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城細細品味著這話,又看面前之人仍望著蘇知微離去的背影,那眸子極深,纏綿而忍耐。

他試探的說道:“三王之亂前,殿下似與我說過,您在揚州遇到一個美人,只可惜名花有主,莫不……”

齊王謝璋悵然道:“是她。”

韓城垂眸,沒想到這蘇知微竟是齊王日思夜想之人,只是……

“當年三王之亂,您曾去揚州籌集糧餉,但那蘇家卻不識抬舉,您萬般無奈之下只能扮成馬賊去搶,當然一切都是為了大局。只是那時候,他當是有機會將這蘇知微搶到身邊的,何至於讓她嫁給江墨硯啊。”

謝璋冷哼,“蘇家和蕭家退親後,本王曾去提親,可蘇家那兩個老東西卻不同意。那夜,本王確實無奈,扮做馬賊闖進蘇家。殺了那兩個老東西,將他們姐弟逼至湖邊。卻不想她如此剛烈,帶著弟弟跳下冰冷的湖水,待本王要去抓他們,謝韞的人入城了,還打著剿匪的名號,本王只能先行離開,讓江墨硯得了便宜。”

韓城心想原是這麼回事,他就說這齊王便是憐香惜玉,但到嘴邊了,他也不會放過的。

至於現在忍著,倒不是因蘇知微是江墨硯的夫人,他有所顧忌,而是他娶了一位有背景手腕硬的齊王妃,他想成就大業,還得藉助齊王妃孃家的勢力。

“不過殿下,那夜,您就真沒碰她?”

齊王眯眼,“本來我已經將她拖到草叢了……”

蘇知微坐在羅漢床上,手支著條案,不知何時睡著了,然又突然驚醒。

她呼吸急促,大口喘著氣,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

她又夢到了那夜,馬賊闖進她家,家僕一個個倒下,父親被殺,母親護著他們往外逃,以肉軀抵擋那些馬賊手上的砍刀。

她拉著弟弟瘋了一般的跑,可還是被一個馬賊追上,踢開弟弟以後,將她拖到草叢裡。

他帶著面紗,只露出一雙如野獸般的眸子,貪婪的盯著她,用力撕扯她的衣服。

害怕和絕望籠罩著她,那一刻她想到了死。

而這時,另一帶著蒙面的黑衣人突然出現,踢開那馬賊,二人打到一起。

蘇知微趁此機會拉著弟弟就跑,可還是被逼到跳入湖中。險些喪命。

救她的黑衣人是誰,她不知道,只記得他應該年紀不大,武功是極好的。

“姑娘,你身子怎麼在發抖,冷嗎?”

進屋的是明鏡,她負責這院的安全,夜裡總會醒幾回,看到這屋還亮著燈便進來了。

蘇知微其實不冷,但還是裹緊了身上的毯子。不知為何,她總覺心裡不安,好似有事要發生了。

“謝凜,什麼時候回來?”她突然問道。

“主子剛走不久啊。”明鏡答道。

“是麼。”她以為好久了呢。

翌日用過早飯,東院的許嬤嬤來傳話,說是江母讓她去東院商量江墨硯和林語柔的婚事。

許嬤嬤走後,蓮心撇嘴,“虧得姑娘已經不在意大爺了,若在意的話,豈不是會傷心,他們江家可真會欺負人。”

蘇知微搖頭笑了笑:“是啊,他們可真會欺負人。”

來到東院,江母滿面笑意的跟她說:“林家同意這門親事了,還說希望這個春天就把婚事辦了。”

蘇知微笑,“那自是極好的。”

江母點頭,“他家姑娘已經二十二了,早錯過嫁人的好時候了,而且還是庶女,我們江家肯娶她,還是做正室,他們家偷著笑才是。不過不管怎樣,這門親事,我還是很滿意的。

“那林二姑娘應該錯不了。”

“是,等她嫁進來,我也能鬆口氣了。”

說到這兒,江母又看向蘇知微,“只是這聘禮,自然要準備的豐厚一些,畢竟咱們江家也是有頭有臉的。”

“是。”蘇知微低頭不接話。

江母咳嗽了幾聲,道:“我到底年紀大了,身子不中用,便由您來準備聘禮一應事宜吧。”

“這……”

“你不願意?”

蘇知微笑了笑,“為了夫君好,為了江家好,我自是願意的。”

“那太好了。”江母滿意的點頭,又道:“放心,便是那林二姑娘嫁進江家,硯哥兒到底愛重你,我這個婆母心也向著你。”

蘇知微嘴角扯了扯,謊話說多了,她是真不怕天打雷劈啊。

“有婆母這句話,知微必定盡心。”

這話音剛落,江映畫氣沖沖進來了,她頭髮有些亂,左臉紅腫,上面還殘留著巴掌印。

一進廳堂,她就哭,“娘,那林語柔委實不講理,見面就讓婢女打我,看我的臉打的。她這般潑辣,斷不能讓她嫁進我們江家。”

以前見江映畫受委屈,江母必定是趕緊上前哄著,抱著,替她出氣,現在看到她,只覺厭煩的緊。

“人家平白無故為什麼打你,定是你又挑事了。”

“娘,您當真不疼我了?”江映畫哭著質問。

“我疼你,也要你有良心才行。”

“我怎麼沒良心了,我這些日子天天在您跟前伺候,您就一點不念我的好!”

江母皺眉,“做兒女的伺候父母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你要這麼不情願,以後乾脆就別進我這院了。”

聽到這話,江映畫便知哭也沒用,江母執意要江墨硯娶林語柔了。

蘇知微在這兒,有些話,她不能直白的說,只道:“娘,這林語柔不是個善茬,您若非讓哥哥娶她,那這個家就是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江母沉下一口氣,卻也不受蘇知微威脅,“韓家那宅子說來也是我江家置辦的,如今還空著吧,你若覺得在家住的不舒坦,便搬過去吧。至於我這兒,你不想來的話,以後都不必來了。”

江映畫聽到這話,眼淚一下凝住了,緊緊盯著江母。

“娘這是要和我斷絕母女關係麼?”

江母閉了閉眼睛,“你要這樣想的話,也行。”

江映畫騰地一下起身,再看了江母一眼,而後抹掉眼淚,大步往外走。

蘇知微眼睛眯了眯,對江母道:“婆母,那韓城十分護著二姑娘,會不會對您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