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刀門

唐城並不知道漢斯在離開這裡，突然頓悟自己居然成了個賤皮子，唐城在漢斯離開之後，就馬上去了張江和的臥室。搬來漢斯提供的這個住所之後，張江和實際就已經同上海站徹底斷了聯絡，畢竟張江和不會英語，只要唐城不在，張江和就只能在自己的臥室裡看書聽唱片解悶。

唐城進來的時候，張江和正躺在床上聽京劇唱片，那副悠閒自得搖頭晃腦的樣子，倒是令唐城笑出聲來。“張叔，我看你的傷恢復的不錯，差不多可以趕在年前會南京了!”唐城在床邊坐了下來，可張江和只是斜了他一眼，卻並沒有搭理唐城。唐城見狀也只是一笑而過，他知道，這是張江和在埋怨自己了。

“張叔，我這麼做自然有這麼做的理由。”說著話，唐城將一份電報遞給張江和。“我帶你離開醫院的時候，南京那邊早就知道了，新的特派員兩天前就已經從南京出發，這會應該已經跟上海站的人進行接觸了。你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好好養傷，然後跟我回南京。”唐城的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采，自從知曉張江和的真實身份之後，唐城便真的將張江和當成是自己的家人長輩看待。

實際上，漢斯並不是第一個被唐城使用身份識別技能揭開隱藏身份的人，張江和才是第一個。獲得身份識別技能之後，唐城就對病床上的張江和用了一次，而甄別結果也的確如同唐城一直猜測的那樣，張江和明面上是情報處總部的行動隊長，實際卻是一個和上級失去聯絡的地下黨深潛者。

也正是因為唐城知曉了張江和的這個隱藏身份，這才會尋求漢斯幫助，在法租界裡給張江和安排一處安全上有保障的安心養傷之所。張江和能明顯覺察出唐城對待自己的態度跟之前有所不同，不過他以為這是唐城心中虧欠的表現，卻並不知道，唐城已經知曉了他心底裡最為隱秘的秘密。

張江和聞言皺眉，隨即伸手接過唐城遞來的電報，看過電報內容的張江和抬眼看向唐城。“你什麼時候跟南京那邊聯絡的？你不算情報處的人，總部那邊怎麼會聽取你的意見？”連續兩個問題問出，張江和突然頓住話音，像是忽然間明白過來一樣，厲聲向唐城問道，“南京那邊是不是給了你啟用秘密電臺的手令？”

暗自驚歎張江和反應夠快的唐城，並沒有想要瞞著對方的意思，便一臉坦然的衝著張江和點頭言道。“我早就跟你說過，離開南京的時候，處長召見過我。我這次來上海是私人身份，那份報復名單，處長也給了我一份。作為交換，只要你養好傷，咱們就可以返回南京，上海站的事情，處長早就安排了接替者。”

唐城的話令張江和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不過他心中也明白，唐城此刻的安排應該是最好的結果，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也很難再約束住上海站的那些鬼魅之徒。“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你一定要小心謹慎，處長那個人心思深重而且疑心病很重。如果不是你身家清白且年紀尚輕，加上你父親殉國的緣故，處長決計不會允許你如此胡來。”張江和的話聽著平和，只是就事論事，唐城卻從中聽出些深意來。

“叔，我看是你想多了，你們那位處長計算想要對付我，他也得要有理由才是。再說了，我可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情報處的事情，相反，我也算是對情報處有貢獻的人。我不算你們情報處的人，而且對國家和情報處都有貢獻，他就算是對我心有猜忌，那也得要事出有因才是，我可不給他這個機會!”唐城這番話說的是理直氣壯，張江和聞言露出一絲冷笑，心說你是沒有見過處長髮怒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

不過張江和也不得不承認唐城是個機靈之人，暗自回想唐城在南京做的那些事情，還真是沒有什麼把柄可以抓。“我就是給你提個醒罷了，翻過年，你就19歲，算是大人了。以後做事情的時候，記得要多長個心眼，要想著你還有家人需要照顧護佑。”嘴裡有些發乾的張江和，最後也只是叮囑唐城幾句，他那副表情落寞的樣子更是令唐城暗自在心中發笑。

唐城並沒有當面揭穿張江和的隱藏身份，也沒有進行任何的試探性舉動，他現在就只有一個想法，保護好張江和，安全的將張江和帶回南京。瓢潑大雨在午飯後終於停了下來，唐城很快就接到漢斯打來的電話，他之前委託漢斯打聽的那個租界黑幫終於有訊息了。唐城沒有對打來電話的漢斯道謝，因為這是他們雙方協定的內容，作為交換，唐城還要幫助漢斯清理租界裡英國人的一處秘密軍火倉庫。

半個小時之後，唐城出現在法租界的一家麵包店裡，按照王亮事先交代的接頭方式和暗號，唐城從這家麵包店老闆的手裡拿到一個信封。開啟信封，唐城從裡面抽出一張紙，看過上面的內容，唐城撇嘴暗笑，王亮給自己提供的訊息居然和漢斯說的完全一樣。透過兩條訊息渠道蒐集情報，唐城只是想要確認漢斯和王亮，自己可以相信哪一個，現在看來，這兩人似乎都還算不錯。

小刀門，就是唐城委託王亮和漢斯打聽的那個租界黑幫，只是聽這個幫會的名字，唐城便馬上想到了昔日上海灘鼎鼎有名的小刀會。不過看過王亮提供的所有資料之後，唐城才知道敢情這個小刀門和小刀會根本就是兩回事，在張江和遇伏事件中有過出現的這個小刀門，充其量也就是一個街頭混混抱團求活的閒散幫派，如果不是有日本人暗中為其撐腰，可能早就被青幫給吞併了。

唐城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穩中求勝的性子，尤其在南京有過指揮特別調查隊的經歷之後，唐城更是喜歡當機立斷，既然已經確認了目標的位置，那就沒有浪費時間等下去的可能。離開面包店之後，唐城隨便在街邊找了家餐館填飽肚子，確定周圍並沒有出現可疑之人之後，唐城順著街邊施施然混入人流一路東去。

小刀門在租界裡也算是小有產業，一家用於日常聚會的浴池之外，還有一家叫做四海的賭場，而且賭場和浴池就在同一條街裡。晚飯過後這段時間裡，四海賭場才開門，進出賭場的賭客並沒有多少，而那家三江浴池裡，20幾個精壯漢子正在這裡打牌閒聊，再有半個小時，他們中的大半人都會趕去賭場那邊維持秩序。

“老三，跟手底下的兄弟們說一聲，這段時間小心一些，日本人那邊出問題了，這陣子可能指不上他們了。”小刀門的老大是個身形健壯的黑臉漢子，如果張江和在這裡，就會馬上辨認出這個黑臉漢子，便是自己當日遭遇伏擊時候，曾經從背後偷襲自己一行人的黑衣人之一。黑臉漢子叫王奇，因為膚色偏黑且下手狠辣，在租界裡一直被人稱呼為黑七或者是七爺。

一臉無辜的唐城出現在三江浴池裡的時候，王奇手下的一眾小弟們正穿戴整齊了，準備趕去賭場那邊。天黑之後不對外營業的浴池裡出現了一個陌生面孔，王奇手下的這些人不由得大為驚奇，馬上就有人湊到唐城身邊來出言詢問。“我是來找七爺的，麻煩幫著通報一聲!”露出八顆白牙的唐城貌似無礙的笑道，他那身富家子弟的打扮，倒是令過來問話的漢子平白降低了警惕。

“來找我的？一個年輕人，看著很有錢的樣子？”接到手下人通報的王奇有些傻眼，不管他怎麼想，都想不起自己認識什麼有錢人家的少爺。也不知道是什麼心理在作祟，王奇便大大咧咧的叫手下的兄弟招呼帶唐城過來，只是看到唐城之後，王奇更加的迷糊了。

“我就是七爺，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好像並不認識你!”唐城並不認識王奇，所以在他出言詢問誰是七爺的時候，自持這裡是自己地盤的王奇便馬上出言接答，只是他這會忽然清醒過來，開始反問唐城是何人。

“你就是七爺啊!那可真是太好了。”唐城笑著言道，腳下不停的上前幾步，手裡摸出香菸的同時，徑自扯過來一張椅子，在王奇對面坐了下來。“我是什麼人，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七爺你不該忘記一個月前發生的事情吧？”唐城把香菸點著，然後笑吟吟的看著王奇。

“一個月前發生的事情？”唐城的話令王奇陷入沉思，這貨顯然是已經忘記一個月前的那件事了，隨即從椅子裡起身站起，伸手指著唐城喝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剛才說的一個月前是什麼意思？”王奇身材魁梧，加上胸前的那幾道傷疤，此刻看著很有些氣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