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平可不是一個普通的潛伏者,加入特高科之前,化名黃平的左平衛一郎便已經練習多年的空手道,而且他還是一個槍械和劍道高手。正是因為他本身就身手出眾,所以被周紅妝在街邊攔下來假意問路的時候,原本該倍加小心的左平衛一郎才會表現的如此託大,因為他覺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女子如果對自己不懷好意,自己有能力制住對方。

唐城鬼魅般出現在左平衛一郎身後的時候,左平衛一郎實際並沒有察覺到,只是面對唐城的周紅妝眼眸中快速閃過的喜色,卻被背對唐城的左平衛一郎看到。所以在唐城手堪堪觸碰到左平衛一郎後脖頸的時候,心中警齡大響的左平衛一郎直接一個頭槌砸向周紅妝,然後藉助身體的前衝跟身後的唐城拉開距離。

“咦?”本以為對方會手到擒來,卻不想被對方逃脫,唐城口中咦了一聲,隨即跨步上前,如影隨形的貼靠上去。目標突然使出一個頭槌,行動之前就被唐城叮囑要倍加小心的周紅妝,躲閃的及時並沒有被目標傷到,只是她的閃避卻給了目標逃脫的機會。左平衛一郎晃過周紅妝,還不等他向前邁出的右腳落地踩實了,心頭剛才閃過的那種心悸感覺便再次湧上心頭。

心中大驚的左平衛一郎此刻已經放棄了想要轉身的想法,右腳尖猛的發力,整個人就箭一般向前竄出。“呵呵,反應不慢啊!”連續兩次都失了手,反應亦不慢的唐城一邊輕笑,一邊也跟著向前發力竄出。唐城和左平衛一郎兩人,在街邊一追一逃,只短短几息的功夫,兩人就已經從周紅妝身邊向前竄出十幾米去,可左平衛一郎始終沒能甩脫唐城。

對方的反應令唐城暗自欣喜,心說這貨應該百分百就是他要找的目標,如果對方只是軍事委員會里一個很普通的小軍官,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反應速度和身手。“你還是給我躺下吧!”眼見著街邊已經有人朝這邊在指指點點,原本還想要戲弄對方的唐城,隨即一個加速貼靠上對方,右手前伸,一把就卡住了左平衛一郎的後脖頸。

唐城施加在目標後脖頸上的力量,實際並不是很大,真正的殺招是唐城豎起的那根大拇指,只是用拇指在對面的左耳下方輕輕發力一按,原本竄的兔子一樣的左平衛一郎瞬間全身無力,直接癱軟在唐城腳下。停在街邊的黑色轎車及時開了過來,正好隔開街道對面那些路人們的視線,等轎車開走,街道對面的路人們這才驚奇的發現,剛才街道對面追趕的兩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你看,只要計劃嚴密配合得當,抓人其實就這麼簡單!”周紅妝從上車之後便一言不發,唐城心知她還在想剛才抓人的事情,便出言寬解對方。“我第一次抓人,還是在半年前,那時候我父親故去,我才進南城警局當了個巡警。父親去世雖說有一筆撫卹金,可母親卻是個花錢從沒有計劃的性子,而且她還時不時的給教堂捐款,給街邊的流浪兒添置衣物和食水。”

“就我父親那點撫卹金,根本不夠我家用的,所以我只能用那些潛伏在南京城的日本特務,去跟情報處換錢。”唐城此刻說的是自己去上海之前的事情,周紅妝自然很好奇,漸漸也就被唐城說的內容深深吸引住。“我現在還記得,我第一次抓的是一個化名叫趙大川的日本特務,這貨看著身材矮小,可不管是氣力還是爆發力都很強。”

“雖說我自幼就被放棄逼著習武,可我那會打的全都是沙袋或者是木人樁,在街上跟真人對打,那還是頭一遭。我記得當時被張叔他們一路追趕的趙大川直直奔著我過來了,那副看著猙獰的樣子,怕是能讓小孩子看了當場就哭出來。可我當時卻不能退,也不敢退,我並不是害怕被張叔臭罵,而是捨不得即將到手的賞金。”

唐城並不是一個說故事的好手,說出這段經歷的時候,並不像那些演講者一樣語調起伏充滿激情。唐城說出這段經歷的時候,語調始終平緩,雙手也一直壓在膝上,可即便是如此,也深深吸引著周紅妝,就連開車的司機,也豎起耳朵靜靜聽著唐城的講述。“他朝著我衝過來,我也不能退,這個時候怎麼辦,那就只能咬著牙硬上了。”

“我當時也沒有考慮那麼多,只能先把手裡的木頭警棍砸向對方,然後趁著對方躲避減速的時候,直接用身體撞了上去。結果你猜怎麼樣?我扔出去的那根木棍,直接成了對方的武器,我才抱住對方,身上就接連被木棍打了好幾下。不過那貨也好不到那去,被我一拳打掉了半嘴牙,肋骨也被我打斷了兩根。”

唐城此刻說的這些,還真的沒有騙周紅妝,他當初第一次直面被追擊的日本特務時,表現的如同一個第一次打架的街頭混混。張江和也在事後一個勁的笑話唐城,說唐城練了那麼多年的武術,居然跟人像街頭混混一樣抱在一起扭打。這些在別人看來算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唐城看來,卻是自己這輩子最值得回味的珍貴記憶。

“我跟你說這些,並不是在你面前有意炫耀,我只是想說,在面對危險的時候,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咱們這些人一樣冷靜面對。更何況這是你第一次參與抓捕行動,和我之前指揮的那些人相比,你的確有很多不足,但也有可取之處。至少你在躲閃這貨襲擊的時候,反應還算快,要是換了別人,說不定就被這貨的頭槌給撞中了。”

唐城並不是一個勸人的好手,不過他說的這些,雖然不能讓周紅妝完全釋懷,但心情卻已經好了很多。轎車疾馳,並沒有返回情報處大院,而是徑自去了之前抓獲小澤喜多郎的那個院子。陷入昏迷渾身癱軟的左平衛一郎萬萬沒有想到,十幾分鍾之前自己還在琢磨給這個院子運送物資的事情,短短十幾分鍾之後,自己就被送來了這個院子。

看守院子的人得知唐城已經抓到了人,就馬上出去一人給情報處打電話,曹萬春帶著人很快就趕了過來,張江和居然也跟了過來。“抓捕還算順利,看到的人不算多,我們離開的時候,也沒有聽到有人叫嚷。”曹萬春安排的司機表示自己從沒有經歷過如此順利的抓捕行動。而唐城則提醒曹萬春,他們可能只有十幾個小時的審訊時間,如果到第二天上班前,還不能撬開目標的嘴,軍事委員會那邊可能就會藉此發難情報處。

“曹叔,這事可不能瞞著處長,不過情報科倒是不用通知。嚴松那次,情報科的表現就已經能說明問題,如果被情報科的人將我們抓人的訊息散出去,被軍事委員會那邊知道,後果可不是你我這樣的小蝦米,可以抗得住的。”唐城的聲音不大,但足夠曹萬春聽的清清楚楚,略微沉吟之後,曹萬春和張江和對視一眼,各自點頭贊同。

這所院子算是被曹萬春的行動隊臨時徵用,用作審訊之用,還需要稍作佈置,唐城倒是不在意這些,他只需要跟目標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即可。半小時之後,一個簡陋的審訊室被佈置完畢,用麻繩牢牢捆在椅子上的左平衛一郎被一盆冷水潑醒。“你們是什麼人?這裡是什麼地方?”突然被冷水潑醒的左平衛一郎,睜開雙眼的第一個反應,便是下意識的左右掃了一眼,發覺正對面的桌子後面坐著兩個人正看向自己,他這才裝出一副慌亂的表情來。

“你剛才看到了嗎?他的第一個反應居然是先快速觀察周圍的情況,發現情況不對之後,這才換了一副慌亂的表情,同時還用言語上的混亂,讓咱們加深對他膽小的印象。”唐城的聲音突然從左平衛一郎左前方響起,被捆在椅子裡的左平衛一郎扭頭,正到和唐城站在一起的周紅妝。

“看吧,這人顯然是已經看到你了,而且也已經認出你來了,可他卻偏偏還要裝作一臉的迷糊。這要是換個人在這裡,看到你 的時候,一定會叫喊責問咱們為什麼抓他來這裡。”唐城笑吟吟的從門外走進來,站在左平衛一郎身前看了好一陣,這才突然俯身看著左平衛一郎的眼睛冷言道。

“你顯然是個受過訓練的,那咱們乾脆也就不用做過多的廢話,我就乾脆直接跟你說了吧。如果你老老實實配合我們,或許你還有活的機會,如果你打算頑抗到底,那我們只好對你上手段了。相信我,我們要用在你身上的那些手段,絕對是你接受刑訊訓練的時候,從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的。”

和小澤喜多郎一樣,此刻的左平衛一郎也是死咬牙關不打算開口,可唐城滿是冷意的言語,卻已經令左平衛一郎心中打鼓,畢竟他接受刑訊訓練,那已經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潛伏的時間久了,不只是人的意志被漸漸消磨,就連身體也因為缺乏鍛鍊而變得臃腫起來,左平衛一郎不知道自己是否頂得住對方的刑訊手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