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重生小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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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奕,快醒醒,出大事了。”
恍惚間,他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好像是老媽的聲音。
“趕緊起來,你二叔來電話,說你爺爺快不行了。”
爺爺?
等等,我爺爺不都死二十幾年了嘛?
周奕猛地一激靈,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兒?怎麼這麼眼熟啊?
白綠色的牆壁,老式的高低櫃和縫紉機,牆上還掛著一副巨大的世界地圖。
而自己正躺在一張單人鋼絲床上,床頭有個大大的錄音機,裡面的磁帶正在滋滋轉動著。
任賢齊的歌聲從喇叭裡輕微地傳出來。
“你總是心太軟……”
這……這裡不是自己小時候住的鋼廠宿舍嗎?
不是十幾年前就拆了麼?
什麼情況?
周奕猛地坐了起來。
“媽?”
他難以置信地喊了一聲,因為眼前說話的,居然是自己中年模樣的母親。
母親瞪了他一眼:“別墨跡了,你爸急得都快冒煙了。”
“媽,真的是你嗎?”周奕忍不住再次確認。
母親頓時眉頭一皺,“你這孩子,睡糊塗了嗎?”
說著摸了摸他的額頭,周奕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溫暖。
自己不是在做夢!
“沒發燒啊。”母親嘀咕著收回了手,“趕緊的,晚了待會兒見不到你爺爺最後一面了。”
周奕聽著母親的話,看看周圍那熟悉的環境,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年輕健碩的身體。
難道自己重生了?
爺爺最後一面……莫非現在是1997年?
周奕站起來就衝到了門外,鋼廠的宿舍樓,一家一家都是挨著的,門外就是一個長長的陽臺。
一切都跟記憶裡的樣子沒有區別,左邊李叔家門口還是堆滿了雜物,右邊顧大爺家的窗戶上糊了一層又一層的報紙。
連陽臺上的燈泡因為電流不穩定而閃爍的頻率,也是熟悉的樣子。
而更遠處,那些低矮的建築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隱隱約約顯露出了熟悉的輪廓,只有零星的燈光亮著。
“九七年的夜晚,好安靜啊。”
就在他感慨的時候,一陣冷風吹來,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但馬上,他感覺身上一暖,一件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你這孩子,都當警察了,怎麼還這麼粗心大意啊,著涼了咋辦。”
母親的聲音,頓時讓他眼角溼潤,因為此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真的回到了1997年。
……
周奕的父母都是鋼廠的工人。
但他卻沒有繼承衣缽,而是當了警察。
雖然一開始只是個小民警,但憑藉努力後來成功當上了刑警,最後還進入了省城的刑警隊。
直到那天,他跟著比自己還年輕的隊長去辦案,因為急於逼問線索,隊長用了些過激手段,結果導致嫌疑人意外死亡。
於是,一個原本經驗豐富的刑偵高手,變成了專門整理資料的老周。
整天待在那案卷堆積如山的資料室裡,雖然依舊那麼兢兢業業,卻根本沒人在意他。
偶爾和以前的老夥計們喝酒聚一聚時,都說羨慕他不用頂風冒雨,可以安穩退休。
但這話也就是句場面話,說完之後,大家都乾笑幾聲,然後繼續喝酒。
一晃,就是八年。
這八年,漸漸磨去了他所有的鋒芒。
但沒想到,就在他五十歲生日的這天,再睜眼,竟然重生回到了二十七年前。
……
夜色裡,周奕騎著一輛二八大槓,前面還有一輛腳踏車,是父親載著母親。
對於重生這件事,周奕至今都有些恍惚,但周圍一切人和事物帶來的真實感,讓他開始漸漸接受這個事實。
自出門以來,父親就一直臉色凝重、沉默不語,只是把腳踏車蹬得飛快。
母親寬慰道:“你彆著急,咱爸好人有好報,不會有事的。”
寒冷的夜風一吹,讓周奕的腦子清醒了許多,想起了爺爺去世那晚的事。
周奕的爺爺有三兒一女,他爹是老大,三叔改革開放那會兒就去南方闖蕩了。
因為二叔繼承了爺爺鋼廠安全員的崗位,所以就約定由二叔負責贍養老頭,另外三個子女每個月拿點伙食費就行。
周奕記得,當年自己和父母趕到二叔家時,躺在床上的爺爺已經半昏迷了。
出氣多進氣少,一群人圍著喊了半天他才睜開眼睛看一眼。
大人們都說,爺爺這是大限將至了。
然後幾個子女就在外屋,開始商量如何處理後事。
周奕是孫輩裡最大的,當時他還提出送爺爺去醫院看看。
可直接被二嬸拒絕了,說你爺爺這不是病,就是命到這兒了,很多老人都是這麼走的。
還說他是小輩,輪不到他說話。
到了半夜十分,爺爺徹底嚥氣了。
一屋子人都哇哇大哭起來。
二叔一邊哭一邊拿出一份遺囑,說是爺爺生前立的。
遺囑的主要內容,就是爺爺鋼廠分的房子和存摺,都留給了“有孝心給他養老送終”的二叔二嬸。
姑姑第一個跳了出來,指著二叔鼻子罵他偽造遺囑。
二嬸則大罵姑姑嫁出去了就是外人,沒資格說話。
於是,哭聲就變成了無盡的爭吵聲。
“爸,我爺爺之前身體咋樣?有啥隱疾不?”
“沒有,你爺爺身體好著呢,就是血壓有點高。”沉默的父親終於開口了。
“那怎麼突然就不行了呢?”
當年自己太過年輕,沒有細想過這件事。
可現在自己重生了,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刑警的直覺讓他不由得產生疑問。
很快就到了二叔家,姑姑一家也剛到不久。
“咋樣?”父親忙問。
姑姑眼圈一紅,搖了搖頭。
周奕見父親渾身一哆嗦,立刻就朝裡屋跑去。
“呀,大哥大嫂來了啊。”二嬸從另一間屋裡走出來,臉上相當平靜。
“咋回事呀,咱爸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行了呢?”母親問。
二嬸立刻叫嚷了起來。
“那我哪兒知道啊,我管他吃管他住,我還能管他不嚥氣啊。周奕你說是不?”
周奕從小就不喜歡這個二嬸,一臉的尖酸刻薄,又潑辣又自私。
而且什麼叫管吃管住,他們現在住的房子,就是爺爺的。
在二叔接任爺爺的工作前,他家連個正經的住處都沒有。
不過周奕現在根本沒心思管別人說了什麼,進了屋後他徑直往爺爺的房間跑去。
二叔倒是守在爺爺床頭,只是這個男人太窩囊了,什麼事都聽老婆的。
“爺爺,我是小奕,我來看你了。”
周奕小聲呼喚道,他沒想到多少年後還能重新見到那個最疼自己的爺爺,頓時就溼了眼眶。
床上的爺爺雙目緊閉,只是微弱地呼吸著。
周奕緊緊地握著爺爺的手,心裡五味雜陳、心亂如麻。。
許多年前也是這樣的場景,現如今竟然還要再經歷一次,實在是殘酷了。
難道老天爺讓自己重生,就是為了讓自己再經歷一次生離死別嗎?
周奕忍不住抬手抹了下馬上要掉下來的眼淚。
突然,他發現爺爺的左側鼻腔裡,殘留有一些已經結痂的血痕。
“二叔,我爺爺鼻子怎麼了?”
二叔湊上來看了一眼,不以為意道:“哦,流過鼻血,我給他擦了。”
“什麼時候流的?”
“就……半個小時前吧。”
周奕緊皺眉頭,讓二叔拿來一個手電,開始檢查爺爺的瞳孔。
回頭問道:“二叔,爺爺今天有沒有摔過?”
“啊。”二叔頓時一愣,立刻否認道,“沒有啊。”
“真沒有?”周奕有些懷疑,但更多還是緊張和不安地。
“那有沒有吐過?或者喊頭暈之類的?”
“婆……婆娘。”二叔慌忙喊道。
“咋啦?咱爹嚥氣了?”二嬸推門進來就問。
“那啥,周奕問咱爹今天有沒有摔過跤?”二叔眼神躲閃地說,“我回來後不是沒嘛,白天你在家,你有注意不?”
二嬸翻了個白眼。
“我又不是你們老周家的保姆,老頭出門遛彎兒摔沒摔我哪知道。”
“咋的,我還得一直跟著啊!我是把命賣給你們周家了!”
“還是說懷疑我害我自己公爹啊。”
“那行,周奕你把我抓起來審,你不是警察嘛!”
眼看二嬸越說越激動,外屋的人都進來了,周奕母親立刻打圓場道。
“周奕他不是那個意思,他也是關心他爺爺的身體。”
可萬沒想到,周奕卻突然大聲說:“不,我就是這個意思!”
“你!你眼裡還有沒有長輩了!”二嬸一瞪眼,指著周奕氣急敗壞地大吼。
屋裡頓時一團亂,周奕卻冷冷地說道。
“刑法規定,如果因行為人刻意隱瞞事實導致他人未能及時得到救治而死亡的,可能涉嫌構成過失致人死亡罪。”
“情節較輕者,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情節嚴重者,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正氣急敗壞正到處找笤帚的二嬸,聽到這幾句話,頓時腳下一踉蹌,險些摔倒。
幸好她用手一把撐在了身後的桌上,才沒摔倒。
只是桌上的大瓷碗,哐噹一聲掉在了地上。
摔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