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大鬧一場(9)

上海日軍早就想插手租界事務，如果不是因為本土高層不想這麼早得罪西方國家，上海日軍可能早就大舉進入租界。今晚的事情，表面上看是特高課吃了大虧，可是在憲兵司令部的高層們看來，卻是進入租界的絕佳機會。瀨川進本少將是憲兵司令部裡，強硬派軍人的代表之一，此刻 看到工部局的董事們低頭不語，瀨川進本心中很是得意。

隨著瀨川進本的示意，一名上海特高課的中層起身站起，將今晚特高課行動人員遭遇襲擊的過程，對工部局的董事和巡捕房的高層們敘述了一遍。“事發突然，等巡捕房的人趕到現場，襲擊者已經離開。不過租界通往外界的通道，都有關卡，這些關卡並未發現可疑人員，所以我們斷定，襲擊者還在租界裡面。”

終於弄明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些高層們一邊在心中罵著這個膽大妄為的襲擊者，一邊也為特高課的吃癟暗自偷笑。不過這種心中的偷笑，他們是不敢直接表露出來的，因為瀨川進本表現的太過強勢。“我方已經抽調了五百名憲兵和一批便衣，希望能得到租界巡捕房的協助，對租界展開全面的搜查。”

“不行！這絕對不行！”這名特高課中層的話語才剛剛停下，一名租界工部局的外籍董事便已經叫嚷起來。“同意你們進入租界搜查襲擊者，是一回事，對租界展開全面搜查是另一回事！這裡是租界，根據租界同貴國軍方之間簽訂的協議，你們絕對不可以調集軍隊進入租界。這是租界的底線，絕對不能違反，否則租界只能對你們關上大門。”

說話的這位外籍董事是英國人，日不落帝國雖說已經大不如從前，可英國人沁入骨子裡的驕傲，卻令他選擇了直面瀨川進本。租界工部局的這些董事，雖說私下裡也有相互對立的時候，可眼下這種情況，面對日本人的咄咄逼人，董事們還是選擇了支援這位英國董事。“諸位請稍安勿躁！”眼見著工部局的董事們鬧騰起來，瀨川進本隨即開始打圓場。

“可能是橋本少佐剛才表達的不是很清楚，所以大家才會出現誤會。根據我們目前所掌握的情報，這名襲擊者很危險，而且我們有證據顯示，這名襲擊者隨身攜帶了不少武器彈藥。我方臨時抽調憲兵，只是擔心在圍捕襲擊者的時候出現意外，造成貴方人員出現傷亡。我是軍人，所以會覺著有危險的事情，必須交由軍人來處置。”

看似莽撞的瀨川進本巧妙的轉換話題，只是寥寥幾句，居然將董事們關心的問題，轉移為日軍好心為巡捕房承擔傷亡。剛才出言反對的英國董事還要開口發育，卻被挨著他做的美國董事暗自攔下，兩人暗自對視一眼，英國董事便馬上明白了美國董事的意思。見英國董事偃旗息鼓，其他董事雖說心中不耐，卻也沒有誰站出來繼續反對。

見沒有董事繼續出言反對，瀨川進本知道開會前送出的那些好處，算是起作用了。工部局的董事不在反對日軍進入租界的事情，巡捕房的高層們自然也無話可說，日軍進入租界，配合巡捕房對租界實施全面搜查的事情，這就算是定了下來。此刻 的唐城早已經就進入夢鄉，等他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的時候，已經是凌晨2點鐘。

被敲門聲驚醒的唐城，下床後的第一個反應，便是赤腳走到窗戶前面，側身向窗戶外面張望情況。公寓樓外面的路燈下，唐城清楚的看到站著兩個持槍的日本兵，唐城看到這一幕，心中不免大吃一驚，什麼時候日本兵能荷槍實彈的進入租界了？心中帶著疑問的他穿上拖鞋，這才慢慢吞吞的走到門口，裝作氣惱的伸手開啟了房門。

“你們是什麼人？大晚上的敲的什麼門啊？”身穿睡衣和拖鞋的唐城，開啟門之後，映入眼簾的是兩個租界巡捕，在兩名巡捕身後，還站著一個雙手端著步槍的日本兵。唐城這幅不耐煩的樣子，看的兩個租界巡捕很是委屈，如果不是上面下了命令，他們也不會大晚上的不睡覺，陪著日本人到處敲門檢查證件。

熟悉租界情況的巡捕，知道能住在這種公寓樓的都不是普通人，所以面對唐城的不耐，兩個巡捕都表現的很是禮貌。問清楚了對方三人是上門來檢查證件的，睡眼惺忪的唐城便回到臥室裡，把自己的美國護照拿了出來，給兩個租界巡捕檢查。看到唐城拿出來的美國護照，這兩個租界巡捕暗叫慶幸，心說還好剛才沒有動粗。

唐城有可以以假亂真的美國護照，所以他並沒有收到刁難，目送三人離開，並沒有將房門關嚴的唐城，便側身站在房門後面，靜靜的聽著外面走廊裡的動靜。走廊裡的其他房間，也依次被敲響房門，被打擾到睡覺的住戶們，有和唐城一樣表現出不耐煩的，也有唯唯諾諾被巡捕呵斥的。站在房門後面的唐城仔細聽了一會，總算是弄清楚一件事，日軍已經進入租界，正對租界展開全面搜查。

唐城知道這種所謂的全面搜查，如果沒有獲得租界工部局的首肯，根本不可能發生。回到窗前暗自思量之後，唐城忽然恍然大悟，日軍此舉一定是衝著自己來的。低頭看過手錶，時間才是凌晨2點鐘，已經休息超過3個小時的唐城，覺著自己的體力和精神都差不多已經完全恢復過來。一想到自己明天就要離開這裡，已經完全沒有了睡意的唐城，便打算再去做點自己想幹的事情。

一刻鐘之後，一身黑衣的唐城從房間的後窗，順著繩子快速滑下。雙腳落地的唐城，並沒有馬上實施行動，而是藉助夜色的掩護，暗中觀察出現在租界裡的日軍。整整一個小時，唐城暗中跟蹤觀察多支日軍小隊，等他摸清楚日軍排查的規律之後，這才開始準備展開行動。幾分鐘之後，唐城出現在一棟四層小樓的樓頂，從隨身裝備包中取出的毛瑟狙擊步槍，槍管上也安裝好了消音裝置。

唐城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接下來，就只剩下等著日軍出現。唐城等待的時間不長，幾名日軍士兵，就在幾個租界巡捕的陪同下，從東面的街道轉出來，看樣子是準備進入隔壁的街道。唐城此刻所處的位置居高臨下，視野開闊，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兩條街道的情況。看清楚這些日軍中有一名少佐軍官的唐城，第一時間，就將這名憲兵少佐套入狙擊步槍的瞄準鏡中。

連續搜查無果，使得這些日軍憲兵們心中隱隱不耐，那幾個租界巡捕是有苦不能言，但他們看向這些日本兵的眼神中，也同樣表露出不耐之意。唐城就在這個時候，扣下了狙擊步槍的扳機，“噗！”才走到街口的憲兵少佐，身子一抖，便毫無徵兆的仰面摔倒在地上。走在旁邊的租界巡捕，全都以為這位是腳下不穩，才導致摔倒。

可其他那些日軍憲兵的反應卻是不慢，立刻就有人舉起手中的步槍，口中也連呼敵襲。遠處樓頂上的唐城，也沒有想到這些憲兵的警惕性和反應，都位元高課的便衣特務高出很多，自己的第二槍還都沒有打出去，對方就已經警覺起來。心中發了很的唐城索性不管不顧，徑自打出自己的第二槍，將街口處那個正左右張望的憲兵曹長，也一槍撂倒。

接連兩人中彈倒下，剩餘的憲兵們，隨即一鬨而散，看著亂哄哄的，實則是分散隱蔽起來。這幾個一路陪同的租界巡捕們，先傻愣愣的站在街邊不敢亂動，隨後發現襲擊者似乎並沒有招呼他們的意思，他們這才轉身奔逃進了剛才出來的那條街道里。分散隱蔽在街口這裡的其他憲兵們，此刻見見靜下心來，他們這才回想起來，自己剛才是沒有聽到槍聲的。

幽靈槍手的名頭，早就已經在虹口區裡傳的沸沸揚揚，雖然憲兵司令部和特高課都嚴令，不得私下傳播跟幽靈槍手有關的事情，可不少憲兵都知道有幽靈槍手這個勁敵。幽靈槍手最大的特點，便是槍法如神，且開槍的時候幾乎不會被聽到槍聲。知道這個訊息的憲兵們，都在猜測這個幽靈槍手的武器上一定有特殊的裝置，否則開槍射擊的時候怎麼可能沒有槍聲。

此刻沒有聽到槍聲的他們，心中已經在暗自猜測，他們遇到的是不是那個神出鬼沒的幽靈槍手。一個手心裡已經出汗的日軍老兵，完全忘記了此刻最好的求生之道，便是馬上開槍，給活動在周邊區域裡的同伴發出警示。樓頂上的唐城，在開槍之前，就已經發動了三倍目鏡技能，此刻居高臨下的他，已經找到好幾處藏著日軍的位置，接下來便是他的殺敵表演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