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殺局（6）

許是察覺到什麼的憲兵曹長，忽然抬頭看向街牆，正到舉槍對著他們的唐城，曹長想要開口喊叫，卻發現自己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情急之下的憲兵曹長幹張著嘴，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蹲坐在街牆上的唐城，卻沒有絲毫停頓，只是馬上扣下衝鋒qiang的扳機。“噠噠噠…噠噠噠…”急促的槍聲響起，巷子裡再度迸發出團狀的血霧，空氣中彌散的血腥味也越發的濃郁起來。

此刻已經順著巷子衝到另一條街道里的便衣們，忽然聽到有槍聲出現，略微辨別之後，這些便衣特務臉色大變，因為槍聲就來自他們過來的方向。“壞了！快回去！”為首的便衣頭目反應最快，口中驚叫的同時，他已經轉身朝著剛剛出來的巷子奔去。其他的便衣也沒有遲疑，跟著頭目重新鑽回進巷子裡，只可惜他們還是慢了一步。

等他們順著巷子回到事發地點的時候，這裡只剩下滿地的屍體，下面的是之前被襲擊的那些便衣，上面的是剛剛才分開不就的憲兵們。“納尼？該死的襲擊者，這是殺了個回馬槍！”被氣的漲紅了臉的便衣頭目，站在巷口破口大罵起來。可惜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看這滿地的屍體，暴怒中的便衣頭目知道，自己這次怕是不好過了。

就在這個便衣頭目心中惱火，卻不知道該怎麼發洩的時候，他突然聽到頭頂處傳來咔噠一聲。聽到聲音的便衣頭目下意識的抬頭上望，正到唐城端槍瞄向了自己，他急忙張嘴就要叫喊，卻還是沒有快過牆頭上的唐城。如炒豆子般密集的槍聲再次出現，這些急三火四順著巷子趕回來的便衣們，在下一秒便全都沐浴在了彈火之中。

哼！回馬槍？那都是小爺玩剩下的把戲！打光彈鼓裡所有子彈的唐城，這一次沒有繼續留在這裡，而是馬上順著街牆翻上屋頂，直接往北走了。唐城走的還算及時，因為他離開時間不長，就有一隊聽到槍聲的憲兵趕了過來，巷子裡滿滿當當的屍體，讓他們看的頭皮發麻。一下死了這麼多人，其中還有一些是憲兵，這事情明顯鬧大發了。

不到半個小時，事發地點所在的街道，就被大批的日軍憲兵封鎖起來，但凡街道里的店家敢多說些什麼，就會有凶神惡煞的憲兵打上門去。之前發生在租界裡的襲擊，幾乎都是針對特高課的，可這次不一樣，因為在這些遇襲身亡的人當中，還有一支憲兵巡邏隊。仔細勘察過現場之後，憲兵司令部的痕跡專家，已經有了個大概的結論。

“織田大佐，現場留下的痕跡不多，但我們還是在距離巷口不遠的街牆上找到些痕跡。”鼻樑上駕著眼鏡的痕跡專家看著文質彬彬，實際卻是個很有經驗的老手。“根據我們的推斷，襲擊者應該是先故意引了特高課的便衣進入這條巷子，然後居高臨下偷襲了他們，我們從牆頭上找到的彈殼，就能證明這一點。”

“襲擊者開槍之前，似乎就已經想到槍聲，會引來更多特高課的便衣。所以，他襲擊之後並沒有遠走，而是順著街牆移動到了旁邊的屋頂上隱藏起來。而這個時候，特高課的其他便衣和咱們的巡邏隊幾乎同時趕到這裡，很明顯，特高課的人發現現場之後，他們選擇了繼續追擊目標，而咱們的人則留下來勘察現場。”

“就在這個時候，隱藏在旁邊屋頂上的襲擊者，順著街牆再回到這裡，利用居高臨下的優勢，再次襲擊了咱們的人。”說話的眼鏡男在同伴的幫助下，直接爬上了牆頭，轉身蹲坐在牆頭，做出了對著巷子裡掃射的動作。“至於特高課的人，自然是聽到槍聲，從巷子另一頭趕過來，結果情急之下並沒有注意牆頭的情況，就成了最後被襲擊的倒黴蛋。”

“中國有個典故叫做回馬槍，說的是襲擊者會根據當前的情況，在同一個地點來回的襲擊對手，咱們現在看到的情況，便是典型的回馬槍。”不得不說這個憲兵司令部的痕跡專家是個老手，他不但發現了牆頭上細微的痕跡，也對唐城當時的行動步驟，推算的八九不離十。只是很可惜，他現在說的再多，也只是馬後炮，因為唐城早已經離開這裡。

此刻的唐城已經換了一身裝束，坐在了一家小飯館裡，正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觀察飯館外面的情況。街道里不時有幫會的人經過，看他們的樣子，很明顯是在幫助日本人找人。唐城雖說已經換了衣服，可他身上還有淡淡的硝煙味道和血腥味，他擔心這會出去，會被街道里的幫會分子或者便衣密探發現。只是繼續留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唐城此刻，已經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

勉強填飽肚子之後，唐城瞧著外面街道里的情況並沒有發生變化，也只能結賬離開。離開飯館的唐城，小心避開看著可疑的路人，不知不覺就移動到了原本法租界巡捕房所在的街道。看著近在咫尺的旅館，自己卻不能入住，唐城心中多少有些鬱悶。就在唐城暗自鬱悶的時候，租界裡的特高課便衣和憲兵們，已經展開新一輪的搜捕。

唐城發覺情況不對頭的時候，他的正前方已經出現兩個看著像是便衣的西裝男子，而身後的巷子裡，正好鑽出來幾個幫會分子。不上不下的被卡在了這裡，唐城心中的鬱悶更甚，他只能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往前走，眼角的餘光卻在留意街道里的情況。也不知道對面過來的兩個便衣，是腦袋抽風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他們兩個居然就停在了街邊。

看到前面的兩個便衣，開始用審視的目光，掃視路過的路人，心中暗叫不好的唐城，只能鑽進了身邊的店鋪裡。唐城穿的周正，而且神色並未出現異常，他進入的這家店鋪生意也不錯，所以看到他的兩個便衣，並未真正注意唐城。可唐城身後還出現了幾個幫會的傢伙，這些傢伙大本事沒有，可是看人的本事，卻不是那兩個便衣特務所能比擬的。

一直走在他們前面的唐城，突然拐進了街邊的店鋪裡，這就馬上引起這幾個幫會分子的注意。雖說唐城穿戴不俗，可這幾個幫會分子卻看出唐城是個練家子，一個年輕人還是個練家子，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個普通人。這幾個幫會分子，並沒有跟進店裡，只是分出兩人守在店外，其他人則直接迎著前面的兩個便衣走了上去。

守在店外的兩個幫會分子，怎麼可能逃得過唐城的眼睛，覺察出情況不對的他，只是隨便買了點東西，便拎著東西出了店鋪。“站住！”走出店門的唐城剛轉身往來路的方向走，就被守在店外的兩個幫會分子喊住，回身看向兩人的唐城雖說露出一臉的不解和疑惑，可他實際已經做好隨時從隨身裝備包中取出手槍的準備。

唐城臉上故意顯露出來的疑惑表情，果然是讓這兩個幫會分子楞了一下，可他們並未散去對唐城的懷疑。其中一人徑自走到唐城身邊，伸出右手想要控制住唐城，唐城怎麼可能讓對方得逞，只是晃了一下身子，便避開對方伸來的右手。一把落空的對方口中咦了一下，卻還是靠近一步，繼續伸手抓向唐城的手臂。

對方的糾纏，讓唐城意識到，如果繼續和對方糾纏下去，最後吃虧的只能是自己，尤其另外那個幫會分子，此刻的眼神已經變了。心頭火起的唐城隨即曲起右臂，一記頂心肘狠狠頂在身邊這貨的胸口，然後將左手拎著的東西砸向另外那個幫會分子。唐城出手的速度太快，以至於這兩個幫會根子，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

啊呀一聲慘叫，被唐城用頂心肘頂中胸口的倒黴蛋慘叫著向後栽倒過去，而另外一人，則直接被唐城扔過去的東西砸中面部。一擊得手的唐城沒有絲毫遲疑，轉身就跑，而且速度飛快。等著吃了虧的兩個幫會分子回過神來的時候，唐城已經奔出至少十幾米的距離，兩人隨即大聲叫嚷起來。

唐城當然不會傻乎乎的直線奔跑，而且他一旦跑起來，就不再注意身後的情況。看似被人追趕的唐城，速度一直沒有降下來，很快便穿過前面的街口，順勢拐進了左側的街道里。等著那兩個便衣特務和那幾個幫會分子追過街口，前面早已經沒有了唐城的身影，此刻也覺察出不對的兩個便衣特務，表情中滿是失落。

這兩個便衣特務表情中的失落，是因為他們居然追丟了目標，即便唐城不是他們正在搜捕的物件，可如果抓到人了，他們至少不會受到上司的斥責。和這兩個便衣相比，其他那幾個幫會分子，卻並沒有想要打退堂鼓的意思。雖然這裡是租界，可論及找人的本事，那可是他們這種人的強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