饒不了你!”張民德說是這麼說,可眼底都是藏不住的喜色。

不用上山就有肉分,這麼好的日子,換誰誰不樂?

可算是能回去看孫子咯!

“放心吧老德叔,槍在人在!回頭打著東西了,我再給您送些來!”張陽信誓旦旦,提著槍便回家了。

李慧芳和張燕正在聊家常,雯雯和菲菲窩在炕頭,逗著丫丫玩。

“媽,晚上你帶雯雯和菲菲睡,姐,你和丫丫睡我炕頭,省的擠!”

“我睡你炕,那你睡哪兒?”張燕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