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真真假假

孫小川絕對沒有想到，唐城會突然出手，當著自己的面打死么麻子。么麻子雖說只是個草莽之輩，可么麻子畢竟是重慶袍哥的一員，如果被重慶的袍哥知道么麻子死在警察的手裡，孫小川根本不敢去想那種後果有多嚴重。可唐城卻全然不在乎，因為他知道一旦戰事爆發，情報處很快就會擴編成軍統局，到那個時候，別說重慶袍哥，就連上海的青幫都不敢輕易招惹軍統。

一槍打死了么麻子，唐城表情未變的扭頭看著孫小川，“我很想知道，你要么麻子派人抓的那人是誰？不知道那人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能勞煩么麻子派了兩名槍手當街追捕？”唐城此刻的口吻聽著很是正式，倒也符合他警察的身份，孫小川一時沒有轉過筋，只是傻愣愣的看著唐城，唐城只得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紅黨，那人叫牛三斤，是紅黨的人…”孫小川終於回過神來，一點咔吧都沒有的，將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從孫小川口中，唐城終於證實了自己之前的猜測，而且孫小川還告訴唐城，南京中統總部那邊來了特使，也是為了這個牛三斤。牛三斤這個名字，讓唐城暗自撇嘴，這名字一聽就是個假的。

孫小川說話的時候，唐城一直用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他這副樣子讓孫小川變得更加緊張起來，生怕自己也會像么麻子那樣，被唐城突然一槍打死。十幾息之後，主屋的門突然被人敲響，么麻子派出去的手下回來了，敲門的這個是么麻子的心腹之人。門外站著人，孫小川懸著的心稍稍放鬆一些，他可是知道要么麻子這個院子裡養著不少人。

“怎麼？有人敲門，就覺著我不能拿你怎麼樣了？”唐城忽然笑了起來，隨即從椅子裡起身走到門口，在孫小川的目瞪口呆中，伸手拉開房門走了出去。有房門的遮擋，被捆在椅子裡的孫小川根本看不到門外的情況，他也只是看到門外不時有光亮閃現，幾聲慘叫之後，門外再次安靜下來。

心中暗叫不好的孫小川心中惶恐，額頭上很快出了一層冷汗，唐城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只是他並沒有進屋，只是站在門口遠遠看著屋內的孫小川。“你別殺我，我是中統的人，如果你殺了我，事情就會鬧大。南京來的特派員早晚會找到你…”心中越發感覺不妙的孫小川駭的語無倫次，只是他的話還都沒有說完，就被門口迸發出的槍火打斷。

開槍打死么麻子的時候，唐城就沒有想著放過孫小川，尤其他剛才還當著孫小川的面，射殺了院子裡么麻子的那些手下。院子裡此刻彌散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唐城拎著手槍站在屋簷下靜靜的聽了一陣，確認自己搶下沒有漏網之魚，這才轉身進了屋子。之前被唐城重新放回地洞裡的箱子，又被唐城取出，連同桌上數出來的那三十根金條，一起被唐城帶走。

一刻鐘之後，么麻子手下又有人返回這所院子，驚叫聲瞬間劃破長夜，等候在街口小酒館的光頭等人，這才知曉么麻子的堂口被人給挑了，包括么麻子在內死了很多人。“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面色蒼白的光頭自言自語，只是此刻不管他如何回憶，卻始終回想不起那年輕人的長相。

發動了輕身技能的唐城，拎著那口箱子翻牆過屋一路疾行，回到住處的時候，一直等著他的張江和早已經是呵欠連連。“你又做了什麼？”看到唐城是拎著一口箱子回來的，張江和的眉心便突突的跳個不停，依照他對唐城的瞭解，那口還沾著泥土的箱子裡，裝的絕對不是普通的東西。

唐城並沒有想要瞞著張江和，先將分量不輕的箱子放在腳邊，接連喝了幾杯涼茶之後，唐城這才終於開口言道。“我去了一趟城北，監視點遇襲的事情，跟城北一個叫么麻子的袍哥有關。我原本只是想去找他問個明白，結果沒想到卻正好聽到他跟人的一場交談，監視點的事情從頭到尾實際就是一個無妄之災，殺人的槍手就是么麻子的手下。”

“我之前也沒有想到今晚找么麻子的人是中統的，據那人交代，他找么麻子幫忙抓的人叫牛三斤，是紅黨的人。咱們在監視點的人手，只是湊巧遇到他們交火，結果你都知道了。”唐城這番話說的很慢，而且在說話的時候，唐城還暗自留意張江河的表情變化，尤其是在他說到那個牛三斤是紅黨的時候，唐城明顯發現張江和的左眼眼角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我仔細問了那人，這個牛三斤也不知道是個過路客還是就一直藏在這重慶城裡的，那人只是說中統的南京總部那邊也派人來了，想來這個牛三斤不是個小角色。”唐城裝作無意的，將自己從孫小川口中問出的東西，一五一十的說給張江和。唐城這麼做，實際只是想提醒張江和，中統總部既然派了人來重慶，這件事情幾絕對小不了。

正暗自琢磨的張江和，卻並不知道唐城的心思，一直沒有跟組織聯絡上的張江和，原本還想利用這次遠離情報處南京總部的機會，想要嘗試在重慶聯絡到組織。可是此刻聽唐城這麼一說，張江和才發現，中統這些年發展的幾乎跟情報處一樣，已經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

見張江和的表情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唐城便馬上將腳邊的箱子放到桌上，試圖轉移開話題。“我原本是想放過那個么麻子的，可那貨仗著實在他的地盤上，居然出言威脅我。我心想著乾脆來個死無對證好了，還好這一趟沒有白去，箱子裡的東西給你一半用作經費，剩下的那一半，我找時間送回家去。”

果然，箱子裡黃澄澄的金條，立刻就轉移了張江和的注意力，他現在可是正缺錢的時候。“這種事，你以後還是少幹一點，馬有失蹄人有失手，你早晚會壞在這些事情上。”唐城從箱子裡取出並整齊碼放在桌上的金條，令張江和說話的聲音都不由得輕了些，只是他還沒有喪失理智，還不忘記出言提醒唐城。

“知道了，本來是想放過他們，後來突然想到中統那些人的嘴臉很是可憎，就想著給他們弄點小麻煩也挺不錯的。”唐城的話說到此處，突然有了一個停頓，爾後壓低了聲音才繼續言道。“反正紅黨什麼的跟咱們也沒有任何關係，那人交代，中統總部派來的人並不認識這個牛三斤，我問話的這個人一死，南京過來的那夥子中統就全都傻眼了，想想就可樂！”

唐城故意把自己的行徑說成只是在跟中統鬥氣，至於張江和是否相信，那可就不管唐城的事情了。張江和聞言，臉上露出想笑又強憋著的表情來，他可沒有想到，唐城的無心之舉卻是幫了重慶地下黨的大忙。不過想想之前唐城在南京跟中統的幾次衝突，張江和也知道唐城對中統的人怨念甚多，唐城能做出這種舉動也不算奇怪。

次日上班，張江和開始留意城北的訊息，么麻子好歹也是有堂口的袍哥，他的死只一個晚上就已經被傳的沸沸揚揚。得知昨晚死在城北堂口裡的不止么麻子和那個中統的傢伙，張江和也對唐城的狠辣手段暗自搖頭，只是從手下隊員從城北打探回來的情況來看，么麻子和他手下那些人平日裡壞事做絕，死了到也不算冤枉。

“啥？你是說，昨晚還有目擊證人說挑了么麻子堂口的是個年輕人？”接到張江和打來的電話，原本還沒有將昨晚的事放在心上的唐城，也是一個勁的撓頭。掛上電話的他仔細回想昨晚的經過，跟自己打過照面的可能也就是光頭那幫人了，莫非張江和在電話來說的目擊證人就是那幾個小混混？

唐城略微琢磨就想到了問題的關鍵，只是他並不知道，光頭他們並沒有記住唐城的長相，只是給何老倌說是一個面生的年輕人。么麻子一死，早就垂涎他這塊地盤的諸多重慶袍哥們便已經鬧騰起來，至於么麻子的死是遭遇劫財還是尋仇，已經沒有幾個人去關注了，張江和的擔心只能是多餘的。

接到電話的唐城，本想去追查光頭幾人的下落，以求徹底結束此事。只是還沒等他開始行動，就接到手下老警們的彙報，書店老闆那邊又有了動靜。唐城急吼吼的趕去監視點，人還沒從腳踏車上下來，就看到趙大山一臉急色的從監視點後面的巷子裡衝出來。

“半小時前，書店去了個女人，我在望遠鏡裡看的清清楚楚，書店老闆跟那個女人應該是很熟悉。按照計劃，我派人跟蹤了那個女人，結果你猜怎麼樣？沒走出三條街，咱們的人就被那女人給甩掉了，我現在就怕書店老闆會醒。”趙大山此刻的語速很快，但也把情況跟唐城說了個明明白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