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淵的元神穩固,並沒有被搜查?

此言一出,全城皆驚!

兩人的對話像是雷鳴般響徹在天際,大半個鎮北城都聽得清清楚楚。

不少身居高位者,聞言都是心中微震。

“稱的上是奇招,王爺這次倒是選對了人,紀司林架在這裡,之後再想超然世外,不太可能了。”

有人站在木窗前,抬頭看著天穹上的異象,手中捧著一爐玉香,嫋嫋升起間,形成各種乳白色瑞獸在其身上跳躍。

“這下,可真讓人吃驚。”黑棋落下,老者帶著幾分讚歎:“本以為真是一個暴戾的少年,帶著大荒的蠻氣,現在看來,不對。”

對面的少年人執白棋,眼神中帶著與外表不符合的滄桑,輕笑道:“你若是見過他,便早就不會這麼想了。”

李昊在蛟龍埋骨地乾的一些事,並不是什麼秘密,他們都瞭解的差不多。

來到鎮北城後,更是出手了不止一次。

這次當街甩了紀淵一巴掌,又浩浩蕩蕩的把紀淵帶走,引起了滿城風雨。

而後一連幾波人上門,連他的面都沒見到。

最後還是珠光寶氣閣另闢蹊徑,付出了十萬靈源晶,才將其中一個人帶了出來。

這一樁樁一件件把李昊的魯莽,果斷,貪財好色展現的淋漓盡致。

來到鎮北城中後,呂梁,萬仁等都勸他不要衝動。

真不是看他長得一副魯莽樣,而是過往的行事風格,給人了這麼一種印象。

緊接著不久,搜查紀淵元神的訊息就傳了出來。

雖然令人吃驚,但還真沒有多少人懷疑其真假。

所有人都感覺這還真是李昊能幹得出來的。

少年意氣,哪管頭上壓著什麼天,直接掀了再說。

但現在,他們卻發現,根本不是這樣。

這一切都只是為了拉紀司林入局。

甚至紀淵元神被搜查的訊息都不是出自李昊,而是來自珠光寶氣閣。

這讓紀司林想扯到李昊身上,都不可能。

紀司林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知道,自己麻煩大了!

現在更棘手的是來自邢孟道的壓力。

他為靖衛司司首,主要職責便是防衛鎮北城,紀司林堂而皇之的出手,必然要給一個交代。

他心中怒火噴湧,恨不得把李昊大卸八塊,可惜的是他無法做到。

如果僅僅是李昊也就罷了,問題在於李昊的背後站鎮北王。

他沒有掀翻一切的實力,就只能在這個規則之內老老實實的玩著。

而鎮北王同樣是這樣,就算他真的想對紀司林出手,也需要一個理由,正當的理由,以應對大夏的詰責。

到現在這種地步,紀司林也只能硬著頭皮道:“你說沒搜查就沒搜查,我不相信。”

“你如果不信,可以跟我下去一同檢視,如果確定紀淵元神無礙,希望伱今天可以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刑孟道早有腹稿。

紀司林也明白自己已經落入了下風,但也沒辦法,也只能順著說下去。

“好!”

而後,天穹上的意象逐漸消失,朗朗晴空,焱焱光輝,剛剛發生的一切,恍若夢境般。

城中不少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

李昊的府邸,一行人早就等在這裡。

“刑司首,果然不凡,”李昊收回目光,讚歎道。

“他又聽不見,你恭維他幹什麼?”林飛無語,卻遭來呵斥--

“李昊心中之言,怎麼能說是恭維?”

說話的是林將軍,他穿著亮銀色鎧甲站在旁邊,語氣不善。

林飛翻了白眼,懶得搭理這個老爹,對李昊埋怨道:

“你沒事把他喊來做什麼?”

“林將軍實力不俗,有他作為公證人,我們也好與紀司林辯駁。”李昊神色平靜。

林飛一眼看透:“怕死是吧,有刑孟道在,你還怕紀司林當場殺了你?”

“不好說。”李昊不置可否,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

“也是,刑孟道藉助的是鎮北城大陣之力,和紀司林還是多少有些差距。”他嘀咕道。

和林飛一樣想法的,還有紀司林。

當他走進大堂,看見李昊身邊的林將軍之後,一種想要罵孃的衝動便在心中醞釀著。

你tmd這麼怕死招惹我幹什麼?

說實話,他還真不是沒有考慮過強行殺掉李昊,畢竟他怎麼說表面上也是隱龍位北境之首。

就算當著刑孟道的面幹掉了李昊,也不會有什麼太大後果。

現在兩人的矛盾已經公開,他強行殺掉對方,反而有理由可以去扯。

雖然依舊有些得不償失,但與李昊現在帶來的危害性相比,他認為這是值得的。

不過,林將軍的存在徹底掐滅了他最後一點心思。

但這同時也讓他更加疑惑,李昊明顯不是無所畏懼,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死咬著他不放?

難道…

他腦海中忽然迸發出一個,曾經被他否定,但現在又讓他想起來的猜測。

此人,不會真是被鎮北王逼著對我出手吧?

這是他的屬下提起的,但他認為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便否決了。

但他左思右想,都找不到其他什麼理由。

萬一,真就這麼簡單呢?

“紀大人,刑司首…”李昊禮數週全,向兩人問候。

刑孟道身姿挺拔,倒算不得多麼英俊,面板還有些泛黑,但走起路來的龍行虎步,卻和小北王有幾分相似。

大機率是和鎮北王一脈相承。

他微微點頭,態度不冷不熱:“嗯,紀司林不相信你對紀淵什麼都沒做,非要過來證實一下。”

“人之常情。”李昊也嘆道:“我也不知道這麼離譜的傳言是從什麼地方傳出去的。”

“想我平日與人為善,朋友遍佈天下,就算紀兄弟與血祭之事脫不了干係,我也不可能如此魯莽搜他元神。”

在場幾人臉色各異,角落中的蔣臣,臉頰都快抽筋了。

md,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熟悉?

紀司林深吸一口氣,李昊的話無異於當面向他插刀子。

他乾巴巴的回應:“很多事情都未有定論,話不要說太早。”

“也是,沒有證據的話,不能亂說。”李昊深以為然,隨後便讓人帶路走向地牢。

他自己的始終跟在林將軍身旁,走起來倒是始終淡然自若。

一行人各懷鬼胎。

不多時,眾人便到地牢。

牢籠中,紀淵身心俱疲,蜷縮在角落中,衣服上早已遍佈汙濁的痕跡,也不知受了什麼樣的折磨。

看到紀司林之後,他當即激動的爬了過來,見喊:“父親,父親,您是來救我的嗎?”

“快把我帶走!”

他聲音喑啞,喉嚨裡像是有兩塊石頭在摩擦。

紀司林看見兒子這個模樣,頓感痛心疾首,不過還是第一時間查探了他的元神。

果然如同刑孟道所說,其元神穩固。並沒有任何被搜查的跡象。

“我要把他帶走…”紀司林聲音陰冷,環顧四周,態度堅定。

“不行…”李昊緩緩搖頭。

“馬前卒,小心走的太靠前,死在河裡!”他隱含威脅。

李昊聞言,也隱有所指:“馬前卒,朝什麼地方走,不是自己能決定的,有時候敵人的逼迫,也會讓他改變方向。”

這下換做紀司林心中微驚,敵人的逼迫?什麼意思?

他知道是我在背後算計他?

怎麼可能?

沒有任何線索會洩露我的身份,他總不能是靠直覺確定的吧?

“無論如此,我都要帶走他,我看誰敢攔我!”他耍起了無賴。

“看起來您還不知道紀淵犯了什麼事兒吧?”李昊哀嘆,自顧自的說道:“靖衛司一個巡街校尉死了,他死之前,在身邊留下了紀淵的名字。”

我當然知道!

紀司林心中咆哮,你現在還在栽贓!

王明死的時候身邊留下什麼了,我能不知道?

還留下紀淵的名字,你可真能扯!

“放屁,什麼王明,我根本不認識他,父親,他在陷害我!”紀淵咬牙切齒道!

李昊沒搭理紀淵,肅然道:“有件事兒算是機密,您可能不知道,但現在這種情況,我也不得不說了。”

眾人看著他的表演,神色各異,他低聲道:“天啟學宮,死了三十個學子,死壯和王明死的一模一樣,由不得我們不懷疑這件事和紀兄弟也有關係。”

這我也知道!

紀司林已經明白,李昊這傢伙是想方設法,千方百計把這件事往紀淵身上扯。

其目的很簡單,就是把他拉下水。

“栽贓陷害,死人身邊留下幾個字就能確定兇手?若真是淵兒殺的,他會蠢到留下屍體?”紀司林冷問。

誰知李昊也一臉疑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兇手這麼蠢,居然把屍體留下了,紀大人你說,他們腦子裡在想什麼?”

李昊說話的時候還看著紀司林。

紀司林湧動的情緒一滯,說不出話來。

“我這麼做也是為了還紀兄弟一個清白,王爺委以厚望,我也不能讓他失望。”李昊輕嘆:“要不然這樣,我退一步,讓靖衛司的兄弟去紀兄弟住過的地方搜一搜。”

“要是沒問題的,您帶紀兄弟離開,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至於您,就先在這裡陪著紀兄弟吧。”

紀司林瞳孔收縮,一股不祥的預感猛然在心中升起。

這個局,還沒結束!?

什麼叫紀淵住的地方,不就是紀司林的府邸嗎?

平日裡有他的身份掩護,無人敢進入其中。

當然以他的謹慎而言,他府邸中平日也沒什麼指向明確的證據。

可這世間神通無數,他可不敢保證這群人萬一真進了自己的府邸,會發現些什麼。

而且,這段時間情況特殊,他的動作頻繁了些,他也難保沒有遺漏的地方。

此人的真正目的,是想搜查他的府邸。

甚至說,現在已經有人在搜查他的府邸!

如果和他的人起了衝突,麻煩就大了。

此事發生的突然,他來之前,根本沒下達過多的指令。

他的人如果見到有人強行闖進府邸之中,群龍無首之下,指不定會有一些愚蠢的操作。

“你敢!”他厲喝:“你要踐踏我顏面,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格!”

李昊有些疑惑:“為紀兄弟脫罪,何來踐踏一說?”

而後,他更是苦口婆心:“天啟學宮事關王爺顏面,紀兄弟牽扯的越深,越難脫身啊。”

紀司林神色陰晴不定,而後豁然起身,冷聲道:“我相信紀淵是清白的,也希望李統領能還他一個清白!”

他算是明白了,李昊扣下紀淵,人證物證都已經安排好,他今天不可能帶走紀淵。

而現在最關鍵的是他的府邸與手下。

話音落下,他便猛然起身,不理紀淵的哀嚎,大步離開了這裡。

“父親,帶我離開啊父親!”紀淵懵逼了,抓著牢籠哀嚎道:

“他在陷害我,我根本就沒做過這些事情,什麼王明什麼天啟學宮,我根本就不知道!”

他本以為自己的父親來了,會強勢帶他離開。

結果到最後居然還要把他丟在這裡。

李昊算什麼啊!

區區一個洞天而已!

他說的一切都是栽贓陷害,硬剛到底又如何,遲早會水落石出,父親為什麼要退步!?

紀淵想不明白。

不止紀淵想不明白,外場的其他人也想不明白,刑孟道更是欲言又止。

發生的一切都太古怪了。

以他的經驗,可以看出李昊的一番言論,漏洞百出,完全是在扯淡。

他相信紀司林也能看得出來,可問題在於紀司林居然沒有就此硬剛到底?

不過,他並不是整件事情的親歷者,其切入點也是林飛臨時通知他,有人要攻擊鎮北城。

有些事,他並不瞭解。

所以思慮再三之後,他也隨著紀司林離開了。

待兩人離開後,李昊蹲在紀淵面前,幽幽的盯著他。

紀淵已經徹底絕望,蜷縮成一團,呢喃道:“你這是栽贓陷害,栽贓陷害!”

紀淵的價值已經被掏空,雖然無法搜查元神,但赤麟軍也有迷惑之術,足以讓他把知道的說出來。

不過此人的確什麼都不知道。

“既然是栽贓陷害,為何你父親不據理力爭呢?”李昊的聲音傳入紀司林的耳朵中。

紀司林神色呆滯,猛然閉嘴,也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至於地牢中其餘幾個倒黴蛋現在已經瑟瑟發抖,神色驚恐,祈禱家裡人還沒放棄自己。

“奇了怪了,這麼低階的栽贓陷害,紀司林看不出來嗎?”林飛嘀咕著。

“除非往他身上潑的髒水還不如他身上的髒。”蔣臣補充道。

“所以我就更好奇了,如果此人真是幕後黑手,在鎮北城中提煉萬靈陰血。”林飛皺著眉頭:“怎麼就被李兄一眼看出來了?”

“就好像,李兄事先已經確定紀司林肯定有問題,然而再對他出手。”

林將軍對此事也感到疑惑,紀司林的表現太奇怪了,明顯是心虛。

如果他清清白白,硬剛到底,到最後肯定是李昊賠禮道歉,甚至付出更多代價。

可紀司林不敢,或者說害怕,害怕這件事繼續下去會超出他的掌控。

場中之人都沒有太過愚蠢的,雖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但也都能看出來紀司林不對勁。

“自然是託王爺的福。”李昊朝著王宮的方向拱手。

林將軍神色古怪,林飛不由得搖頭:

“你不會是公報私仇吧?逮著紀司林懟。”

“林兄此言差矣,我能把目光放在紀司林身上,還要多虧了你當時的點撥。”李昊上了波眼藥。

果不其然,林將軍聞言,怒斥道:“孽子,李統領行事,你在旁邊老老實實看著就行,以後不要炫耀你那小聰明。”

林飛徹底無語,蔣臣咧嘴一笑,嘿,李兄不針對我了,不錯…不錯…

林將軍日常呵斥完,又對李昊道:“此事我需儘快回去和王爺彙報,紀司林你不用擔心,我會盯著他,他不會有機會對你動手。”

“那就好,多謝林將軍。”李昊頷首相送。

………

“紀司林還真被他試出來了?”鎮北王聽完彙報,臉色頗有些奇異:“這效率,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他本意,的確是讓李昊在紀司林這塊圓潤的玉石上鑿出一道裂縫。

可他命令才下達多久?紀司林就露出了馬腳。

“此事的確頗為古怪,他的一步步計劃,好像認準了紀司林就是幕後黑手。”林將軍也百思不得其解:

“說起來效率的確驚人,不過如果能確定紀司林有問題,然後再反推過去,倒也不足為奇。”

就是無所不用其極唄,可這個前提是必須確定紀司林有問題。

鎮北王就是不確定這個問題才舉棋不定,想讓李昊作為破局之人。

畢竟,如果真出了事,隱龍衛也不是吃素的。

“是啊,問題就在這裡,他怎麼能確定紀司林有問題。”鎮北王心中頗為好奇。

“他說…”林將軍神色奇怪,欲言又止,最後才道:“託王爺您的福”

“我的福?”鎮北王一愣,略顯蒼老的臉頰上浮現些許笑意:“此子,當真有趣。”

“其實,倒有可能是他察覺到了您的意思。”林將軍這才說出心中所言。

李昊其兄李昂的事情,和隱龍衛脫不了干係。

他們來找鎮北王之前,林飛更是在潤春苑放下了餌。

也就意味著他們和隱龍衛的衝突必不可少。

鎮北王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事情,但依然讓李昊獲得了調遣赤麟軍的權利,李昊不是蠢笨之人,自然也會揣摩。

所以,他便將目標選定為紀司林。

“如果是這樣的話,不知道該說是他運氣好,還是我運氣好。”鎮北王神色收斂,明白林將軍的意思。

如果紀司林沒問題,事情鬧得那麼大,必然要有一個交待。

但現在卻又不一樣了。

“他冒了這麼大風險,該賞便賞,否則恐怕要埋怨我了。”

鎮北王調侃了幾句,想了想道:“修行法他已有,兵器耀兒也送過了,神通他應該也不缺,嘖…”

“算了,過幾日讓他自己想吧。”

林將軍心中有些驚異,察覺到了鎮北王語氣上的變化,似乎把李昊當成了子侄輩。

這才多久?

不過,李昊能力驚人,近乎於直接幫王爺解決了紀司林這個問題。

且知進退,便是王爺不在場,也對其頗為恭敬。

如此行徑,若說不受人喜歡是假的。

就是借赤麟軍中飽私囊之事…

不過他出身卑微,缺少修行資源,倒也並非不能理解。

“既然確定紀司林有問題,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他敲擊玉案,林將軍心頭一凜,身姿不由得挺直。

………

轟!

強橫的氣息迸發,四周玉磚龜裂,玉器雜物炸成碎片。

房間中,紀司林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傳令下去,血災計劃提前!”

“計劃提前!?”黑袍人當即駭道:

“大人,血核還未成熟,還需要很多萬靈陰血,而且其他人還未到位,若沒有人配合,想破壞鎮北城的陣法節點,根本不可能。”

“讓那些人想辦法,不是還有幾日,那些宗門的人就快到了嗎?”

“混在那些宗門的人裡進來!”紀司林暴喝:“我快要暴露了!”

“那該死的李昊碰上了狗屎運,死咬著我不放,再等下去,鎮北王就要上門了!”

他一想到這件事,就無比煩躁。

明明對方沒有任何證據,所有的證據全都是栽贓陷害,但他卻無法硬剛到底!

現在甚至不敢去見鎮北王,生怕踏入那座王宮,便回不來了。

“他為何…”

“別在想他為什麼咬著我不放了,如果不想所有的佈置功虧一簣,那就趕緊發動!”紀司林眼中兇光閃爍,道:

“那幾個傢伙給我丟出去,那群蠢貨忍不住出了第一招,才導致瞭如今的局面。”

“讓李昊暫時把目光轉移到李昂的死亡之秘上去!”

“明白!”黑袍人知道現在事情緊急,正準備離開這裡,卻又聽紀司林道:“還有!”

“想辦法把一顆血核送到李昊府邸上,我要魔種綻放在他眼前!”

“可…公子還在那座府邸中…”黑袍人遲疑道。

“就是因為紀淵在,所以我才讓你把血核送進去。”紀司林眼神中閃爍著讓人心悸的光芒:“讓魔種綻放在他身上。”

“我對這個兒子疏忽太久了,這是我作為父親送給他的一份大禮!”

黑袍人語氣中略帶幾分猶豫:“公子不過洞天境,恐怕很難承受住魔種的綻放。”

紀司林閉上了雙眼,溘然道:“那便要看他內心對李昊的恨意,到底有多麼熾烈了。”

………

紀司林從李昊的府邸中離開,卻沒有帶走紀淵!

這讓在門前候著的眾多探子們,迅速把訊息傳遞給身後之人。

紀司林雷聲大雨點小,到最後紀淵都沒帶出來,這讓眾人感慨,深感風雨欲來。

同時也讓那些被關押在地牢中人的先輩明白,紀司林都沒奈何李昊,他們還是老老實實的送禮吧。

既然珠光寶氣閣能把人撈出來,便說明李昊針對的恐怕只有紀淵和紀司林,其他人只是殃及池魚。

就算紀淵沒有被搜查元神,他們的後輩還是不要待在裡面的好。

“靈藥坊——侯家老掌櫃!”

有人在珠光寶氣閣前看見一名壯碩的老者,其肌肉猙獰,脊背鼓起,雙臂修長,耷拉到膝蓋部位,手掌奇大,步履如同老猿。

“蛟蛇駒,瀚海兵匠——季家也來了!”

粗壯如水桶的潔白玉蛇,拉著通體漆黑的座駕賓士而來,其竟是由金屬打造,看上去稜角分明,霸氣十足。

還有幾名城中聞名的宿老匆匆前來,進入珠光寶氣閣談了許久才離去。

數個時辰後,夜幕降臨,星光閃耀,幾名美婦乘著夜色,便來到李昊的府邸中。

“侯家--侯瑩瑩,見過李公子。”

“季家--季明月,見過李公子。”

“張家--張婉婷,見過李公子…”

“…”

數名美婦笑意瑩瑩,姿容各不相同,體態或豐腴,或窈窕,或穿著勁裝,巾幗不讓鬚眉,或露出瑩潤鎖骨,盡顯媚態。

李昊坐在上首,心下已經徹底無語。

還真讓那奢夫人說對了,這次來的全tm是美婦人。

這幾家也太會套公式了吧,見珠光寶器閣來了個奢夫人,把人領走了,你們也有樣學樣?

“李兄的生活,真是人間天堂…”外面,蔣臣帶著羨慕嫉妒恨,咬牙切齒道。

林飛倒是淡然:“這算什麼,蔣兄隨我去潤春苑,我定讓蔣兄賓至如歸,流連忘返。”

“潤春苑?鎮北城中美人窟,男人墳?”蔣臣喉嚨聳動,似乎非常異動,最後卻又搖頭道:“算了…”

“哦?為何?”林飛來了興趣,詢問道。

“沒什麼…”蔣臣眼神躲閃道:“我對女人有要求的。”

“哈!”林飛瞪大了雙眼,嚇了蔣臣一跳,道:“蔣兄莫不是個雛吧?”

“當然不是!”蔣臣下意識的否定,隨即便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過激。

果不其然,林飛嘴角的笑意更盛,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季姑娘也來了,不知您家那位,知道嗎?”左側一名美婦雙腿交疊,其五分之四都裸露在外,晶瑩圓潤,一對春眸看向對側。

季明月穿著勁裝,胸脯卻很大,厭惡道:“張婉婷,和你沒關係。”

李昊嘴角微抽,這女人不會還有老公吧?

季家也太離譜了。

他暗自搖頭,開口道:“你們拿來的東西我看看…”

“來了…”張婉婷率先應道,聲音柔媚,從壯闊的懷中掏出玉盒,開啟後,其中是一塊玉盤。

“聽聞李公子喜愛隨葬古物,這是我張家精挑細選而出,還請過目。”

她竟夾在胸脯中,緩緩走來,身體前傾,遞出玉盤。

李昊面無變情的抽了出來,伴隨著嚶嚀之聲,此女眸波流轉,春意盎然的盯著他。

玉盤上還有些溫熱,李昊當即直接抽取其上蘊含的氣數,居然慢慢悠悠的填充了“映照”的三分之一左右。

他不動聲色,繼續道:“幾位的呢?”

其餘幾位美婦對視一眼,也紛紛拿出自己攜帶的東西,古樸玉幣,巴掌大小的殘破虎尊,等等東西看起來都很古老,有些年頭。

一圈摸下來,上面蘊含的氣數都差不多。

他倒也沒有意外,其他人又不是察覺不到氣數的存在,畢竟這還算是一種頗為珍貴的資源。

這幾家應該透過氣,給他的,也應該是深思熟慮之後。

不過,讓李昊感到好奇的是,在他觸碰第三個物品時,映照就已經充能的差不多了。

可他摸到到最後一件東西時,萬界志,依舊將上面的氣數吞噬殆盡。

映照也可以疊加充能…影響的是什麼,映照到演化世界的持續時間嗎?

李昊心中略有猜測,見他遲遲沒有回應,有美婦忍不住道:“李公子,您看的怎麼樣?”

“你們都很有誠意,等會兒你們的人就會被帶出來。”李昊頷首,並未過多刁難。

這次刁難,下次再壓榨,別人就不信他了。

“多謝李公子…”幾人都有些驚喜,只有張婉婷痴痴的看著李昊:“李公子,真這麼容易就放人嗎?不再…提些別的要求?”

其餘幾名美婦人頓時滿頭黑線,咬牙切齒的盯著張婉婷,恨不得打死這個浪蹄子。

李昊撇了她一眼,搖頭道:“我可不想哪天突然冒出來一個古怪的外號。”

正在李昊收錢放人的時候,萬仁也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王都統,怎麼有時間拜訪起我來了。”萬仁站在府邸側門前,眼皮耷拉,看著眼前的王郎。

王郎神色陰鬱,臉上卻仍然勉強擠出笑容:“萬都統,許久不見,臉色紅潤了不少。”

他心中卻在哀嘆,這萬仁當真是傻人有傻福。

李昊來到鎮北城,第一個與他衝突的便是萬仁。

但是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此人之後竟莫名其妙的跟在李昊後頭,抱上這根大腿了。

自己之前也和李昊產生過摩擦,卻沒有這種機緣。

“還算可以…”萬仁略有些得意,今日之前他還有些擔心。

但紀司林來到,卻沒能奈何李昊之後,他便明白,自己這根大腿是抱對了。

“王都統就不必藏著掖著了,你我二人的關係應該還沒到敘舊的地步吧?”萬仁拿著腔調,淡淡道。

他們兩人雖是同僚,但也多有摩擦,甚至有幾次大打出手,雖算不得生死大恨,但關係也不好。

王郎臉色閃爍,最後還是咬牙道:“我想請你放一個人。”

“誰?”萬仁眉頭微皺:“你別告訴我是地牢裡那幾個人中的一個。”

“正是,史剛…我師傅的兒子。”王郎嘆道。

“史都統?他不是死在前幾年的妖魔之亂中了嗎?”萬仁遲疑道。

“沒錯,史剛是他兒子,自那之後,每月拿了靖衛司的撫卹金便流連各種風月場所。”王郎敘述道:

“我從多次教訓過他,但他不聽我勸告,終釀成大災。”

王郎臉色有些悽苦:“你知道,史都統剛正不阿,面對妖魔之亂,沒有絲毫後退,我作為其徒弟,不能看著他絕後。”

“李統領沒說宰了他…”萬仁嘀咕道。

王郎臉色剛一緩和,卻又聽萬仁道:“但要是沒人贖他就不好說了,按李統領的性格,大概不會白白養著此人。”

王郎臉色陰晴不定,最後竟抱拳道:“萬都統,之前你我二人的衝突,全因我心思不定,還請看在史都統的份上,幫我一次!”

萬仁看著王郎,眼神中頗為詫異,又道:“史都統剛正不阿,和他兒子又沒什麼關係,紀淵那小子不是好人。”

“史剛絕沒有那個膽子做太過分的事情,最多和那幾人廝混而已。”王郎語氣篤定,應該是查過。

萬仁見此,輕嘆道:“王都統,事已至此,我也不瞞你,我雖跟在李統領身邊,但做人做事總要知進退,其餘幾人家裡都拿著寶貝來贖人。”

“我上下嘴一張便要李統領放人,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點。”

“我明白。”王郎並沒有意外,從懷中掏出一塊殘破的石杯,道:“我也聽說了李統領的要求,花費了一些靈源晶購買了此物。”

“你竟然有東西,幹嘛還找我?”萬仁一愣。

“我之前不是和李昊產生過一些摩擦嗎,我怕因此…”他苦笑道。

“只要你給他的東西足夠好,足以抹除這點衝突。”萬仁擺手,卻見王郎欲言又止,便狐疑道:“這東西,價值多少?”

王郎再嘆:“肯定比不上那幾家帶來的,但這已經是我大半身家購買得來。”

“這…”萬仁遲疑,不過王朗口中那位史都統他也認識,雖然和他交情不深,但名聲的確不錯。

眼看王郎意欲再求,也明白以此人性格,已經做到了極致,他心下也有些感慨,道:“你別說了,我只能幫你問問,並不能保證。”

“那便多謝了。”王郎長舒一口氣。

李昊送走幾名美婦,便發現地牢中除了紀淵,就只剩下了一個人,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他不是二代嗎?他身後的人呢?”李昊詢問林飛。

林飛隨意道:“雖然是二代,但他爹死了,應該沒人贖他。”

“行吧…”李昊不由得搖頭,正想著該怎麼處理。

此時,卻見萬仁心事重重的走進來,喊了聲:“李統領。”

“萬都統,何事?”李昊隨口問道。

“確有一事相求。”萬仁帶著幾分無奈,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說的清清楚楚,並遞出那殘破石杯。

“原來是他的兒子…”林飛似乎對這個史統領有印象:“此人名聲的確不錯,在東城享譽盛名。”

“這是王郎所購買之物,他也不知符不符合您的…”萬仁話說了一半,就聽李昊擺手道:“下去把他領走吧。”

手中石杯隨意便丟在了一旁,其上蘊含的氣數比那幾家送過來的差的不是一丁半點。

不過,聊勝於無,既然萬仁都開口,索性便將人帶走吧。

畢竟,萬仁也算半個自己人,而且他留著這史剛,也沒什麼用。

萬仁一愣,心中竟升起幾分熱意,他本不抱太多希望,沒想到李昊竟這麼簡單便答應了他。

而後,他眼神閃動,最後沉聲道:“李統領,白天刑司首走後,曾派人過來向我詢問這段時間,具體發生的事情,我還沒有回答。”

“哦?”李昊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萬仁的意思很明顯,彙報給刑孟道的訊息,是真是假,是多是少,現在由李昊決定。

同時這也是他的投名狀,暗示李昊後路已經被他自己掐了。

“如實彙報吧,也不是什麼秘密。”他道,目前能讓萬仁知道的都不是什麼秘密。

“明白了。”萬仁頷首,長舒一口氣,至此,他已經沒有後路了。

“刑孟道還是這麼沒意思,直接問不就行了,非得整這些彎彎繞繞。”林飛看著萬仁帶著史剛離去的背影,搖頭輕笑。

李昊並不在意,這位刑司首的探尋意圖,還在正常的可理解範圍之內。

………

“之後莫要再廝混了,讓王都統給你安排一個職位,從靖衛司慢慢做起吧。”萬仁對渾身顫抖的史剛道。

“明…明…明白…”他抖似篩糠,臉色蒼白,忙不迭的應道。

這次他是真的害怕了,原以為在鎮北城裡能遭遇什麼大事?

可這兩天遭遇的一切,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多謝萬都統…”王郎陰鬱的臉上擠出笑容。

“都是同僚,何必多說。”萬仁也笑道。

兩人相對而笑,心中的情緒卻都很複雜。

王朗帶著史剛離開,他的幾名心腹在不遠處等著他,隨之一同離開。

走得稍遠一些後,才有一人開口道:“那萬仁一朝得勢便擺起譜來,我見王大人數次拱手相求,他才應下。”

“我聽說,是他將自己夫人,送給那李昊才…”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感覺一道陰鷲的目光朝他掃了過來,是王郎。

他聲音冷漠,猶若寒冰:“小九,萬統領已是念在同僚之情幫我一次,李統領更不是你能非議。”

“你跟了我五年,下次如果再說這樣的話,別怪我心狠。”

小九愣在了原地,神色霎時變的慘白,汗珠簌簌而落。

這和以前不一樣啊,以前說這話的時候,也沒事啊。

“明…明白了。”他急忙答應下來,見王郎收回目光之後,才心有餘悸的鬆了口氣,脊背已然被汗水浸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