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懷疑

孫馳這幾天很興奮，因為軍統總部決定將秘密倉庫裡的那批藥品出手，負責這件事情的正是孫馳。目前市面上最緊俏的貨物就是藥品，就算是號稱一本萬利的煙土生意，也比不上現在的藥品生意。孫馳興奮，並不是他能從這件事情當中貪墨好處，而是他可以藉助這次藥品出手的時候，順便夾帶一些自己的私貨。

軍統出手這批藥品的目的，只是為了籌集經費，敢貪墨軍統的經費，下場絕對好不了。可如果只是借東風夾帶私貨發財，軍統卻是不管的，孫馳這幾天一直在利用自己的關係，從市面上找尋何時的貨物。孫馳並不知道，已經有人盯上了自己，而且盯上他的人還是重慶地下黨的人。

從唐城這裡獲得訊息的許還山，並沒有耽誤時間，便馬上聯絡上了重慶地下黨組織的人，將唐城告知的訊息傳遞給了重慶地下黨組織。經過一番分析和討論，重慶地下黨組織，最終決定先盯著這個叫孫馳的，確定訊息的來源準確之後，再決定是否要攔截這批即將離開重慶的藥品。

重慶地下黨的人一連跟蹤了孫馳兩天，也透過他們自己的渠道，打探到孫馳正暗中蒐集貨物，根據目前所掌握到的情況，重慶地下黨終於打消了最後的懷疑。兩天之後，孫馳接到通知，軍統總部要求孫馳馬上組織人手，將秘密倉庫裡的藥品裝車運去碼頭，碼頭上有一艘船，會帶著這批藥品去上海。

出於謹慎，心中暗自歡喜的孫馳，並沒有打聽跟藥品有關的其他事情，只是詢問了那艘船的情況。至於上面為什麼決定將藥品運去上海，孫馳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興趣，因為他知道，這種事情知道的越多，自己今後的麻煩也就越大。孫馳接到通知不過才半個小時，同樣得知這個訊息的唐城，就悄悄將一個裝著紙條的信封，送到了許還山的手裡。

唐城給許還山的信封裡只有一張紙條，可那張紙條上面，卻寫著藥品離開重慶的具體時間和那艘船的情況。許還山對唐城傳遞的訊息並不懷疑，可重慶地下黨組織還是本著小心，先派人去碼頭上觀察了那艘船的情況。“老許，你的情況完全準確，咱們的人已經去了碼頭，的確是有一艘船今晚離開碼頭去上海。”

當著許還山的面，重慶地下黨的人，並沒有掩飾他們探查那艘船的行動，許還山對此也並沒有表現出不耐。“既然已經確定了那艘船，剩下的就都是你們的事情了！”已經知曉那批藥品數量的許還山，並沒有積極參與進攔截藥品的行動中，因為和藥品相比，許還山更期望能從唐城這裡獲得電材的訊息。

為了這批藥品，重慶地下黨組織抽調了不少人手參與行動，而唐城得知藥品被劫的訊息，已經是兩天之後。和唐城一樣，得知這個訊息的張江和，同樣心中滿是歡喜。如果不是因為他此刻身處在軍統總部的會議室裡，或許張江和早已經跳起來高聲喊叫起來，因為同樣的目的，張江和也暗中聯絡了重慶地下黨組織。

“叔，以後再收繳到藥品，咱們是不是就別再上交那邊了？現如今黑市裡，藥品已經是排在第一位的俏貨，而且很多時候還都是有價無貨。這麼大一批藥品，就這麼被水匪給劫走了，那邊還真是心大！”唐城故作不知的發著牢騷，張江和也並沒有懷疑唐城，因為那批藥如果在黑市出手，換來的財物足夠搜尋隊很長一段時間的開銷。

“你以後少說這些沒用的！隔牆有耳的道理，你難道不知道？”雖然心中滿是歡喜，可張江和還是要故意板著面臨，開心的訓斥起唐城。“總部那邊已經開始內部調查，有人說這件事透著稀奇，再說水路上混飯吃的那幫傢伙，應該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來劫軍統的東西！你以後當著其他人面的時候，少說這樣的話，小心禍從口出！”

明顯從張江和眼神中看出欣喜之色的唐城，心中咯噔一下閃了個激靈，心說莫非張江和也跟重慶地下黨透露過藥品的訊息？早已經知曉張江和另一個身份的唐城，隨即在心中暗自思量起來，自己同許還山見面做的隱秘，軍統總部那邊絕對不會知道，就是不知道張江和同重慶地下黨接觸的時候，有沒有破綻留下！

唐城有心提醒張江和，卻又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開口，心中暗自思量之後，唐城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叔，總部那邊是不是最近有大案子？我這幾天在市區裡，已經不止一次看到有總部的人，喬裝在市區裡晃悠，看著像是在跟蹤什麼人！”唐城故意裝作無意的說出這番話，果然是引來了張江和的關注。

被張江和追問的唐城，繼續裝著無意閒聊的接著言道，“我前幾天看到總部二處那個姓江的，帶著個女人遮遮掩掩的，在城南的一個茶館外面站著。我起初還以為是姓江的，在外面跟女人糾纏不清，就想躲著看熱鬧！結果發現，那姓江的明顯是帶著個女人在跟蹤人，和他一塊的那個女人好像就是他們前段時間抓到的那個女地下黨。”

唐城話語中提到女地下黨幾個字的時候，張江和的眼角明顯抖了一下，就在藥品被劫走前的幾天，軍統的幾個人去外面吃飯，卻意外抓到一個女地下黨，這事都在軍統總部裡傳開了，張江和怎麼可能不知道。為了不被唐城看出異狀，張江和強忍心中的躁動，只是用輕描淡寫的口吻言道。“你真的看清楚了？你看到的真的是二處的江波？”

張江和口中提到的這個江波，就是軍統二處那個瞎貓碰耗子，外出吃飯正好抓到女地下黨的二處小隊長。“我叫不上那姓江的的名字，不過我確定就是上次送你去總部開會，咱們在門口遇上的那個小鬍子！我記得，當時有人喊他江隊長，要不我怎麼知道他姓江！”唐城的話，令張江和的心情越發的沉重起來。

按照唐城的說法，江波出現在城南，身邊還帶著那個被他們湊巧抓到的女地下黨，這絕對不是跟女人糾纏那麼簡單。依照張江和對江波的瞭解，江波出現在城南，應該是衝著重慶地下黨在城南的據點或是接頭人去的，而那個被他們湊巧抓到的女地下黨，或許已經叛變投敵。

唐城對張江和透露這件事，自然不是隻閒聊說說那麼簡單，一直暗中留意張江和反應的唐城，突然壓低了聲音，朝著張江和這邊前傾出身體言道。“叔，你說那個姓江的，是不是帶著那女地下黨去城南抓人的？咱們之前不是也這麼做過嘛！我才那姓江的應該是帶人去城南，查詢地下黨據點的，要不然不會帶著那個女地下黨！”

見張江和不說話，心中暗自偷笑的唐城，繼續往下言道。“我倒是覺著那姓江的做事也太不仔細，如果是換了是我，就絕對不會帶著那女地下黨在外面露面。只需要找個時機將訊息傳遞出去，然後設下陷阱，說不定就會有救人心切的地下黨自動送上門來！”唐城這番話，令張江和差點從沙發裡蹦起來。

一直跟重慶地下黨組織暗中保持聯絡的張江和，幾個小時前，才得知重慶地下黨正在策劃一次營救行動，行動的內容就是準備營救意外被捕的那名女性成員。唐城剛才說的那些雖然只是閒聊時候的無心之言，可張江和卻知道那番話能成為現實的可能性很大，此時此刻的張江和，更加擔心重慶地下黨的營救行動，可能會陷入軍統設下的陷阱裡。

唐城給張江和添了一把火，便不管不顧的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得知張江和忽然離開軍營去了市區，唐城也只是輕笑不語。事實證明，唐城閒聊之言已經成為事實，如果不是張江和及時聯絡上重慶地下黨組織的高層，並極力阻止了他們的營救行動，可能他們就會陷入江波設下的陷阱裡去了。

張江和事後也是被驚出一身冷汗來，事後琢磨唐城當時說出那番話的表情，張江和心中慢慢生出懷疑來，他懷疑唐城當時並非是閒聊之言。可張江和手上並沒有證據支援他的懷疑，而且唐城也從未跟地下黨有過接觸，相反唐城當時在辦公室裡跟自己說道這件事情的事後，還一口一個女地下黨分子，那副口吻聽著就對地下黨沒有多少敬意。

心中生出的疑惑，被張江和自己一個一個的推翻，一整夜都難以入睡的他，始終沒有想出唐城當時說出那些話，到底是真是假。張江和對唐城生出懷疑，而唐城卻並不知道，他只是按照計劃，整日帶人在市區裡探查可能存在的日偽特務，順便清理城中的不法之徒，一切都看著毫無破綻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