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亙匆匆奔行於原野,神行術幾乎一刻也沒停下,向著與水從月等人約定的地方奔去,那裡是一片連綿的小山。

剛才詢問完此地人族的情況,吳亙便突然將呼勒扔出,趁著對方慌亂,催動神行術逃了出來。不是沒有人追趕,在身後稀稀拉拉落了一些箭矢後,這些人就只能看著吳亙身後的灰塵發呆。世上竟還有逃的這麼快的人,怪不得敢於以一對十。

為了防止對方發現自已的目的地,吳亙特意繞了一個大圈,方才趕往約定的地點。

從與這些人的交談中吳亙得知,此地的人族都是一代代外來戶的後代。祖上皆是從各洲各地到大遺洲遊歷,又錯過了返回的時機,或是被異族扣壓下來,無奈之下就在大遺洲落了腳。為了抱團生存,有些人便聚集到了一起,建立了一個個的山寨、村落,這裡只是他們的聚集地之一。

這些人的祖先,都有些本事傍身,在危險重重的大遺洲,便琢磨出了一些獨特的修行法門。只不過,無論吳亙怎麼追問,對方都不肯吐實,含混其詞。

在大遺洲生存,除了需面對各種各樣的危險,與其他種族一樣,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繁衍壯大本族。一個種族能夠穩定的成長,是需要一定數量人口作支撐的。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這些人就四下搜尋其他人族,捉住了便帶回寨中,以至於人族外出,最大的敵人並不是異族猛獸,反而是同種同源的同胞。有些相近的寨子為了自保,便相互建立了聯盟關係,他們口中的奉正盟正是由此而來。

後來,為了減少人族內耗,人族之間還建立了專門的市場,用於買賣不知從何種渠道得來的人,明碼標介,童叟無欺。這次恰逢大遺洲重開,各個寨子更是如吃了丹藥般,興奮的四下蒐羅入大遺洲歷險的人。

吳亙一行人主動送上門來,可不是讓這些人欣喜若狂,竟然還有天下掉錢的好事。特別是看到還有女人,更是興奮異常,這放在哪個寨子中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啊。

從對方的警告中,吳亙還推測出,這個小小的山寨中,如呼勒這樣修為的只能算是中等,寨子中還有幾位長老,手段更高,修為更深。吳亙不由慶幸,幸虧沒有硬闖,否則就憑自已幾人,一旦被人家堵上,那可真是羊入虎口。

一路匆匆而行,距那座約定的山丘越來越近。等到了山腳,吳亙邊跑邊學著夜梟的鳴叫。很快,遠處傳來了蛤蟆的聲音。心頭一喜,吳亙趕緊向著聲音處趕去。

在一處隱蔽的山坳裡,吳亙見到了水從月等人,幾人俱是安好。

「怎麼樣。」寶象急迫的問道,「那些人可是甩開了。」

吳亙點點頭,「應是甩掉了,我兜了一個大圈方才到了這裡,他們應該是趕不上。」

齊合遞了一個水壺過來,「這些人為什麼一見到我們就要打殺,難不成與外洲人有仇。」

「什麼仇啊,咱是人家眼裡的金元寶。」說著吳亙就把打探到的事,加上一些自已的猜測都與幾人一一說來。等聽完後,一幫人也是瞠目結舌,敢情人家是把自已當成炙手可熱的貨物啊。沒想到同是人族,下手也最狠,一點不念及同胞之情。

吳亙掉頭看向鳳兒,「鳳兒,這些日子你最好換個男裝,我可聽他們說了,這裡女子十分金貴,逮著一個就抵他們寨子一個月的收入了。萬一再碰上這樣的山寨,換個裝也能減少些麻煩。」

鳳兒冷哼一聲,算是應下了,她也不想被人家如見到金山般死盯不放。

寶象憤憤道:「還是人族,狗屁,連人家異族都不如,對自已人下這樣的狠手。有本事,去命族那裡搶人啊,那裡可是最缺少男人。」

齊合冷笑道,「那他們還得有這個膽量才行,命族豈是那麼好欺負的,不過

來搶他們就不錯了。況且,這偌大的浮玉山橫在這裡,恐怕命族和這些人都不敢隨意透過雪山,只能在同胞身上逞威風。」

這點吳亙倒是贊同,別看這些人在自已面前囂張,但在巫漪這樣的歸真者看來,也是螻蟻一般的存在,隨手就能滅掉的那種。現在想想,自已幾個人其實真挺幸運的,沒有被歸真者為難,還平白得了這麼多好處。

吳亙現在有些後悔了,當初若是能把巫漪誆下浮玉山,恐怕此行會順利不少。

幾人商量了一下翌日的行程,便倒頭睡去。快到清晨的時候,吳亙忽然被一陣微弱的狼嚎聲驚醒。聽這動靜,狼還在較遠的地方,吳亙便放心的再次躺了下來。說實話,來幾頭狼自已還真不害怕,這是上趕著送肉來著。

很快,狼的聲音迅速接近,遠處的山樑上,出現了數點綠色的螢火。螢火很快變大,直直衝著吳亙等人的藏身地而來。

「還讓不讓人睡了。」寶象嘟囔著起身,隨手操起了自已的大斧子。

一股腥臭味傳來,三頭身形如牛般的黑狼出現在山坳口,看了看吳亙幾人,又低頭嗅了嗅,喉嚨中發出威脅的低吼,呲牙向著幾人逼近。

寶象有些氣不過,幾頭畜生也敢對自已咆哮,明天的早餐就吃狼腿了。剛要邁步,卻是被吳亙和齊合同時拉住,「慢著。」

「怎麼了。」寶象有些疑惑。

吳亙努了努嘴,示意寶象看向三頭狼的脖頸。眯眼一看,狼的脖子上都掛著項圈,上面有一圈尖利的鐵刺。有項圈證明這些狼不是野生之物,而是有人豢養。在此地能被什麼人豢養,應該就是今天發生衝突的那幫人。既然已經尋到此處,那對方的高手也應到了。

一時間,眾人俱是警惕起來,看著黑幽幽的山坳口。

「是你們打傷的呼勒。」一個沉穩的聲音傳出,山坳口走進來一名中年男子,擠走黎明前的最後一絲黑暗,來到了眾人的眼前。藉著晨光可以看到,此人身高丈餘,頭上戴著羽毛編織的頭飾。而且行走間氣息悠長連綿,顯然修為不低。

「你是誰。」吳亙平靜相對,握緊了腰間的刀柄。

「我是他爹。」男子回答的很簡潔。

「呃。」這下子輪到吳亙無話可說了,自已打了人家兒子,還不興當爹的過來興師問罪,「對面這位呼什麼,大晚上的辛苦了,尋我們幾個可是有事?」

中年男子一怔,半晌才開口道:「打了人難不成就可以裝做無事人一般,你倒是好厚的臉皮。」

吳亙有些不樂意了,「喂,這位大叔,說話要講點良心。你那個兒子,剛見面就要打生打死,還要捉拿我們去換錢,是不是有些寵的過分了。

俗話說的好,子不教,父之過。既然你教子無方,那隻能按受世道的毒打。話說,我替你教育兒子,還沒有要錢,你倒是尋上門來了。難不成大遺洲的人族都是這麼不明事理,怪不得要被他族欺負的如狗一樣。」

看著吳亙唾沫星子橫飛,中年男子的臉越來越黑,「閉嘴,打了人還敢狡辯,今天不好好收拾一下你們幾個鼠輩,我就不姓呼。」

「看看,惱羞成怒了吧,不佔理了就要用拳頭說話,怪不得能生出這樣的兒子。我要是你,早就掉頭把他回爐重造,省得給自已招災惹禍。算了,別跟我說話了,你口氣真臭,我有潔癖。」吳亙百無聊賴的轉頭,卻是示意身後的人做好廝殺準備。

「大哥,與這些野人費什麼口舌,直接拿下來,一個個摘了舌頭,男的賣掉,女的留下給侄兒作補償。」一個瘦小的人從中年男子的身後閃出。

「好,老二,我去把這些人擒下,你看著點,莫讓其他人跑了。」中年男子平復了一下心情,捋起袖子大步向吳亙等人奔來

「嗨。」中年男子大吼一聲,如鷂鷹般躍起,右拳閃過一道光華,直直朝著吳亙砸來。.

嘭的一聲,吳亙閃過一溜殘影,避開了男子的這一重擊。一聲沉悶的響聲過後,男子的拳重重砸在堅硬的石質地面,地面猛的一陷,無數道裂隙以拳頭為中心,向著四周延展開來。

好強的力道,吳亙拍著胸口,幸虧沒有想著硬接,要不這一下就足以讓自已重傷。男子的拳頭竟然如此堅硬,這一拳的力道,打死一頭巨象不成問題。

見到中年男子如此剛猛,水從月不憂反喜,提氣迎了上去,「此人我來對付,剩下那個人吳亙你們小心應對。」剛想暗戳戳放箭偷襲的吳亙一臉無奈,如何不知道,水從月聞戰則喜的毛病又犯了。

嘆了口氣,吳亙只得面向那個瘦小的男子。

男子磔磔笑道:「牙尖嘴利的小子,竟然敢傷了我侄子,看我不把你一點點撕碎喂狼,好給我大哥出口惡氣。」說著男子雙臂一振,兩隻手漸漸變黑,化為鐵爪一般,指尖寒光逼人。

呼啦啦,寶象、齊合和橋班也圍攏上來,成半圓圍住男子,鳳兒則是警惕著那三頭惡狼。

所謂盡墨者黑,與吳亙呆的時間久了,這幾人的畫風也都變的有些歪,連齊合這個平日裡板正的人也不能免俗。什麼公平相對,單挑是不可能的,能拿下對手才是王道。

「小子,別以為人多就勢眾,外洲人這麼些年逍遙優哉,怎麼知道我們這些人在大遺洲的煎熬。為了生存,沒有兵器,我們把自已的身體化作兵器。沒有食物,我們學會了可以七日不食。沒有族人,我們四下搶人以壯自身。

你們這些養尊處優的傢伙,真以為學了一些手段就敢在我們面前張牙舞爪。要不是想著你們這些人還可以做奴隸,還可以給族中增加些新鮮血液,早把你們撕爛了。」瘦小男子曲張著手指,一臉昂揚,居高臨下看著吳亙等人。

眨了眨眼,吳亙衝著寶象困惑道:「寶象,這人像不像個四,除了二還是二,減去二還是二,而且是二的二倍,真是二上加二。」

寶象忍不住撲哧一笑,連連點頭,「嗯嗯嗯,是挺二的,馬上要打架了還逼逼叨叨一大堆。」說著衝著對方大喊道:「老四,你真悲哀,老二都沒了,你家先人闆闆都要翹起來了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