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跟蹤

遠在重慶的唐城，並不知道軍統總部的事情，此刻的他正坐在街角的一個小食攤上，在他左側不遠的地方是一間書店，被搜尋隊嚴密監視的賴文光。幾個呼吸之前剛剛進入那家書店裡。沒有唐城的示意，暗中跟蹤賴文光的隊員，並沒有跟著進入書店，相反，他們已經裝著路人從書店外面緩步走了過去。

賴文光進入這家書店，可以理解為對方的反偵查手段，也可以理解為賴文光跟書店裡的人接頭，可不管如何，唐城絕對不會允許被賴文光發覺自己已經被跟蹤監視。唐城低頭吃餛飩，眼角的餘光卻一直在留意書店的動靜，透過書店臨街的玻璃窗，小食攤上的唐城能清楚的看到賴文光此刻的位置。

書店裡的賴文光獨自站在書架前，不管是書店老闆還是其他兩位顧客，都沒有跟他有過接觸。此刻的賴文光表面看著很是悠閒，實際心中卻已經緊張到了極致，因為就在剛才，走在街邊的他忽然發覺自己似乎被人給跟蹤了。之所以還不能肯定自己是否真的被跟蹤，那時因為賴文光並沒有發現身後跟蹤自己的人，但那種感覺卻一直在賴文光心中不住的翻騰著。

和唐城猜的差不多，賴文光突然走進街邊的這家書店，就是因為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被人跟蹤。書店外面的唐城，遠遠透過書店櫥窗觀察賴文光的時候，書店裡面的賴文光，也假借翻書的動作，在留意書店外的情況。賴文光在書店裡停留了約莫有一刻鐘的時間，才拿著兩本新買的書籍走出書店，只是他並沒有繼續順著街邊往南走，而是徑自轉身朝著來路走了回去。

唐城見狀，並沒有馬上起身，而是看似平常的用左手的食指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距離小食攤不遠的那個小販，立刻遠遠跟在了賴文光身後。挎著籃子的街邊小販自然也是搜尋隊的人，這樣一個看著也就十幾歲的大孩子，很少會有人將他同跟蹤者聯絡到一塊。尤其這個街邊小販，在賴文光之前拐入這條街的時候，就已經出現在這條街裡。

挎著籃子的街邊小販，邊走邊吆喝，遇到顧客也會停下來交易出貨，這樣的一個街邊小販怎麼可能會是跟蹤者。像這樣帶著明顯市井氣息的隊員，搜尋隊裡還有不少，他們原本就是重慶城裡的底層小人物，在這座人口越來越多的山城裡，像他們這樣的小人物根本就不起眼。

賴文光轉身往回走，只是還不等他走到街口這裡，便又突然一身轉身。賴文光這一手，就算是唐城也沒有想到，那個街邊小販卻反應不慢，徑自照舊吆喝著從賴文光身邊走了過去。正準備起身跟上去的唐城心中暗自罵了一句，無奈的他只能順著賴文光的方向離開，如果他這個時候和賴文光走個對臉，很可能會露出馬腳。

街邊小販已經不能繼續跟蹤賴文光，好在唐城為了跟蹤這個賴文光，事先就調集了四個跟蹤小組參與今天的跟蹤行動。和街邊小販一個小組的其他人，在之前的跟蹤中，都因為賴文光的反偵查手段，不得不提前退出行動。看到唐城打出的手勢，隱蔽在街邊店鋪裡的第二小組馬上出動，接替了第一個小組的工作。

唐城部署的很是周密，就算賴文光這路上，已經多次施展反偵查手段，卻還能沒能擺脫來搜尋隊的跟蹤和監視。連續走過兩個街口之後，賴文光走進街邊的一家茶館，按照約定，他要在這裡跟一個內線見面。每隔五天見一次面，這是賴文光跟這名內線的約定，如果到期沒有在約定的地方出現，就說明出了問題。

賴文光進入茶館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內線的身影，低頭看過手錶，賴文光才發現是自己來早了半個小時。找了個角落裡的位置坐下來，賴文光一邊喝茶一邊看書，看著是一派悠閒，實際卻在暗中留意茶館裡的情況。化名賴文光的小本正潛伏在重慶已經三個年頭，直到半個月前，才被喚醒啟用，他接到的任務是配合特高課本部來人，調查之前一年潛伏在重慶的特工小組屢屢被捕的原因。

小本正在沒有被喚醒啟用的時候，也數次得知有潛伏在城裡的特高課情報小組被破獲，透過自己發展的幾個內線，小本正也收集到一些相關的訊息。今天要會面的這個內線，是重慶警察局的一名總局科長，小本正試圖透過此人收集到更多的相關訊息。小本正看似心無旁騖的翻看著書本，實際卻在心中暗自盤算，他覺著自己想要的答案，可能就在城外的那所勞改農場裡。

小本正起初並沒有特別關注城外的那所勞改農場，只是隨著他收集的訊息漸漸多起來之後，他才終於知道了，城外的那所勞改農場跟軍統重慶站、重慶警察總局和本地守衛團之間的關係。也就是這個時候，唐城組建的搜尋隊，出現在了小本正的視線之中，只是小本正並不知道搜尋隊和重慶站之間更深層次的關係。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茶館裡也多了一些客人，不過這些後出現的客人中間，並沒有小本正特別關注的物件。在重慶泡茶館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級的本地人，和一些無所事事的閒人，再就是重慶城裡隨處可見的袍哥。在小本正後面出現的客人，大多都是老人，自然不會受到小本正的特別關注。

可小本正不知道的是，越是不被他關注的人，就越是有可能不是普通人。就像此刻在小本正左側那幾個打麻將的幾個客人中，正好面對小本正的那個老頭子，就是搜尋隊的一員。這個一邊打麻將，一邊暗自留意小本正的老頭子，是趙大山的一個本家長輩，曾經也是袍哥一員的老頭子，算是搜尋隊裡年級最大的一名隊員。

老人、女人、孩子，搜尋隊的十幾支專職跟蹤小組裡，至少有半數都是這些人組成的，在唐城沒有說出實情之前，就算是張江和這個重慶站的站長，也絕對不相信在搜尋隊裡立下赫赫功勞的居然會是他們這些人。一貫小心謹慎的小本正自然也不會想到，這個鬚髮斑白且其貌不揚的老頭子，會是暗中跟蹤監視自己的人。

距離接頭時間只剩下一分鐘的時候，身穿便衣的徐三沖走進茶館，徐三衝的出現，立馬引起茶館外面唐城等人的注意。“隊長，這人我認識，是城南警局的警長徐三衝，聽說已經調進總局去了。”徐三衝也算是重慶警察局的老人，老警出身的趙大山自然是認得對方。“這個徐三衝的風評還算不錯，只是喜歡賭錢，到現在還是光棍一條。”

“既然是警局的人，那就通知咱們的人，有跟這個徐三衝打過照面的人，現在馬上撤走。”站在窗前的唐城紋絲不動，手中的望遠鏡卻一直對著街道對面的茶館。依照重慶警察平日裡的做派，即便是來茶館喝茶，也用不著專門穿一身便裝。就算徐三衝調入總局做了文職，可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唐城馬上將這個徐三衝納入監視中來。

徐三衝進入茶館，並沒有直接坐到小本正身邊的位置，而是確認小本正的位置之後，找了個隔了一張桌子的位置坐下來。小本正、徐三沖和綽號老刀子的老頭子，三人的位置，正好形成一個三角形，而老刀子的位置，也正好能看到小本正和徐三衝兩人的一舉一動。老刀子摸牌打牌，看著毫無異常，一開始並沒有留意徐三衝的他，發現小本正舉止異常之後，這才注意到了剛出現的徐三衝。

按照約定，徐三衝進入會面的茶館之後，並不能直接同小本正坐在一起交談，等著小本正確認徐三衝沒有問題了，他才會主動過來同徐三衝交談。小本證今天一直有不好的預感，只是他並未發現異常，再三確認徐三衝沒有問題之後，他這才拿著自己的東西，坐在了徐三衝的對面。

老刀子看到小本正和徐三衝坐在了一起，就故意和同桌的牌客爭執了幾句，然後氣呼呼的起身離開了茶館。重慶的街邊茶館裡，經常有因為打麻將發生爭吵，甚至鬥毆的事情，所以老刀子此刻的舉動，並未引起小本正和徐三衝兩人的關注和警覺。

“隊長，剛進去的那個小鬍子，跟目標坐到一起去了。我的位置離的有些遠，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就只好先出來了。”離開茶館的老刀子，很快被帶到茶館對面的2樓，當著唐城的面，老刀子將自己在茶館裡看到的情況，詳細的敘述了一遍。

唐城聞言暗自沉思，徐三衝的出現絕對不是偶然，街道對面的茶館，應該就是他們兩人接頭的地方。不過根據老刀子剛才的敘述，唐城猜測這家茶館應該跟這個賴文光無關，否則賴文光不應該跟徐三衝在茶館大堂裡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