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亙,你竟然變成了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迎客島上,妤好與古陽思一臉好奇的繞著吳亙上上下下打量。

「怎麼的,連死了的人都能復活,我變成此等模樣又有何奇怪。」吳亙冷笑一聲,雙腳搭在了身前的桌子上,「古陽思,終於捨得從君山秘境中出來做事了,話說我幫你養了這麼長時日的弟弟,這錢怎麼算。」

「沒錢。如今我是家破人亡,只能投靠吳寨主了,若是肯收留,從我俸祿里扣就是。」古陽思隨手將自己的摺扇從妤好手中搶了過來,走到吳亙身前笑眯眯道,「吳寨主就要殺往海外,我若是再不出來,豈不是浪費了大好年華。」

吳亙站起身來,與之對視良久,二人哈哈大笑,輕輕擁抱在一起。卻又很快分開,各自嫌棄的往旁邊吐了一口唾沫。

當初聯軍兵敗於捉鹿嶺前,吳亙將兵敗途窮的古陽思圍堵於荒野。心灰意懶的古陽思為了自家家族,本已是準備自戕,但吳亙不捨得如此英才就此凋零,故意支走了他人。二人密談之下,古陽思對吳亙準備行兵於海上的想法生了興趣,竟是去了自盡的念頭。

後服了一枚假死的丹藥,被埋入了墓中。到了晚上,楊正帶人將其挖了出來,又放了具替身進去。而古陽思輾轉之下,被吳亙託妤好送到了君山秘境中養傷。此事只有幾人知曉,若是吳亙在鐵手行省,古陽思自不

好現身,如今殺到了海上,倒也無人再追究這個人的生死。

妤好一臉鄙夷的看著二人,有些不理解這兩個男人的作派。明明惺惺相惜,卻是見之相厭。

「喏,給你帶了五枚陰陽玄靈丹,渡個劫能渡成如此模樣,真有你的。」妤好隨手甩給吳亙一個玉瓶,站到窗前看著外面迎客島的風景。

這處屋子位於島上的最高處,偌大的島嶼此時一覽無餘,可以看到港口中忙忙碌碌的人群,可以看到海上掠過的成群白色海鳥。

「吳亙,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海上,終是要開始了嗎。」看著如此美景,妤好不免有些心蕩神搖。這裡是航路的,也是前往天元洲的。

「還早著呢,白嶺行省尚未拿下,大船還未造出,我們的人馬還需至少再擴大一倍。」吳亙知道妤好的意思,雖然略有得意,還是給她潑了些冷水。

「快了,花家撐不了多久。」妤好理了理被海風戲弄的髮絲,轉過頭來衝著吳亙微微一笑,「登天殿不準備支援花家了,另外,我按著古陽思的提議,說動疏勒行省的鮮于家對花家用兵,三路夾擊之下,花家必敗。」

吳亙轉頭看了古陽思一眼,「你出的好主意,這下子分錢的人又多了一家。」

古陽思啪的把摺扇開啟,對吳亙的不滿並不在意,「吳亙,你所要的無非是衡門港,這鮮于家覬覦的是花家地盤,於你無損,還能更快打垮

花家,何樂而不為呢。

況且,按著你的計劃,疏勒行省位於良遮山以南的地盤,恐怕你早已盯上,遲早無畏軍會對鮮于家用兵。既然如此,我們不妨給鮮于家再增加一個敵人。

若呼蘭家再次上位,勢必要奪回被鮮于家佔去的花家地盤。到時候,呼蘭家、姬國再加上無畏軍,三家對鮮于家用兵,又豈沒有贏的道理。」

「以後叫寨主,沒大沒小的。」吳亙仍是有些氣不順,這古陽思未經自己同意就擅作主張,這怎麼能成。

「是是,寨主大人。」古陽思給吳亙深施一禮,權作賠罪,「往後我必定事事請示,還請寨主寬恕則個。」

「算了,古陽思雖然做得稍有瑕疵,但終是為了你好。」妤好趕緊出來打圓場,「話說若是呼蘭家重新上位,你準備是幫他立國還是扶呼蘭浮衍為領主。」

吳亙剛要開口,

看到古陽思站在一側,遂笑眯眯道:「老古,此事你怎麼看。」

「唉,寨主明明已有腹稿,偏要我做這個惡人。」古陽思一臉無奈,收了手中摺扇,邊走邊輕輕敲打著自己手心,「白嶺行省與姬國不同,寨主對呼蘭家並無多麼多深厚情誼,自不必冒著風險幫其立國。

此外,我奪得衡門港後,定不希望呼蘭家太強,所以這立國斷不可行,仍是當下的諸家族並立,呼蘭家任領主為妥。

但我以為,即使我們奪得衡門港周邊,也不宜自立,仍在

名義上歸屬呼蘭家為妥。良遮山以南的地盤,可名義上歸屬姬國,免得無畏軍樹大招風,引來舉洲攻伐。」

吳亙點了點頭,衝著妤好一攤手,「如今越往後走,我越是心驚膽戰,生怕登天殿糾集各家,將我無畏軍硬生生趕下海。」

妤好噗嗤一笑,走到吳亙面前,「也有我們吳寨主怕的時候啊,不過呢,你所憂甚是。這樣好了,我多與你周旋,必要時你還是要見見登天殿各位長老,最好取得他們的支援,這樣也省得被處處掣肘。對了,迎客島已下,為何不趁勢向衡門港進發。」

吳亙嘆了口氣,指了指遠處海面上正在操練的水師,「剛打了一仗,收了一些俘虜,還需好好磨合一下方成。要不然,遇上花家的水師,我怕會出紕漏。況且,這裡還需有人鎮守方成。既然古兄到此,正好交給他了,以保我水師後路不失。」

「正有此意,陸上我是不準備再參和了,這海上倒是值得好好鑽營。」古陽思毫不客氣,直接攬了下來,「不過我倒是建議水師慎重上岸,方才在空中也看了,鮫人單個戰力尚可,但合在一起反而會戰力下降。真遇上陸戰強兵,恐怕會吃虧。

寨主不妨對衡門港圍而不打,吸引花家兵力在港口四周,讓其不敢隨意將人撤走,這樣一來也算策應了陸上無畏軍之戰。等陸上主要戰事一了,衡門港附近的花家人馬也會不戰

自潰。」

吳亙仔細想了想,終是認同了古陽思的想法。

「我觀你神色鬱郁,可是有什麼心事。」妤好歪著頭看著吳亙,從一見面開始,她就發覺吳亙有些心不在焉。

吳亙不禁感嘆妤好的直覺,笑著搖頭道:「這些日子總是有些心慌,似有什麼禍事要來,我之所以按兵不動,倒也有一部分緣由在此。」

妤好與古陽思對視一眼,皆是面色有些凝重。吳亙已是五境之人,自會冥冥間對前途禍福有些感應,他既然這麼說,那說不得真會有什麼事發生。

「這樣等著也不是什麼辦法,不妨先打到衡門港,再想法子讓卜七音給起上一卦,看看禍從何來。」妤好也沒有辦法,只得安慰一下吳亙。

吳亙見二人慎重模樣,不由仰頭大笑,「幹嘛這個樣子,想我吳亙也是有些運道在身的,就是有事也會逢凶化吉。算了,明天我就帶兵東進,一舉打到衡門港,總不能從月他們都打完了,我還在海上晃盪。」

當天,吳亙在就在屋中設宴,又叫了藍千葉、餘海等人作陪,款待妤好等人。

斗酒正酣間,忽然侍衛入門稟報,說有人拜訪。

吳亙看向院外,神情一愕,「他怎麼來了。」

「誰啊。」妤好不免有些好奇。

「明錚。」

「哦,是他啊。」妤好鬆了口氣,卻沒有感到有什麼奇怪,「張由苦心鑽營,卻被花家所棄,已成了登天殿中的笑柄,連帶著明錚的

日子也不好過。他啊,倒如選錯了夫家的怨婦,日子難過的緊。這次到此,說不得是過來投奔你的。」

「行啊,來就來吧,反正我是多多益善。」吳亙起身,準備親自出外相迎,他與明錚也算是大遺洲的舊友

,能照應些總是好的。

「吳亙,你的手下人太雜了,人族、牧人、鮫人皆有,連我這樣的人都能容,就不怕將來尾大不掉嗎。」古陽思忽然出聲,有些奇怪的看著吳亙。

屋中安靜了下來,藍千葉等人也是望向吳亙。

吳亙怔了怔,認真想了想方莞爾一笑,「我這個人好交朋友,既然是朋友,自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天下之人,誰不想多求些福,我那份若是有人想要拿去就是。只不過,我朋友多,自會有人看不下去,於是拿得多了就得小心被人砍,出門走夜路就得小心被套麻袋。

出來跑江湖,有兩樣東西是不能丟的,一個是人的心,一個是手中刀,以心印心,以心礪刀。你說有人若是把心丟了,刀還快嗎,他還能活下去?你看,佐衡路上有人丟了心,真正慌張的卻是那人,為什麼,呵呵。」

吳亙光著腳拎著刀,大笑著向門外走去,不一會兒,就聽見他粗豪的笑聲,「明錚啊,苦著臉做什麼,這次來了就不要走了,整天伺候那個老渣子有什麼好,來來來,跟我砍人去。」

屋中,古陽思微笑著看了一眼藍千葉、曲池等人,

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藍千葉等人目光閃爍,彼此對視幾眼,卻也拿起酒杯,大口飲下。

宴席的氛圍頗為熱烈,即使有了明錚這個不熟悉的人加入,因為有吳亙在場,眾人皆是歡飲盡興,少了些矜持。

第二日一早,水師上下皆是忙著,準備沿航路向衡門港進發。吳亙站在岸邊,小心給小八洗刷著硬殼。

藍千葉帶著曲池和藍重走了過來,猶豫片刻,三人方施禮道:「寨主,屬下願追隨您征戰天下。」

吳亙抬起頭,撓了撓自家短短的頭髮,有些疑惑道,「你們不是早已入我無畏軍了嗎,說什麼胡話啊。」

藍千葉一怔,卻是恍然大笑道:「是的是的,我這些日子總是渾渾噩噩的,倒是把這茬給忘了。」

「就是,都怪我把你打得有些重,這裡有些不清楚了。」吳亙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伏身忙碌起來,「等過些日子,我去求求妤好的師父,看有沒有法子讓你的胳膊再長出來。」

「不必了,單臂亦可闖蕩天下。寨主,我帶手下去準備了。」藍千葉面色輕鬆,躬身施禮,帶著藍重等人向海中走去。

不一會兒,明錚看著三人的背影,來到了吳亙近前,長嘆了一口氣,「你的手段倒是越發爐火純青了。」

「什麼手段,是交心。」吳亙有些不滿意。

「少來。」明錚嗤笑道,在吳亙身旁蹲了下來,「失了花家,張由又盯上了你,所以讓

我過來做個內應。」

「隨意,一個人空有修為,卻沒有腦子,活該當個怨婦。」吳亙並不為意。

「畢竟是個長老,他使些手段,無畏軍還是會有些難受,不如早些將其拔了。」明錚看著遠處的波濤幽幽道。

「這麼恨他,那可是長老啊,我可惹不起。」吳亙停下了動作,一臉詫異的看著明錚。

「他欺人太甚,惹不過牧人,倒是對我這個外來之人極為嚴苛,別告訴我車雲路是怎麼死的。」明錚眼底閃過一絲恨意。

「等離開昆天洲吧,出了洲,就不是什麼長老了。另外,車雲路可不是我殺的,你不能誣陷好人。」吳亙抬起頭,衝著明錚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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