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巧合

“把這個交給你老闆，跟他說，只要貨單上的東西到了碼頭，就想辦法馬上轉走！”一夜好睡的唐城第二天吃過早飯之後，就溜溜達達的出了酒店，按照漢斯之前告知的地址，找到了漢斯所說的那家鐘錶店。經營這家鐘錶店的日本人，是漢斯很早之前的一個內線，在幾乎所有日本人都狂熱擁戰的時代，有這樣一個一心避戰的日本人，很是罕見。

唐城交給鐘錶店老闆的，是他昨天從那個外務省情報特工公文包中找到的提貨單，唐城昨晚燒了承運貨物的商行，毀掉了提貨單的正聯，現在就算碼頭上的日軍想要追查，也根本無跡可尋。“跟你老闆說，提貨的時候要小心，最好不要用自己人出面！”唐城離開鐘錶店之前，還不忘記專門提醒一句，就漢斯那個鑽進錢眼裡的嘴臉，唐城還真是害怕漢斯會壞了事。

唐城擔心漢斯的時候，身在租界裡的漢斯，也已經收到內線傳來的訊息，昨天在虹口區裡發生的事情，漢斯差不多也知道了個大概。其他那些活躍在黑市裡的情報販子，拿到的訊息都只說昨天在虹口區裡的事情，跟朝鮮救國軍有關。可漢斯收到的訊息，卻出現了幽靈槍手的字眼，漢斯知道這個神出鬼沒的幽靈槍手，絕對跟唐城脫不開關係。

唐城並不知道漢斯也在擔心自己，離開鐘錶店的唐城，並沒有返回新亞酒店，而是頂著一張偽裝過的面孔，徑自在虹口區溜達起來。昨天突然發生的兩起襲擊事件，讓虹口區的氣氛變的緊張起來，唐城離開鐘錶店才不過兩條街，便數次看到來回巡視街道的憲兵和警察。如此緊張的氣氛，非但沒有令唐城暗自緊張起來，他反而覺著自己似乎很喜歡這種氣氛。

唐城的午飯是在街邊小店裡解決的，一邊吃飯一邊偷聽其他食客們的議論，唐城的心情很是舒暢。昨晚的事情，雖說被憲兵司令部和特高課嚴密控制起來，可天底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昨晚出現場的不止有憲兵和便衣特務，還有夜間巡邏值班的警察。昨晚發生的事情被透出風來，原因就出在那幾個出現場的警察身上，只是他們並不知道幽靈槍手的事情。

從食客們的議論中，唐城得知憲兵司令部和特高課，已經將昨天的事情，扣在了朝鮮救國軍的頭上。唐城心中暗自欣喜，心說倒是也不枉自己提前的籌謀，李佑玲那些人還是有點作用的。簡單吃過午飯，唐城還特意繞到去了金正銀行所在的街道，可惜整條街道連帶兩端的街口，都還處於憲兵部隊的封鎖之中，唐城並未看到街道里的情況。

下午三點，唐城再次出現在鐘錶店裡，按照他的交代，鐘錶店老闆應該已經帶回漢斯的回信。唐城進入鐘錶店的時候，店裡並沒有其他客人，接過鐘錶店老闆遞來的信封，唐城馬上就開啟了信封。漢斯的信很短，甚至嚴格來說，信封裡裝的只是一張字條。從字條的字裡行間中，不難看出漢斯的擔心，此外，漢斯還提及到了那些提貨單的事情。

唐城交給漢斯的那些提貨單，只顯示為一批木材和皮貨土產，拿到提貨單的漢斯馬上就從提貨單中看出問題。日本人經略關外多年，他們明明有直通日本本土的航線，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要將一批木材和土產皮貨，刻意的從上海轉運會日本本土？心中對此很是懷疑的漢斯，馬上就安排了人冒充貨主，去碼頭打探訊息。

提貨點上的貨物，走的是民間商社的名義，所以把守碼頭的日軍也並未多做調查。漢斯派去碼頭的人，按照提貨單上備註的資訊，很快就找到了存放貨物的倉庫。倉庫裡的確堆放著大量的木材，可漢斯派去的人也不是傻子，仔細檢視那些木材之後，終於發現這些木材內有乾坤。唐城當時從那個公文包中，找到的不止是這些提貨點，還有一張做過特別標註的關外地圖。

並不知道還有這樣一份地圖的漢斯，現在懷疑，日本人可能在關外找到了一座儲量驚人的金礦，因為倉庫裡的那些木材裡面，都已經被刻意掏空，填塞了皮毛和粗煉之後的黃金。唐城看到這裡，不禁暗自撇嘴，心說日本人在關外控制的金礦可不算少，這批藏匿在木材裡面的黃金，絕對是他們從那些金礦中獲得的。

漢斯並不知道這些提貨單的出處，也更加不知道還有一份關外地圖，唐城只是略微琢磨之後，便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聯。被唐城在虹口區裡打死的那個外務省情報特工來歷神秘，提貨單和地圖，也都是在那人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找到的，依照後世裡網路中那些日本軍方跟日本政府有關的訊息，唐城判斷這批藏匿在木材中的黃金，實際控制關外地區的關東軍或許並不知情。

這批黃金之所以沒有從關外直接走海路返回日本本土，主要原因，很可能就是因為操辦此事的日本外務省，一直瞞著日本軍方，尤其是已經實際控制關外地區的關東軍。想明白了這些的唐城，隨即拿起紙筆，就在鐘錶店裡，同樣給漢斯寫了一張用德語書寫的字條。“跟你老闆說，我會注意他提到的事情，貨物的事情，就按照他說的去做，不用再問我的意思。”

這批藏匿在木材中的黃金數量驚人，可唐城卻選擇了百分百相信漢斯，因為漢斯的家人還都在重慶，處於馬爺那些徒弟的嚴密監視之中。終於弄清楚了那些提貨單的事情，唐城馬上覺著自己輕鬆起來，離開鐘錶店的他旋即又去了隔壁街道里的一家居酒屋，因為他聽說這家居酒屋跟軍方關係莫逆，據說會有不少上海日軍的軍官來這裡吃飯喝酒。

居酒屋的生意明顯不如前幾天，獨自1樓大堂裡佔據了一個座位的唐城，一邊喝酒消磨時間按，一邊暗自留意進出居酒屋的客人。約莫過去快半個多小時，唐城才看到三四個日軍軍官進入這家居酒屋，看他們的軍銜，最大的也不過才是個上尉。實際的情況，和唐城之前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不過唐城的臉上，也看不出絲毫的失望。

這家經常會有日軍軍官出入的居酒屋，原本就不是唐城的目標，他出現在這裡，更大的原因只是因為他並不想馬上返回酒店。可就在唐城已經失去興趣正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居酒屋外面卻突然停下一輛轎車，從轎車裡依次下來兩名日軍軍官。唐城見狀眼眸下意識的微微縮了一下，因為這兩個從轎車裡下來的日軍軍官中，其中一個的軍銜居然已經是中佐。

一名日軍中佐，一名日軍少佐，如果換作是在正面戰場上，想要擊斃這種軍銜的日軍軍官，那可是有點不容易。跟日軍憲兵沒少打交道的唐城，一眼就分辨出，這兩名日軍軍官，絕對不是憲兵司令部的人。看兩人走路時候的身形，和兩人眼眸中不時閃出的精光，唐城判斷這兩個貨很有可能是陸軍部隊的人。

這個時候出現在上海的陸軍軍官，無非就是兩種可能，一個是經由上海走海路返回日本本土探親的，一個是受了傷，被送來上海治傷療養的。唐城並未從這兩個日軍軍官的身上，看到有受傷的跡象，難道是專門從前線部隊來上海，參加授獎大會的一線部隊軍官？唐城忽然想到了第三種可能！

按說唐城成功幹掉那個外務省的情報特工之後，就已經可以馬上返回重慶，可他從漢斯口中卻意外獲得一條情報。為了打消因為前線戰事膠著，而令日本本土民眾出現的消極情緒，日本軍方打算在上海，舉行一場授獎大會。他們打算用表彰前線軍官的形式，給日本本土的民眾，刻意營造出一副日軍正節節勝利的假象。

任務已經完全的唐城選擇繼續留在上海，目的就是衝著這次授獎大會去的，他打算在上海之前，再給日本人來一個狠的。此刻走進居酒屋的兩個日軍軍官，很顯然是第一次來這裡，所以他們並沒有上樓，而是和唐城一樣在，徑自坐在了樓下大堂的散座裡。

讓唐城覺著巧合的是，這兩個貨坐的地方，就在唐城身後的位置。樓下的所有座位之前，都隔著一些距離，如果不是說話的聲音太大，或者窺探著有意偷聽，一般人根本無法聽到相鄰座位裡客人的交談內容。可唐城並不是普通人，在唐城離開重慶上海之前，他就用掉了所有的抽獎機會。

唐城很是幸運的抽中了一個耳力倍增的新技能，換句話說，只要唐城發動這個新技能，他就可以清晰的聽到身側周圍十二米範圍內的所有聲音。唐城此刻距離這兩個剛剛進入居酒屋的日軍軍官，相互之間的距離根本沒有超出十二米範圍，所以只要唐城願意，他就能清晰的聽到，這兩個日軍軍官之間的所有交談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