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事有反覆

憲兵司令部和特高課都沒有想到，他們一直沒有找到的襲擊者，這個時候，就躲藏在陸軍醫院的樓頂上。唐城白天躲在陸軍醫院的樓頂天台上，到了晚上就偷偷溜出來，在虹口區裡四處溜達。很快就是兩天過去，封鎖了整個虹口區的憲兵司令部，始終沒有找出襲擊者的下落，特高課那邊嚴刑逼供，卻也沒能從哪幾個走私客口中問出有用的東西。

新亞酒店門口的襲擊事件鬧的這麼大，憲兵司令部和特高課如果草草收場，不但沒有辦法對上面交代，而且關東軍那邊也會有麻煩。也不知道是誰想出個餿主意，一天之後，憲兵司令部突然宣佈他們已經抓住在新亞酒店門口，襲擊神木大佐等人的 兇手。被憲兵司令部抓住的只是幾個僑居在虹口區的朝鮮人，在特高課的協助下，這幾個朝鮮人都被扣上了朝鮮救國軍的名頭。

神木大佐隸屬關外的關東軍部隊，朝鮮救國軍在關外活動很是頻繁，和關東軍更是衝突頻繁，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神木大佐會在上海遭遇朝鮮救國軍襲擊的原因。唐城得知整個緣由的時候，已經是幾天之後，就在漢斯的餐館辦公室裡，唐城從漢斯口中得知了憲兵司令部給出的整個理由。

“唐，你這次算是佔了朝鮮救國軍的便宜！”不只是唐城笑出聲來，就連漢斯這會也是笑的前仰後合。“我原本想著，憲兵司令部這次會直接將矛頭指向軍統或者地下黨，畢竟在上海和他們為敵的，也就只剩下軍統和地下黨。可我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會找了這麼個理由，不過到也說得過去。”

漢斯的家眷已經在趕來上海的路上，按照漢斯的計劃，家人來到上海之後，怎樣也要休息幾天，好好在上海轉一轉之後，才能跟著唐城南下重慶。唐城對此到是無所謂，反正白佔山交代的任務已經為完成，接下來的時間，自己也能好好的休息幾天了。正所謂計劃不如變化快，唐城第二天約白佔山見面的時候，卻被白佔山告知，軍統總部又有任務下達。

“白叔，麻煩你搞搞清楚，我不是你們軍統的人！再說上海站也已經恢復，總不能你們的事情，總是要我去完成吧！”如果此刻不是身處在咖啡館裡，或許唐城就已經翻臉掀了桌子。唐城伸手點著面前的桌子，眼神中透出一絲疏離，“白叔，我先前來上海，是因為看著局座和張叔的面子，而且我當時只是答應，為上海站的恢復吸引和轉移上海特高課的視線。”

“你是個老情報人員了，你自己扳著指頭好好數一數，從我來了上海，已經幹了多少你們軍統之前不敢幹的事情。如果你對我的話覺著不舒服，那咱們可以換一種說法，我爹已經殉國，我唐家對這個國家該盡的義務，一點不比其他人少。難不成你還想著，我這個唐家的獨苗，也把命留在這裡不成？”

唐城最後這句話，令白佔山臉色大變，唐城這話已經不是不中聽了，而是真正的誅心之言。且不說白佔山跟張江和的關係不錯，就只說唐城的父親是殉國烈士，白佔山就不敢把唐城往玩命的路上引帶。“小五，你這話就說的有點過了啊！”白佔山的臉上雖說帶著些許的笑意，但眼眸中透出的卻是無奈和尷尬之色。

“不，我不覺著我的話過了！”唐城聞言卻是輕輕搖頭，而且直接搶過話頭繼續言道。“白叔，神木大佐的事情，我就不說了！反正我還會在上海停留幾天，你如果是要我在上海刺殺漢奸叛徒，這還不算什麼。可你偏偏要我去南京做事，難道你不知道南京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更何況我在南京做過警察，城裡認識我的人可不算少，你確定不是要我去白白送死的？”

唐城的話令白佔山恍然大悟，他只顧著找唐城幫忙了，卻疏忽了唐城最早就是在南京城裡做警察的。唐城當初在南京城裡做警察的時候，非但沒少幫著軍統抓捕日偽特務，還參與過清剿城內黑幫的行動。如果唐城回了南京，難免不會被城裡的熟人和黑幫認出，真要是那樣，唐城可就算是那自投羅網的肉包子了。

“小五，這個怨我，我還真是忘了這事了！”唐城找的這個理由很強大，白佔山一時之間也想不出解決的辦法來，於是只能默默的在心裡暗自嘆氣。唐城看出白佔山還是沒有死心，便拉著白佔山一頓閒聊胡扯，就是不給白佔山繼續遊說自己的機會，而且他也跟白佔山說了，自己近期內會離開上海的計劃。

“我當初離開重慶的時候，跟局座的約定就是最多三個月時間，這一晃都差不多2個多月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我離開的時間。”唐城說著話，從手邊的公文包中，拿出一個紙包遞給白佔山。“知道你們的經費不算多，我這裡還有點美元，就算是我支援你們的活動經費吧！”

唐城交給白佔山的紙包看著鼓鼓囊囊的，後者伸手接過紙包開啟，發現紙包裡是約莫二千多美元。如果是還在軍統總部的時候，白佔山是絕對不會對二千美元動心的，可是來了上海之後，做什麼事情都需要花錢，早已經有點捉衿見肘的白佔山，此刻心中不由得大喜。“我離開重慶的時候，帶的錢不多，現在只剩下這些了，希望能幫到你們！”

唐城口中說的大義凜然，實際他交給白佔山的這些美元，只是他這幾天夜行的結果，不少漢奸養在租界的外宅，都被唐城給闖了空門，偷了個乾乾淨淨。偷漢奸和外國商行的，唐城從來不認為這是壞事，反正他得來的錢財中，很大一部分都被他交給了地下黨充作經費。白佔山拿了唐城的錢，自然不好繼續逼迫唐城，所以去南京刺殺漢奸的事情，便只能是不了了之。

可是去南京刺殺漢奸的任務是軍統總部下達的，白佔山雖然不知道這個任務，為什麼會交給上海站來完成，可他也不敢違抗軍統總部的命令。兩天之後，唐城得到一個意外的訊息，白佔山親自帶隊去南京完成刺殺漢奸的任務，不料卻被南京站的內奸出賣，白佔山帶去南京的行動人員死傷大半，白佔山自己也受了重傷。

還好白佔山只是受傷，並沒被南京特高課抓住，所以他還能透過軍統的渠道，將訊息傳來上海轉告給唐城知曉。“這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你們軍統的人！更何況在他們去南京之前，我就已經拒絕了這件事！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是想要我去南京嗎？我還是之前的態度，我是不會去南京的！”

透過死信箱聯絡到唐城的上海站軍統人員，此刻臉色很是不，他算是白佔山的心腹手下，自然明白白佔山要自己傳話給唐城是什麼意思。只是他沒有想到，唐城會拒絕的如此乾脆，而且看著根本不擔心白佔山的安危。“你且放心，白叔也算是軍統的老人了，什麼大場面沒有見過！他既然還能傳遞訊息來上海，就說明現在應該很安全，說不定很快就能返回上海了！”

白佔山的小心思，唐城根本不加理會，因為閒了好幾天的他，終於又有事情做了。漢斯的家人已經來了上海，唐城這幾天閒著，已經陪著他們吃了好幾頓飯，尤其跟漢斯的三個孩子已經混熟。想著家人以後去了重慶的生活，習慣了未雨綢繆的漢斯就打算聯手唐城，在租界裡幹一票大的。

這次被漢斯盯上的還是個英國人，據說這貨在印度有好幾個莊園，而且還跟人合作有一個船隊，每年從從印度運送不少好東西會英國本土，算是個頗有身價的有錢人。“狗屁！我跟你說，這個叫納爾遜的英國人，根本就是個種大煙的煙土販子，他就是靠著種大煙才攢下現在這份家業的。”漢斯知道自己怎麼說，才能引起唐城的興趣，所以一上來就揭穿了納爾遜的老底。

唐城不是強盜，所以不可能像強盜一樣，隨便在租界裡搶劫那些有錢人。但是如果搶劫的物件，是一個種大煙的，唐城的心裡會好受很多，覺著自己更像是替天行道的江湖好漢。和之前幾次合作的模式一樣，漢斯提供具體的情報，唐城負責具體的行動實施，事後的得利，兩人選擇平分。

一天後的雨夜，唐城帶人闖進了納爾遜在租界裡的住所，光是地下室裡的財物，就被漢斯手下的人裝運了好幾個小時。而且唐城還從納爾遜書房的保險櫃裡，找到了價值不菲的金條、寶石和鑽石等物，至於靠著種植煙土發家的納爾遜，則被漢斯手下的人直接填進了黃浦江底。一場持續了一整夜的大雨，洗刷掉了所有的痕跡，漢斯和唐城的腰包終於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