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一份大禮（2）

唐城剛才所說的這番話，張江和事先也並不知情，所以，張江和此刻的反應和趙大山他們一樣，都覺著背心一陣發涼。暗中留意眾人反應的唐城，卻是很滿意大家的反應，這恰好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不過唐城所說的那挺重機槍，並不是在哄騙眾人，而是真實存在過的。唐城當日在事發現場檢視的事後，的確發現有重機槍留下的痕跡，而且重機槍的痕跡周圍，還有幾個菸頭。

也正是因為那幾個菸頭，唐城才會注意到重機槍留下的痕跡，如果不是有那幾個菸頭，唐城也不會判斷當時有人在這裡蹲守過。此刻心中暗自得意的唐城，不等張江和開口說話，便繼續言道。“國府中同樣存在派系，這次日偽特務刺殺委員長，我猜應該是跟前方戰事有關。日軍眼見著前方戰事已經進入膠著狀態，日本只是個島國，本身的資源並不多，他們不可能無限期的跟咱們耗下去。”

“前段時間，在委員長遭遇刺殺之前，軍政部裡就有訊息傳出，說一些高層打算和日本講和，一如之前日軍攻佔關外的情況一樣。老話說的好，叫做無風不起浪，眼下的情況，軍政部裡本不該出現這種聲音。我推斷，或許是日軍主動向軍政部的一些高層，傳遞了希望和談的訊號。畢竟日本人希望佔據整個中國，但他們不希望看到最後獲得的勝利，使用日本人的人命堆出來的。”

“最重要的是，雖說目前的戰局看著是對咱們不利，可全國抗戰的決心已經被激發出來，如果牽線一直這麼僵持下去，等著日軍後繼無力的事後，或許就是咱們大反攻的開始。日本人不傻，如果能用假和談的方式，在談判桌上獲利，他們絕對不會搭上更多日本人的性命。或許，日本人還想用假和談的方式來麻痺咱們，然後發動全面攻勢，徹底解決戰事。”

“依照委員長的性子，他絕對不會同意和談，哪怕現在還是戰事膠著狀態。既然委員長不同意和談，日本人就只能使用盤外招，比如直接刺殺委員長。即便不能真的解決委員長，哪怕嚇唬一下，也是可以達到他們的預期目的。”唐城的話，說道此處的時候，包括張江和在內的所有人，都已經明白了唐城想要表達的意思，甚至明瞭唐城為什麼會有如此的推斷。

待唐城再次頓住話音之後，一直沒有說話的張江和，這才開口言道。“雖然你剛才說的那些，並沒有確切的證據做支援，但我覺得並不是沒有道理。”身為軍統老人的張江和，知曉的內幕訊息遠比唐城多的多。張江和早年在委員長身邊擔任侍從護衛的時候，就數次遇到有人想要刺殺委員長，其中就有日本人的手筆，所以張江和對貪吃鬼的推斷，並沒有覺著意外。

早就習慣了聽從唐城命令列事的趙大山等人，更是不會懷疑唐城剛才的那番推斷，他們現在只是關心，搜尋隊能從這件事情當中，得到什麼好處。唐城馬上就察覺出，趙大山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遠比張江和的眼神熾熱，不過他並沒有猜中趙大山等人此刻的心思。“就是因為沒有確切的證據，所以我的這些推斷，並沒跟其他人說過。”

“這個周大山的出現，恰好就是我將那些疑點串聯在一起的時候，再聯想到周大山私下頻頻聯絡那些軍政人員的情況，我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場的都是自己人，唐城也就沒有太過顧忌，直接將自己的整個推斷都說了出來。“我推測那挺在現場出現過的重機槍，來自內部！換句說話，這次刺殺委員長的事情，裡面有軍方的人參與其中。”

嚯！唐城的話語再一次驚著了張江和等人，因為唐城直接將矛頭指向了軍方。該說的，唐城都已經說出來了，接下來，便是大家討論的時間。張江和低頭沉思一陣之後，還是決定給局座打個電話，將唐城的這些推斷，先告知給局座。唐城對此並沒有反對，原本這份大禮，他就是準備送給局座的。“你先別說了，我一會去你們那邊！”

局座正好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接聽張江和打來的電話之後，只是聽了個開頭的局座，便馬上阻止張江和繼續在電話裡說下去。這並不是局座覺著會有人暗中監聽自己的電話，完全就是局座做事生性謹慎的緣故，尤其張江和說的事情，牽扯到太多的權利人物。半個小時之後，局座便乘車趕到軍營，這個時候的會議室裡，早已經不見趙大山他們的身影。

就在空寂的會議室裡，當著局座跟張江和的面，唐城重複了他之前所說的那些內容。局座聽過唐城的推斷和分析之後，久久沒有說話，暗自在心中思量之後的局座，稍頃之後才開口言道。“你剛才說的這些，還對什麼人說過？”局座的話令唐城楞了一下，眼見著局座的神色中隱隱透出厲色，唐城便馬上明白過來。

唐城隨即搖頭道，“我這些都還只是推測，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現在就只有您和我張叔知道。不過這個周大山，已經是搜尋隊的嚴密監視目標，但是監視跟蹤他的人，並不知道我盯著此人的主要原因。”唐城的回答，雖說不能令局座滿意，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交代唐城不要把剛才說的那些，再透露給其他人知曉。

“我之所以會懷疑，刺殺委員長的事情跟軍方有關，並不只是因為那挺重機槍。”面對局座探究的凝視，唐城坦言道。“我當時能發現重機槍留下的痕跡，主要還是先發現的那些菸頭。重慶城裡的人，大多喜歡抽旱菸或者手卷煙，這種機制香菸，軍隊中的人抽的最多。而且在菸頭周圍，我還發現了一些鞋印，那時軍隊制式軍鞋的鞋印。”

唐城話語中提到制式軍鞋的時候，局座終於不再懷疑唐城，依照他多年從事情報工作的經驗，此刻也覺著唐城的推測方向沒有問題。可這些都只是唐城的推斷，而且他發現的重機槍痕跡，和那些菸頭鞋印什麼的，都不能拿到委員長跟前說，因為唐城手上也沒有確切的證據，能證明他的這些推斷。

一直在暗中留意局座反應的唐城，眼見著局座的表情中浮現出鬱悶的神情，便猜出局座此刻的心中所想。“局座，搜尋隊平日需要重武器訓練的時候，都會去守備團的營地借用他們的裝備。所以，我對重機槍並不算陌生，我可以肯定的說，我在事發現場發現的重機槍痕跡，應該就是馬克辛重機槍留下的痕跡。”

“重慶周邊的部隊有不少，可是裝備了馬克辛重機槍的卻不多！咱們只要先確認重慶有多少馬克辛重機槍，然後再確認裝備這種重機槍的部隊有哪些，剩下的就是細緻的排查。軍方的人敢參與這種事情，不能一點馬腳都不留，咱們不如直接來一個打草驚蛇，就算沒有收穫，咱們也沒有任何的損失。”唐城這番話，說的還算婉轉，張江和眼神閃爍，顯然已經明白了唐城的用意。

局座的反應不比張江和慢，雖然他覺著唐城的建議，聽上去稍顯冒險，可仔細琢磨之後，卻發現唐城的建議似乎很有操作性。只是搜尋隊的職能，註定了沒有辦法參與此事的後續調查，局座暗自琢磨一陣之後，決定還是將這件事交給軍統二處進行。至於搜尋隊這邊，可以繼續調查那個叫周大山的黑市掮客，唐春可是再懷疑此人暗中從事軍火生意。

沒錯，唐城借用這個叫周大山的黑市掮客，遊說局座重新調查委員長遭遇刺殺的案件，他給出的理由，便是確認這個叫周大山的黑市掮客，在暗中從事軍火生意。如果單單只是一個從事軍火生意的黑市掮客，並不能引起局座的興趣，可週大山經常出入軍政人員聚集的住宅區域，光是這一點，就不能不引起局座的關注。

對於局座的決定，唐城並沒有表示出異議，不過作為對唐城和搜尋隊的安撫，局座離開前，給了唐城一張批條，言明唐城可以拿著這張批條，去軍統總部領取一批用於日常訓練的彈藥。只要能挑起軍統和軍方之間的矛盾，唐城的這番心思就沒有白費，至於局座給的批條，就算是意外之喜吧！

隨後的幾天時間裡，中統那邊一直沒有動靜，唐城也就正好把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監視周大山身上。至於軍統二處的人，或許是局座逼得緊，他們居然一口氣調查了重慶周邊所有的駐軍，並且確定了所有馬克辛重機槍的情況。和唐城之前猜測的情況差不多，軍統二處很快便鎖定了幾個目標，這些都是有機會從軍營裡調走馬克辛重機槍的軍方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