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想著要親自監視書店裡的這個長衫男子,只可惜他的這個願望卻沒能達成,因為張江和急召他去軍營。唐城趕到軍營的時候,發現重慶站的那位徐子楓站長也來了這裡,軍營裡停著的那輛轎車,便是最好的證明。唐城清楚的記得徐子楓那輛車的車牌,所以一看到這輛轎車,心中便已經有些明瞭。

徐子楓會出現在這裡,唐城知道絕對不是徐子楓主動要來的,很可能是張江和派人去專門請來的。“難道是那個日本婆子真的攀扯張漢春了?哈,這下可是有好戲看了啊!”唐城並沒有馬上上樓,而是蹲在小樓門口的臺階上抽了一支菸,被張江和的秘書發現之後,這才起身走進小樓。

唐城走進張江和辦公室的時候,徐子楓的臉色非常的不,在他面前擺著田中裕子的口供記錄。唐城只是斜眼瞟了一下,便不再看向徐子楓那邊,只是用眼神同面對自己的張江和交流起來。唐城這種乖張的性子,張江和早在南京的時候,就已經領教過多次,所以他並沒有覺著意外。只是看到唐城隱秘打出的那幾個手勢之後,張江和才皺著眉頭,用眼神示意唐城老實一些。

見張江和衝自己瞪了眼,唐城只得伸手摩挲這自己的鼻頭,自顧自的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靜觀徐子楓和張江和之間的交鋒。唐城的出現,作為自己人的張江和自然不覺意外,徐子楓亦是如此,他早就知道唐城和張江和之間關係密切。唐城猜的不錯,他進來之前,徐子楓和張江和談論的正是跟張漢春有關的事情。

張江和拿出田中裕子的口供記錄,就是想要徐子楓知道,張漢春就算還沒有被田中裕子拖下水,但其本身卻也出了問題,否則田中裕子手裡的那些重慶站人員名單和資料,就沒有辦法解釋了。徐子楓此刻也是在心中暗罵張漢春,女人什麼地方沒有,為什麼這貨偏偏就跟個日本女人黏黏糊糊惹出是非來。

“徐站長,我也不是非要拿張漢春怎麼樣,只是想請他過來把事情說清楚就好。田中裕子手裡這份重慶站人員名單和家庭資料,如果不是內部人員洩露,我想不出他們還能從什麼地方獲得。”手裡有了足夠制約對手的證據和籌碼,張江和一改之前那種溫吞水的性子,開始一步步的逼迫起徐子楓來,話語中自然也就聽著強硬了許多。

徐子楓聞言並沒有馬上做出回答,而是拿出香菸來點了一支,張江和說的是真是假,徐子楓實際一點都不關心。實際上,一個張漢春的生死,徐子楓全然不在乎,他只是在思量,張江和此舉是不是在給自己設套。重慶站上上下下都知道張漢春是自己的人,張江和突然說張漢春失職甚至跟日本特務有勾連,徐子楓擔心張江和此舉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張江和是南京總部派來的,徐子楓期間也找了自己在總部的熟人打聽訊息,只是南京那邊過來的訊息也是含糊其辭,加上張江和還少了一條手臂,徐子楓也就沒有把張江和當回事。可當他得知張江和同市局和守備團合作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張江和,沒想到這才過去不過一個多星期,張江和就已經連續出手抓獲多名潛伏在重慶城裡的日本特務。

接到張江和電話通報此事的時候,徐子楓還心存疑慮,可是等他親眼看過繳獲來的電臺和密碼本之後,徐子楓終於明白過來,敢情這個少了一條手臂的傢伙根本不是個憨包,而是個扮豬吃虎的狠角色。只可惜徐子楓醒悟的有點晚了,看過電臺密碼本和被關押的兩名日本特務之後,張江和便直奔主題,說起了張漢春的事情。

現在問題來了,應該把張漢春交出來,還是據理力爭保下張漢春,徐子楓感覺自己的腦子似乎有些不夠用了。作為旁觀者的唐城,一直笑嘻嘻的看著面色發緊的徐子楓,他也很想知道,徐子楓這個時候會做何種決定。略微思索之後,徐子楓抬頭看向張江和,“張漢春畢竟是咱們重慶站的行動科長,如果這個叫田中裕子的日本女人只是胡亂攀扯,會不會徹底寒了張漢春的心?”

徐子楓這一手太極來的很是巧妙,不但將自己從這件事當中摘出去,還把責任巧妙的推給了張江和。“我到覺著沒什麼難弄的!”張江和如何看不懂徐子楓的小伎倆,不過他並沒有選擇退縮。“我離開南京之前,總部就已經在進行內肅調查,處座常說,內部的問題遠遠要大過外部危機。更何況,我們並非要蓋棺定論,張漢春的問題還需要進行調查方可最後定性。”

張江和並非能言善辯之人,不過他剛才那番話,並沒有漏洞留給徐子楓,這讓徐子楓很是有點有心無力的感覺。“要對張漢春展開調查也不是不行,但我保留之前的意見。”徐子楓沒有選擇妥協,但反對的態度也看著不明顯,最後也只是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而這對於張江和而言,卻已經足夠了。

“叔,你叫我來究竟是什麼事情?”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見張江和沒有絲毫改變決定的意思,徐子楓隨即黑著臉走了。等徐子楓離開之後,唐城這才開口言道,向張江和詢問招喚自己的用意。站在窗前目視徐子楓離開的張江和,聞言轉身看向唐城,幾息之後,張江和伸手指著辦公桌左側的書架。

張江和一副不遠跟自己多言的樣子,讓唐城心中有些沒底,只得按照張江和的示意,從書架上取下那隻橫放在第二層的盒子。盒子是木質的,入手沉甸甸的很是有分量,唐城將盒子放在桌上,然後按照張江和的示意開啟盒子。“叔,誰這麼多大方,居然一次給你送這麼多金條?”盒子裡的金條約莫有十五六根的樣子,唐城心道怪不得這盒子這沒有分量。

“徐子楓來之前,王秉璋剛走,這盒子就是他送來的,說是這段時間剿匪的繳獲。”張江和在辦公桌後面坐下來,伸手點著桌上的盒子,對唐城言道。“剿匪是好事,但動靜不宜過大,尤其王秉璋恨不能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事,要小心樂極生悲!”張江和本想說物極必反,話到嘴邊卻換成了樂極生悲,也算是給唐城的一個提醒。

唐城自然知道張江和擔心的是什麼,隨即撇嘴道,“他們的事情,我根本就沒有摻和,徐禿子的事情結束之後,我就沒有見過那個胡團長。就連王秉璋,我也只見過一次,還是上次去領警察制服的時候見的。”當初聯絡王秉璋和那位胡團長,只是為了幫助張江和在重慶開啟局面,現在目的既然已經達到,唐城早就熄了繼續跟王秉璋他們混在一起的想法。

張江和聞言點頭,“既然知道這裡面的水很深,以後再跟他們打交道的時候,就要多注意。這些金條,我會入行動隊的公賬,就算以後被人攥住此事不放,板子也未必會打在我身上。”張江和說道打板子的時候,故意斜了唐城一眼,後者馬上會意,他明白張江和專門提到這件事,就是在有意提醒自己。

“叔,你就放心吧!什麼東西不能碰,什麼事情不能做,我心裡還是有成算的。王秉璋和胡團長畢竟是地頭蛇,我那邊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藉助他們,一點不聯絡也不好,不過我以後會注意的。”話說到這裡,唐城忽然停住話頭,靠近到張江和身邊之後,唐城這才壓低聲音向對方言道。

“叔,我這邊又有了新的發現,目標一共有兩個,一個跟雲來茶樓的老闆有點關係,另一個是經營書店的。我安排了人手跟蹤兩個目標,準備放長線,可目前的情況是我那些人跟蹤還行,日常監視可能就弱了點,尤其是應對突發狀況的時候,不如你派人接手日常監視的工作算了。”

唐城這麼快就又有了目標,張江和心中驚奇之餘,臉上也不禁盪出笑容來,不過唐城接下來的建言,就令張江和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決斷。“叔,我看徐子楓這個人有點陰,你小心他在背後玩花活,既然已經得罪他了,就要在情況有利的時候下狠手打沉他才是。咱們手上的電臺和密碼本,你應該馬上給南京那邊彙報上去,處座喜歡聽話的人。”

唐城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既然已經搜到電臺和密碼本,如果張江和一直押在手裡不上報,想要反戈一擊的徐子楓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南京那位處長大人是個什麼性格,張江和遠比唐城熟悉,徐子楓既然能坐上重慶站站長的位置,就絕對不可能是個像張漢春那樣的酒囊飯袋,張江和同樣不喜歡背後有小人作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