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達成一致

唐城的笑容看著有些詭異，在漢斯的再三追問之下，唐城終於開口言道。“你信不信，軍統那邊還會有人來找我，因為這個七色花小組，他們根本就找不出來！”唐城敢這麼說，自然是有自己的底氣和理由，張江和雖說剛才掩飾的很好，但唐城還是從張江和的表情中看出些端異來。張江和也並不知道，唐城剛才的回絕，根本就是以退為進的把戲。

果然，就在第二天上午，軍統總部又有人來了唐家，這次來的是軍統總部的老將曹成，此人雖說在軍統內部不顯山不顯水，但是和局座的私交甚好。“曹伯伯，您給我打個電話，小子自會主動登門，這麼熱的天，還勞煩您自己過來！”唐城對待曹成的態度很是恭謹，因為此人在軍統總部離算是一個奇葩，他和唐城一樣，只對抓捕日偽特務感興趣。

當初局座從唐城手裡拿走搜尋隊的指揮權時，唐城猜測軍統會將搜尋隊交給曹成指揮，可他卻沒有想到，原本在軍統二處的曹成，卻突然被調去了軍統香港站。曹成面對唐城表現出來的恭謹，起先還有點不適應，但他馬上便調整過來。“我和你父親是老朋友，只可惜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四處奔波，今天過來，主要還是來看一看大名鼎鼎的重慶鎮城虎。”

鎮城虎是城中一些袍哥大佬，私下給唐城起的綽號，平時也只有幾個跟唐城關係密切的人，藉此來打趣唐城。此刻從曹成口中說出和這個綽號，唐城只能苦笑連連，“曹伯伯，您就別打趣我了！當初是因為城裡一些袍哥堂口做事太過分，我忍不住只能找上門去理論一二，沒想到，他們就私下給我起了這麼個綽號。”

面對曹成，唐城解釋的一點壓力都沒有，只是曹成並沒有那麼好糊弄。“你小子還真是跟老張說的一樣，年齡雖小，做起事情來卻太過老成！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做起事情可不會瞻前顧後的，鎮城虎這個綽號，也沒有什麼不好聽的！他們給你起這麼個綽號，那是因為他們怕你，被人怕，總好過被人欺負要好！”

曹成的話，聽的唐城露出一臉的疑惑，這種話，可從來沒有人跟自己說過。曹成卻是哈哈一笑，隨即直言自己的目的，“我聽說，總部有意找你幫忙，查詢那個七色花小組，沒成想你卻拒絕了？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可是知道，你從南京來了重慶之後，一直都乾的不錯！”曹成最後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讓唐城心中暗自提防起來。

唐城原本以為不管是軍統還是中統，都是一群沒腦子的傢伙，可是當他跟軍統發生聯絡之後，卻忽然發現，自己之前想的都大錯特錯了，能幹特務的，就沒有誰是笨蛋。唐城輕輕搖著頭，衝曹成言道，“不是我不幫忙，只是這個七色花小組的資料很少，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是男還是女，查詢起來根本就是毫無頭緒！”

就算唐城心中敬重像曹成這樣做事純粹的人，但他還是沒有對曹成說出實話，他之所以會拒絕張江和的遊說，是因為他擔心會跟軍統糾纏更深。一旦軍統出現大變故，自己這種身處邊緣的小角色，勢必會成為有心人立威的最佳目標。當斷不斷反受其害，這是唐城一貫的處事原則，這種事情，，唐城可不會放到事到臨頭的時候才處理。

曹成並不知道唐城沒有說出實話，但是依照他對唐城的瞭解，也覺著唐城此刻的反應有點怪。不過曹成並沒有當面說出來，他只是裝著糊塗的開口言道，“我這趟過來，就是為了此事！軍統在上海的情報站，這段時間，一直在蒐集這個七色花小組的情報！雖說進展不大，可他們從一個英國佬手裡，打聽出來一個訊息！”

“那個英國佬曾經收買過上海憲兵司令部裡的一個少尉軍官充當內線，七色花小組雖說被特高課視為高度機密，可他們曾經在上海停留過一段時間，期間甚至去過憲兵司令部。那個英國佬根據內線的描述，曾經鎖定過七色花小組的其中一人，只可惜那個英國佬的手下能力不足，並沒有發現跟目標的異動。”曹成說著話，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翻拍照片遞給了唐城。

唐城伸手接過照片低頭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一個面白無鬚的中年男子，唐城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因為照片上的這個中年男子實在太過平常，混進人群就是最不起眼的那一類人。不過依照唐城的對敵經驗，越是這種長的平常普通的人，越是適合幹特務這一行。後世裡影視劇中，那些扮相跟花孔雀一樣的諜戰劇主角，可能一出場，就會被人死死盯上。

“照片上的這個人叫平川金一，我們追根溯源追查此人的來歷，也只能追查出，這個人最早是關東軍特務處的一名外勤。和那些出身關東軍的日裔特務和滿洲本地特務相比，此人算是個中國通。據說此人因為早年跟關外的不少土匪有過來往，所以槍法很好，而且能說一口流利的山東話！”

曹成介紹情況的時候，唐城的表情一直很平靜，只是等曹成說出最後那句話的時候，唐城的表情才發生了變化。暗自留意唐城表情變化的曹成，這個時候才算是放下心來，因為他知道唐城聽出的關鍵之處。唐城跟日偽特務打交道已經不是一兩年的時間，從北面過來的日偽特務，雖說大多操著北方口音，但他們對一些北方俚語卻並不熟悉。

可如果對手是一個能說一口流利山東話的傢伙，這裡面的麻煩就大了，南下重慶的潰兵中，可是有不少來自山東河北。軍統雖說在名義上統管軍警事務，可如果真正涉及到了軍方的事情，軍統這邊也有點頭大。曹成想的沒有唐城這麼遠，他重點說明這個平川金一會說山東話，只是為了提醒唐城。可是在他聽了唐城的猜測之後，便繃不住勁了，馬上借用唐城這裡的電話，當著唐城的面打去了局座辦公室。

曹成給局座打電話的時候，故意沒有避著唐城，這是曹成沒有把唐城當外人，可唐城自己卻不能不懂事。所以在曹成撥通局座辦公室電話的時候，唐城就藉口泡茶，乾脆來了個茶遁。等唐城估摸時間差不多端著茶水回來的時候，曹成早已經放下電話，正表情嚴肅的坐在椅子裡抽菸。“你剛才的懷疑，局座也很重視，可現在城裡的潰兵太多，一下子，恐怕很難甄別過來。”

曹成還是那副直言直語的樣子，直接將局座的態度告知給了唐城，唐城聞言並沒有馬上給出回答，而是先給曹晨倒了一杯熱茶。“您先喝茶，這是我朋友送來的新茶！”等著曹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後，唐城才終於開口言道。“這個七色花小組的線索太少，想要很快找出來，那根本不可能！我的建議是，排查可以暗中進行，但是不能中斷。”

“既然上海站那邊說，這個七色花小組是要南下來重慶的，所以不管城裡如何防備，他們終歸都是要來的！軍統現在要做的，無非就是先控制住城內的局面，尤其是那些走私販子和碼頭上的袍哥勢力，更是要充分利用起來。這些江湖勢力，如果利用的好，絕對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唐城此刻給出建議，完全就是看在曹成的面子。

而且他提出的這個建議，對軍統總部而言，並不算難做。曹成聽了唐城給出的建議，只是略微思量之後，便對著唐城豎起了拇指。“難怪老張說你小子是個幹才！局座的意思，也是要利用城裡的江湖勢力來蒐集線索，他只是擔心，這些江湖勢力日後會打著軍統的旗號做惡事。”曹成這番話雖說用的是平敘的口吻，但唐城聽得出，曹成這是在問自己要新的建議。

面對曹成探究的目光，唐城並沒有迴避，“雖說袍哥勢力在川地根深蒂固，可軍統代表的卻是國家意志，江湖勢力面對國家意志的時候，唯一的結果就是土崩瓦解！”唐城給出的回答，聽著很是模糊，但唐城的態度已經明確。唐城對任何的江湖勢力，從來都不會深交，就算是重慶城裡那些相熟的袍哥大佬，唐城也一直和他們保持著距離，所以他這番話說的很是理直氣壯。

“歸根究底，江湖勢力終究是擺不上臺面的，上面能夠容忍江湖勢力的存在，那是因為上面不想看到重慶出現亂局。軍統想要收拾幾個江湖大哥，那還不是跟玩一樣輕鬆，只要打掉跳的最兇的那幾個，剩下的帶頭大哥，怕是就會主動服軟。曹伯伯，混江湖的，沒有幾個是腦子不清醒的。因為那些傻腦袋，根本沒有辦法，在江湖這個圈子裡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