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亂象起（4）

“當時的情況就是這樣的，我當時在旅館外面，也沒有想到，他們會驚著旅館裡的目標。”一臉浪逼的唐城站在局座的辦公室裡，身上還散發出焦糊味的唐城，完全看不到平日裡在局座面前的輕鬆。就在半小時前，一向順風順水的唐城，才經歷過一場擦肩而過的危機。被他們發現落腳點的那個長衫男，居然好巧不巧發現了軍統的人，正在旅館裡打聽自己。

誤以為旅館已經被軍統控制的長衫男，不但開了槍，而且還在旅館裡使用了手榴彈。目標使用手榴彈，自然是想著先製造混亂，然後趁機逃走。只是當時一片混亂，目標拉掉手榴彈的拉環之後，居然被一發流彈打中了手臂。結果，手榴彈在旅館大廳裡爆炸，目標被當場炸死不說，那兩個進入旅館偵查的軍統便衣，也是雙雙重傷。

當時在旅館外面的唐城，聽到槍聲的第一時間，就從街道對面的店鋪衝出，才衝到旅館門口，就被爆炸的氣浪頂了個跟頭。唐城現在想想，都覺著後背一陣陣的發涼，如果自己當時的速度再快那麼一分，說不定現在住進醫院的傷員裡面，就會多出一個自己來。現場的情況，局座已經有所瞭解，他這當然知道這事不能怪唐城，因為他對手下的瞭解，要遠遠超過唐城。

在旅館裡手上的那兩個軍統便衣，多半是為了搶功，所以才會毛遂自薦要求進入旅館偵查。可惜他們缺少臨陣時的靈活性，被目標撞個正著的時候，如果他們有唐城的靈活性，說不定今天的事情就會發生變化。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旅館爆炸的事情，早已經在城裡傳開，中統那邊少不得已經在委員長面前給自己上眼藥了。

並沒有遭到局座斥責的唐城，心裡有點過意不去，便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旅館的事情，跟日偽特務有關，就算有人想要用這件事做文章，怕是最後也落不到好。現在最主要的是，咱們要找出長衫男子的其他同夥，只要咱們手裡有了新的線索和目標，誰來做文章，咱們都不怕，畢竟案子還在偵破當中。”唐城的建議，令局座眼前一亮，仔細想想，這也的確算是個辦法。

“我們在跟蹤長衫男子的時候，發現有人在茶館裡，跟他有過短暫接觸。我們當時分出一部分人手，已經去跟蹤那對男女了，只要那邊有了結果，這個案子就還沒有脫鉤。而且我手上還有其他目標的畫像，我們能找出其中的一個，就能找出其他人，只是我們還需要時間。”局座的表情，隨著唐城的話語出現不同的變化，沒錯，他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緝私處在碼頭扣押的那批煙土數量不小，最初城裡不少人關注此事，只是為了那批被緝私處扣押的煙土。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軍統的介入，關心這批煙土的人才意識到，這裡面還有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因為中統的存在，局座相信住在南岸別墅裡面的那位，或許也已經知道些內牆。一想到上午接到的那個電話，局座就覺著頭疼不已，旅館的爆炸或許是麻煩的開始。

在軍統總部混了一頓午飯的唐城，吃飽喝足之後就獨自離開，為了解決局座面臨的麻煩，他只能是要拿出真本事了。一整個下午，唐城都穿梭於重慶城裡的大街小巷裡，原本屬於搜尋隊的那些店鋪，都有了用畫像翻拍的那些照片。雖說唐城還沒有收到相關的訊息，但他了解這些店鋪的作用和能力，只要照片上的這些人還在城中，就一定能找到他們的蹤跡。

事情也的確如同唐城推斷的那樣，臨近晚飯的時候，唐城沒有等來軍統這邊的訊息，卻接到一個店鋪掌櫃的電話，對方在電話裡言稱，照片中的一人，五分鐘前曾經去他們店裡買過東西。唐城隨即心中大喜，他先打了個電話，然後就離開已經待了幾個小時的茶館。一刻鐘之後，幾個氣喘吁吁的軍統便衣，出現在街口跟唐城匯合。

“還記得我要你們翻拍的那些照片嗎？20分鐘之前，有人給我打來電話，他們見過照片裡的其中一個。”唐城話音落下，這幾個軍統便衣立刻激動起來。和唐城一樣，他們的壓力一樣很大，旅館爆炸案是他們行動中最大的疏漏。急於找到線索的他們，同樣在城裡跑了一整天，卻絲毫沒有頭緒，現在好了，唐城這邊又找到了新的目標。

“不要著急，那邊已經安排了人，跟著目標，咱們慢慢過去就好。”唐城知道，越是在這種時候，參與行動的人員，就越是需要穩定情緒，一味的急功近利只會壞事。唐城他們隨後趕到那家店鋪的時候，店鋪掌櫃已經等在店外，而且他們已經悄悄跟蹤目標，找到了目標的落腳點。唐城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清楚目標的落腳點之後，便帶人離開。

被店鋪掌櫃辨認出來的這個新目標，住在一棟三層小樓裡，確認目標所住的那個房間裡還亮著燈，唐城拿出鈔票先打發走了店鋪掌櫃派來盯著的小夥計。店鋪夥計拿著錢離開，這裡就只剩下唐城和幾個軍統便衣，為了不暴露自己，唐城他們選擇先進入旁邊的巷子裡。“這個新目標，是咱們手裡唯一的線索，如果還是先監視起來，不但需要更多人手，還有可能浪費更多時間。”

“所以，我決定，咱們先抓人，馬上抓！”唐城的話說到這裡，故意頓住話音環視其他幾人，不見其他人出言反對自己，唐城才繼續言道。“不管怎麼說，咱們手上必須先攥著一張牌才行！白天旅館的事情，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局座目前的壓力很大，咱們參與直接行動的人亦是如此，所以，不管如何，這個新目標必須要掌握在咱們手裡。”

唐城一直不樂意跟軍統合作辦案的主要原因，便是因為他很不適應軍統的辦案方式，搜尋隊只要發現日偽特務，多半會在第一時間進行抓捕。而軍統這邊發現日偽特務之後，多半都會放長線釣大魚，而他們這種操作方式，會很大機率出現被監視目標逃脫或者狗急跳牆的強行反擊。唐城決定馬上抓人，這幾個軍統便衣，雖說心中有些不樂意，可他們也沒有出言反對。

“那好，既然大家都沒有反對，下面，我來安排行動步驟。”唐城已經完全不在乎，這幾個軍統便衣的反應，既然剛才沒有人出言反對，唐城也就順理成章拿過了行動指揮權。一番交代之後，一身富家子弟打扮的唐城，先從巷子裡出去。可就在唐城已經走出巷子，準備看向目標房間窗戶的時候，唐城的心中卻突然閃過一個激靈，他馬上便察覺出有人似乎正在看向自己這邊。

反應很快的唐城，馬上輕咳一聲提醒還在巷子裡的其他人，就在距離巷口最近的軍統便衣看向自己的時候，站在巷口的唐城，卻突然做出一個撒完尿之後，正在整理褲子的動作。人有三急，城中這種小巷子，往往會成為男人們情急之下解決小便的最佳位置。所以，才從巷子裡出來的唐城，此刻的行為會被認為，他剛剛才在身邊的巷子裡解決了小便。

假裝整理褲子的唐城，暗自用眼角的餘光，開始環顧四周，查探剛才那道目光的位置。還在巷子裡的幾個軍統便衣，此刻也都反應過來，都閉上嘴靜靜的站在巷子裡看著唐城。幾個呼吸之後，貌似整理好褲子的唐城，隱晦的衝著巷子裡的人打出幾個手勢，便一臉輕鬆的順著街邊往東走了。

唐城剛才的感覺並沒有出錯，他從巷子裡出來的時候，的確有人站在窗戶裡看向唐城。還好唐城反應不慢，裝出剛才在巷子裡撒尿的舉動，這才算是騙過了躲在窗戶後面的人。此刻順著街邊往東走的唐城，看似一臉輕鬆，實際卻在暗自留意街道兩側的情況。他剛才已經大致確認那道目光的方位，但還無法確認具體位置，而且現在，那道目光已經消失了。

暫時還想不到辦法的唐城，只能繼續往前走，一直到他走到目標所在三層小樓前。剛才的那道目光，此刻再次出現，有所察覺的唐城沒有停下腳步，只是繼續往前走。但他走過三層小樓十幾米之後，卻突然橫穿過街道，走進街道對面的一家店鋪裡。

一支菸的功夫之後，從街邊店鋪裡出來的唐城，已經順著街邊再往回走，剛才連續觀察自己的那道目光，唐城此刻已經基本鎖定對方的位置。這貨的位置選的很好，就在目標住所的斜對面，所有靠近目標住所的可疑人，都避不開這貨的觀察。而且，他一旦發現情況不對，還能給街道斜對面的目標發出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