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的第三個目標,是一個叫派克的英國商人,在這條街街尾的位置,派克經營著一家貿易商行。英國人沁入骨子裡的刻板因子,在派克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他的這家貿易商行十幾年前便是一棟2層樓,十幾年後的現在,在租界裡高樓林立的當下,他的這家貿易商行還是一棟2層樓。

唐城順著街邊漫步前行,街道對面的那棟2層小樓,在夕陽下很是醒目,走在街邊的唐城只需稍稍斜視,就能看清楚那棟2層小樓的情況。這個時間點,派克的商行應該到了下班時間,只是緩步走在街道對面的唐城,並沒有看到小樓的那扇門裡有人出來。唐城沒有想過要大刺刺的闖進小樓去找尋目標,如果自己那樣做了,怕是馬上就會惹來租界巡捕房的追捕。

半個小時之內,租界裡已經發生兩起槍擊事件,租界巡捕房這會怕是已經調動了全部人手,唐城也打算幹掉這個派克之後,便馬上撤退離開。派克商行的斜對面有一家酒吧,走進這家酒吧的唐城早已經把包裹著步槍的毛毯收進裝備包裡,整個人看上去和酒吧裡的那些客人並沒有什麼區別。

唐城特意找了個臨街櫥窗的座位,只是要了一杯啤酒,唐城的視線透過櫥窗看向斜對面的那棟小樓。酒吧裡魚龍混雜,這裡什麼人都有,像唐城這樣一個人的也不算少,所以唐城的出現,並沒有引起酒吧裡其他人的注意。約莫一刻鐘的時間過去,隱蔽在酒吧裡的唐城始終沒有看到那棟2層小樓裡有人進出,想到鮑曼還在巷口的書店裡等著自己,微微皺眉的唐城只得起身結賬離開酒吧。

順著街道往回走的唐城放慢了腳步,心中期盼目標能夠出現,可實際情況卻再次令唐城失望。“走吧,咱們離開這裡,目標並沒有出現,或許我們該換一種方式!”在巷口的書店裡找到了焦急等待的鮑曼,腋下夾著毛毯卷的唐城表現的很是平和。“巡捕房應該已經展開搜查,這個時候,最好還是不要留在街上。”唐城並沒有過多的跟鮑曼解釋什麼,只是帶著鮑曼原路返回到停放轎車的地方。

果然如同唐城預想的那樣,轎車返回漢斯餐館的一路上,便連續幾次遭遇租界巡捕房的盤查,如果不是因為開車的是鮑曼這個金髮碧眼的傢伙,可能坐在後排座位裡的唐城,在就被沿路設卡盤查的巡警拖下車來好幾次了。有驚無險的返回漢斯的餐館,鮑曼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再看唐城,卻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返回漢斯的餐館,是因為唐城要在漢斯這裡拿後續送來的相關情報,而且他還需要漢斯做一件事。“什麼?找一個裁縫去家裡給你做衣服?”唐城的新要求,讓漢斯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接受,他原本以為唐城會提出什麼重要的要求來,卻不想,對方只是要自己找一個裁縫幫助定做衣服。“唐,以後你能不能不要拿這種小事情來浪費我的時間?”

漢斯有些歇斯底里的反應,令唐城咧嘴笑了起來,只是聳了聳肩,唐城對漢斯笑道。“漢斯先生,租界可能馬上就要徹底亂起來了,越是這種時候,咱們就越是應該安靜下來才是。租界巡捕房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會動用黑幫的力量,只要被他們抓住些許的蛛絲馬跡,可能到時候就會牽連出咱們!”

漢斯並不是一個愚笨的人,只是暗自分析唐城剛才說出的這番話,漢斯便馬上明白了唐城想要表達的意思來。“沒問題,你要的裁縫明天一早就會上門服務,我們的鮑曼先生玩紙牌是個好手,如果你不介意,鮑曼先生明天或許會帶幾個朋友,去找你打牌,希望你能提前準備好食物和酒水。”漢斯的舉一反三,似乎令唐城很滿意,三人中也只有鮑曼一頭霧水。

該說的全都說完了,漢斯親自開車送唐城返回住所,目送唐城的背影消失在門內,坐在副駕駛位置的鮑曼立刻扭頭看向漢斯。“漢斯,你和他之前在餐館裡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我們真的能相信他媽?”鮑曼對唐城的瞭解,全都來源於今天,雖說他已經知道唐城身手了得,但這並不排除鮑曼心中對唐城的戒備。

被鮑曼問及的漢斯接過對方遞來的香菸點著,隨後發動轎車緩緩離開這條街,一直轉過了街角,漢斯這才開始回答鮑曼剛才的那個問題。“這不是相不相信的事情,而是我知道他對咱們的事情,實際根本就沒有想要知道的興趣。咱們現在和他的關係,只是利益合作,換句話說,那就是咱們出錢,僱傭他幫助咱們解決麻煩。”

漢斯的解釋聽著很是直白,鮑曼這樣知曉內情的人根本不用做過多的思索和考慮,就能明白漢斯想要表達的意思。“他很厲害,這我早就知道,而且我還知道,他不喜歡受人控制,所以我才選擇了合作。我現在也不知道之前的選擇是否正確,但我要說,像他這樣的人,就算不能做朋友,也不要做他的對手,否則下場會很慘。”

漢斯和鮑曼實際分屬不同的部門,而且漢斯並不算德國情報部分的正式人員,鮑曼這次被派來上海,身上帶著**部門的秘密任務。漢斯剛才這些話,只是在好意提醒鮑曼,尤其是最後那句話,更是在隱晦的警告對方,因為漢斯擔心對唐城很是好奇的鮑曼到時候會弄巧成拙得罪了唐城。

漢斯並沒有直接返回餐館,而是帶著鮑曼去了距離法租界巡捕房不遠的一處安全屋,聽了鮑曼的講述,已經拿到最新情報的漢斯,對唐城的瞭解便又加深了一層。“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根據你所說的情況,他開槍的位置距離目標所處的位置,至少超過300米。這樣的射距,只是使用一支普通步槍進行射擊,就算是國防軍中的老兵,恐怕也很難做到。”

和鮑曼一樣,此刻漢斯也有著同樣的疑問,在他們的認知裡,像唐城這個年紀的年輕人,幾乎不可能擁有如此堪稱神奇的槍法。“難道他還有我們不知道的手段?”滿臉狐疑的漢斯忽然想到,內線從日軍憲兵司令部里弄出來的那份案件調查資料,如果這個唐城擁有自己不知道的某種隱秘手段,那麼,虹口區居酒屋血案的調查資料中,就不難解釋日本人無法解釋的那些疑點了。

被唐城定為前兩個目標的托馬斯和馬克都死了,而且都是被人遠距離槍殺,整個法租界都因為這兩個人的死亡,而變得異常忙亂起來。返回住所的唐城,此刻卻正跟精神大好的張江和在書房裡下棋,正在恢復中的張江和似乎已經安於現狀,不再提及跟上海站聯絡的事情,只是安心靜養。

“張叔,你也別操心上海站的事情了,南京那邊已經派了新的特派員來上海。你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好好的養傷,你的傷什麼時候好了,咱們就什麼時候返回南京。”唐城趁著張江和不注意,悄悄將棋盤角落裡的那枚棋子向前推了兩格,如此一來,唐城的這隻馬,便可以直接跳到了河沿上。

“哎,不對啊!你小子不老實,這隻馬是什麼時候上來的?”唐城原本以為自己的小動作沒有被張江和看到,說知道張江和卻是個會下盲棋的主,只是低頭看了一眼棋盤,便馬上發現唐城動了手腳。“你小子,說事就說事,下棋就好好下棋,別跟我玩小花招,小心我踢你屁股!”見唐城乾巴巴的將那隻馬放回原位,一臉笑意的張江和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唐城故意使出這一手,果然令張江和的臉上出現笑容,心中暗自得意的他隨即跟張江和舊事重提。“張叔,上次我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的咋樣了?重慶雖說不如南京是國府,可也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再說咱們那一大家子人可都在重慶,你現在又少了條胳膊,留在南京又能怎樣!你也不是不知道南京那些人是個什麼嘴臉!”

自打把張江和接來漢斯提供的這棟洋房暫住,唐城就一直在遊說張江和跟自己去重慶,只是張江和前陣子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每次唐城提及此事的時候,張江和只是含糊其辭,從沒有跟唐城正面表露出態度。今天趁著張江和好心情大好,唐城便重提舊事,再看張江和的表情,隱隱透出一絲掙扎。

“張叔,我聽人說過這樣一句話,叫過只要是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你雖然失去了一條胳膊,可你這幾年對付日本特務的本事還在,再加上我也能給你提供些助力,就算去了重慶,咱爺倆還不是一樣能對付日本特務!上面是否賞識,那是一回事,只要咱爺倆問心無愧就是了!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