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劫後

“珠珠餓不餓，要不要喝點兒水？想吃點兒什麼？醫生剛才說你剛醒過來，還不能吃油膩冷硬，要先吃點兒流食，流食啊，想喝點兒湯還是想吃點兒粥？等過兩天你出院，媽帶你回家，給你割肉再殺兩隻雞好好補補！咱家這個月的肉票還沒怎麼動！”

他們家珠珠，這回可是虧著了。還不知流了多少血，又磕到了最精細的腦袋，可是要好好養養！

“媽，知道小妹醒過來您高興，您總得給小妹留點兒喘氣說話的功夫！”姜競楠失笑調侃，這一大堆的，到底要不要珠珠回答。她也知道，媽這多是自問自答，發洩心中的歡喜激動。

她用勺子給妹妹餵了點兒溫水，殷切的叮囑著：“珠珠，你醒過了就好，醒了就好，咱家的心可都能放肚子裡去了！可不能再有下次，這次可是差點兒把一大家子都嚇壞了！”

長姐如母，父母工作忙，打小是她管著弟弟妹妹多一些。想著這次一大家子的後怕，到底忍不住嘮叨兩句。

“珠珠，小哥知道珠珠不是故意的！下次再有什麼事，你讓小哥上！”姜競安反握了握小妹的手，一句責備的話都捨不得說出口。

他向來較真，小妹醒了，算那些傢伙的幸運，大事情不能做會連累家人，回頭他指定找機會去給那些混蛋玩意套套麻袋，好好捶幾頓。

姜競楠白了把她手擠開的小弟一眼，“姜競安，皮緊想鬆鬆了是吧，少瞎起訌！合著就你和小妹最親，我是大水漂來的？”

就他會做好人，讓他上，咋不上天呢！小妹上天，他就敢遞梯子墊底的貨，少發表意見！這是誰上誰不上的問題嗎？她說得是誰都不能再有意外。

弟妹都是她領著帶大的，姜競楠十分了解，三個小的，最不老實的就是老三，巔峰的時候屬於一天三頓打都沒治！

“嘿嘿，大姐，哪能啊，我這不是一時高興嗎？”姜競安聳聳肩，嬉皮笑臉補償道：“大姐你大人有大量，回頭我幫你扛一天征程，讓你和姐夫自由透透氣，重溫那啥二人物件時光！”

程程還沒兩週歲，這會兒正廢人著，反正是自己親外甥，他就不嫌棄那小子屎尿臭，英勇就義了，這誠意可是滿滿吧！

“滾犢子吧！”姜老三真得是飄了，敢翻花腸子還敢調侃她？姜競楠氣樂了，合著她還要反過來謝謝他姜老三？

二十歲的人，還和孩子一樣沒個正形，哪有好姑娘敢託付？她牙直癢癢。

這會兒沒工夫和他計較，伸指虛虛點了點小弟，“給我等著，等小妹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小妹你保持沉默，不許給你小哥說好話！”

他們家最包容老三自由天性的，不是父母，而是小妹，只要不是原則性錯誤，小妹總有意想不到的角度給老三說好話脫罰減罰。

給她小哥照顧的，她都不知道咋說！老三從小那跳脫勁兒，能培養的高中畢業還能考進機械廠，轉正式工考技術員，工資連連調，小妹能佔據一大半功勞！

包括她，56年那會兒，上面鼓勵考大學，她中專畢業才參加工作不久，還是工作崗位不錯的會計，也是小妹堅定支援給了她勇氣，才七八歲的小人可會做前途分析，帶著全家給她做後勤保障，全力支援她考取大學，才有她如今讓人豔羨的高工資高福利好工作！

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她當年直接從將近五十的工資起步，轉正後直接提到五十六元，隨著工齡增加，工資還跟著漲。單位內的提升，從沒少過她！

“回頭楠楠你儘管收拾老三，媽不心疼！三天不打上樑揭瓦，老三皮厚，你仔細著手，別給你震疼了！”

珠珠轉危為安，一家人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也有說笑的精神了。

大閨女管教三弟、妹，只要正當，姜寶山夫妻倆從來都是支援的，維護大閨女的長姐威嚴！

小樹不修不直溜，兩個淘小子，競安是長子，還算穩重，老三打小能淘出花兒來···

那時候剛建國，全國上下一心搞建設，他們忙得腳打後腦勺，多虧了大閨女照管著小的生活，本該最費心的小閨女反倒是最省事，不僅自己學習生活不用人操心，還能順道帶動指導著倆哥哥，咋能那麼乖！

他們常感嘆，老閨女就是老天給他們的大福寶！

“爸爸，媽媽，小哥，大姐，你們怎麼知道訊息過來的？醫院給你們打的電話嗎？”

“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們擱家裡哪能坐得住！接了電話就趕緊過來，那是你昏睡的第三天！競安是當時一樣被通知正好趕上，一塊過來的，你大姐是前兩天過來的！”姜寶山給閨女算著時間。

“得好好謝謝尹鎮那孩子，多虧他及時把咱們珠珠送到醫院急救，還幫咱們照看了珠珠兩天！”佟淑芬也感激唸叨著。

“要不是我正巧往隊裡打電話，一問你們都不在，農場的人告訴我，你們還打算瞞著我呢！”姜競楠嗔怪，她是慢兩天才知道，然後趕緊請假趕過來的。“我說那兩天怎麼總覺得有些心慌慌！”

“這不是怕多嚇著一個你，珠珠當時那樣，誰也使不上力，多一個人不過是多一個人煎熬！”他們帶著家裡所有錢趕過來，就想著不管花多少代價，都要全力給珠珠治。

還好，醫生問他們要不要放棄治療，他們堅持讓繼續治，這不，珠珠不是醒過來了！

“總比大哥一直被瞞著強！”姜競安攤攤手，知足吧，最起碼還是知道了，還有一個遠在邊疆，沒被通知的，這麼對比，是不是有點兒安慰！

“先別和大哥說了，省得他多擔心！姐你來了，姐夫和程程怎麼辦？還有你們的工作···”

“現在又不是忙季，請幾天假而已！”姜競楠承繼了母親利落的性子，說話做事那叫一個嘎嘣脆，妹妹身子得養，盤算著手裡的錢和票，當即就安排著：“珠珠，咱買一提麥乳精，姐再找找路子，想法子給你買兩桶奶粉，好好養著！”

“小管家婆，你姐夫帶徵程，糊弄頓飯能做熟，白日裡，程程都是送託兒所的，有人看著，你先操心好自己兒，不用掛念我！”

劫後餘生，她家小妹至此福大命大，厚福加身吧！市面上能買到的補養好東西，都給安排上。

“爸，你打聽打聽，誰家有好參，咱們淘弄兩根，這個最補元氣！”一次性把身體養好，免得小妹日後二度遭罪！

東北有三寶，人參貂皮烏拉草，他們也算近水樓臺，找這個不算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