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沒說可也沒說不可,黑著臉走了,走出去一段還絆了一腳。

見她這慌慌張張的樣子,蘇知微到底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

回到院裡,蘇知微讓寶桃先回中院。

“夫人,您不管奴婢了?”寶桃撇了一下嘴道。

“你個蠢貨。”蘇知微哼了一聲,“你與大爺已經捅破那層窗戶紙了,如今讓你回中院,便是要你去伺候大爺。且看你的本事,能不能讓大爺給你個名分了。”

“可那二姑娘太兇了。”寶桃捂住自己被打腫的臉道。

“她再兇也要嫁出去,而你將大爺伺候好了,大爺自然護著你,你還怕她?”

“人家是主子。”

“我與你做主,只要大爺點頭,你便是江家半個主子。”

聽到這話,寶桃喜得不行,又是鞠躬又是感恩的,而後急不可耐的跑回中院了。

鬧了這麼一場,蘇知微倒也不累,只覺痛快。

以後的江家,每一日都是雞飛狗跳的,他們幾個慢慢受著吧。

翌日,蘇知微藉口去明光寺祈福,帶上明鏡,坐著馬車出門了。

一上馬車,明鏡就開始打瞌睡。

“昨夜裡,你去哪兒了?”蘇知微問。

昨夜那麼熱鬧,卻不見明鏡出門,她才這丫頭根本不在屋裡。

“哦,公子讓我去……哈……”明鏡先打了個哈欠,“放火。“

“放火?往哪兒放火?”

“怡春閣。”

蘇知微抿嘴,怡春閣是花樓,謝凜燒它做什麼?跟裡面姑娘有仇?

明鏡太困,說完這句就呼嚕睡著了。

今日街上巡邏的官差一波一波的,走到一拐彎路口,還因為前面排查而停下了馬車。

蘇知微開啟車簾,正見跟前牆上貼著一張通緝令,上面畫著罪犯的畫像,一臉兇相,半張臉都是鬍子,虎目圓瞪。

言說這罪犯五年前殺了一家十三口,全都斬斷了手腳,老人孩子都沒放過,手段極其狠辣。

而最後一句,更是讓蘇知微頭皮發麻,因這人殺死的竟是自己岳父一家,其中還包括自己的妻子和一雙兒女。

“殺人魔吧。”她小聲唸叨了一句。

有過路的婦人也被堵在這兒,幾個湊一起便議論了起來。

“當年那殺人案可是驚天動地的,據說官府光拼那十三具屍體都拼了好幾天,最後肉都腐爛了,好多官差是一邊拼一邊吐。”

“可不是呢,那時嚇得我夜裡都不敢一個人睡,想想就害怕。”

“當時那兇手也沒逃,從岳丈家回去,呼呼大睡一覺,起來就被官府抓走了。”

“他可認罪?”

“認啊!”

“那官府怎麼沒立即將他殺了?”

“好像他犯的人命案太多了,又要梳理,又要走程式,一晃就五年過去了。可誰能想到,關在死刑牢的重犯,他竟然能逃出來!”

說完這通緝令,她們又說起了昨晚怡春閣那大火。

“你們聽說沒有,昨晚有個了不得的貴人在那兒,因此火燒起來後,各府衙包括京兆府、刑部、大理寺和兵馬司都過去救火了。”

“這兩頭的事怎麼湊到一起了?”

“誰知道呢。”

街上到處都是討論這殺人魔的,蘇知微聽了一路,聽得頭腦發脹。官差檢查也仔細,讓蘇知微和明鏡下了馬車,一眼就能看到全貌的車廂,他們還是鑽進去翻查了一遍。

那兇手不是身高七尺的大漢麼,還能藏裝點心的盒子裡?著實有些過了。

來到菩善堂後院後門,蘇知微下了馬車,先敲兩下,頓一頓,再敲三下,這時暗號。

一個藥堂被那廝弄得,好似地下組織似的。

門自裡面開啟,師雲落黑著一張臉,見到蘇知微,出於禮貌,勉強笑了笑。

蘇知微讓明鏡守在外面,她跟著進去。

“蘇姑娘,我因是他師兄,我沒辦法,只能被他坑蒙拐騙,可你不一樣啊,你又不欠她的,你怎能往他那坑裡跳?”師雲落一邊走一邊抱怨。

蘇知微嘆了口氣,“我才是沒有辦法,可神醫不同啊,你有選擇的。”

“怎麼說?”

“您可以大義滅親。”

師雲落先一愣,隨即大笑,“難怪小饅頭說你有趣,果然有趣。”

蘇知微嘴角抽了一下,“小饅頭是誰?”

“謝凜啊,他小時候那小臉白嫩嫩肉乎乎的,跟兩團饅頭似的,我就給他取名小饅頭。”

抱怨歸抱怨,這位師兄顯然沒有大義滅親的打算。

而來到內院,看到院中之人,她便知師雲落為何臉黑了,因為她臉也黑了,轉身就要往外走。

“蘇姐姐,昨晚上你可是答應了的。”

蘇知微咬牙,轉身望過去,但見謝凜那廝正躺在躺椅上,嘴裡叼著跟狗尾巴草。

見她回頭,衝她齜牙咧嘴的笑。

“你說讓我幫忙送出城的那人犯了一點小事?”

“哦,小事。”

“他身上背的是十三條人命,你竟然說是小事!”

蘇知微一指指向那半張臉都是鬍子的高大男人,他穿著粗布棉衣,壯的跟頭熊似的,見她指他,那張臉陰沉沉的。

“是小事啊。”

“他殺了十三個人。”

“呵,何止十三個,怎麼也得上百了吧?”謝凜問那漢子。

漢子哼了一聲,“反正數不清。”

蘇知微閉了閉眼,懶得再跟謝凜廢話,轉身就走。

“主子,要不要殺了她?”那漢子問。

“阿彌陀佛。”

“萬一她出去報官呢?”

“確實有可能。”

“還是殺了吧,死人最安全。”

“那……”

蘇知微僵著身子停下了腳步,謝凜心狠手辣,殺人魔殺人如麻,她怎敢質疑他倆不會殺她。

謝凜見她停下腳步,撲哧笑了出來,翻身起來,揹著手朝蘇知微走過去。

“蘇姐姐,我倆開玩笑的。”

蘇知微咬了咬牙,“別叫我姐姐,還有我不覺得好笑。”

“那我叫你什麼,江夫人?蘇姑娘?”

“……”

“我覺得都不可,太生分。”

蘇知微氣得想犯病,她轉身看了一眼那漢子,“所以昨晚你讓明鏡放那把火,致使各衙門抽調官差過去救火,趁著死刑牢和城中守衛不足,配合他越獄?”

“這一招叫調虎離山,計謀雖老,但很管用。”謝凜得意道。

“謝凜。”蘇知微沉下一口氣,“我與你終究不同,你可以戴著佛珠,念著阿彌陀佛,但殺人不眨眼,這種本事,我學不來,所以我們的合作就此結束!”