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幾天就要出發了,這些日子你當收拾心思,好好準備。此行我準備讓你當個小隊長,人嘛自已挑選,精幹些。此次出行難免會有些風險,收收你那無賴樣,手下人性命俱在一念之間,不可等閒視之。」

「院主,我一個新人恐怕不好吧。」

「廢話,你以前打過仗,又是個憊賴貨,深諳逃生之道。這些學子哪個不是非富即貴,損傷多了我也不好交待。

國師那個老混蛋,把這種差事交給我,純粹是要把我放在火上烤。你記住,打的贏打不贏不要緊,臉面丟不丟不要緊,你把人保住就成。」

「院主這話說的,既然你都不想去,我是否可以不去。」

「可以。」

「多謝院主。」

「把如玉娶了,我走之前把婚事辦了。」

「呃......院主,我覺的吧,作為神武院學子,本就負有保境安民之責,加之又受院主授技大恩。此次行動,小的非參加不可,打死也要參加的那種。」

山路上,洛冰與吳亙一前一後,緩緩而行,邊走邊聊,吳亙手裡還拿著洛冰的半截衣袖。

吳亙忽然想了起來,「院主,咱這次要去哪裡。」

洛冰回頭看了一眼,「這地方你熟,寶安郡。」

「啊。」吳亙一愣,兜兜轉轉,最後竟然是去了寶安郡,「小的在寶安郡還有些疙瘩,恐怕有些不太方便。」

「不就是秦郡守的事嗎,放心吧,此人已經調離此郡,另有他任了。誒,不是,你這人怎麼跟刺蝟一樣,到哪都要扎人呢。」洛冰有些奇怪的問道。.cao

「都是別人惹我的,我一介中人,哪裡還敢造次。」吳亙嘟囔道。

「不管了,這些天你抓緊準備,挑好隊員後快些磨合。放心,若是有些人仗著身份不聽話的,我給你一個鞭子,揍,只要不打死就行。」

「得嘞。」得了倚仗的吳亙,倒是對此行有些期盼起來。

前往寶安郡的命令很快就下達下來,除了洛冰外,此次三院共派出三十五人,分為五隊。

其中吳亙單獨一隊,分別是齊合、胡嘉、蘇剪雨、木飛、張榮,還有一個重摯院的叫欒鳴的。從這個組合可以看出,洛冰是費了些心思的,神武院三人,其他兩院各兩人,遇有個爭執,自家人也多些。

原本吳亙想著將東方祭拉了過來,可他已被洛冰委任為另一隊的隊長,只得作罷,把張榮塞入自己隊中。不過最後還是鬧了個插曲,臨出發前,如玉跑了過來,非要加入吳亙一隊,唬的吳亙險些棄權不幹。

後來在夏侯鐘的強壓下,最終還是將如玉收了進來。

洛冰在神武院中,明確此次行動名為斷木。

斷木為鳥,善食木中蠹蟲,此行意味不言而喻。不過這次行動用的是歷練名義,純粹三院私自行動,與朝廷卻是不相干的。

大手一揮,也不搞個什麼儀式,洛冰便帶人去了葛山北一處隱秘所在。經過層層查驗,這些人進入其中,發現這裡的山幾被挖空。

山腹中,整齊排列著一個個銀色怪船。這些船與當日吳亙所見錦春王暗衛所乘怪船相似,卻是更加的簡潔,體呈梭形,裡面坐下十餘人不成問題。

吳亙眼前一亮,當初在戰棋對弈中,自已本就擅長義鶻突擊,今天倒是看到了實物。

怪船藏於此地,應是趙國暗中苦心打造,作為撒手鐧之類的使用。

很快有人領著這些人,熟悉飛梭的駕馭之法。飛梭乃是以棘玉原石驅動,可凌空而行,而且外壁布有陣法,可隔絕內外,免得船中人被空中罡風所傷。

趙國先祖以武立國,雖然這些年練氣士大行其道,但

卻沒有放棄武道,轉而打造利器供武夫所用。這點倒是與硃卷國練氣士掌控朝政、統轄山上山下的境況大為不同。

在硃卷國時,武人幾乎已成為練氣士或天人之類的附庸,地位可謂低的可憐。反觀趙國,不僅有神武院這樣專研武道的存在,朝中武人也是多有任職,武夫尚且在堅守著自已的一席之地。

但隨著國中各地練氣士的崛起,這個人群逐漸龐大,朝廷遲早要給個說法,疏通其上升通道,國師一職就是如此應運而生。

畢竟身懷異術的人要是添起亂來,可是比一般人的危害更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隨著靈氣復甦,與異族大戰漸歇,這種趨勢越發明顯,除非有相應反制手段,否則這種一派制一郡,乃至一派制一國的局面只會接二連三出現。

在熟悉飛梭操作過程中,吳亙看到了一件自已的熟悉之物,那就是畫有血靈符的勁弩。此符仍是虯真人所制模樣,也不知趙國皇室如何得來。

看到勁弩,吳亙不僅不惱,反而十分高興,若是自已一人推廣血靈符的使用,不知要到猴年馬月,就像武寞費盡心力送意經一樣,效果還不一定好。有了朝廷背書,想來這血靈符必能快速施行於各軍各地。

吳亙從來不是那種有什麼好東西就藏著掖著的人,從其將貴人身份讓與初霽就可看出。雖然這一讓,給自己帶來不少麻煩。

三天過後,參加斷木行動的一眾學子便學會了如何使用飛梭,畢竟這些人都是一國精華所在,只要掌握訣竅即可上手。洛冰一聲令下,五艘飛梭騰空而起,向著西南飛去,那裡正是寶安郡的所在。

令吳亙無語的是,洛冰竟然沒有與自已同船。其他四隊,皆是由年長學子帶隊,自無大礙。可自已是剛入院不久的新人啊,初次領人行動,心中還是有些不安的。

坐在船上,吳亙拿著一根銀製的鞭子沉默不語,飛梭由欒鳴控著,並無大礙。

瞟了一眼坐在船上的七人,暗自盤算起來。如玉自不用說,那是對自已一片忠心,估計此時讓她錘扁在場哪位,她都不會猶豫半分。

胡嘉嗎,這些日子與自已刻意接近,不管其出於什麼目的,應也不會出什麼妖蛾子。張榮好說,雖然有些小心思,敢尥蹶子抽死丫的。

木飛與欒鳴同出一院,這二人擅長偵察和聯絡,而且對各地地形頗為熟稔。面上倒是看不出什麼,只要自已辦事公道,想來也能糊下來,不會做失了體面的事情。

唯有這個蘇剪雨,從入隊開始便是一臉寒霜,好像欠了她一大筆錢似的。

原本吳亙並不想要她,不過是入院二年的學子,整天架子頗大,對吳亙也是愛搭不理。只不過洛冰一腳將吳亙踩在地上後,蘇剪雨便順理成章入了隊。

嘬了嘬牙花子,吳亙心中暗忖,只要你蘇大小姐不惹事,權當帶你出來耍了。

此次行動的任務,洛冰前面已簡要說了,就是剿滅一夥四下劫掠的賊人。若只是普通賊人,恐怕也輪不上他們這些國之精英出手,自有官府負責。可賊人似乎成分極雜,有凡人,有修行人,有天人,十分難以對付。

這些人居無定所,而且極為分散,尋找起來頗為不易。若是大軍圍剿,實在不值得,鋪天蓋地找一兩個人,勞民傷財不說,而且還不一定找得到。

就這麼個奇怪的混合體,卻也是從側面反映了趙國的一些現狀。一些修行人無上升之道,一些庶人生活維艱,一些妖人不被正統承認,反正各有各的訴求,最終糾結在了一起。

吳亙收起了銀鞭,大聲道:「咳咳,諸位,此行任務大家也都是知曉了。之所以讓我等出戰,一則存了實戰鍛鍊的考慮,二則也是對付此等小股逆賊,朝廷不好大動干戈。

這些人相互分散,行事狡猾,行蹤無定。若想拿下對手,說白了,無非是偵、刺、剿、退四字。

偵這塊也別指望當地,須得我等親力親為,這裡面就多麻煩木、欒兩位師兄了。」說著看了木飛、欒鳴一眼,二者倒是沒有說什麼,頷首應下。

「至於這刺字,很簡單,只要落單的,能拿下就拿下,逼問一下情況,若是冥頑之輩,儘早做了就是。剿嗎,則是遇有大股敵人,儘早報知洛院主,聚合力量圍殺,必要時請當地協助。退就簡單了,碰到打不過的,及時撤退,別管丟不丟人,保命為先。」吳亙繼續說道。

蘇剪雨眉頭輕蹙,忽然開口問了一句,「請問吳隊長,既然這偵有重摯院師兄負責,這刺當如何刺,是以貴院為先,我等練氣士輔助,還是我等打前陣,貴院從旁協助。須知這攻殺之事,當先定好章法,有主有輔,有進有退,多多演練才不至於臨陣猝然應對,相互影響,平白折了戰力。」

吳亙心中暗罵,這女人不知是腦子進水還是天真的可愛,一行人已經出發,還說這種話,爭個主次之分,難不成是因為沒當上隊長而心有怨懟。

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蘇師姐固然說的有理,但對戰之事,講究的是個臨機而為。

我與如玉、齊合會一些技擊之術,張榮亦然。胡嘉擅長望氣,善馭法器。蘇師姐的銀針劍也是有名的,木師兄和欒師兄又是刺探和聯絡的好手。來之前,我等業已相互熟悉手段,到時我自會根據不同對手,臨機排程,倒也不存在配合不利的問題。」

吳亙講這麼多,實質上也是告訴這位姑奶奶,這些人手裡有幾斤幾兩,自家是清楚的,不要這位喧賓奪主過來提醒。

蘇剪雨一時語塞,但還是有些不依不饒,「吳隊長倒是有心了,不過方才說這冥頑之輩,我等自行處置實是有些不妥。將來俱是要入朝廷的,為官家辦事,凡事還是要講個國法,倒不如擒來交與洛院主,由她依律定奪為好。」

吳亙這下子徹底無語了,忽然他發現,自已的出身與這些人大不相同,在對一些事情的認知上簡直是天壤之別。此時他終於體會到,當初張遠碰到自已時的苦惱所在。一名領軍之將著實有些不易,手下這麼多人,鹹淡口味不同,能拿捏在一起真是一門本事。

但已到此時,吳亙只得收了心思,應聲道:「俗話說的好,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我自有斟酌。但醜話說在前頭,若有不聽令的,院主所賜鞭子在此,如她本人降臨,諸位且思量吧。」

蘇剪雨嘴角動了幾下,卻是再沒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