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另類合作

唐城的行事風格，是黃三元這個老地下黨從沒有見過的，可倉庫桌上的那些錢和東西，卻也做不得假。目送唐城從書店後門離開之後，黃三元便七手八腳的收拾了東西，然後離開書店找了個電話亭，給自己的聯絡員打去電話。黃三元在電話接通之後，只說約對方喝酒，電話那頭的聯絡員就馬上明白了黃三元想要傳遞的意思。

半個小時之後，黃三元就在街角的小酒館裡，等來了自己的聯絡員楊小山。把自己跟唐城接觸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給了楊小山，後者也是滿眼的疑惑。“下午的時候，到是聽說租界裡有人開槍，只是黎叔的事情，現在還沒有時間確認。你說的那人，應該不是咱們的人，如果是軍統那邊的，聽著也不像。”

楊小山的話，令黃三元輕輕點頭，上海地下黨和軍統上海站亦有過接觸，只是原本想要聯手合作的上海地下黨組織，並未收到軍統上海站的回應。如果說唐城是軍統上海站的人，黃三元也覺著不但可能，因為軍統的人絕對不會主動出手幫助地下黨的人。“那怎麼辦？那人留下不少錢，還說明晚還要去我那？”

楊小山聞言，並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先點了一支菸。“看你剛才說的，那人應該不像是開玩笑，尤其他還知道黎叔。一會我先去公共租界，確認黎叔的事情，如果黎叔真是他救下的，幫著他在法租界找尋一個落腳點，也未嘗不可。能在重圍之下救出黎叔，那人的身手可不簡單，這樣的人即便做不成朋友，也不能成為敵人！”

論及從事地下工作的經驗，在上海十幾年的楊小山，可是遠比黃三元經驗豐富，尤其他的公開身份，還是法租界巡捕房裡的華裔巡捕。和黃三元分開之後，楊小山便直接去了公共租界，按照黃三元說的地址，他根本沒費什麼功夫就找到了惠民診所。和黃三元單線聯絡的楊小山，並不知道惠民診所也是上海地下黨組織，在租界裡的聯絡點。

不過事情還算順利，拿著巡捕證件進門的楊小山，在惠民診所的地下室裡，見到了已經接受過治療的黎叔。楊小山跟黃三元是單線聯絡的關係，不過他也見過黎叔，而且跟黎叔打過幾次交道。所以當楊小山拿著手槍，逼迫診所醫生帶路進入地下室的時候，就被黎叔給認了出來。

“還好你是自己人，否則咱們幾個都要死在這裡了！”黎叔放在被子下面的右手慢慢伸出，楊小山這才知曉，敢情黎叔的右手裡握著一枚手lei，而且剛才被他持槍劫持的診所醫生手中，同樣握著一柄手術刀。見到了黎叔，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得知下午救下自己的人去三元書店找了黃三元，黎叔略微商量之後，便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人當時救我的時候，臉上一直蒙著一塊黑巾，我當時並沒有看到他的真面目。不過我能肯定，那人的身手很強，而且不是一般的強。我當時被十幾個特務追捕，那人站在路邊突然開槍，我跑進巷子的時候，回頭看過一眼，十幾個特務被他一支槍壓制的死死的，完全沒有還擊的機會。”

“後面他送我離開巷子的時候，巷子外面躺著六七個便衣特務的屍體，有這樣身手的，我還從未見過！”黎叔記憶最為深刻的，便是他走出巷子的時候，在巷口外面看到的那些屍體。“雖然還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但我能肯定，那人絕對不會是軍統的人。我瞧著，那人身上的江湖氣息也很淡，應該不是國府那邊的人。”

在黎叔這裡沒有獲得想要的答案，楊小山心中略微失望，他隨後轉述了黃三元的原話，提到了唐城要求合作的事情。黎叔聞言心中更是驚奇不已，“你是說，那人想跟咱們合作？他想要上海特高課的相關情報，難不成那人的目標是上海特高課？這幾天租界裡不太平，特高課在租界裡的便衣已經遭到多次襲擊，你說會不會就是那人乾的？”

楊小山的公開身份是租界的華裔巡捕，這幾天發生在租界裡的襲擊事件，他豈能不知道。這會聽到黎叔的話，楊小山也是馬上就聯想到了，巡捕房裡的那些傳聞。“你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巡捕房那邊，這幾天也有不少傳聞，聽說是軍統那邊專門派了高手來上海，是為了特高課圍捕軍統上海站，來專門實施報復行動的。”

楊小山提供的這個訊息，算是推翻了黎叔剛才的判斷，結合租界這幾天連續發生的襲擊事件，黎叔和楊小山兩人心中，已經對唐城的身份有了個大概的判斷。上海地下黨組織和軍統上海站的行事風格有很大不同，地下黨很少會在上海實施以刺殺為主的報復行動，而軍統則會針對日偽特務，時常會使用刺殺手段，來達到震懾漢奸叛徒的目的。

“合作的事情，先放一放，給他提供法租界的落腳點，到是可以。就憑他這些天，在租界裡幹掉的那些日偽特務，就足以證明他不是咱們的敵人。”和楊小山商量之後，黎叔做出決定，楊小山對此也並未表示有異議。有楊小山這個租界巡捕在，想要在法租界找到一處安全的落腳點，並不是什麼難事。楊小山第二天只用了一個早上的時間，就為唐城在法租界裡，找到了一處合適的住所。

看著天色一點點的暗下來，等在書店裡的黃三元已經暗自著急起來，短短半個小時裡，坐在椅子裡的他已經多次看向店門的方向。不過很可惜，黃三元等待出現的唐城，這個時候，正在酒吧的地下倉庫裡，因為今晚是他跟酒吧老闆交易的日子。唐城從骨子裡就不信任任何的外國人，哪怕是跟漢斯接觸的時候，唐城都一直加著小心。

今晚要跟酒吧老闆交易，擔心會被黑吃黑的唐城，在出現在酒吧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身處的環境，讓唐城不敢相信除去家人之外的所有人，只是他沒有想到，這個酒吧老闆並沒有打算跟自己耍花招。看到自己拿出來的金條和美元之後，酒吧老闆很是痛快的，拿出了唐城訂購的那些東西。

“你就不關心，我拿這些東西去做什麼用？”酒吧老闆忙著清點金條和美元的數量，心中略微失望的唐城，在離開之前，故意問了酒吧老闆一句。酒吧老闆只是抬頭看了唐城一眼，就又低下頭忙活自己的點錢大業，根本就沒有理會唐城的意思。自討沒趣的唐城，只能略顯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在心中暗道酒吧老闆很有個性。

從後門離開酒吧的唐城，只是看著酒吧的兩個侍應，幫著自己將兩隻箱子搬到酒吧後巷的出口，便摸出兩張鈔票打發走了這兩個酒吧侍應。一輕一重兩隻手提箱內，一個裝著200發不同口徑的手槍子彈，一個裝著2公斤tnt和兩套定時點火裝置，唐城打算在上海用掉這些東西。

臨來之前，就已經騰空了隨身裝備包的唐城，在離開後巷的時候，就將兩隻箱子都收進了隨身裝備包內。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離開後巷的唐城叫了一輛黃包車，趕去三元書店。終於來了！唐城出現在三元書店門外的時候，早已經望眼欲穿的黃三元，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黃三元雖說看著表情輕鬆，可深藏於眼底裡的急色，卻令走進書店的唐城心頭同樣是一鬆。對方眼底裡的急色，說明自己昨晚說的事情，應該是有眉目了，至少對方不拒絕跟自己接觸。果然，黃三元一開口說話，唐城就發現自己的判斷完全正確，“住處已經給你找好了，等會我關了店門，就帶你過去！”

黃三元說話的時候，也在暗自留意唐城的反應，可他從唐城的表情中並未看出任何的端異。“給你找的地方，絕對安全隱秘，只是費用有些高！至於你昨晚提到的合作，我還需要上級的指示，可能明天就會有結果，也可能需要多等幾天！”黃三元說道合作需要等待的時候，唐城的表情終於出現變化，略微皺起的眉頭，說明他對這個結果不很滿意。

“也不怕告訴你，我來上海的目的，就是衝著特高課來的。我知道你們地下黨不擅長刺殺，所以具體的行動都由我來做，你們只需要提供相關的情報就好！麻煩你再跟你的上級說一聲，我不白要你們提供情報幫助，只要你們提供的情報有用，我會支付情報費用給你們。”

唐城顯然並不想在一些小事情上斤斤計較，既然上海地下黨這邊對合作有所顧慮，那他就提出了另一種合作的模式。花錢從上海地下黨組織手裡購買相關情報，這樣一來，唐城跟上海地下黨組織之間，就不再是合作關係。不管是軍統事後清查，還是地下黨組織的上級部門調查，唐城和上海地下黨組織都不會受到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