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胸有成竹

唐城被中統借用去上海執行刺殺任務，局座是極不情願的，因為他覺著唐城繼續留在重慶，作用會更大。只是此刻，他忽然覺著唐城這次去上海，還真的是陰錯陽差再次幫了軍統大忙。暗自思量之後，局座又讓電訊室馬上聯絡了軍統上海站，將軍統總部派了特派員去上海的事情，告知給了軍統上海站。

總部電文中所說的特派員，自然說的就是唐城，雖然唐城已經由了局座的授權，可局座擔心，上海站那邊並不會因此就認同唐城處理危機的資格。“特派員？要不要這麼誇張啊！”同樣收到電文的，還有照相館密室裡的唐城，得知自己已經是軍統總部派來上海的特派員，唐城只能在心中無奈咧嘴冷笑。

既然已經成了軍統總部派來上海的特派員，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透過照相館三條街外的一處公共電話，唐城順利聯絡到了上海站的副站長慶春華。慶春華是軍統上海站的副站長，主要負責電訊方面的事情，唐城接到軍統重慶總部授權的同時，慶春華這邊也收到了總部派遣特派員來上海的電文。

軍統總部突然派了個特派員來上海，慶春華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上海站出問題了，否則總部不會大晚上的緊急聯絡上海站。回覆總部之後，慶春華始終沒能想到緣由，唐城的電話，恰好在這個時候打了過來。“三叔託我給你帶了些土產，路上遇到檢查站，有一包筍乾被扣下了。”電話被接聽之後，唐城徑自在電話裡說出暗語，聽到筍乾二字的慶春華，知道打來電話的，一定就是總部派來上海的特派員。

慶春華沒有想到，總部派出的特派員會來的這麼快，而且還直接聯絡了自己，這裡面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總部的特派員沒有先聯絡上海站的站長，這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並不擅長謀略的慶春華，直接在電話裡說了自己的地址。拿到地址的唐城，並沒有馬上趕過去跟慶春華見面，而是先去了漢斯那邊。

漢斯一直等著唐城的出現，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唐城到底有沒有從約瑟夫手裡拿到銀行保險箱的鑰匙。“人，我已經處理了！這把就是銀行保險箱的鑰匙，我反覆問過，開啟保險箱應該沒有密碼！”在餐館的辦公室裡，唐城將一把銅製的鑰匙交給了漢斯，滿心期待的後者，原本臉上的焦急之色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喜色。

“我就納了悶了！你這家餐館的生意也算不錯，而且你在上海做黑市買賣多年，咋還是這麼貪錢啊！”拿出香菸和打火機的唐城，明顯看不上漢斯此刻這幅，樂的見牙不見眼的嘴臉，忍不住出言挖苦起漢斯。漢斯聞言，卻並沒有回嘴跟唐城嗆聲，他只是放下鑰匙，俯身從桌子的抽屜裡取出一個信封扔給了正在點菸的唐城。

“你怎麼知道，我這趟來上海，是衝著他來的？”唐城原本以為漢斯給自己的信封裡，是漢斯寫給重慶家人的信件。可他按照漢斯的示意開啟信封之後，卻發現信封裡的兩張紙上，寫的是有關那位外務省情報特工的內容。知道漢斯對自己並沒有惡意的唐城，索性便沒有藏著掖著，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來上海的目的。

“你前兩次來上海，哪一次不是把上海鬧的天翻地覆！”漢斯聞言，只是露出一臉不屑的衝著唐城撇嘴。“你出現之前，雖說上海特高課一直在圍捕潛伏在租界裡的軍統人員，可我並沒有聽說他們有什麼大行動。而且你那天還跟我打聽朝鮮救國軍的事情，我當時就猜測你這次，怕是又要用朝鮮救國軍那些沒腦子的做文章。”

“你如此大費周章的打算用朝鮮救國軍搞事情，這就說明你此行來上海的任務很重要，甚至是很難完成。那天你從我這裡離開之後，我就叫手下的人蒐集了一切跟特高課和上海日軍有關的訊息，結果也沒有發現他們近期內有什麼大訊息。最後還是我的一個內線，打探到近期內會有一名隸屬日本外務省的情報人員，會途徑上海返回日本本土。”

“要知道，我也是個搞情報工作的，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在情報工作方面，我算是你的老前輩了！”漢斯的話說到這裡的時候，他故意頓住話音，然後用一種近似於挑釁的表情斜眼看向唐城。“你幾次來我這裡，都是要我幫助你搜集訊息，上次還問了我，關於虹口區的情況。如果我還猜不到，你這次的任務事關日本人，那我這些年可不就是白乾了嘛！”

漢斯後半段的話，聽著有些詞不達意，但唐城知道，漢斯這是故意的，他故意沒有說出是如何判斷出自己來上海的任務內容。唐城也沒有糾結這些，只是一邊抽菸，一邊看著那兩張紙上的內容。“這個叫伊藤剛的傢伙，據說是日本的一個貴族後裔，跟大名鼎鼎的伊藤博文還沾著點親。我不知道你這次為什麼要衝著這個人，但我知道，這個人不好殺！”

漢斯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同樣拿出香菸和打火機的他，目光深邃的看向唐城。“這種有著貴族背景的傢伙，來中國的目的，很多隻是為了鍍金混資歷。可是根據我的內線打探到的情況，這個伊藤剛並不是一個來中國混日子的，他來中國，身上可能帶著極其機密的任務，這次返回日本本土，很可能是回去交付任務的！”

漢斯的話令唐城暗自皺眉，中統總部當時提供給自己的情報資料中，對這個伊藤剛的內容有些模糊，自己唯一覺著有用的，可能就是情報資料中，伊藤剛的那張遠景照片。此刻聽了漢斯的提醒和分析，唐城忽然覺著，自己這次答應中統來上海刺殺這個伊藤剛，或許有些草率了。可是自己已經來了上海，而且還有了漢斯幫忙弄到的情報資料，這個時候打退堂鼓，已經為時過晚。

唐城皺眉的動作，全都被漢斯看在眼裡，依照他對唐城的瞭解，馬上就判斷出唐城對這個伊藤剛的瞭解，怕是隻處於表面。“唐，咱們是老朋友，我知道你的身手很好。而且你前兩次來上海，面對特高課和憲兵司令部的圍捕，你都做到了輕鬆應對，而且還能安全離開。可這個伊藤剛不一樣，這種貴族後裔的身邊，很可能會有那種家養的護衛。”

唐城聽到漢斯說出家養這兩個字的時候，強忍著沒有笑出聲來，“那個不叫家養的護衛，在日本，那是一輩子只效忠一個貴族家族的武士。在舊時代的中國，同樣有這種人的存在，不過中國人稱呼這種人不叫武士，而是叫家臣或是供奉。日本武士雖然在家族中的地位不低，可他們刻板且沒腦子，往往會因為貴族家主的逝去，很多家族武士會用自殺的方式，追隨家主一同死亡。”

“而中國的家臣，也會發誓跟隨家族共存亡，但他們在家主逝去之後，最先考慮的不是追隨家主一同死亡，而且盡全力維持家族的延續。而且家臣在一個家族裡的地位很高，他們甚至能在出現緊急情況的時候，比如家主不能理事的時候，直接越過家族的旁系，代替家主做出重大決定。”唐城將菸頭按滅在菸灰缸裡，順便為漢斯普及了武士和家臣的區別，聽的漢斯一個勁的羨慕不已。

“如果這個伊藤剛是貴族子弟，他身邊出現家族武士，一點也不會令我覺著稀奇。不過你別忘了，這個伊藤剛現在的身份，是日本外務省的一名情報特工。這種情況，也就註定了，他身邊不會帶著很多所謂的家族武士。”話說到這裡，唐城一臉冷笑的摸出手槍拍在桌上。“熱武器時代的來臨，註定了人多，並不一定就能贏。”

漢斯並不知道，從唐城接到這次的任務開始，他就沒有想著要跟刺殺目標做近距離的接觸。離開重慶的時候，唐城不但專門攜帶了烈性炸藥，還帶了那支毛瑟狙擊步槍，和所有經過系統技能加成的毛瑟步槍彈。換句話說，只要給唐城一個能遠距離用瞄準鏡看到目標的機會，這個叫伊藤剛的傢伙就死定了。

漢斯不傻，所以他馬上就已經反應過來，畢竟那支毛瑟狙擊步槍，還是他送給唐城的。“你是打算使用狙擊步槍，遠距離射殺這個伊藤剛？”聯想到唐城一直打聽虹口區情況的舉動，漢斯馬上就明白過來，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唐城。畢竟不是誰都能去虹口區撒野的，而且撒野之後，唐城面臨的還有如何安全離開虹口區的難題。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都已經做好了計劃！”唐城有些得意的衝著漢斯挑動眉毛，論及行動能力，十個漢斯捆在一起，也不是一個唐城的對手。而且因為朝鮮救國軍的存在，唐城已經反覆推演過行動計劃，不說萬無一失，卻也能保證自己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